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玟慧聽到周懷江的慘叫,馬上趴在懸崖邊上對著谷底大喊:“周老師!周老師!”
緊接著,周懷江聲嘶力竭的喊聲從谷底傳來:“快救救我唔”一句話還沒喊完,似乎是被什么人捂住了嘴,從此就再也沒了聲息。
季玟慧和王子又連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看來是發生了什么變故。
看來周懷江的確就在谷底,原來他還活著。此時已經來不及多想,救人要緊。我急忙從背包中掏出兩捆救生索,連接到了一起,準備下谷救人。
這救生索一捆20米長,兩捆加在一起才40米,也不知長度夠不夠用。然而這還不算什么難題,更加讓人頭疼的是,如今我們四周全是堅冰,到處都滑溜溜的,救生索根本沒有可以固定的地方。
我拿著救生索四下尋找,遍尋無果,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王子對我說:“要不這樣,我拉住救生索,你順索爬下去。”
我鼻子差點沒氣歪了,罵道:“放屁!你有多大勁兒?能拉的住我?別說現在腳底都是溜滑的冰面,就算是沙地你也沒那么大能耐啊!到時咱倆還不都得摔成餡兒餅?”
王子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面紅耳赤的不再言語了。
這時,大胡子拍了拍我:“你們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也不等我答話,轉身就往來路疾奔了出去。
雖然不知大胡子神秘兮兮的又在搞什么名堂,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估計他準是想到了什么辦法。事到如今也是別無他法,只能等大胡子回來了。
王子已經累得不行,也不怕涼,躺在地上拼命喘氣。但嘴上還是不肯閑著,嘮嘮叨叨地抱怨著:“這他媽鬼地方,真是坑死老子了。山下是火爐,山上是暴雪,頭回聽說冰火兩重天是這么玩兒的。咦”他忽然驚訝地坐了起來,抬頭看著天說:“老謝!這里這么沒下雪?”
他這一說我才注意到,雪果然停了。可轉念一想還是不對,剛剛跑過來的路上還一直有雪,怎么會如此之快的說停就停?
季玟慧說:“一開始我也以為是雪停了,剛才老胡跟我說,剛才山下可能不是下雪,而是山風從這里刮下去的積雪。”
我這才恍然大悟,本來我就一直在心里琢磨,這山上山下的溫差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差距?照此看來,原來是因為這冰川的積雪常年不化,我們上山時又趕上了山風,把這里的積雪吹了下去,所以我們才誤以為是下雪。
想到這兒我又不由得開始佩服大胡子,別看他平時有些呆頭呆腦的,可他總是在我們沒有察覺某些事物之前,預先就對事情做出了判斷。
王子躺在地上摸了摸身邊的地面,贊嘆道:“合算人家老胡早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咱們還傻了吧唧在這兒瞎猜。你看,這地上真的沒有雪,肯定是從這兒刮下去的。”猛然間又聽見王子一聲驚呼:“哎!老謝你快來看!有發現!”
我聞言趕忙跑到了王子身邊,他指著地上的冰面對我說:“你看,這里的冰面好像被誰破壞了,還有血跡。”
我定睛一看,果然如王子所說,腳下的冰面明顯被人為的破壞過,好像是用什么東西把冰面鏟薄了。由于地面的冰層并不厚,被鏟過的地方已經隱隱露出了灰白色的土壤。在土壤之上,依稀可以看到斑斑血跡,但這顯然只是一小部分,原本的血跡,被人有目的的清除掉了。
我頓感大惑不解,如果是血妖殺人,尤其是在這種偏僻的所在,絕不會有如此的閑情逸致去清理現場。眼前的血跡八成是陳問金的,他很可能就死在了這里,那為什么會有人在他死后,大費其力的消滅證據呢?他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難道是怕被我們發現么?
介于季玟慧就在身邊,此事又牽扯到了血妖,我沒法跟王子進行探討,只得悶在肚子里默默地分析。越想越是難以索解,直想得我頭疼欲裂。,
正在這時,只見大胡子從遠處抱著一根手臂粗細的松樹干跑了回來。他把樹干扔在地上,找了一個冰壁的凹角,拔出匕首就開始鑿冰。
我看了看扔在地上的樹干,驚疑地問他:“大胡子,你從哪兒弄的樹干?”
