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施施悄悄往旁邊挪了兩步,往謝謹堯的方向靠過去。
眼下這種場面,她還是靠一靠謝謹堯這棵樹比較好,好讓謝謹斕發落的時候看一看謝謹堯的面子,畢竟看剛才皇帝跟王爺說話的樣子,不像是生氣。
謝謹堯注意到她的動作,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邵施施腳步一僵,停住不動了。
——果然關系不夠鐵,連借借光都不行。
其實謝謹堯心里想的是,第二次了,膽子竟然真的大了不少。
謝謹斕也注意了到邵施施的小動作,不由又覺得有些好笑。他自己也驚奇,按理她說那么大逆不道的話,該生她的氣的,更甚者該治她的罪,但這時候竟然完全生不起氣來。
因為她的身份嗎,不全是。
因為她針對的是太后那邊的人嗎?也不全是。
可能看她一個人沉靜對付那么多人的模樣實在是漂亮的過分,有些令人移不開眼吧。
他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美的如此鮮明。
謝謹斕后宮美女不少,他本人也自詡是個風流人物,可頭一次覺得,以往的那些美人在邵施施面前都呆板了起來。
就在剛才,那些人完全都成了她的背景。
謝謹斕看了謝謹堯一眼,當時他注意力都放在了這邊,謝謹堯就在他身旁,竟然也就這么從頭看到尾,一直沒有現身出來為她說什么的打算。
這么看來他們二人不合的傳言是真的。
便是聽說謝謹堯從不招她侍寢,新婚夜都不曾動她一下。
也是,七弟多次與西昭交戰,在西昭手上吃虧不少,最是痛恨不過西昭,也慣是不會隱瞞自己心思與喜好的性子,這樣的局面也倒是可以理解了。
單看如今,她想往他身邊靠靠,他都能擺出一副冷臉來,而邵施施臉上的害怕也絕不是裝的,完全沒有了剛才悠哉對戰眾人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一幕的謝謹斕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他本來還想問問邵施施,如果是對大梁不利的話,想怎么在宴會上下手,可現在也無問的興致。
他又恍惚想起兩年前她剛來的時候,只依稀記得是一副病容,其他便無什么印象了,今日細細一看,竟不知長得如此出色。
想來當初,西昭本來是把她獻給自己的,可他看了一眼后全無興趣,于是隨手丟給了謝謹堯。
謝謹斕不知怎得就想到了這個。
也是當初京城里有些風言風語,說李云染要和謝謹堯成一對,他也借此機會,好讓謝謹堯不站到李太師那邊。
他曾經還為自己這個決定感到明智,如今卻突然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皇帝不開口說話,其他人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一時場面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還是皇后上前提醒道,“陛下,您看這事……”
謝謹斕仿佛這才回過神,道,“先派人去瞧瞧越兒可有事。”
皇后應了,立馬派人去看二殿下如何,沒過多久,去看的人回來說太醫已經瞧過了,二殿下并無大事,現下已經睡了。
“既無事,那便散了吧。”謝謹斕開口道。
皇后與眾人明白,皇上是不打算追究了,于是都紛紛答,“是。”
葉青雯卻心中有些惴惴。這個事情的走向她是完全沒預料到的,連皇上都驚動了,心下不由有些駭然。
好在皇上沒有深追究,只是她發現淑貴妃有意無意看了她一眼,難道她知道自己是故意拿她兒子說事?
李云染也有些不服氣,沒想到這么簡單這事就過了,當下也沒別的辦法,連皇帝都這么說了,也只得作罷——若是來的姑母,事情必然不能這么簡單結束了。
既然皇上發了話,大家陸陸續續就散了,邵施施想了想,這種情況還是趁早走人比較好,因此也行了一禮,打算退下了。
“慢著。”謝謹斕突然開口。
邵施施一驚,難道還沒完?心里思索著可能受到的懲罰,她停下后退的腳步,“陛下還有什么吩咐。”
“朕告訴你會給你治什么罪。”謝謹斕看著她,道,“若你敢在我大梁動手殺人,朕便治你個終身監|禁罪。”
謝謹堯聞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冷淡的眼睛看了謝謹斕一眼,下一刻又移開,仍舊沒有說話。
終身監|禁?那不就是無期徒刑。天天關在大牢里,那日子可怎么過,“是臣妾妄言了,請皇上恕罪。”
邵施施心里清楚,那些后宮女子只知道她的身份特殊不能隨意處置,可是明面上不處置背地里磋磨人的手段可多了,剛剛說那些話唬唬剛才那些沒見識的女子還可以,面對皇帝謝謹斕可不能嗆聲,單是把她關起來誰都不能見就讓人難受死了,因此她干脆地承認錯誤,向他告罪。
“恕罪?那你倒是說說,何罪之有啊?”
“臣妾為擺脫陷害,不得已沖撞大梁,沖撞陛下,此罪一,后又為警告小人,口出狂言敲打之,此罪二。”邵施施道,“陛下若懲罰臣妾,臣妾并無怨言。”
口稱無怨言,卻左一個為擺脫陷害,右一個警告小人,皆是事出有因,他又怎么好真跟她一個女子計較?
謝謹斕笑,正要再開口,一直沒說過話的謝謹堯卻出聲了,他說,“是臣弟管教不力,請陛下降罪。”
邵施施聞言有些意外地看了謝謹堯一眼,明著是讓降罪,實際上是為她說話吧,真是沒想到,他會為了她開口。
謝謹斕顯然也有些意外,其實他本就沒打算為難邵施施,剛才也只是莫名其妙的想多留她一會兒而已。見狀于是道,“罷了,既然七弟都開口了,且恕你這次。”
邵施施聽罷當即道,“謝陛下,臣妾告退。”便不再猶豫,趕緊退下了。
退下前,她往謝謹堯那邊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他望來地眼神,邵施施微微一愣,匆匆轉開視線,走了。
因為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邵施施也沒什么興致再游園,就以身體不適向仍在御香園的太后告了罪,便出宮坐上馬車回王府。
——并沒有跟王爺說,想來他也是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