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周牧走過去，發現楊紅與幾個管理層，在拿紙片寫什么數字。
    “大家在猜零點票房呢。”
    楊紅心情不錯，彎眸笑道：“看誰猜得誰，你要不要來？”
    “彩頭是什么？”
    周牧恍然大悟，不介意參與其中。
    楊紅笑道：“誰猜對了，誰請客。”
    “這可不是彩頭啊，反而像是懲罰。”周牧忍俊不禁，不過也清楚，在場幾個人不缺錢。
    大家玩一把，娛人娛己罷了。
    說到底，還是由于心情暢快的原因。與主創的忐忑不同，在看到現場的反應之后，他們基本可以斷定。
    《源代碼》的票房，差不了。
    賺定了。
    問題在于，能賺幾倍利潤而已。
    在周牧提筆的時候，崔吉與古德白，也過來湊熱鬧。
    抵達餐廳酒店，大家匯聚在包廂中，順便把各自寫下的零點票房數據一亮。
    兩三千萬的，那是純心請客的。
    一億、八千萬的，自然是美好的祝愿。
    把數據擱在轉盤中間。
    美味佳肴一上，大家挽起了衣袖，大吃大喝。
    這其中，也有幾個人，還是有幾分不安，再美味的食物，送到口中也形如嚼蠟，沒有滋味。
    這樣的心態，周牧十分理解，也沒勸他們。
    反正等零點票房結果出來。
    他們就會恢復正常。
    ……
    “叮！”
    一個手機鈴聲響起。
    眾人的筷子，頓時停滯在半空，目光交匯，集中在楊紅的身上。她淡然一笑，直接打開了手機的短信。
    不等其他人催促，她就報了個數字，“三千兩百萬。”
    “不錯。”
    “還行！”
    “首日破億有望！”
    一幫人心滿意足，紛紛點頭贊許。
    崔吉與古德白，則是歡呼一起，摟在了一起。
    他們不指望，《源代碼》像《都市傳說》、《超體》一樣爆，只要能夠賺錢就是勝利。
    “哈哈。”
    兩個人手舞足蹈，也讓其他人輕笑。
    不過大家，也明白他們的心情。
    畢竟崔吉是新人導演，古德白又是第一次，擔當電影男主角，可謂是挑大梁。
    這電影的票房成敗，關系到兩個人以后的前途。
    關心則亂，理所當然。
    “別嚎叫了。”
    周牧笑道：“你們兩個請客，不要趁機逃單啊。”
    “請請請，必須請。”古德白拍胸口，豪氣道：“明天我擺流水席，請全劇組的人吃飯。”
    “你說的啊。”
    周牧立即慢條斯理道：“紅姐，給君悅打個電話，預定他們的至尊宴，就是999那一款。”
    “沒問題。”楊紅笑花了眼。
    古德白直接跪了，“哥，我錯了，不要啊。”
    其他人頓時大笑。
    君悅至尊宴，標價999。
    單位當然不是萬，而是千。
    盡管如此，也是天價。反正只有一些業績好的大公司，在搞年會的時候，大老板請客，才舍得來一餐。
    如果只是一餐，古德白咬咬牙，還是請得起的。
    問題是，流水席……
    全劇組，好幾百個成員，絕對能把他吃垮。
    周牧一句話，就讓古德白恢復冷靜，意識到自己還是個小明星，飄不起來啊。
    ……
    第二天，在青紅文化的公關下，各大網站、報紙、公眾號，也非常給面子，給《源代碼》刷起了屏。
    “一個人的電影！”
    “珍惜生命，善待身邊每一個人。”
    “讓人期待的時間游戲！”
    “8分鐘創造一個世界！”
    “……”
    一條條影評，在社交號上，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除了公司本身的控評以外，很多看過電影的路人，也紛紛點贊，留下自己的感言。
    “故事非常完整，基本沒有顯而易見的漏洞，但是首先需要給自己換換腦子，放棄一些固有的思維模式……”
    “果然是《超體2》的衍生劇，只不過把炸地鐵，改成了炸火車。讓大反派飾演男主角，一開始比較出戲。但是十幾分鐘之后，發現這故事……真帶勁！”
    “總的來說，這是一部情節緊湊，內容精巧，值得推敲的好片。從時間線來看，應該是《超體2》之前，智能機器人還沒有占領整個世界，但是虛擬裝置已經發明出來了，人類文明岌岌可危……”
