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br> 魏無謙對于楊慎行這回答很明顯是不滿意的。</br> 不過此時他感覺身體已經不支持他再多跟對方聊下去了。</br> 而是看向王陽明。</br> “王陽明,聽說你對治理農田,水利很有一套,可是真的?”</br> “回稟皇上,只是略有建樹,但并不一定能治理的很好,還要看什么位置,水土如何,周圍環境如何才能決定。”</br> 王陽明的這話讓魏無謙很是滿意。</br> “很好,很好!”</br> 緊接著他便看向蘇承。</br> 在魏無謙的注視下,蘇承同樣感受到莫大的壓力。</br> “蘇承,你之前的答辯當中,對旱災,水災十分有建樹,可是真的?”</br> “回稟皇上,只是略微懂一些,還是要看旱災持續了多久,水災有多大的,若是水災跟旱災實在太厲害,也只能帶著父老鄉親一起逃跑活命要緊!”</br> 蘇承這話完全是根據王陽明之前的回答來的。</br> 他現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br> 誰知道當今的皇上是什么性格。</br> 萬一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對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啊。</br> “嗯,交州蒼梧去年便有水災,今年一開春便出現水災,那邊無人治理,你去治理一下可好?”</br> 蘇承聽了這話懵住了。</br> 怎么到了他這里就直接去交州蒼梧了?</br> 他可是聽說過那邊什么情況的,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山匪橫行不說,而且族系繁多,去治理水災還好說。</br> 關鍵的是那些山匪跟族系之間的斗爭啊。</br> 這是一份典型吃力不討好的活啊。</br> 可皇上那眼神,他哪里敢拒絕。</br> “學生愿意一試!”</br> 這個回答別說皇帝了,就是滿朝文武都懵了。</br> 學生?</br> 什么學生?</br> 皇上的學生?</br> 魏無謙皺起了眉頭,緊接著便笑了起來。</br> “哈哈哈……好好好,既然你剛才以學生自稱,那朕也不能不答應你這個心愿。”</br> “朕就收了你這個學生,你應該還沒有被老師表字吧?”</br> 蘇承剛才完全是忘了禮儀怎么說了,沒想到歪打正著還有這種好事。</br> 趕緊叩謝。</br> “學生未曾表字!”</br> “好,你出身寒門,一路走來想來也不易,但寒門弟子有個弊端,那就是位高權重之后極易貪腐,既然你認朕當你的老師,那朕希望你記住你的身份,保持你高尚的品格,賜你清風二字,兩袖清風扶搖直上,可好?”</br> “謝恩師表字!”</br> 此時蘇承哪里還不知道皇帝的意思。</br> 不過他也沒想過扶搖直上,只想為官一方,造福一方,然后逍遙自在。</br> “起來吧,按理說你們幾個剛入朝,起碼要在朝中學習三年,然后才會去上任歷練!”</br> “但朕的時間不多了,所以這一次蘇承你去交州蒼梧縣走馬上任,任縣令,那邊所有事務你都可說了算,水患一定要治理好!”</br> “王陽明則是現在帝都管理皇家的萬畝良田。”</br> “楊慎行去刑部,若是表現好了可入禮部。”</br> 緊接著魏無謙便又安排了一下其他人。</br> 最終蘇承是發現了,殿試的十人,只有他被發配了啊。</br> 這哪是什么獎勵啊,這就是發配啊。</br> 其他九個人可都是留在了帝都啊。</br> 想想自己似乎也沒有得罪過皇帝,怎么就這樣了?</br> 一時間蘇承有些懵。</br> 可是他再怎么想,也不會想到皇帝是為了考驗他到底是不是大才。</br> 同樣也想看看他究竟有沒有反心。</br> 畢竟膠州蒼梧,蠻夷之地,在那里當縣令約等于當一個土皇帝了。</br> 而蘇承回答的問題之中,著實是把自己帶進去當皇帝的角色來考慮的事情。</br> 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三百考生只有蘇承一人如此。</br> 偏偏這樣的人還被太子看中。</br> 既然要用,那么就先看看蘇承會不會真的有那個野心再說。</br> 若是真有,那以后就好時刻準備好一把利劍,懸在蘇承脖子上。</br> 若是沒有,那么就跟他說的那般,蘇承之后必將扶搖直上。</br> 這一切的一切,蘇承毫不知情。</br> 走出皇宮的時候,發現楊慎行還等著他。</br> 而他則帶著上任的文書,大印走了出來。</br> 甚至朝廷體恤他,還多給了他幾年的俸祿,加起來也不過百兩銀子。</br> 這百兩銀子能干什么?</br> 好在是皇帝同意他先回家一趟。</br> 不然蘇承陣的想撂挑子走人了。</br> 楊慎行看著一臉無精打采的蘇承,便苦笑了起來。</br> “蘇兄,我倒是想要跟你換一換,可是這種事情不是咱們倆說了算的。”</br> 蘇承看著楊慎行那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氣道:“你就偷著樂吧,我感覺我也沒得罪皇帝,怎么就跟被發配了一樣?”</br>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交州蒼梧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那邊可是天高皇帝遠,蘇兄在那邊可以有自己的一些建樹了。”</br> “嗯?楊兄這話什么意思?”</br> 蘇承有些不解的看著楊慎行。</br> “就是字面意思啊,那邊當縣令是可以自己招兵買馬的,不過需要你有錢,可想想你那清風的名字,我又感覺你去了會很難啊!”</br> 一聽在那可以擁有招兵買馬的權利,蘇承眼睛亮了起來。</br> “這種好事楊兄不早說,為什么吏部跟禮部都沒有跟我說這事啊?”</br> “這種事情不需要說的,只要你能去到那邊,然后上任成功了,自然就明白了。”</br> “什么意思?還有上任不成功的?”</br> 這一刻,蘇承感覺這交州蒼梧似乎不是什么好地方啊。</br> 有種唐僧取經的感覺,還要歷經九九八十一難不能?</br> “對啊,要不是知道你武功了得,我肯定會擔心這事,因為那邊很亂,朝廷去剿過幾次,但沒多久就會亂起來。”</br> “而且咱們大魏現在地域遼闊,一時間管理起來沒有那么容易的,之前上任過幾個舉人,還都是有關系的,結果有的路上被截殺,有的上任被暗殺……”</br> 這么一說,蘇承更加懵了。</br> “這么說,我豈不是等同于被皇上安排著去送死的?”</br> “額,也不能這么說,只能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br> 蘇承心里卻沒有這么想。</br> 但當著楊慎行的面卻不好表露出來。</br> 只能笑著點頭應下。</br> 一路上聽著楊慎行介紹著那邊的局勢,一邊瘋狂的記著。</br> 這些消息對他太過重要了。</br> 他知道楊慎行家里是將門世家,這些消息應該是他們家的某一位去圍剿的時候整理的。</br> 不然楊慎行不可能這么清楚。</br> 聽完楊慎行說的,蘇承便準備把自己大伯的事情解決一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