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那蛤/蟆妖變回原形跑得又快又急,根本沒顧上旁邊多了一棵樹跟著。
她摸黑人背進破廟里。
拈花就站在破廟墻下看著她,這破廟半壁殘垣,一眼就可以望到里頭。
只是這地方頗有曖昧, 讓拈花有一言難盡, 她看了一眼身后, 他們沒有追過來,按找尋這時間, 應該夠恒謙醒來和蛤/蟆妖相識, 了解她苦處, 再發(fā)展一段情緣了。
這破廟凄凄涼涼,正好是可以傾訴衷腸最佳地點, 這蛤/蟆妖是有那么點手段。
一會就等蓀鴛鴛找來, 生了怒氣,蛤/蟆妖質他選誰,恒謙明白自己心中所想, 表白蓀鴛鴛,這任務就差不多了。
拈花心里暗暗盤算著,轉回頭看去, 蛤/蟆妖竟然在扒恒謙衣衫。
拈花:“……”
她這是連訴衷腸都打算跳過了, 如此猴急?
拈花很是糾結, 正琢磨著不阻止, 一眼瞥見蛤/蟆妖懷里人, 眼上竟然蒙著布條。
蛤/蟆妖正垂涎欲滴地看著他,伸手摸他臉,遮住了她視線。
拈花瞬間愣住,這不呀, 恒謙眼上什么時候蒙上布條了?
拈花有混亂,連忙變回羸弱少女,快步跑進破廟,直接蛤/蟆妖懷里奪回了人。
那人暈著,順著她力道,直接倒進了她懷里,即蒙著布條,也遮掩不住他模樣好。
拈花伸手摘掉他眼上布條,懷里人眉目清俊,閉著眼睛,也是不可靠近謫仙氣韻。
果然是柳澈深,哪有什么恒謙,這頭到尾都是他!
蛤/蟆妖見她過來,有不敢看她,“姑娘,你怎么來了?”
拈花捏著手里布條看向她,“你沒聽懂我和你說嗎,你怎么沒恒謙抓過來?”
蛤/蟆妖有臉紅,看了她一眼,視線又不自覺落在柳澈深臉上流連,“本來是抓另一個,只是這位相公剛好暈到我身上,這主動送上門,怎么能推開?我不貪心,只一個就好。”
她說著越發(fā)湊近柳澈深,想親他,“他生得真好看,不如先生米煮成熟飯……”
拈花氣不打一處來,果然色胚是沒一個能成事!
她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蛤/蟆被拍了回去,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拈花越想越氣,連揍了好下,“說好了抓另一個就是抓另一個,你怎能言而無信,現(xiàn)下想著生米煮成熟飯,你沒辦成事,想得獎賞?!”
蛤/蟆妖被她這般打了下,瞬間就有眼淚汪汪,“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這神仙般人原不是我該得……”
拈花:“……”
她有為難,“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可以和他生米煮熟飯,你另一個給我抓來,你這人沒抓來,我計劃不就白費了?”
蛤/蟆妖一聽她這般說,當即退后了步,含著眼淚置氣,“那你等著,我這就去你子謙哥哥抓來,你一個我一個,一起煮熟飯!”
她說完就是呱得一,轉身憤怒地跳進了夜色里。
拈花看著她離開,忍不住點頭,雖然說這妖滿腦子都是煮熟飯,算是一只有原則妖,這一會回來,柳澈深怕是保不住了。
拈花想了想,低頭看去,就上了柳澈深視線。
夜色很深,只有外頭月光隱隱透進來光暈,淺淺照在他身上,衣衫松散,格外曖昧。
他看著她沒說話,那樣子可完全不像剛醒來。
她整個人都有僵硬,“恩公,你醒了?奴家看你暈倒在這里,心中很是擔憂?”
柳澈深看了她很久,慢慢坐起身,“你和那妖是伙?”
拈花掩唇一笑,“恩公說什么呢,奴家都聽不懂?”
