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謝映這個時候出現……他是從哪里開始聽的?
朱伊有些急切問:“謝映,你方才聽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沒聽見。天冷,公主趕緊把衣裳穿上。”
謝映扶著朱伊的肩走向床邊,床上擺放著一套墨綠衣裙,衣料摸著還過得去,但絕對達不到針工局給公主們制衣的水準,一看就是顏鳳欽買的。
謝映牽開衣裳往朱伊身上套。朱伊任他擺弄,目光一直觀察著謝映,見他面色冷峻,咬了咬唇道:“我知道你聽見了,但我跟顏鳳欽什么也沒有,他沒有強迫過我。我之所以沒有反駁顏玉兒,是因為她曾想帶走我對我下手,我是為了自保,才騙她說我與她哥…好上了。”
“還有,我沐浴也并非放松了戒心,愿意給顏鳳欽機會,而是我從一出京就沒有浴過身,真的太難受了。”朱伊把每個可能會讓謝映不悅的理由都想出來解釋。
謝映幫朱伊扣上前襟的翠玉蝶搭扣,她看著謝映始終低垂的眼睫,繼續道:“我對顏鳳欽沒有好感,我很討厭他。我每天想的都是你能找到我,但你有軍務在身,我不知你會不會來,又擔心你來了以后會……”
“別說了,伊伊。”謝映抱住朱伊。她真是傻。這種時候本該是他安慰她,而不是她安慰他。
被謝映用力摟著,朱伊看不到他的表情,仍舊不安:“可你聽到顏玉兒說那種話,也不向我問個明白。你越是什么也不問,就代表你越介意。”
謝映低聲解釋:“不是的。我不問,是因為我心里清楚,根本不需要問。”
沈星流向他稟報的是,幾天時間京城內外都找不到朱伊。大多數情況而言,那就該兇多吉少了。只要他找到的不是一具冰冷的尸體,甚至是就此音訊全無,他什么都能接受。
“真的嗎?”朱伊推開謝映,想察看他的表情。
謝映看著朱伊不安的眼神,心里有一絲沉悶隱痛。甄惜不及朱伊的天姿國色,也知自恃美貌待價而沽。只有朱伊,沒名沒分地,就不計后果地把自己最寶貴的給了他。這一回被擄走,她不怪身為男人的他沒派人保護好她,也不怪他來得慢,倒是急切做著解釋,想要反過來安他的心。
“真的。”兩人目光相對,謝映的眼眸深邃,聲音也柔和,朱伊的憂慮終于慢慢被撫平。
“那你怎么都不親我?”朱伊小聲問,謝映今天太老實了,她有些不習慣。這樣多天,他難道不想她?
謝映驀地笑了,將朱伊的下巴抬高。唇瓣相接,朱伊閉上眼,著迷地汲取令她眷念的氣息。
“走吧。”謝映只淺嘗輒止,隨即拉起朱伊離開。
端著糕餅上樓的羅大娘看著相攜而出的謝映和朱伊,驚得目瞪口呆,道:“小,小娘子,你這是……”
羅大娘上下打量謝映,頓時明白了,小娘子這是偷了人還打算私奔啊!不過,這男人居然比郎君生得還好,難怪能引得小娘子與郎君鬧別扭。
但羅大娘自認為不傻,郎君手底下幾十個人跟著,出手又闊綽,定然是大戶人家,這男人就一個人,不知是不是騙子呢。她喜愛朱伊,生怕對方進了火坑,忙阻攔道:“小娘子,你不能跟他走啊。郎君他——”“對你這樣好”的后半截硬生生被謝映冰冷的目光堵在嘴里。
朱伊擔心謝映出手傷了婦人,忙挽住謝映的手臂道:“羅大娘,這個才是我夫君,我是被雇你那人搶來的。你就別管我們了,自己保重罷。”
謝映摟了朱伊的腰,直接從二樓走廊翻身跳下,留下呆愣的婦人。……郎君派來的人呢,今日怎么一個不見?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然而謝映帶著朱伊剛落地,周圍便響起急促有力的腳步聲。
二十余人出現在這客棧小小的后院中,將謝映與朱伊團團圍住。為首的正是顏鳳欽。
顏鳳欽目光滑過朱伊,與謝映對視,道:“三弟。”
朱伊一愣,顏鳳欽居然這樣稱呼謝映?
