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不用惦記著碰到藍抒,晚上睡的很隨意,結(jié)果早上醒來的時候反而是跟藍抒擠在一個被子里。藍抒平躺著睡的很安穩(wěn),李一北把自己摟著對方腰的手拿開,又檢查了一下沒壓到傷口才小心翼翼地起床,洗漱之后下去買早點。
這個時間還很早,路上只學生,穿著各色寬大的校服,臉上掛著困倦的表情。形色匆匆,和他高三時的時候一模一樣。
買了早點回去的時候藍抒已經(jīng)醒了,背對著房門正在穿衣服,背上紅色的蝴蝶又一次躍入眼底,妖艷瑰麗,效果還是一樣的刺激視覺。
藍抒扣著回過頭來笑他,“你好像挺喜歡這個紋身?”
“我喜歡漂亮的東西。”李一北把早點放在桌上,看了下時間,“是我弄醒你了么?這個時間還早。”
“是白天沒事睡的太多了,其實我比你早醒的,看你趴在我胸口流口水,就沒想驚動你。”藍抒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
李一北和藍抒沒接觸的時候一直覺得他惜字如金,微笑著和人說一句話都會給人受寵若驚的感覺,但是現(xiàn)在他覺得藍抒還是不說話最好,保持著最初的印象,淡然安靜,一雙專注的眼睛溫柔看過來的時候讓人有種在圈養(yǎng)名貴寵物的錯覺,于是不管是不是養(yǎng)不起任勞任怨,一點都不想抱怨。
“那以后的早點都交給你去買了,這樣我能多睡上十分鐘。”李一北拍拍藍抒的肩,順手幫他把衣領(lǐng)理平正。
藍抒比他還高上一點,受傷之后瘦了很多,但是骨架和身形線條很漂亮,穿他的衣服很貼身,病弱的潦倒氣質(zhì)都被襯成了憂郁風流。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貼的有點近,李一北習慣地垂著密長的睫毛,翻整領(lǐng)口時指尖碰到藍抒的脖子,感覺光滑清涼,無意識的就貼著撫摸了兩下,思路很扯地問,“藍抒你幾歲了?”
“你這是變相地要夸我什么嗎?”藍抒靠近一點,鼻尖幾乎碰到李一北的鼻尖,然后戲謔地一笑,“每次都說是開玩笑,但是又總露出這種邀吻的表情,這算是純真的勾引么?”
即使靠很近,還是能清楚看到眼底的笑意,像一點溫暖的光線,一點一點地蔓延開來。
李一北湊上去,在他唇上輕輕碰一下,“姑且算吧。”
他一直沒說,其實是自己一直在被勾引,被那種和自己身上一樣的竭力隱藏引而不發(fā)的東西深深吸。
這種情緒依舊隱秘晦澀,但是一點都不討厭,甚至覺得很輕松,不用把彼此的秘密都說出來都能放下戒心,哪怕藍抒呆在這里的理由是那么的模棱兩可。
最后一天考完試,在公寓里和藍抒無所事事了一天,第二天就回了酒店,只是工作的時候還轉(zhuǎn)換過來,有些心不在焉,出了一點差錯,不小心把酒水灑在了一位女客的裙子上,在餐桌邊就被女人的男伴發(fā)了一通脾氣,經(jīng)理出來把問題解決了,私底下也沒怎么訓他,但是懲罰的非常到位,直接扣了他一個月的工資。
雖然身上的錢已經(jīng)所剩無幾,但是很多花錢的地方也省不了,憋著快把最后一分錢用完的時候李一北就想著自己或許該換個賺錢方式了,尤其是還自討苦吃的養(yǎng)了一個重癥患者。
藍抒的生活習慣很好,而且一副很好養(yǎng)活的樣子,但有著和他相似的地方非常很明顯,被人伺候舒坦了就很愜意懶散,全身都是和與氣質(zhì)相符的不食人間煙火。
不食人間煙火只適合拿來欣賞,欣賞完了還是該干嘛干嘛。
所以晚上吃飯的時候李一北就問,“你在北京有朋友的吧?”
“怎么了?”
李一北就笑了一下,“當然是錢的問題,過了明天我們大概就只能吃清湯掛面了。我在這這里沒幾個熟人,唯一比較有錢的朋友也麻煩了好幾次,畢竟只是同學,弄的好像宿主一樣就不好了。”
“酒肉朋友不知道算不算?不過能不能借到錢不太好說,你看我現(xiàn)在這個潦倒的樣子,有點眼光的人都不會在我身上投資的。”藍抒給他夾菜,不太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的淡然模樣。
“我的王子殿下,我沒在和你開玩笑,再這么下去我們真的會餓死的。”李一北咬著筷子,無奈的頹敗表情,但是整句話因為那一聲婉轉(zhuǎn)的“我的王子殿下”完全變成曖昧的喜劇效果。
藍抒一雙漂亮的眼睛笑得深邃,“或許可以去試試。”
但是等藍抒晚上要出去的時候李一北還是說,“要不還是算了,我都忘記你這是在這里避難了,要是遇到你大哥的人不是更麻煩。”
“總不會大庭廣眾的再捅一刀,上次是他下面的人做的,何況藍仲承留了遺囑要他們兄弟好好照顧我,藍城本性雖壞,這種時候還不至于做絕。”
六月末的天氣已經(jīng)很熱,出了酒店就能感覺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熱浪,回到出租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風扇,脫掉汗?jié)竦囊r衫沖澡。
藍抒恢復的很好,已經(jīng)可以隨地走動,出門的時候依舊穿了一身他的衣服,慢悠悠閑逛著出門的樣子確實有點隨意落魄的樣子。
下午從酒店回來的時候在門口的樓梯上看到季攸,大喇喇地坐在那里,等他已經(jīng)等得焦躁的樣子。
李一北開門讓他進去,拿了一罐冰飲遞過去,不著調(diào)地開玩笑,“難道是急著來給我送錢的?”
