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一連用了三個形容詞，彰顯了她對于莫懷宣的忌憚。
    在行業里呆久了，她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利益之爭，最為殘酷。正所謂，斷人財路，不共戴天。
    兩部電影對擂，看似正常的商業競爭。
    但是在競爭中，相互刺激大眾觀影的熱情，大家的票房雙贏，才會惺惺相惜，覺得對方是個好對手。
    反之，一方賺得盆滿缽滿，一方血本無歸。
    這種情況下，還會惺惺相惜嗎？估計血本無歸的人，恨不能立即抄刀子，把對手砍死吧。
    所以她現在，有點擔心莫懷宣的狀態。
    “叫保安吧。”楊紅提議。
    “紅姐，沒必要。”
    周牧啼笑皆非，他收回了目光，在小牛排上，輕輕劃了一刀，把一片焦香細嫩的牛肉，叉到了口中咀嚼。
    “在這樣的地方，不會有人鬧事的。”
    他十分篤定。
    畢竟高檔餐廳中，進進出出的人流，非富即貴。誰在這里鬧事，相當于在抹黑自己，淪為上流社會的笑柄。
    周牧覺得，像莫懷宣這種矜持自傲，一心向上爬的人，肯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再說了，看到了他這個“仇人”，對方都能彬彬有禮示意，顯示自己的風度。
    周牧作為勝利者，難道胸襟格局還不如對方嗎？
    “紅姐，你查一下。”
    他放下刀叉，鎮定道：“看看最近一段時間，海外有沒有哪部電影比較亮眼，或是票房，或是拿獎。”
    “……明白。”楊紅心領神會。
    半年了，國內沒有莫懷宣的音訊。如果不是隱居的話，這就意味著對方，跑到了海外發展。
    看他美人在旁，春風得意的樣子。
    就知道對方，肯定取得了一定的成績，重新恢復了信心。
    要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在愛樂城出現。
    畢竟在這上時間節點上，城市到處是記者，總有人認出他來。如果他還頂著“失敗者”的頭銜，哪里有勇氣面對記者的采訪。
    楊紅發了個信息，就忍不住吐槽，“禍害遺千年呀。究竟是誰，居然還信任他，給他機會？”
    “誰知道。”
    周牧搖頭，也不確定，“他畢竟是滿天星最佳導演，之前又拍了幾部拿獎有票房的電影。一時的失敗，不代表一直失敗呀。有人愿意賭一把，不稀奇。”
    “嗯。”
    楊紅輕輕點頭。
    捫心自問，如果青紅文化與莫懷宣沒有矛盾的話，她是不是愿意給對方一個機會，投資拍攝一部小成本的電影？
    答案是肯定的。
    投一兩千萬，賭對方能夠賺錢。
    不虧！
    哎，說到底，還是《張博》的投資數額太大了，號稱十幾個億，卻只有十億左右的票房。
    投資與收入的比例，虧損得太嚴重。
    導致了大小影視公司，對莫懷宣的能力，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要不然，虧的只是小成本電影，沒多少人放心上。
    對導演來說，一時失手可以諒解。
    那再投一部，肯定能賺回來。
    除非莫懷宣連續失敗兩三次，大家才會徹底拋棄他。
    晚餐，由于莫懷宣的存在，大家的注意力轉移。但不管是周牧等人，還是莫懷宣本人，都沒有走過去打招呼的意思。
    甚至于，過了十幾分鐘，莫懷宣就結了賬，牽起了安吉拉的柔軟手臂，離開了餐廳。
    臨行之時，他駐足回看了周牧一眼，眼神有幾分復雜、玩味。但是一瞬間，又變得張揚肆意，在眾人側目中，直接摟著安吉拉的纖腰，大步走到了外面。
    咔嚓，咔嚓。
    一些光芒閃爍，應該是閃光燈。類似安吉拉這種，在時尚圈出名的超模，怎么可能沒有狗仔跟拍？
    這意味著什么？
    楊紅眸光一閃，“他在宣告自己的回歸？”
    “應該是。”周牧一怔，又覺得奇怪，“不過他為什么要通過這個方式宣告呢？”
    “你……”
    楊紅有點無語。
    旁邊的蕭蕓，忍不住笑了，“周牧，周大導演，你真是飽漢不知道餓漢饑呀。”
    “宣告回歸，也有主動與被動的區別。”
    她分析起來，“所謂的主動，就是自己或所屬公司，召開新聞發布會之類，當眾宣布自己回來了，另外還取得了什么成績……”
    “但是這樣做，就顯得沒有格調。”
    蕭蕓抿笑道：“相比之下，‘被動’被人拍到了照片，登上了新聞報刊，然后引發了大家的關注，再被人‘挖掘’出自己在消失的一段時間里，到底干了什么‘豐功偉績’。”
    “你說，主動與被動，哪個效果好？”
    “……有道理。”
    周牧不禁點頭，“還是蕓姐看得透徹。”
    “楊總更清楚。”
    蕭蕓擺手道：“說到底，這也是一種營銷的手法，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國內就有這方面的消息啦。”
    一語成讖。
    晚上，與之對標的，是國內的清早。