藩王在對皇帝削藩上歷來連成一氣。謝映、顏鳳欽、阮諭這三大王府的主掌者,無疑早有合作交往,否則也不會有謝映與顏玉兒聯姻之事了。三人并非正式結拜,但見面了都是以兄弟相稱,以示親近。雍南王已有三十,自然是大哥。雖則皆是為了利益,但這世上又有幾人的紐結不摻雜利益。
謝映面上無波,道:“讓開。”
顏鳳欽卻是道:“三弟,我想與你談談。”
顏鳳欽不叫放人,他的部下自然不會放行。全都佇立在原地,阻止謝映和朱伊離開。
謝映眸中戾氣陡生。
沒有人看清謝映是如何拔劍的,只見刺目的銀芒一閃,尖銳的金石異響下火花四濺,謝映右手邊的石柱燈座被攔腰斬斷,再被劍鋒絞碎成數塊。男子出劍的力度和方向取得極其精妙,飛濺的石屑向外激射而出,快如電光。
頓時響起幾聲慘叫,好幾個護衛都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另一只流血的手,有些是手掌血肉模糊,有些甚至被割斷了腕,連顏鳳欽的手背被劃出深深血痕。
“世子!”沒有受傷的護衛驚駭之下全都被激怒,齊齊朝謝映抽出刀來,以刀尖相對。庭院中頓時殺氣翻涌,一觸即發。
宮里的勾心斗角都被粉飾著,入目的皆是似錦繁花,朱伊哪里見過這樣多血,睜大了眼,謝映已將自己依舊明潔的劍還入鞘中,拉過朱伊的手道:“伊伊別怕,我在。我們走。”
顏鳳欽深深吸兩口氣,目光掠過朱伊與謝映十指相扣的手,臉色極為難看。
然而顏鳳欽始終沒有下令動手,眾人只能眼睜睜看謝映越過人群離去。
“世子,那人把姑娘帶走了,真要放走他嗎?”一名護衛急道。他并不知道謝映的身份,但他們誰不知道世子看上了那個小姑娘,簡直是從未有過的殷勤,在雇了那寡婦之前,服侍姑娘什么都親力親為。
顏鳳欽的副將顏征卻是認識謝映,朝那沒有眼色的護衛吼道:“閉嘴!趕緊為傷員止血。”
顏鳳欽看向謝映與朱伊的背影,突然道:“你今晚可得閑,我們單獨見一面。”
因為朱伊在,顏鳳欽說得含蓄,所謂見一面,就是打一架。這個你,自然也有人認領。
謝映腳步不停,連頭也不回地道:“好。”顏鳳欽已知謝映與朱伊的關系,依舊選擇南下,何嘗沒有挑釁之意。謝映看明白了他的挑釁,自然要接受。
城外空地上停著一輛馬車。盛嶺、十二衛與途中調集的二十名兵丁早已等候在那。
謝映與朱伊在路上說了些悄悄話,當著部屬時,他已收起柔色,直接下令:“盛嶺,送這位姑娘回京。”
盛嶺還未答是,一個細軟的聲音已道:“謝映,我想和你一起去湖州,可以嗎?”
朱伊看著男子,震驚自己居然把盤旋心頭的話說出了口,但她并不后悔。朱伊覺得,現在要她和謝映分開,比割她的肉還難受。
謝映顯然也吃驚,注視了朱伊好一會兒。
他壓下想要答應的沖動,道:“伊伊,平寇不比別的,條件惡劣,我不想你跟著我去吃苦。”
“哦。”朱伊無不失望地被男人推進馬車。
謝映坐到朱伊身旁,拇指來回碾摩她的唇瓣,道:“伊伊先前不是跟那婦人說我是你夫君,再叫兩聲來聽聽。”
感受到謝映熾熱的目光,朱伊的臉頰迅速氤氳開淡淡紅痕,她想了想,輕聲道:“夫君。”
“大聲點。”
“夫君。”朱伊剛叫完,紅唇就被謝映封住,嗚嗚咿咿的,發出另一種叫謝映血脈僨張的聲音。
謝映松開朱伊,她找回意識,躺在他懷里問:“顏鳳欽約你,你能不去嗎?”她想起顏玉兒說的兩敗俱傷,的確如此,若這兩人相斗,不止會有體膚之傷,定然還有利益的折損。
朱伊便勸道:“其實顏鳳欽對我算客氣,我并沒有吃虧,反倒是他被我打過幾次,權當解氣了吧。”
謝映的眸光變得深暗,朱伊為何打那男人,定然是對方行為或言語不規矩在先,至于顏鳳欽會讓個他輕易就能制住的女人打他,無非就是動了心,想要得到才會容忍。他將擁著朱伊的手臂收緊。
朱伊繼續道:“而且,他帶走我時并不知我身份,也不知我們兩個的關系。今天你也教訓過他了,要不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罷?”
謝映道:“我有分寸,公主放心。”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直接去湖州,不要去應顏鳳欽的約了?否則我沒法安心回京。”她望著謝映。
謝映慢慢道:“好。”又交代幾句,便出了馬車。
“盛嶺。”謝映喚道。
盛嶺上前抱拳:“世子放心,姑娘若有閃失,卑職提頭來見!”
馬蹄在地面踏起沙霧,轆轆的馬車聲越來越遠,很快就從官道拐角處消失不見。
短暫的相聚,根本不能聊以安慰。
朱伊裹著謝映留給她的斗篷,歪倒在車內榻上,明明很困,卻半晌也難以入睡。她總覺得謝映應該多陪陪她,而非這樣快就與她分別。難道他還是會去赴約?朱伊有些焦躁地坐起身。
她突然掀開馬車簾子,道:“盛將軍,你可以帶我回去找謝映嗎?”
“這……”盛嶺為難道:“姑娘,世子給卑職的命令是護送姑娘上京。”
朱伊道:“可我心里總是靜不下來,總擔心謝映會出事。拜托你了將軍,如果你不愿帶我去,我回京了也會自己設法南下。”
盛嶺緊緊皺著眉:“好吧。”他的確也擔心世子,他們的人都太分散了,世子容易落單。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一只松鼠、青棵、22664288、qiyss、花元宵、linlan、每天都被帝尊帥醒、黃瓜薯片、oll、欣親的雷,還有投營養液的小天使
看到有好幾個小天使都說自己的評論不見了,我想說一下這個是真的有,但不是作者干的。
因為之前很喜歡一個小天使的評論,她連續兩天的留言都讓我備受鼓勵,就想跑去回味一下,結果發現她兩天的留言都不見了,然后我還專門問了我的編編為什么會這樣,編編讓我打客服電話咨詢。所以不要以為是我刪了你們的評論。
還有今天晚更半天了也沒有請假,是因為去接避暑的小寶寶回家,回來的路上太堵車,抱歉。因為要寫文,對小朋友也沒去看過,再連接都不去接,全家人都會對我有意見啊。
其實寫文真的全為喜歡。但我覺得并沒有像一個小天使說的那樣兩天一更,都是一天一更,偶爾推遲吧。我以后會注意這個問題的...為了彌補大家,今天這章給所有人都發紅包
不會虐的,繼續甜甜甜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