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林與友人，一路奔波之后，終于抵達目的地。
    那是一個小村子，水泥建筑倒有不少，不算多么的窮苦。但是村子里的青壯，大半出去打工了。
    只留下一幫老人照料著孩子，順便干些輕松的農(nóng)活。
    種菜，養(yǎng)雞鴨，打豬草。
    友人拿著鐮刀，費力收割著一扎扎嫩草，滿頭是汗，“小岑，我們不是來看電影的么，要什么要干活？”
    “我親戚不是說了么，電影要等晚上才放映。”岑林吐著舌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幫忙干點活算什么。”
    “不算什么，就是特別累。”
    友人攤開了手掌，“你看……起水泡了。”
    岑林表示自己不介意，“沒關系，反正死不了人，回去涂一點藥就好。”
    “……呸！”友人唾棄。
    兩個人忙碌，慢慢地到了黃昏時刻。
    在岑林親戚的招呼下，兩人飽餐了一頓，就急忙跟著親戚搬著小凳子來到了曬谷場。
    這個時候，可以看到幾個人在撐著架子，懸掛幕布。
    岑林與友人，連忙去幫忙。
    類似的情況，也發(fā)生在不同的山村，不同的鄉(xiāng)下。
    為了一睹為快，不少人仔細打聽，確定了放映隊的行蹤之后，就急忙奔向了鄉(xiāng)村。
    傍晚，夜幕降臨了。
    昏暗的燈光，映照在雜亂的人群中。
    小孩打鬧、嬉戲、追逐聲，在夜空中響亮。
    岑林與友人皺眉，卻又不好阻止。
    適時，放映員扛著儀器過來了，稍微做了一些調試之后，也沒有任何的廢話，直接打開了放映機。
    一束光落在屏幕上，現(xiàn)場才慢慢安靜下來。
    電影開始了……
    天堂電影院，那是地球時空，非常優(yōu)秀的經(jīng)典電影。在歐洲藝術電影上，完全可以名列前茅。
    不過變換了時空，又更改了演員。那么一些劇情，一些人物的設定，也需要重新調整。
    說白了，電影就像超體一樣，周牧只是借用了其中的框架與內(nèi)核，另外再構建了新的電影故事。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電影。
    就好像一幅清新的畫卷，徐徐呈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
    正如同岑林友人所說，周牧的電影根基在城市，這話盡管有幾分偏頗，卻未嘗沒有道理。
    一群小孩看電影，根本領略不到其中的魅力。他們看著看著，就產(chǎn)生了困意，趴在爺爺奶奶身上睡著了。
    不過讓岑林與友人奇怪的是。
    心愛的孫子、孫女躺下了，一群老人卻沒有離開。他們半摟著孩子，視線卻落在屏幕上，目不轉睛。
    出神、專注的樣子，說明他們看懂了電影。或者說，他們明白電影講述了什么故事。
    一個個人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電影結束。
    當屏幕上，出現(xiàn)了字幕之后，老爺爺老奶奶們，才紛紛起身，抱著迷迷糊糊的孩子，干脆散場離開。
    一副完事了，回家睡覺的樣子，沒有任何感慨。
    這個情形，讓友人納悶，悄聲詢問岑林，“小岑，你覺得他們，到底看懂電影了沒有？”
    “懂或不懂，有什么區(qū)別？”岑林反問。
    “這個……”
    友人愣了愣，還真不好回答。
    他琢磨半晌，才聳肩道：“好吧，沒區(qū)別。”
    就好像他，看完了電影，似乎有許多想法，但是仔細思考之后，又覺得這些想法，只不過是無病呻吟罷了，沒意義。
    一瞬間，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輕嘆道：“那位大爺、大媽，或許看電影少，但是人生閱歷豐富，該明白的道理，對生活的感悟，肯定比我們多。”
    “虧我還覺得，如果他們不懂，我可以給他們講解一下。”
    友人苦笑，“幸好我沒賣弄，不然肯定自取其辱。”
    “不至于……”
    岑林搖頭，“只不過我覺得，對電影的理解，那是非常私人化的事情，不需要強求每個人都有一樣的想法。”
    “所以……”
    友人饒有興趣道：“你這個影評人，是不是已經(jīng)想到，該從哪個角度解析這部電影了？”
    “沒想好，我要再看一遍。”
    說罷，岑林起身，走向了放映員，“大叔，你下一站，要去哪里放映電影呀？”
