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四人高高興興地出了王宮,宮門外面三匹馬,一輛馬車已經備好。當門子邊吩咐護衛去二王府傳話,邊扶東方草兒上了馬車,三匹馬一輛車向北城門而來。出了北城門,陽光雖然很好,但凜冽的北風吹起車簾,呼呼地灌進馬車里,東方草兒凍的直哆嗦,在馬車里大聲地對前面邊走邊聊的三人問道:“大王兄,你們冷嗎?”
三人回頭對她笑笑,勒住馬。
陳浩讓黑衣護衛停下車,對馬車里的東方草兒道:“出來吧!”
東方草兒從馬車里出來,陳浩伸手將她抱放在馬背上,左手抓住馬韁,右手攬著東方草兒的腰,吩咐黑衣護衛把馬車趕回。又對懷里的東方草兒道:“馬車里沒有陽光,會冷一些。”
陳浩說著趕上二人,三匹馬又并著往前走,三人邊走邊聊。東方草兒感覺陳浩的馬背上,真的是比馬車里暖和很多。
三匹馬轉過王陵,來到后山。黑衣護衛營門前的積雪都以掃凈,從營門前通向東方草兒家路上的雪也掃的干干凈凈。營里二十幾名傷殘的黑衣護衛聽到馬蹄聲,都從營房出來觀看。他們都沒見過陳浩,東方草兒從里走時才七歲,東方草兒穿著粉色衣裙側坐在陳浩的馬背上,他們不敢相認,只認識當門子、天南星兄弟二人,都忙圍攏過來。
三人見黑衣護衛高興地將他們連人帶馬圍在其中,臉上都帶著說不盡的喜悅。三人都忙下了馬,黑衣護衛給當門子兄弟施完禮,忽見陳浩從馬背上抱下的姑娘眉心的君王之印,一個個恍然大悟喜極而泣:“是小君主嗎?”
東方草兒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和傷殘的肢體,強忍著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是我,你們還好嗎?”
黑衣護衛再見東方草兒瞬間情緒失控伏地大哭:“小君主,我們都好!小君主,聽說你醒了,我們太高興了,想去見你,又怕打擾你處理大事,我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們就在這里等你。那天我們聽到王陵有動靜,知道定是你回來祭拜,我們就忙趕過去想看你一眼,等我們趕到前面時,你已經回城了,我們就回來等你,你終于回來了!”
東方草兒忙伸手扶眾人:“你們是先父的護衛,都是我的長輩,你們記住,不論在何時何地,你們都不要給我行此大禮,會折我陽壽的。”
黑衣護衛:“小君主,看到你,我們高興、我們太高興了!你不讓我們行禮,我們以后就不行禮。”
東方草兒擦去臉上的淚:“這些年,讓你們受苦了。”
黑衣護衛悲慟地道:“小君主,我們知道你一醒,哪家封王都不敢胡來了。我們能挺的住!”
東方草兒擦去臉上的淚對當門子道:“大王兄,從此王陵就不要守了。各位傷殘的黑衣護衛全部送回家,每年按時加倍發放錢糧直到終老。戰死的黑衣護衛,家里有父母在的,替他們盡孝為他們父母養老送終,有兒女的將他們的兒女養大成人,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黑衣護衛:“小君主,我們不想離去。活著,在這里守王陵,死了埋在這里,魂依舊守著王陵。”
東方草兒聽黑衣護衛這樣說,不由得淚又流下:“你們身體健全地來到這里,如今,身體傷殘,你們該回去和家人團聚了。你們百年后,要是還想回到這里,我派人接你們回來。”
“小君主,我們聽你的!我們回家給爹娘養老送終后,就回來再也不離開了!”二十多名黑衣護衛要離開黑衣護衛營了,都不舍地伏地大哭。
四人忙將傷殘的黑衣護衛扶起勸慰著。
一位一只手的黑衣護衛拉著天藍星的手問道:“二王子,那位是駙馬爺嗎?”
天藍星微笑著對他點點頭:“是的。”
眾黑衣護衛立刻擦去臉上的淚圍住陳浩,無限歡喜地向陳浩問長問短。陳浩微笑著一一地回答了眾人的問話。當他們確定,他們聽到駙馬爺威震議事堂,打碎了鎮國王的綠玉短笛,殺死鎮北兩王子,救回被俘的風城兵士,無人敢敵都是真實的時候,一個個顧不得自己傷殘的身體,像孩子是的歡呼跳躍。
天藍星看著他們微笑著道:“都小心些,別摔了。我們去上面看看。”
黑衣護衛:“我們帶路!”
黑衣護衛見小君主要回家了,腿好的在前面搶著帶路。腿傷的,也一瘸一拐、磕磕絆絆地緊跟在后面。
黑衣護衛:“昨天下午,長公主和鎮南王子來的。”
當門子“他們來做什么的?”
黑衣護衛:“沒做什么。長公主和鎮南王子把床上的被子抱出來曬一會,把屋里地掃掃,還在廚房和我們烤一會火才回城。長公主和鎮南王子今天怎么沒來?”
天藍星:“鎮南王子和長公主回南土了。”
黑衣護衛聽到這里都沉默了。
黑衣護衛推開院門,院子里的積雪都已掃凈,正房和兩邊廂房都完好無損,東方草兒仿佛一下回到九年前,離開這里回城的那天。今日的身邊人,不是那日離開時的身邊人,她難忍眼里的淚,快步走到正屋門前,黑衣護衛忙打開鎖,東方草兒雙手推開兩扇門,屋里的擺設依舊如九年前。
她跨進屋站在家中,看著家里如走那天早上一般模樣,她的思緒穿過九年,回到七歲時。那個把憂愁隱藏在微笑后,儒雅的父親,那個經常走神,無故落淚的娘親,那個整天愁眉不展的祖父,那個整天以淚洗面的祖母,一聲聲草兒在她耳邊響起。
她緊咬嘴唇閉上眼,不想讓淚再落下。在王宮里,她娘親趕赴祭臺時凄慘的囑咐又在她耳邊響起,那滿天的血雨又在她腦海中落下:二王伯被娘親接下祭臺,就傷的那樣慘烈,我的爹娘在祭臺上又是如何的慘狀,祖父想追回紅豆時,又是如何的絕望與不舍……
天藍星見東方草兒站在廳中間,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緊咬著嘴唇、緊閉雙眼,淚水依舊直直地往下流,他將東方草兒擁在懷中輕聲地說道:“草兒,王兄早都想帶你回來看看,怕你傷心,才一直沒帶你回來。事已至此,不要太傷心了,你要是再有什么閃失,我們就徹底敗了。”
“嗯。”東方草兒在天藍星胸上擦干淚:“王兄,你要多建水壩,多存糧,我要報仇。”
天藍星點點頭:“王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