柳澈深轉頭看向她,眉間斂得極深,“我聽見你們說話了,你拿我做交易換子謙。”
拈花啞口無言,只能半真半假地開口,“倒也不是伙,奴家本是想讓她抓子謙哥哥,沒成想她抓了你,奴家你們可沒有惡意,只是喜歡子謙哥哥,想和他在一起罷了,那妖喜歡你,可與奴家無關。”
柳澈深看著她這般說,突然抬手用力敲了敲自己頭。
他竟然覺得眼前這人很像自己師父,她每次都是這樣,總愛拿他去和那小妖獸做交易換吃食。
不止是這個女子,他甚至覺得遇到壁虎,老先生,都像自己師父。
有那只蛤/蟆妖,他明明都蒙了眼睛,卻能聽到她音。
那一這么真,他清清楚楚聽出就是她,可醒來以后妖是妖,音也只是他幻覺。
他執(zhí)念非沒有隨著時間淡去,反而越發(fā)嚴重,什么人都當成了師父。
簡直荒謬至極。
拈花看他獨自一人坐著,也不在想什么,似乎很自責。
她也不該說什么,“不如恩公走罷,一會蛤/蟆妖回來了,可是和你生米煮成熟飯,奴家可攔不住。”
柳澈深聞言沒與她說話,拿回她手上布條,重新綁上,起身往外走去,他在陣中已經(jīng)練得十分習慣,即目不能視,也能聽辨位,平穩(wěn)地走路。
那蛤/蟆妖回去抓恒謙,恒謙碰到她應當是會憐惜一二,手下留情放走她,倒不需她多擔心。
只是柳澈深是個變數(shù),倘若他在,計劃恐怕就進行不了。
拈花想到這連忙上前,準備直接撲上去,攔住他去路。
未靠近,柳澈深已經(jīng)抬手而來,手中劍正面指向了她,在她面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他眼神冷得不像話,“別再玩這套戲。”
拈花伸手碰了一下傷口,疼得呲牙咧嘴,未開口,那蛤/蟆妖已經(jīng)飛快跑來,“姑娘,我你子謙哥哥引來了!”
她說著,轉眼間已經(jīng)到了跟前,身后有疾步而來恒謙和眾弟子。
光一個柳澈深就已經(jīng)夠難付了,她竟然其他人都引過來了,真是生生弄死她!
蛤/蟆妖一過來,柳澈深已經(jīng)提劍上去。
她心中一急,連忙上前,腳下卻踩著石頭,直接滑了過去,撲在了蛤/蟆身上。
下一刻,心口一涼,恒謙一劍穿心而來。
拈花低頭看向自己胸口劍,她做夢也沒想到,她死如此草率……
蛤/蟆妖被劍氣所傷,生生吐了一口血,直接被打回了原形,嚇得慌忙逃竄。
柳澈深摘下眼上布條,提劍上前,見妖已經(jīng)變回原形,也不再追。
子謙燭龍劍本就威力極大,這一劍下來,沒個百十年是修行不回來,自然也作不了惡。
恒謙整個人都愣住了,他這一劍下去,本是刺那蛤/蟆妖,沒想到刺穿了她。
蓀鴛鴛看著也是嚇了一跳,眾弟子也完全愣住,雖說大家都懷疑剛頭那樹妖就是她,可也沒想過殺了她。
拈花胸口血很快染濕了衣裙,連帶恒謙手上劍也是血紅,燭龍劍喝飽了血,發(fā)出血光。
拈花連忙伸手向恒謙,絕不能浪費了這次機會!
她虛弱無力叫道,“……子謙哥哥。”
恒謙連忙上前抱過她,伸手替她施以治療,“不起,我不是故意。”他驚慌失措地看向柳澈深,“師兄,怎么辦?”
柳澈深聞言沒說話,看了一眼拈花,就像高高在上,沒有七情六欲仙,“即是如此,也是她命數(shù)。”
恒謙沒了音,因為確實沒救了。
被燭龍劍穿心而過,又怎么可能活下來?
拈花伸手握住他手腕,“你不必抱歉,這都是奴家命,奴家……有一事想你……”
拈花說著又咳了血。
恒謙連忙開口,“你……”
拈花認真地看著她,深情并茂,“你喜不喜……喜歡奴家?”
