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伊從太子的手中掙脫出來,繼續道:“皇兄比我清楚,父皇親政以來早有削藩之志,諸藩卻越來越強,皇兄哪怕登基,就能立即削藩成功?”
“我在南書房時聽說,包括雍南王在內的藩王個個狡猾,對外開戰皆只守邊界,絕不會深入追敵予以重創,反而常以戰事告急為由,拒不納貢不說,倒奏請朝廷增援糧餉。只有謝映,雖也有私心,對瓦刺卻是實實在在大勝過兩次,將賊人逼退至烏邏河以北。”
“皇兄若真因我與謝映兄弟反目,我想,這是其他皇子、藩王還有瓦刺很樂意看到的。”
這一刻的朱伊,語氣不激烈,卻有種太子從未見過和所能想象出的決絕凜然,與她平日柔和乖巧的樣子大相徑庭。太子慢慢道:“伊伊,我收回我之前的話,你也是可以做皇后的。”
朱伊微諷地笑,沒有接話。
太子又道:“不過你倒是自信,阿映就一定會為了你與我反目?”
經歷了今天,再聯想畫舫上的事,朱伊已經透徹,船上那女子是太子用來代替自己的,當時的一幕也是太子安排。她便道:“既然皇兄只當我是個玩意兒,都愿為我花這樣多心思。謝映愿娶我這個只是名義上的公主,他自然是愛我的……”
朱伊說完,將顫抖的雙手在身后交握,她也不知能否動搖太子。她只能希望,太子還沒有完全的色令智昏。
太子卻猛然一震,聽到朱伊說謝映愛她,這個愛字,令他竟前所未有地覺出痛意,他盯著朱伊看了許久,離開房間。
朱伊坐到一旁椅子上,稍得松乏,她知道,這至少證明太子聽進了她的話。
過一陣太子才回來,朱伊還沒來得及起身,太子已將她按住。朱伊看著半跪在她面前,又伸手來握緊她腰的太子,呼吸急促地搶道:“皇兄真要因為我失了謝映?以謝映如今的兵權,卻愿意偏安邊地,這樣的臣子何其難得。皇兄考慮清楚了?”
太子卻仿佛著了魔般看著朱伊:“伊伊,我之前的話很難聽,你不要怪我。那是因我嫉妒阿映,嫉妒得口不擇言了。伊伊,我也愛你。”從她五歲時主動給他一顆糖,他就特別喜歡這個妹妹。隨著她日益出落得花容月貌,他更是想要得到她,想得快成了魔障,如今將她擄了來,卻要輕易將她放走嗎?
朱伊為太子的話皺眉:“皇兄不要一錯再錯。放我走吧,若是晚了就不好遮掩我今夜出來過這樣久。我保證不將此事告訴謝映,你們兄弟的關系不會受影響。”
太子輕聲附和:“對,不要告訴他。伊伊,你給我一回,讓我得到你一次我就放你走。我們兩個都不說,阿映不會知道的。你還是可以做他的正妃。”男人突然擎身而起,抱住朱伊便親。
朱伊抖得厲害,卻任他扯開前襟,半分也未掙扎:“雖然皇兄取走了我的發簪,但一個人想死還是有辦法的。若皇兄今日定要強迫,我只好一死。”
朱伊暮氣沉沉的聲音令太子猛地握住她的下頜,迫她張開欲咬舌的嘴,太子一番粗重喘息后,終于放開了朱伊。太子沒再看她,只冷聲道:“禧貞,不要讓謝映知道我帶你來過這兒,否則,朱修黎的安全可未必能保證。”
朱伊高懸的心終于放下,道:“皇兄放心,這種事,哪個姑娘會去嚷嚷。況且,我也不希望謝映樹立皇兄這樣的敵人。
“你還不一定能嫁給他呢,倒是很為他著想。”太子冷哼一聲,總有一天,他會把她給奪回來。又道:“跟我來。”
太子置的關雎館亦在京郊,朱伊回到寺里,夜色還不算太晚,綿風緊張道:“公主,你去哪里了?大晚上的也不說一聲。對了,為何公主一個人?我還以為溫顏跟你一道的。”
朱伊道:“沒有,我與容蕭一起出去的。怎么,溫顏也不在?”
“對啊,我見溫顏沒在,還以為公主只帶了她出去。”
朱伊立即喚來常臨等人,到四周尋找,果然在院外枝葉掩映的草叢中發現了溫顏,朱伊趕緊探溫顏的鼻息,見她只是昏迷才松了口氣。
待溫顏幽幽轉醒,朱伊摒退其他人道:“溫顏,你可知你為何暈倒?”
溫顏想想道:“有個蒙面人同我交過手。”她趕緊看向朱伊:“公主,你沒事吧?”
朱伊搖頭:“我沒事啊,就是不知何人對你出手……”
溫顏也搖搖頭。
明日便是盂蘭盆節,參加完佛會,朱伊就要回禁城,而謝映會回行宮,待與皇帝北上鹿嶺圍場秋狝后再返京。想著有一段時日會見不著謝映,朱伊便不想睡,只想等他回來。少女墜入愛戀便是如此,每時每刻都想與對方在一起。
這兩人倒也心意相通,謝映回到寺里天色雖晚,卻想看看朱伊再歇下。
謝映見朱伊屋里還點著一對六角燭,她半躺在床頭,什么也不做,就這般倚坐著,就來到她榻前,柔聲道:“公主還沒睡?”