    “……”
    放映員奇怪，不過還是說了地址。
    地方不遠，就是附近的村子。
    岑林滿意點頭，就在親戚家里呆了三天，跟著放映員看了三場電影，這才結束了觀影之旅，與友人打道回府。
    三天時間，也足夠一些人，通過不同的渠道，看到了天堂電影院這一部電影。
    但是很奇怪，影評人卻集體沉默了。
    只有一些人，在網(wǎng)絡上發(fā)表了，零星的評價。
    “生活和電影不一樣，生活比電影難多了。”
    “觀眾在電影院什么事都干！”
    “電影與電影，雙重的感人！”
    “好的電影，只需要一個故事，一種情感，就足夠感染觀眾，不需要刻意的崇高與深刻。”
    “電影只是載體，承載的是回憶！”
    “……”
    一句句文藝又莫名其妙的評價，讓許多觀眾看懵了。
    “所以……天堂電影院到底講了什么樣的故事，有沒有看過的人劇透一下啊？”
    “以前有人敢劇透，直接打死。現(xiàn)在……拜托，來一個劇透黨，讓我解一下渴。”
    “哎，想看電影，沒地方看，真悲劇。”
    “感覺我們還不如鄉(xiāng)下人的待遇好，城市人的優(yōu)越感，瞬間被擊得粉碎。”
    “……樓上挑事，小心禁言。”
    “我不是陰陽怪氣，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慨。鄉(xiāng)村生活多好，如果不是為了錢，誰愿意在壓抑的大城市生活？”
    “就是，就是。”
    “城市壓力太大了。”
    “……活不下去，想回鄉(xiāng)下了。”
    “我想辭職……”
    不知不覺中，樓歪了。
    至少這一層樓中，至少有幾百個回復，在控訴、吐槽、批判城市生活的艱難不易。
    好久之后，才有人想起了正事。
    “話說，這電影，什么時候安排在影院上映啊？”
    “不是說，免費的嗎？如果真免費，影院就不要指望了，畢竟拷貝的費用，推廣的成本不小。沒有電影票的收入，賺不回利潤，沒有哪個影院愿意搞免費放映的。”
    “這個是事實。”
    “放映隊，本身就屬于公益事業(yè)，有專門的機構撥款，所以不用考慮利益的問題。但是大大小小的影院，不想倒閉的話，可不能搞免費慈善活動。”
    “……你站哪邊的，居然擔心影院虧本？”
    “誰不知道，影院不是靠票房賺錢，而是靠咖啡可樂、爆米花、周邊賺錢……”
    “得了吧，那是少數(shù)影院。多數(shù)影院，賺不了幾個錢。”
    “才怪，我不信。”
    “……”
    一堆人吵起來了。
    大家見怪不怪，繼續(xù)探討電影問題。
    “所以一幫影評人，到底看了電影沒？給出的評論，云山霧繞，讓人看不明白。還是說，電影太晦澀，他們也看不懂？”
    “不是吧，連影評人都看不懂，搞笑呢？影評人最擅長的，不是把簡單的電影劇情，說得十分復雜嗎？”
    “……精辟！”
    “還是說，周牧真拍了什么神作，讓一幫影評人集體失聲？”
    “真神作，會免費放映？”
    “肯定是大爛片？”
    “不可能……”
    許多人在分析，可是有用的信息太少。
    爭論半天，一無所獲。
    無奈之下，一群人瘋狂地影評人。作為周牧的鐵粉，岑林的官方號，也沒少被。
    等岑林回到了家里，才登陸了社交網(wǎng)頁面，密集的提示聲，讓他淡然一笑。好半晌，等信息平復下來，他也沒看內(nèi)容，直接發(fā)布了幾條新動態(tài)。
    “唯有經(jīng)典二字！”
    “人生的真諦，盡在電影之中。”
    “電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昨天中午12點，會發(fā)長篇評析，敬請期待。”
    幾條動態(tài)一出，立即涌進來幾十萬人。
    “哇，炸出來了。”
    “木木，電影真好看嗎，不要忽悠我啊。”
    “我相信你……啊，難道真要跑到幾百公里以外的鄉(xiāng)下，去看一部電影？”
    “我已經(jīng)在鄉(xiāng)下路上！”
    “……”
    砰！
    幾個人關閉了電影頁面。
    他們分散坐下來，舉杯品著茶。
    昂貴的茶葉，沖泡出來的茶湯，芬香四溢，清爽可口。
    但是這時候，幾個人卻嘗不出什么滋味，猶如牛嚼牡丹一般，匆匆飲了一口，就迫不及待探討起來。
    一個人詢問，“你們覺得，這電影……還有前途嗎？”
