二樓正在吃飯的人們見狀,紛紛往一樓跑去:有人要打起來了。他們還帶了槍!大家都怕有人開槍誤傷了自己,這時候最好離遠些,樓梯口瞬時亂成一團。</br> 噠噠噠噠……一陣槍聲爆響,人們一片驚叫,又紛紛抱頭蹲到地上,有的還在往樓梯夾角處躲去。</br> “滾開!都給我滾開!我看誰敢在這里搗亂?”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來,緊接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金屬聲撞擊著樓梯,拾階而上。</br> 一個黑鐵塔一樣的黑人,赤腿紋身,穿了一件皮坎肩,大光頭,牛仔褲,右手單臂提了一把手持型加特林,渾身纏滿子彈,一步步往二樓走上去。他的大頭皮靴不知道釘了多少鐵釘,走在水泥臺階上,當當?shù)闹泵盎鹦恰I砗筮€跟了十多個隊員,戴鋼盔,穿防彈衣,手里端著沖鋒槍,跟他上樓去。</br> 有人認識此人,小聲嘟囔道:“他來了。樓上那兩撥人打不起來了。弄不好還被他抓到治安處去。”</br> “他是誰啊?”</br> “他就是島上的治安處大隊長拜爾少校!人稱惡魔拜爾!”</br> 拜爾一步步上樓,一直來到發(fā)生事端的隔間,看到三個蝰蛇傭兵被一群草原彎刀圍住。他拎起加特林,用槍口點指著他們:“是你們在找死嗎?”</br> 草原傭兵的頭領說:“報告長官,我們正在這里吃飯,他們就持槍闖了進來!”</br> 蝰蛇頭領道:“是他們殺死了我們副頭領,我們特來討還血債!”</br> 草原傭兵:“大家都是傭兵,拿錢辦事。我們也不知道誰是你們的頭領,做傭兵本來就是這樣,有人出錢買命,我們賣命拿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們頭領被打死,只怪他命短,于我們什么關系!”</br> 蝰蛇頭領:“你殺了我們頭領,今天就是你以命還命的時候!”</br> 拜爾打斷他們的話:“都給我閉嘴!誰敢再說一句,我馬上讓他成為一堆碎肉!”說完,舉起加特林朝向說話的兩個人。他若一扣扳機,別說十多個人,幾百人幾千人也擋不過那些子彈。</br> 兩邊都識趣的住嘴。</br> 拜爾呵呵冷笑:“我不管你們以前有什么過節(jié),到了鉆石島都得聽我的。誰踏馬的不聽話,我就用這把六管炮跟他講講規(guī)矩!走,都給我?guī)У街伟蔡幦ィ ?lt;/br> 他的手下過來,把雙方的刀槍都繳了械,下樓來,押著那些人往治安處走去。</br> 當當當當,金屬底靴子踩在樓梯臺階上,好像整個餐廳都在搖晃,拜爾率領自己的保安隊從樓上下來,耀武揚威,他也有意讓那些傭兵們看看:“這就是給我搗亂的下場。”</br> 那些吃飯的傭兵們紛紛避讓,大家小聲說:“這幾個家伙完了,被惡魔拜爾抓到,不死也得脫幾層皮。”</br> “是啊,錢還沒拿到,關到牢房里了。這幾個哥們也真夠倒霉的……”</br> 拜爾從人群里過去,他也注意到一樓靠墻的幾人,與別的傭兵大不一樣。二十多人,占了三張桌子,他們只是若無其事的在那里吃飯,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br> 他忍不住想:“這是群什么人?從哪里來的?這么大的動靜對于他們來說,卻置若罔聞。無論別人怎么跑,怎么擠,他們始終就守在窗口前:那是整個餐廳里最好的位置,前可攻,退可守。大不了可以破窗而出,沖到外面進行戰(zhàn)斗……</br> 拜爾還注意到窗外那個亞洲面孔的年輕人,他拿了筷子,在桌子輕輕指劃著什么,向是對旁邊人發(fā)出命令。他坐在那里松而不馳,緊而不僵。一切事態(tài)好似都不在意,又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此人正是陳二蛋。</br> 拜爾注意到陳二蛋,覺得此人大不一般,本來想過去攀談兩句,卻因為要務在身,沒有時間,他帶了自己保安隊,大步離開了餐廳。</br> 餐廳里重新安靜下來,人們又各處用餐。陳二蛋笑著對他們說:“這個餐廳還不錯,一般吃飯,一般演戲,也算是一道‘開胃菜’吧。”</br> 大家也都呵呵笑起來。</br> 金太吉離陳二蛋比較近,對他說:“看起來,這些傭兵派系駁雜,矛盾重重,我們身處其間,也得多加注意。”</br> 陳二蛋道:“這對于我們來說,未嘗不是好事。”</br> “……?”</br> 陳二蛋看出他的疑惑,又小聲道:“正是因為他們之間有罅隙,我們才可能分而治之。該拉攏的可以拉攏,該打擊的就要打擊。對我們最終拿下鉆石島來說,豈不是件好事?”</br> 金太吉明白過來:“陳隊長總能比別人多想一層,棋高一招!佩服,佩服。”</br> 陳二蛋也道:“看你原來也不是很會拍馬屁啊,這本事新近大有長進。”</br> 金太吉臉一紅:“真的不是,我是真心佩服陳隊長,跟你在一起真的學東西。”</br> 吃過飯,大家依舊坐纜車回宿營地,在纜車上,陳二蛋就指點金太吉一些內(nèi)功心法,可以幫助他打通脈絡,激發(fā)他的戰(zhàn)狼基因。</br> 金太吉也是難得的練功奇才!陳二蛋只是輕輕拍打他的幾處要穴,金太吉立即心領神會,馬上運氣沖關。卻被陳二蛋制止:“你不要這樣,所謂練氣,最講自然。氣以直養(yǎng)而無害。刻意沖破關口,反而不好。</br> 刻意練出來的氣功,雖然霸道,但難以通暢長久,對自己身體也有害。不如順其自然,神自意到,任氣而行,自然而成。主動攻克反而容易走火入魔!”</br> 金太吉聽了他的指導,不再刻意著急,而是抱元守靜,慢慢進入一個忘我狀態(tài)。直到纜車停止,人們都從車上下來,他還坐在那里睡熟了一般,毫無覺察。</br> 凌風與樊志遠也不好打擾,先前下車走了。陳二蛋輕輕拉起他一只手,引領他從纜車里下來,往營地走過來。一路上,金太吉直如夢游一般,任由陳二蛋牽引,自己渾然不知身在何處。</br> 正行走間,突然一陣丁當亂響,又有兩個洗臉盆從身邊飛過去。上面凌風和人吵嚷起來。陳二蛋怕金太吉“驚功”,趕忙扣了他的脈門,幫他收斂神氣,后者才睜開眼睛,四下張望:“這里哪里?我們怎么到這里來了?”</br> 陳二蛋顧不得和他多做解釋,指著上面說:“我們營地那邊好像出事情了,趕緊上去看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