    “好電影，不需要光怪陸離的大場面，不用大投資，不用燦爛的視效，純粹憑借過硬的創意和想象力，一樣可以征服觀眾。”
    “一部合情合理的科幻片，從頭到尾都讓人驚喜連連。加上各種絕美的鏡頭，就如同一個精湛的工藝品，任何更多的雕琢都是多余的……”
    ！！！
    周牧干咳了聲，回頭看了眼楊紅，“紅姐，水軍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泛濫啊。”
    楊紅走過來，瞄了眼影評，表情也有些古怪，“這水軍……呃，這影評人，應該不是我們的人。”
    “你確定？”
    周牧眨眼，“吹得太過分了吧。”
    “什么吹？”
    崔吉也在看影評，聞聲回頭反駁，“這是真心實意懂不懂，他是我的知音，最懂電影的人……回頭有空了，我要請他吃飯。”
    楊紅鼠標操作了下，點開了那個影評人的ID。在對方的主頁下，翻看了片刻，然后輕笑道：“你確定嗎？”
    “就是正常吃飯。”
    崔吉強調，“等電影下映了，我一個導演，請一個粉絲吃飯，不涉及任何PY交易吧？”
    “呵呵，肯定沒有。”
    楊紅點開一個頁面，輕松愉悅道：“只不過我要提醒你，在幾年前他發了幾個帖子，大罵《都市傳說》是垃圾，編劇腦子有坑，被驢踢過，才會編出這亂七八糟的劇情來。”
    “……”
    崔吉面不改色，看完了楊紅挑出來的評論文章，然后淡定關了頁面，起身喝了杯茶，改口道：“你們說的對，這個人的話，確實不足為信……吹太過分，也不怕尷尬，惡心！”
    哈哈。
    其他人笑了。
    但是崔吉不尷尬。
    就算這人的口碑是假的，或許是在捧殺。但是其他人的贊賞，總不能也是虛的吧。如果有人，請了一幫影評人，專門“捧殺”他，那么他也認了。
    巴不得，這樣的“捧殺”，越多越好。
    公司還能省一筆水軍錢呢。
    再說了，上午的即時票房，給了他足夠的信心。
    電影總票房，已經突破五千萬，大小影院的上座率，也有三成以上。按這趨勢走下去，首日票房破億，板上釘釘。
    等電影下畫，至少是十五億的體量。
    那個時候……
    嘿嘿。
    他就是行業之中，誰也不能忽視的新銳導演。
    哪怕有人在嫉妒之下，會毀謗這電影的成功，不是他的功勞，而是周牧與余念的提攜。
    呸！
    當年《初戀》、《瘋狂香水》的火爆，也有人否決周牧的能力，認定這是余念的功勞。
    周牧都不在意，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事實勝于雄辯。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這是敗犬之吠。
    有本事你們也請周牧、余念幫忙啊。
    反正崔吉很淡定，覺得自己的心態超然了，整個人升華起來，境界與之前截然不同。
    其實有好評，自然有羞評。
    雖然其他人，故意隱藏起來，不給他看到。但是崔吉又不蠢，稍微搜索一下，也注意到了一些充滿了惡意的評論。
    “電影探究到根本，劇情不可能成立。”
    “這是偽科幻，在人腦中有一段叫做源代碼的記憶區間，可以保存大約8分鐘的記憶片段。”
    “一輛火車發生爆炸，整個列車的人都遇難了。于是提取了遇難者的腦碎片中的記憶，并用此重建了爆炸發生之間的情節。”
    “把這段情節注入一個人的記憶中，想讓對方找出真兇。”
    “反正我是絕對不能理解，不就是還原記憶嗎，一遍遍的還原記憶細節找到犯人！！！”
    “然后怎么就生硬的轉變成了穿梭時空，平行宇宙理論這么高大上的東西？？？”
    “一點硬科幻的底子都沒有，為什么一個源代碼的記憶區間就能讓人穿梭平行宇宙？能量需求呢？硬性條件呢？”
    “科幻元素無法自洽，人物行為邏輯硬傷！”
    “……生硬的拔高！”
    “簡直是弱智的劇本。”
    “導演是SB！”
    “……”
    一條條差評，崔吉全部看完了。
    他還算是理智，沒有跟這些人爭吵的意思。因為零零星星的差評，在海量的好評之中，根本打不起什么浪花。