    其他人對視一眼，給出了答案。
    “……不好說。”
    “或許有！”
    “真是說不準啊。”
    “這事有風險，需要賭一把。”
    那個人也知道，其他人不是故意推托。事實上，他也沒把握，才會這樣糾結。
    但是很快，他就不用為難了。
    因為這時候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喘氣匯報道：“總經(jīng)理，櫻桃網(wǎng)的負責人，已經(jīng)預定了飛往桂城的機票。”
    “嘭！”
    那人二話不說，立即拍案而起，“我們也去。”
    “是！”
    一群人也下定了決心。
    當業(yè)界風聞，櫻桃網(wǎng)與藍莓網(wǎng)的高層，分別前往桂城的時候，其它網(wǎng)站也紛紛行動了起來。
    目標很明確，就是拿下周牧的電影版權。
    飛機上，一些小網(wǎng)站負責人，特意一起出行，安排在商務艙中，方便溝通、交流。
    “你們覺得，這電影的版權，開價多少合適？”
    盡管周牧的電影，已經(jīng)免費放映了，但是每個人心里都明白，線下可以免費，線上就未必了。
    很多情況下，在影院中下畫的電影，版權價格都不低，所以一幫人也沒指望可以撿這個漏。
    不出意料的話，他們也沒辦法，與大視頻網(wǎng)站抗衡。
    唯一的目標，就是聯(lián)合起來，抬價。哪怕買不了電影，也要給大視頻網(wǎng)站添堵，消耗他們的資金。
    所以對于電影的價格，一定要有個明確的認知。
    免得抬價低了，便宜了大網(wǎng)站。當然，如果聯(lián)合起來，可以把周牧的電影吃下來，他們也不虧啊。
    “我覺得……”
    一個負責人沉吟片刻，才開口道：“以電影的熱度，還有周牧的名氣，再加上這電影的傳奇色彩……”
    “電影的版權，應該在一個億以上。”
    他停頓了下，又連忙補充，“溢價五千萬左右。”
    1.5億么。
    其他人琢磨了下，紛紛點頭。
    差不多就是這個數(shù)。
    當下，他們又商量了，各種可能出現(xiàn)的突發(fā)狀況，一直聊天到桂城，抵達青紅文化公司，才結束了交流。
    他們來到前臺，才說明了來意，就被帶到了一個大廳中。
    推門走進去。
    嘖……
    人好齊啊。
    國內(nèi)大大小小，叫得出名字的視頻網(wǎng)站負責人、代表，基本都在這里了。
    眾人對視一眼，神態(tài)各異。
    類似櫻桃、藍莓這樣的大視頻網(wǎng)站代表，隨意抱著手閉目養(yǎng)神，一派大boss風范，顯得孤高傲慢，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至于其他人，恨得牙齒癢癢的同時，也燃燒熊熊戰(zhàn)意。
    一會兒，楊紅走了出來，沒有任何的廢話，“你們的來意我知道了，也可以答應下來……”
    眾人淡定，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線上的版權，與線下的放映，根本不沖突。
    楊紅拒絕才是怪事。
    “不過你們來的人比較多。”楊紅微笑道：“不知道你們是要獨家授權，還是非獨家……”
    “楊總，你不用多說了。”
    一瞬間，有人起身道：“規(guī)矩我們懂，獨家版權，價高者得。明標、暗標，你劃個道兒。”
    “爽快人。”
    楊紅立即笑道：“明人不做暗事，自然是明標，價格擺在臺面上來，免得你們懷疑我暗箱操作。”
    她舉起了一根手指頭，“一個億起拍，你們報價吧。”
    “……”
    一些人嘴角抽搐了下。這個數(shù)額，還真是卡得準啊，讓他們一些小算盤，失去了效用。
    冷不防，有人叫嚷，“一億兩千萬！”
    “一億四千萬！”
    “一億六千萬！”
    “一億八千萬！”
    “……”
    幾個小網(wǎng)站負責人，心神恍惚了下，等清醒過來，就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電影的價格，已經(jīng)破了兩億。
    隨后……
    “三億！”
    “三點五億！”
    “四億！”
    嘶！！！
    這這這……至于嗎？
    幾個人瞪大了眼睛，一臉的迷茫，懷疑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