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蛋趕緊把手舉起來做投降狀,他主要怕那幾個服務員的眼神,分明在用刀子剜他肉了:“欺負人家小姑娘,不要臉,呸!”</br> 打不得,罵不得,推不開還甩不掉,丁當貓一個真的往身上粘,還要不時膩膩的喊兩聲“老公”,又小聲問陳二蛋:“你們夏人是不是都這樣喊的,我看電視劇里那些女孩子都這樣叫的。我先拿你練練手。不,應當叫做練練嘴。”</br> 陳二蛋:“你這不叫練手,你這叫坑貨。說不定一位警察叔叔就來調查我了。”</br> 話音剛落,果然有位乘警,一臉嚴肅的從餐車一端走過來,到陳二蛋面前:“先生,請出示您的車票,身份證。這位小姑娘,你也跟我來登記一下。”</br> 丁當貓又瞪大眼睛:“不對啊,你們這里說的登記不是要結婚嗎?他要我和誰登記?和你嗎?老公,還是和他?”</br> 她這里似懂非懂一通亂攪,這飯是沒法吃了。只好先跟著乘警去趟警備室,說說清楚。</br> 其實說了半天,也沒有說清楚:我是國王特派員,這是我的證件。可后面呢?這個小姑娘是誰?怎么叫你老公?怎么上的你的床?旁邊那四個黑大漢又是誰?說了半天還是越說越麻煩。最后還是驚動了當地警方,又好一通折騰,直到夜色降臨時,才把陳二蛋放回來,又回來他的獨立包廂。</br> 丁當貓還在他屁股后面跟著,口香糖一樣,粘上了,甩不掉。那幾個黑大漢也跟著進了包廂。</br> 乘警也弄了個一知半解,只知道陳二蛋有秘密任務,不方便透露。那么,剩下的那幾個人,可能也是任務的一部分,告訴那幾個好事的服務員不要多管就是了。</br> 包廂里,四個黑大漢與丁當貓又一通“繞口令”,他們的意思,一定要把她帶回去。而丁當貓就是不想回來,而且又膩到陳二蛋的床上來:“你們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你們就是想讓我回去,參加歌會走婚!我偏不,你們就回去告訴我阿爸,我在這里已經有了自己的老公,不需要參加什么對歌會了。”</br> 陳二蛋聽來聽去,慢慢也有些眉目:這個女孩子本是田族女子,他的父親就是田族最大族長,管理著西南七星八十一寨,曾經是夏國的附屬王國,夏王曾經冊封他為南田王。</br> 老族長阿黎頭本來住在太陽城,是大家仰慕的太陽王。他有三個女兒,丁當貓是他的小女兒,自小被送到夏國學習,慢慢授受了夏國文化,愛上了這里的一切,甚至不想回到自己的田疆故鄉去了。</br> 前些年,老南王阿黎頭的老婆,安良王后想念自己女兒,幾次派人來找回自己的三女兒,怕她不肯回家,就編出一些謊話,一來二去,丁當貓也不肯相信了。</br> 這次,安良王后派了南田王的四個象奴,來到夏國,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就是綁起來也得把阿呢朵綁回南田國。</br> 四個象奴就是眼前的四位黑大漢,是南田國最強壯的四勇士,也是南田王最忠誠的手下。在國王出巡的時候,騎著威武華貴的圣象,他們四人,手持梭鏢,腰帶寶刀,不離田王左右。</br> 兩個站在象肩,兩個站在象臀處,四兄弟是孿生四胞胎,心念相通,時刻保衛著老田王的安全。</br> 本次南田王病重,事關緊急,一定要把三女兒召回南田國,所以把這四兄弟一起派了出來。</br> 四兄弟來到夏國,找到三公主阿呢朵所在的學校,把南田王的親筆書信給校長看了,校長也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還他們去宿舍里找到阿呢朵。</br> 阿呢朵正在準備校運會的開幕式,她被選為啦啦隊的隊長,聽說還有著名的小鮮肉來開幕式助演,她怎么愿意錯過這個機會呢?又加上原來自己王后母親幾次騙自己回去,編出來不少奇葩理由,她也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父親病重這回事。</br> 象奴四兄弟身體壯,嘴巴笨,說不過三公主丁當貓,但幾個有命令在身:綁也要把她綁回去。綁是最后的手段,他們也不愿意行此下策,沒辦法,只能在阿呢朵的身邊,寸步不離。</br> 她去排練,幾人就跟著她去排練場,她去餐廳,四兄弟就一起跟著她去餐廳。去教室,兩人在門外站崗,兩人直接在教室后排一坐,做了陪讀。除了去洗澡,上廁所,四兄弟不跟進去,還要在門外把著。</br> 這樣以來,還真就把丁當貓搞得沒辦法了。就算她不在意,那些女同學們也受不了啊。這一天天的,四個壯漢保鏢,跟四個黑木樁子似的,整天在眼前杵著,一開始還有些新奇,時間長了,大家都大不方便。</br> 于是,有人告到校長那里去。校長找阿呢朵談話:你這是什么陣勢啊?上學帶保鏢,還寸步不離。對于外籍學生,我們已經照顧的不少,不過,你也得注意一下影響,照顧一下別的同學的情緒是不是?</br> 這位丁當貓三公主也覺得有些過份了,只好向別的同學道歉,答應跟著四個象奴回去。</br> 其實,她內心里一萬個不相信自己的父王生病這件事:他身體一直很好,做太陽王美滋滋怎么會生病?還不是又要騙我回去走婚?</br> 在他們田家,按當地族內規矩,女孩子到了十四歲,就要去賽哥會找朋友,晚上參加走婚,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子入洞房。</br> 要在夏國生活了這么長時間,丁當貓對于自家傳統的那些風俗已經很不喜歡,她更喜歡開演唱會的那些小鮮肉,夢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影視明星,走紅毯,萬眾矚目。</br> 所以,表面上答應了四個象奴,要跟他們回去,一起上了火車。瞅準機會,自己借口上廁所,偷偷地溜出來。</br> 象奴們發現有些不對勁,馬上追過來。火車還沒有到站,丁當貓只好一路逃避,誤投誤撞的跑到陳二蛋的包廂里來。</br> 陳二蛋聽了他們這些話,曲起手指,敲了丁當貓額頭一個大板栗:“你父親病了,也不回去看看。還想著當明星的事兒,這是大不孝啊!”</br> 丁當貓哎呀一聲,伸手揉著自己的額頭:“我父王怎么會病?他根本就沒有病,是這些人編謊話來騙我的。不是我不孝,是他們不忠,你應當打他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