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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句話之后,聶南潯便沒再說什么了。
我纏著他要他說清楚,他告訴我,待我們一路行到盡頭之后,就知道了。
行到盡頭……
一路上的行程我們是考量過的,先去江南尋找外祖和大舅舅小舅舅,再去大燕瞧一瞧燕予天,然后繞路去古羌,幫斟兒搶回聶湛兒,最后……
聶南潯告訴我,最后要帶我去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
他說我一定會喜歡那個地方的,我有些不明白是哪里,但出于對他的信任,還是無條件的點了頭。
車隊約莫形式了有十日之后,換了船行了七八日,我們終于到了第一個目的地,江南。
來之前我們問過小姨母了,她告訴我們,外祖搬去了江南江城的樊蘇縣。
所以我們中途沒有在任何地方停頓,直奔了樊蘇縣而去。
約莫用了兩日的功夫,終是找到了地方。
在由游家十人先行去探得了具體地址之后,我留了一些人手看住大部分東西,畢竟樊蘇是個小縣城,來來往往拉那么多東西太扎眼了,我不想給外祖的生活帶去多少困擾,我僅僅是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而已。
一路輕車簡騎,帶著一車從蒼都買的特產,以及身邊最親近的人,我們去了樊蘇縣。
江南很大,江城很小,樊蘇縣更是江城里最小的一個縣城。
但好在江南還算繁華,我一路走過去,并沒有瞧見十分窮鄉僻壤的地方,這才微微的放了心。
外祖的家選的很是偏僻,已經在樊蘇縣最邊緣的地方了,再稍微往外一些,便是一座不算多高的青山,以及百頃良田。
“果然和甄府一樣啊?!蔽艺驹谀撬悴坏枚啻蠖嗪廊A,但處處都透著掩蓋不住的書香味的小院子,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甄家乃書香門第,迄今為止已傳了數百年,骨子里的底蘊,不是輕易可以抹掉的。
我正低頭思附著,身后的聶南潯忽然轉身,對了游一吩咐了些什么,游一轉身離開了,引得了我的側目。
我正想詢問醫生,忽的,一旁的李斟已經上前一步,輕輕地扣動了木門上的銅閉環。
“誰啊——”
院里傳來一聲老人的詢問。
緊接著,大門被打開,當年便是甄家看門人的甄老頭伸出頭,左左右右的瞧了兩眼,最終定格在李斟的臉上,驚喜道,“小少爺來了,小少爺來了。”
說完,一把推開了大門,邁著不算多利索的步伐,對著院子跑了過去,“小少爺來了……”
我和李斟對視一眼,忘記了方才聶南潯的舉動,一起輕笑著邁進了院子里,正遇到大舅舅和小舅舅一起從后面跑了過來。
“斟兒?!贝缶司怂实男χA讼聛?,一副威嚴十足的長輩樣子,等待李斟先過去。
小舅舅就比較隨意多了,不在乎這種什么長輩小輩的,直接撲了過來,攬住李斟的肩膀,嬉笑道,“大大統領怎么有空來江南了,是不是二姐告訴你我們在哪里的?”
說完,余光瞥了我一眼,頓時僵在了原地。
李斟還在繼續往前走,小舅舅卻保持著攬人的姿勢,伸著胳膊,像雕塑一般,怔立在原地,一動都不動。
李斟這才發現了不對勁,趕忙回頭喊了一聲,“小舅舅?!?br/>
喊完了,又趕忙回頭,對著嚴肅的大舅舅作了一個揖,“斟兒見過大舅舅?!?br/>
如此,大舅舅才笑逐顏開,“哎,斟兒怎么得空來江南了,你外祖前些日子還說想你了呢,讓我通知你……”
余光瞥到了我,大舅舅也僵在了原地,有些寬闊的嘴唇還微張著,大大的眼珠更是被瞪的幾乎要掉在地上。
良久之后,小舅舅才結結巴巴的道,“阿淳,阿淳……大哥,你瞧,阿淳來了……”
“住口?!贝缶司藯l件反射的訓斥小舅舅,“阿淳去了多少年了,你不知道么?這可能,只是個長得像的姑娘。”
話是這么說,但他的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我,怎么都不松開。
“不,不可能啊……這,這太像了,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出來的……”小舅舅還在結結巴巴,“難道,難道阿淳還魂了?大哥,大哥……”
“胡說。”大舅舅蹙眉,惱怒的道,“父親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什么還魂,人死如燈滅,哪里還有這些,若是有還魂,那阿湘怎么不還魂!”