“喲,你這是真被逼的山窮水盡了?三句話不離錢字,弄的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在吸毒了。”不過這個時候季攸已經(jīng)明白自己眼瞎的厲害,以為找到了一個**的戰(zhàn)友,李一北現(xiàn)在看來是真窮,而且擺了一個拼命賺錢的架勢。
“上次拍的那個mv還記得吧?后來唱片不是一直延期沒發(fā)么,結(jié)果就不了了之,昨天和幾個哥們兒出去吃飯遇到東升的梁既平,那家伙看到我就兩眼冒光,問是我不是我給張導介紹的人,還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我琢磨著是他大概想簽你,東升你也了解的,在娛樂圈算是中流砥柱,但是門檻也低,魚龍混雜什么人物都有,公司力捧的都是成名多年的大腕,新人的選擇標準就是一張臉和年紀,怎么上位出名都是自己的事。不過簽約挺任性,混不下去了也可以自己滾蛋,不至于賣身為奴一樣老死在里面。”
季攸說完了才覺得口渴,喝了兩口水看著李一北才繼續(xù)自己道出自己的想法,“雖然我一直覺得娛樂圈就是個有錢人砸錢玩兒的地方,但是我真心覺得你要是去混,應該能混出些名堂的,好歹長相擺在這里,總比一直端盤子打零工好多了。不過我也沒擅自替你應承了,就是把這個話轉(zhuǎn)給你,你自己考慮考慮?”
李一北只是聽著,關(guān)于東升娛樂他比季攸還要了解一些,以前就是他所在公司的對頭,差不多就兩個特點——有人,人多,在業(yè)界做到no.1,也不是因為運作有多成功,而死因為有涉黑背景,從別的公司挖角了大批的一線藝人,每部電影砸都是天價砸進去,宣傳做的鋪天蓋地,橫豎都是洗錢,很多時候選角和捧人都不是很隨意,這點間接導致了東升的藝人比其他人在成名路上更加的不擇手段和機關(guān)算盡,是娛樂圈血肉橫飛的一個典型戰(zhàn)場。
說實話,對季攸這個提議他自己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就像季攸說的,娛樂圈就是有錢人搭建的一個娛樂王國,光鮮奢華的外表下是一套嚴酷的森林法則,弱肉強食,比任何地方都來到還要現(xiàn)實。他很了解這套游戲規(guī)則,甚至玩的很轉(zhuǎn),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甚至都沒幸運的沒付出什么代價。
但是要把自己丟進一個毀譽摻半的娛樂公司,到底值不值冒險?
這是個非常誘人的陷阱,這是一個他熟悉并且能夠掌控的世界,但是相對的,兩世都走相同的一條軌跡,總有種被命運套牢的感覺。
季攸喝著水,視線其實一直放在李一北臉上,他只是一個熱衷花錢的闊少,對窮困的理解僅限于字面,也沒意思為娛樂公司發(fā)掘人才,會幫李一北,是覺因為每次對上這雙糅雜天真和成熟的眼睛都覺得這是個不甘于平庸有野心的人,讓人忍不住幫他一把。
“這個問題我要考慮一下,就我現(xiàn)在這個年紀和資歷,進了公司就是個**的花瓶,沒背景沒機遇,甚至沒專業(yè)基礎,丟進去就是滄海一粟,怎么被淹死的都不知道。”何況他并非藝校學生,為一個并不確定的機會荒廢學業(yè)并不劃算,也對不起高三那幾個月的拼命。
季攸遞給他一張梁既平的名片,“他說你要有意愿,可以隨時聯(lián)系他。”
李一北認真看了名片一眼,在腦海里搜索半天還是沒想起這個人,很鄭重地和季攸說了句謝謝。
晚上藍抒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等得快睡著了,睡意模糊的感覺有人摸了一下他的臉頰,然后一下子就醒了。
“吵醒你了?”房間里沒開燈,只看得見藍抒一個輪廓的剪影。
“你再不回來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出事了。”李一北坐起來,聞到藍抒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是一款清新誘人的奢侈香水,是一些有錢女人非常喜歡的一個牌子。
李一北湊近藍抒在他頸窩嗅了嗅,聲音細微地笑,“帶著這么一身味道回來,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去陪女人去了。”
藍抒也跟著笑笑,揉一下他的頭發(fā),“先睡吧,我去洗個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