    周牧作為過來人，也明白崔吉的心態。看到他的手機屏幕上，那一些不怎么中聽的言論，立即開解道：“眾口難調……”
    “我懂。”
    崔吉打斷，“哪怕是世界公認的神作，也照樣有一堆人不喜歡，各種挑剔、無感。”
    “明白就好。”
    周牧笑了笑，就起身道：“總而言之，電影肯定沒問題，你們好好路演，爭取拿個高票房，打那些人的臉。”
    “你呢？”
    崔吉眨眼道：“不繼續幫我們站臺了？”
    “這是你們的戰場。”周牧搖頭道：“我跟去了，就沒你們什么事了，觀眾都看我了。”
    “呸！”
    崔吉翻白眼，瞎說什么大實話。
    楊紅目光一動，“你要去天堂島了？”
    “嗯。”
    周牧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不是說，參加電影節，想拿獎，要去各種公關嗎，我去感受、體驗一下。”
    “有些獎是這樣，有些獎不需要。”
    楊紅慢聲道：“天堂島電影節，之所以在國際上，享譽盛名。最大的原因，就是它相對來說，比較公平。只要你的電影，符合它的宗旨與定位，一般會列入名單中。”
    “不過今年，或許是例外。”
    楊紅來了個轉折，“因為今年的評審會輪值主席是卡爾。”
    “咦！”
    崔吉也微微一驚，“哪個卡爾？”
    “就是你認識的那個卡爾。”
    楊紅的語氣，也有幾分復雜，“就是構建了，西方魔法師體系的國際大導演卡爾。全世界票房排行榜名列第一的，就是他的電影《魔法之城》。”
    “……”
    其他人沉默了。
    片刻之后，才有人開口道：“其實《銀河巨艦7》，有希望打破《魔法之城》的票房記錄，可惜……”
    功虧一簣。
    周牧打破了沉寂，“他是輪值主席的話，又怎么樣？”
    “他比較強勢。”
    楊紅解釋，“以往的輪值主席，基本是邀請一些，在文藝片上比較有名望的導演擔當。不過今年是卡爾大導演，他本身偏向于商業片，所以今年電影節的風向，可能有一點變化。”
    “這是好事啊。”
    周牧笑了，“最起碼，他應該不會‘歧視’我。”
    眾人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是文藝片導演當老大，或許會由于他商業片電影的身份，帶著有色眼鏡，先入為主，不看好他的新電影。
    但是卡爾，應該沒有這方面的偏向，這是優勢。
    “也對。”
    楊紅笑了笑，“加油。”
    “橫掃獎項。”
    “多拿幾個大菠蘿回來。”
    天堂島電影節的獎杯，就是金菠蘿的造型。
    據說是由于，創始人比較愛吃菠蘿，所以在設計獎項的時候，就參考了熟透的菠蘿造型，打造了獎杯。
    當然，這逸聞真假，已經不可考據了。反正大家看中的，絕對不是獎杯的造型，而是它承載的榮耀。
    在眾人的美好祝愿中。
    周牧與一行人，也根本沒有掩飾自己的行蹤，浩浩蕩蕩來到了機場，準備登上國際航班。
    媒體記者消息靈敏，早已經在機場等候多時。
    一個個人，把入口攔堵住了，迫得周牧不得不放緩腳步，接受了他們的采訪。
    “周導，請問你們這是要去哪里呀？”
    “周導，你們這次去天堂島，是準備參加電影節嗎？”
    “周導，聽說楊帆大導演，已經在天堂島了，他還揚言要教你怎么拍文藝片。”
    “周導，講兩句吧。”
    “難道你不想回應一下楊帆導演的言論嗎？”
    “還是你認同他的看法？”
    “……”
    一個個人的語氣，還算是比較溫和。所謂的口出不遜，專門挑釁打臉的情況，比較少發生。
    畢竟周牧的地位不同了，一些小伎倆、小手段，一般記者不敢用在他的身上。
    吱吱喳喳的聲音，還是比較煩躁的。
    周牧無奈一笑，干脆停下了腳步，接過了一個話筒，在旁邊眾人期盼的目光中，慢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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