朱伊抬頭看他,他就又笑著逗她:“難道是明天要分開了,舍不得臣?”
朱伊頭一回沒有口是心非地罵他,而是朝他一笑:“是啊。”謝映微怔。
朱伊下床趿了繡鞋,主動將手臂環上男人的腰,將頭靠在他胸膛,道:“謝映,你抱抱我。”對太子的恐懼,還有被肆意輕賤的屈辱,直到看著謝映才真正地從心深處翻涌而起,有他在身邊,她才覺得真正安全了。
謝映感受到朱伊的顫抖,一手攬著她,一手挑起朱伊的臉打量:“發生什么事了?”
朱伊道:“沒有,就是舍不得。”
謝映便輕拍著朱伊的背撫慰她:“這次回行宮,我就向皇上請旨,求他把公主嫁給我。”
聽到謝映的話,朱伊再次埋下頭,眼里有淡淡淚光閃動。既是為他的話甜蜜,又慶幸太子最終放過了她,若是太子當真侵犯她,那她一定會自盡,便再也看不到謝映了,這個她最喜歡的人。那謝映以后也會娶別人吧,然后慢慢地忘記她。
“要不公主別回禁城,秋狩后我們一道回去。這樣還可以常見面。”
“我也想啊,但自從大姐在秋狩出事,父皇就不讓公主參加獵狩了。”
兩人短暫的靜默后,朱伊突然仰頭,含了一下謝映的唇。謝映的眼神變得深暗。朱伊隨即閉上眼,承受著男子急迫入侵的唇舌。
像置身在動蕩的水中,又像被火焰燎卷肺腑,朱伊沉落入謝映給予的徹底眩暈里,她伸出了小小的舌尖,第一次迎合他,回應他。下一瞬便感受到男人變重的呼吸,在她身上四處揉撫的大掌愈發用力,用力得快將她揉碎。
兩人的氣息和發絲交纏,就像此刻的心一般難分難舍。朱伊又拉起謝映的手,慢慢放在自己腰側。
謝映笑道:“公主這是想讓臣疼小伊伊了?想讓臣……”他在她耳邊低聲道了一句渾話。
朱伊臉都漲紅了,艱難地道:“嗯,只想讓你這樣。”
謝映盯著朱伊看了一會兒,卻僅是輕吻她的前額:“乖,今天太晚了,先休息吧。”
朱伊詫異地看謝映,覺得尷尬極了,她自己送上門,他居然會拒絕?謝映愛憐地摸了摸朱伊的腦袋。
謝映一離開朱伊,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眸中全是懾人的狠厲。
溫顏跪在謝映面前:“世子,我昏迷了約有個半時辰。對方蒙著面,我不知是何人打傷了我。但我后來問綿風,她說公主在這段時間出過隆國寺。”
謝映道:“起來吧。你本就打不過賀沖。”
溫顏下去后,謝映方道:“我有心放太子一馬,他卻變本加厲。”
沈星流明白主子的意思是不再對太子手下留情,太子或許從未想過,他的太子之位也許會有被廢的一天?沈星流便道:“屬下今晚去會會賀沖?”先把太子的獠牙拔除一顆。
謝映搖頭:“你要殺賀沖,很難。”
賀沖作為太子手下的第一高手,大內頂尖,料理了許多太子想要其閉嘴的人,從未失手,這樣的高手極難招攬,自是倍受太子恩寵,各種賞賜不在話下。今日又為太子擄了公主,賀沖想著太子今晚定是要消受美人,顧不上別的事,他也就自己出來尋樂子。
賀沖喜歡男孩,等他醉醺醺出了小倌樓館,已是后半夜。他進了太子賜給他的宅子,走過院里池子時停下了腳步。他雖醉得厲害,卻憑著殺手的直覺察覺到了危險。
賀沖迅速飛退,然而池畔竹簇后的黑影卻比他更快,劍芒似蓮花璨然而開,在這夜里透出驚心動魄的寒光。因是奇襲,賀沖被一劍透入肩腋,那里有賀沖所練功法的軟門,令他發出一聲慘叫。
賀沖一揚手便是強悍氣勁,能將精鐵也打出洞,更別說打在人的身上。對方后掠而起,避開賀沖駭人的掌力,又一道劍風朝賀沖而去。
賀沖這才得暇去看暴露在月光下的黑影,這男子高挑挺拔,身穿黑色的夜行衣,卻沒有遮面,他薄唇微抿,任由賀沖看清他的臉。
“世子!”賀沖驚道。謝映嗯了一聲。賀沖明白了,對方并不遮掩,這是要親自出手取他的性命。
作者有話要說:一只松鼠、qiyss、每天都被帝尊帥醒、三生三世、花元宵、18657277、jo趴趴走親的雷,還有投營養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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