大胡子一邊鑿冰一邊回答我說:“沒進雪谷之前的地方有不少樹。”
我心中暗暗一驚,雖然我深知大胡子擁有超出常人的本事,但也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腳程竟如此之快。如此看來,如果不是大胡子一直遷就我們的行動速率,他的速度其實要超過我們數倍。想起自己不久前還對大胡子吹噓什么自己絕不拖累他,現在想想簡直是太可笑了。
趁著他鑿冰的功夫,我把剛才發現血跡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大胡子聽完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然后說:“想不通,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像是那東西干的。反正無論如何也要下去救人,到了下面自然會有答案。”
我知道他是怕季玟慧聽到血妖的事更加接受不了,所以故意避開了那個詞。便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但我心里一直在合計,既然已經帶著季玟慧到了這里,就不可能不帶著她下去,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和殺了她幾乎沒什么區別。這地方處處透著詭異,必定與血妖脫不開干系,估計見到血妖只是時間問題了。下谷之后,還是把血妖的事告訴季玟慧為妙,也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不一會兒的功夫,大胡子就用匕首在冰壁上掏出了一個比樹干略粗的冰洞,深度正好可以放下多半個樹干。
他把樹干塞進冰洞,然后將救生索牢牢地系在了樹干上面,來回扽了幾下,確定結實后,他轉頭對我們說:“我先下去,如果沒有危險,我會叫你們下來。如果我沒叫你們,千萬別輕舉妄動。”
我和王子都知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同時點了點頭。
大胡子不再多說,戴上了軍用手套,抓住繩索滑了下去。
我們趴在懸崖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大胡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濃霧之中,一顆心也慢慢地提到了嗓子眼。
過了半晌,我見他還是沒有動靜,生怕他遭到什么不測,連忙大喊:“大胡子!什么情況?”
就聽大胡子的聲音從谷底傳來:“沒見到周領隊!你們下來吧!”聲音微顫,語氣顯得有些不自然。
我也沒再多問,又從包里掏出了一根兩米長的繩索,一頭系在了我的腰間,一頭系在了季玟慧的腰間。
然后我讓她先順著繩索滑下去,我緊跟著她一起滑了下去。有了腰間的那根繩索,等于給她上了雙重保險,免得她失手墜落。
我和季玟慧順著繩索緩緩下降,剛一穿過迷霧,就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驚呆了。
濃霧以下的景色,與懸崖上面的冰天雪地截然相反,竟然是一片草青木蔚的綠洲。寧靜清新,青青郁郁,令人心曠神怡,一看之下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這個位于山頂的深坑面積并不算大,至多也就是一個足球場的大小。除了碧油油的青草和幾株樹木,在正中央還有一小潭湖水。那湖水波平如鏡,碧藍清澈。
如此的清幽的美景竟然是在那萬年不化的冰川之下,此時我們的心情豈是單純一句匪夷所思就能表達清楚的?
大胡子站在繩索邊上接應我們下落,剛一降落到谷底,季玟慧就大喊起周懷江的名字來。但喊了數聲,除了陣陣回音,根本沒有周懷江的聲音。
緊接著,王子也滑了下來,與我們剛下來時的反應一樣,一時也無法相信在那冰川之下竟然別有一番天地。
王子問我:“這地方怎么會和上面差別這么大?而且還挺熱的,咱們不會是在做夢吧?”
我想了想解釋說:“這座山可能是個火山,下面有熔巖,因為這里的地勢低,溫度自然就會比上面高。加上這種深度下陷的地勢四周都有屏障,山風侵襲不到,所以更加適合植物生長。”然后我又指著我們頭頂的濃霧續道:“由于熱氣上升,冷氣下沉,兩股氣流正好在谷口匯聚,自然就產生了終年不散的濃霧。”,
王子滿臉異訝之色,驚嘆道:“我的天吶!你居然還懂這些?怎么這么多年我都沒看出來?別是你瞎編的坑我呢吧?”
我哼了一聲,剛要數落他幾句,季玟慧在邊上急道:“快別說這些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趕緊找周老師吧。”
我臉上微微一紅,斜瞪了王子一眼,暗罵他總是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此時距離我們發現陳問金的尸體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天色明顯暗了許多。頭頂的天空雖然是萬里無云,但已然變成了暗青之色,說話就要天黑了。好在此地的氣溫較高,即使今晚無法從此地離開,也不至于擔心什么氣候問題,生命還是有保障的。
我對其他人說:“趁著天還沒黑,趕緊在周圍找找,就這么丁點大的地方,他還能飛出去不成?大家抓緊時間找吧。”說完就向中間的水湖走去,想先確定周懷江是不是掉進了水里。
大胡子突然叫住我:“先等等!”一臉為難的表情,看了看季玟慧,又看了看我和王子二人,似乎是心里有什么話卻又很難說出口。
我隱約猜到他要說的事和血妖有關,由于季玟慧的緣故,這才遮遮掩掩的不敢開口。我心想: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也到了該告訴季玟慧的時候了。于是我對他說:“沒事,你說吧,這兒沒外人。”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指著對面山壁的角落處說:“我估計,周領隊應該在那里面。”
我順著他的手指向前看去,但由于光線不足,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便向前走了數步。再定睛一看,這才看明白。原來在那山壁與地面的夾角處,有一個兩人多高的寬大石門。那石門呈四十五度角向上傾斜,由于周圍植被繁多遮擋住了石門,加上年深日久的緣故,石門上已經布滿了青苔,所以乍一看很難發覺這石門的存在。
此時石門上的青苔已經被人抹掉了一部分,門上的圖案也因此顯露了出來。而那個圖案,正是我們最熟悉不過的,曾在血妖背上見過數次的詭異圖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