    許多都市白領，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渾渾噩噩地洗臉刷牙，胡亂披上了衣服，就晃晃悠悠出門，去趕地鐵、公車。
    上了交通工具，就有人拿出了手機，瀏覽新鮮的資訊。
    最近沒什么大事。
    無非是各種社會新聞，什么名媛殺豬盤啊，什么市民中了幾千萬彩票，什么老人摔倒，大家爭相扶啊。
    總而言之，天下大體太平，國泰民安……
    咦。
    冷不防，一條新資訊跳出來。
    “周牧私會虞妲，有圖有真相。”
    光看標題，就足夠讓人心急火燎，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點進了標題，觀看其中的內容。
    乍看之下，一張十分曖昧的照片，映入了大家的眼簾。
    只見在一家高檔餐廳中，溫暖的燈光，以及高雅的環境，還有照片中的兩個人，正在共進晚餐。
    唯恐大家看不清楚似的，圖片還把兩人的頭像，刻意圈出來，弄成了一個小氣泡，貼上高清圖。
    沒錯，就是周牧，還有虞妲。
    啊啊……
    有人妒火攻心，十分的抓狂。
    有人呵呵一笑，火眼金睛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兩個人的距離，似乎不算太靠近。他的指尖一下拉，在文章的最后面，果然還有一張全景照片。
    楊紅、蕭蕓、葉子衿等人的身影，就坐在兩人旁邊。
    一堆人圍坐，記者管這叫私會？
    阿呸！
    看到最后的人，基本明白了怎么回事。
    又是一個標題黨。
    這事說白了，就是《超體》劇組，來到了愛樂城宣傳，恰好遇到了品牌合作方，也在愛樂城工作。
    當下，一行人聚餐，聯絡感情。
    或者是商量，品牌代言費的事情。
    畢竟楊紅、蕭蕓都在。
    內行知道兩人的身份，肯定不會亂寫。要不然，等來的可不是律師函，而是法院的出庭通知書。
    盡管許多人被標題騙了，卻沒有多大的懊惱。
    無他，習慣了。
    娛樂小編，總喜歡搞這花樣，騙流量。當然也有實錘的時候，所以剛才一些人，才會那么緊張。
    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一些人拍著胸口，然后又發現了，新的推送消息，彈了出來。
    “她與虞妲齊名，號稱愛樂城第一超模，她的男朋友讓人意想不到，大吃一驚，居然是大家耳熟能詳的……”
    長長的省略號，沒有了下文。
    許多人痛恨標題黨，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哪怕他們心里知道，這篇文章十有八、九，又是在故弄玄虛。
    但是多數人，還是控制不住，順手輕輕一點。
    算了，咱不差這點流量。
    頁面一轉，一張照片讓不少人驚愕。
    什么鬼。
    居然不是標題黨。
    一位身材高挑火辣，充滿了異域風情的大美女，自然是著名的超模安吉拉。國內認識的人其實不多，基本是從事這個行業的人，才知道對方的名氣。
    但是站在這漂亮超模身邊的人，確實讓人大吃一驚。
    莫懷宣……
    一個消失了大半年，幾乎讓人遺忘的名字。他居然傍上了超模，吃起了軟飯？
    好吧。
    這只是無聊的人，無聊的想法。
    這誰？
    不認識莫懷宣的人，隨意瀏覽了內容，才知道了他的光輝履歷，以及在大投資電影《張博》，折戟沉沙的故事。
    或者說，事故。
    反正在行業中，莫懷宣三個字，勾起了不少人的記憶。
    “他居然跑國外去了，難怪一直沒消息。”
    “嘖嘖，國內混不下去，國外混得開嗎？”
    “有什么不行，換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重新開始，倒是不錯的選擇……就是有點難。”
    “是超難好不好，地獄開局啊。”
    “在哪里，都有地域的歧視，無形的排外。”
    “是啊。”
    一群人探討，在言語之中，頗為同情莫懷宣。
    這也正常，畢竟時間會沖淡一切，大家基本忘記了，當時看《張博》時候，把莫懷宣罵得狗血淋頭的憤慨。
    他們只會覺得，莫懷宣被迫“遠走他鄉”，這是挺重的懲罰。
    畢竟人離鄉賤，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愿意離開熟悉的環境，到陌生的地方打拼發展呢？
    更何況莫懷宣本身，也有一些擁躉的。
    他們覺得，只要莫懷宣繼續拍文藝片，不要再折騰什么大片，他們肯定鼎力支持。
    一群人感慨，然后相關話題，慢慢飆到了熱搜榜。
    嗯？
    不對啊！
    誰在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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