小舅舅頓時吶吶的閉上了嘴,低下了頭,轉用余光撇我。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上前兩步,對著小舅舅和大舅舅盈盈的拜了下去,并笑道,“羲和見過大舅舅,見過小舅舅。”
“李羲和?”小舅舅擰起了眉頭,“是阿淳的庶妹吧,怎地如此相像……這也太像了。”
“當然像了。”我對他們咧嘴一笑,“因為我就是阿淳啊……”
小舅舅頓時一臉見了鬼的表情,身體更是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兩步,直到和大舅舅并了排,才小聲的道,“你,你莫不是瘋了吧,你是李羲和,怎么能是阿淳呢。”
“我當然是阿淳了。”我不理會大舅舅一臉陰沉的臉色,也不看小舅舅一臉的懷疑和不敢置信,自顧自的念叨,“我記得大概五歲那年吧,大舅舅不許我們出去玩,可是阿淳想看花燈,于是小舅舅就偷偷地帶著阿淳跑出去看花燈,結果沒想到阿淳走丟了,小舅舅哭喪著臉回到了家,被大舅舅按著一頓好打,然后整個甄家的人都出動來尋找阿淳,后來發現,阿淳原來是跟著賣糖葫蘆的走了。再后來,小舅舅每次見我,總要給我帶一把糖葫蘆,生怕我再次被賣糖葫蘆的拐跑了。”
“后來好像是十三歲那年,阿淳想騎馬,父親不肯教阿淳,阿淳便去了外祖家,大舅舅雖然嘴里說著女孩家學騎馬作甚,結果卻還是默認了小舅舅帶阿淳去學騎馬的行為。同年五月份,小舅舅帶阿淳去踏青,結果沒想到那天下了雨,小舅舅很生氣的帶著阿淳回家了,后來因為阿淳淋雨感冒了,小舅舅又被大舅舅按住揍了一頓。”我扭過頭,看著一臉淚痕的小舅舅咧嘴一笑,“從小到大,因為阿淳,小舅舅總是挨大舅舅的揍,但小舅舅依舊毫無怨言的帶著阿淳出去玩耍,去讓阿淳見許多沒有見過的東西,大舅舅雖然生氣,但每每還是默認了小舅舅的行為,并且還會再外祖跟前替小舅舅遮掩?!?br/>
“真的是阿淳?!毙【司撕拷幸宦暎苯颖贾覔淞诉^來,一把將我攬緊了懷里,大哭道,“阿淳,真的是阿淳,那些事情,除了阿淳,哪里還會有人知道的那么清楚。”
大舅舅雙手負在身后,站在一旁,雖然面上沒有太多表情,但眼底的淚花卻出賣了心底的激動。
“小舅舅,大舅舅,對不起,這么久了,阿淳才來看你們。”我哽咽著道。
“沒事,沒事,能來就好?!毙【司伺牧伺奈业募绨?,“走,我帶你去看你外祖去?!?br/>
我含淚點了點頭。
一路穿過了前庭,到了外祖的院子里,小舅舅推開大門,我便一眼的瞧見了那個躺在軟塌上曬太陽的老人。
老了,白頭發更多了,面上的皺紋也層疊了起來。
唯一不變的,是他身上那種閑適的書卷氣息,即使年齡再變化,氣質是永恒不變的。
“外祖。”我大步的走到老人跟前,同李斟一人一邊的拉著老人的手,哽咽道,“外祖,我們來看您了?!?br/>
“嗯?”外祖抬起頭,瞧了我一眼,又瞧了李斟一眼,頓時露出了沒有牙的笑容,“阿淳來了,斟兒也來了,真好啊,想你們好久了,終于來了?!?br/>
我有些詫異的回頭瞧了一眼小舅舅,瞧見他比了比腦部,便知道,外祖已經糊涂了。
他應該不是第一次隨便拉了一個姑娘認成阿淳了,但幸運的是,這一次的,是真阿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