恒謙聞言一愣,有一瞬間停頓。
旁邊蓀鴛鴛微微咬唇,有情。
拈花很快抓住他停頓,“沒關系,奴家已經(jīng)道了,你不用勉強自己,你喜歡別人也沒關系,奴家只是想道輸給誰了?”
恒謙想起自己在剛頭幻覺里看到人,抬頭看了一眼蓀鴛鴛。
他才明白,為什么鴛鴛每次生氣,他就會難受。
原來是因為他喜歡她。
只是這后后覺明白,竟是在另一個喜歡他女子死去時候。
這個女子未免有殘忍。
恒謙不敢說,也不想傷害她。
拈花順著他視線,看向蓀鴛鴛,“原是如此,她生得這般好看,你喜歡也是應該,奴家早就應該道。”
恒謙聞言沒說話。
蓀鴛鴛自然道恒謙這一眼是什么意思,一時間竟不作何感受。
畢竟這女子都死了,她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表現(xiàn)出什么喜悅情緒。
氣氛古怪而又悲哀,除了拈花,她疼得想罵街。
‘叮。’
系統(tǒng):‘任務一:促進女主男配關系,完成。’
‘任務二:促進男女主之間感情催化,完成。’
‘獎勵一:初級仙法使用。’
‘獎勵二:復生之法,使用次數(shù),一次。’
拈花終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笑容。
“咳咳……”她咳了,快不行了,“奴家死之后,不必埋奴家,奴家本就是樹妖,死后也會化進土里,只愿來世能見到你,這一世愿你得償所愿,與心上人長相廝守。”
她說完沒了力氣,慢慢閉上眼睛,手垂落而下,在恒謙懷里斷了氣。
恒謙心中說不出滋味,他也沒有想到一個萍水相逢姑娘,竟然他這般情深,一時間心中復雜。
柳澈深看著倒在恒謙懷里女子,似乎有感身受。
或許喜歡一個人,并不是占有,只她好,她屬于誰都沒有關系。
哪怕注定和他自己無緣。
拈花死得有生硬。
她每每想起,都很遺憾死時候,沒掉下一滴眼淚,以至于現(xiàn)下有懊悔。
最主是,系統(tǒng)真不是一般摳門!
復生之法這種雞肋獎勵,給了等于沒給!
她這頭剛死了,那頭就給她復活,簡直是坑鴨子玩!
拈花站在仙山頂上,忍不住破口大罵。
旁邊坯疇在吃,她忍不住上前抓住一只角,迫使抬起腦袋,“我琢磨著你偷跑著回來就是為了在這里白吃白喝罷,再這樣吃下去,我養(yǎng)不起你了!”
坯疇吃得滿嘴油,一副聽不懂樣子。
身上肉肉又多了很多,全都是仙門里弟子喂,喂得都有忘記了仇。
看著眼前人,嚼著嘴巴里雞腿,兇巴巴,“嗷嗚~”
拈花看著賣萌,隨手甩開腦袋,她跟一只獸計較什么?
接下來才是腥風血雨,她這個師父沒害成蓀鴛鴛,那接下來就是變本加厲瘋狂,他們磨難才剛剛開始。
她回來一月有余了,他們歷練也快結束,馬上就回來了。
這四角戀狗血話本,馬上就開始了。
拈花轉身回院子,才剛進了垂花門,就聽到院子外面有人叫道:“師父!”
拈花轉頭一看,就見蓀鴛鴛迎面跑來,身后跟著恒謙。
拈花看著他們回來,搖了搖頭,找死總是回來早。
蓀鴛鴛跑近這處,“師父,徒好想你!”
恒謙也湊近過來,“師父,徒也想你!”
蓀鴛鴛見恒謙跟著她說話,嗔了他一眼。
恒謙笑著沖她做了個鬼臉,兩人擱她面前秀恩愛,也難怪她這個原身會發(fā)瘋。
拈花見只有他們兩個回來,有疑惑,“你們師兄呢?”
蓀鴛鴛聞言臉上笑淡了下來,似乎有悶悶不樂,恒謙開口回道:“師父,師兄說在外歷練,可能短時間不會回來。”
什么,他不回來,那這狗血戲怎么演?
這話本里,也沒說他不回來呀,怎得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