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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不說再見
孫庭主動縮回了手,注視著我,輕聲道:“你知道這世間,最令人痛苦的事是什么嗎?”
“陰陽兩隔?”
孫庭搖了搖頭,苦澀道:“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出嫁。”孫庭伸出三根手指:“我見證了三次,都是你。”
“哪三次?”我已經(jīng)慌不擇言,盡可能多的和孫庭交談。
“第一次,你還是冥妃,蘇靖還是冥王的時候。第二次,這一世你與蘇靖初見。第三次,微瀾臨岸的薰衣草花田……”
“那一次你也在?!”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孫庭。
孫庭微微一笑,笑的很是凄楚:“在的,躲身在人群之中,雖然易了容,但以你們的實力應(yīng)該不難發(fā)現(xiàn)我,只可惜那個時候你和蘇靖如膠似漆,已經(jīng)顧不上別人了。你喜歡薰衣草嗎?”
“喜歡。”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猶記得,薰衣草的花語好像是,等待愛情,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見奇跡。對你來說,很貼切……”
“那你喜歡什么呢?”我想要握住孫庭顫抖的手,他卻往后躲了一下,似乎不想讓我觸及他瀕臨死亡的冰冷。
“滿天星……”
在孫庭說出‘滿天星’這三個字的時候,我再也忍受不住,眼眶瞬間濕潤,眼淚沿著臉頰低落。并非是感動的淚水,而是純粹為孫庭覺得不值。滿天星的花語是甘當(dāng)配角,他一直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卻很少有正面形象,興許他僅僅是為了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而已,無論是以何種方式出現(xiàn)。
他對我的愛,就像是懷揣著贓物的竊賊,永遠都不敢出現(xiàn)在陽光之下。
孫庭伸出顫抖的手指,為我逝去眼角的淚水,苦笑道:“不能看著你第四次出嫁了。”
我不懂孫庭的第四次是什么意思,是我身上這身婚服?我不想理會這些,我盯著孫庭,真誠道:“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眼不見為凈……”孫庭收回手,轉(zhuǎn)身踉踉蹌蹌的離開,像是一只骨瘦如柴的老狼,離開相守一生的狼群,去尋找一片土地,孤獨等死。甚至連再見都沒說。
我這一世,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苦難與折磨,我曾一直埋怨老天的不公。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恰恰是因為老天太過公道,所以才會給我這些懲罰。無形之中,我傷害了太多的人,俗話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最害怕的便是情感上的折磨,而恰恰我又給了他人這種折磨。
望著孫庭遠去的背影,他甚至最后連死,都不愿意死在我的面前。
孫庭沒有給過我太多的東西,僅僅是給了我一個值得銘記的名字……
我坐在冰棺的邊沿,回想著以前與孫庭發(fā)生的種種事跡,時而氣憤,時而傻笑,時而憤怒。那種異常明確的愛恨情仇,讓我恍然間意識到,孫庭在說出薰衣草花語的時候,是多么的刺心。
一片荒野,一個土坑,一口冰棺,一個人。
我麻木不仁的看著被我璀璨的遍體鱗傷的男人,慢慢走向死亡。
“是啊,對于有些感情,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我苦笑著,孫庭是我這輩子最好的老師,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而在人生的盡頭,依舊給我上了一堂生動的課,一堂關(guān)于愛情的課。
下課了……
“鈴鈴鈴……”一陣清脆悠揚的鈴聲,從遠處傳來。
并非是下課鈴聲,而是另一堂課的開始,這一堂課,屬于人生。
遠方,零星幾個小黑點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很遠,遠到連我的視力都看不清,但是那鈴聲我卻能聽得出來,是道士的銅鈴。
在我的注視下,隨著距離變近,小黑點變成了四個,然后‘變’成四個人,四個穿著黃色道袍的人。
為首的道士,舉著高大的靈幡,后面的三個道士,分別舉著白燭臺,白燈籠,牽著白馬,馬拉著木車,連車都漆成了白色。
這是一支迎親隊,屬于陰人的迎親隊,看到我身上的婚服,以及之前孫庭說的第四次,我一切都明白了,我將出嫁第四次,只不過這一次,蘇靖娶的人不是我,而是冥妃。
我已經(jīng)決定要放手了,也因此,我毫不猶豫的躺回了棺材里,雙目微閉,如同死了一般。這次婚姻,將是我和蘇靖的重點。
鈴聲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了棺材旁邊,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詫異的交談聲。
“道長,這棺材怎么被挖出來了?”
“快去看看冥妃還在不在。”
“呼,還好,身體還在。”
“這是怎么回事?該不會是有詐吧?”
“能有什么詐,就算在這座城市,我相信也沒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動蘇公子的人。要我看,八成是遇到盜墓賊了,然后挖出來看到冥妃的容貌,嚇得逃走了。”
“怎么,盜墓賊也會認識冥妃?”
“甭管這些細節(jié)了,總之冥妃還在,就不必擔(dān)憂,先把棺材蓋上吧。”
隨著一陣響聲,黑暗再次將我吞噬,緊接著,巨大沉重的冰棺竟然被抬起,然后便是一陣顛簸。很顯然,我正在被運往婚禮現(xiàn)場。就這樣在黑暗中持續(xù)了良久,當(dāng)棺材蓋子再次被掀開時,仍舊是黑暗。只不過是白天與黑夜的交替罷了。
這是一個偌大的客廳,富麗堂皇,雕梁畫棟,處處透著金貴,而且所有的裝修都很新,像是剛剛裝飾出來的‘婚房’。
我瞇著眼,用微弱的視線靜觀其變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四名道士,明明可以很輕易把我從棺材里抬出來,但是他們卻沒有這么做,而是用四根法杖,從四個角塞到我的身體下面,利用杠桿原理,直接把我從棺材里面給‘撬’出來。然后再同時用法杖把我從棺材平移到客廳的一張平臺之上。
這個平臺乃是臨時搭建而成,因為我被放在上面的時候,由于結(jié)構(gòu)不牢靠,發(fā)出了一聲非常輕微的‘吱呀’聲。
平臺之上鋪著白布,期初什么都沒有,將我放上之后,那四名道士才陸陸續(xù)續(xù)將一些‘裝飾’擺在平臺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