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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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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黃清介紹說:“相公和參政們,一般不會親自見你,頂多也就是中書舍人出個面,寒暄幾句。”
    黃清領(lǐng)著李中易來到政事堂外,隔著老遠(yuǎn),他們就被衛(wèi)兵攔下。
    在這種地方,黃清也不敢造次,詳細(xì)說清楚了原由。負(fù)責(zé)看門的主事,看在黃清是天子近侍的面子上,拿了李中易的祖上三代的履歷以及名刺,進(jìn)了政事堂去找管這事的通事舍人。
    黃清視線掠過排在前邊的許多青袍和緋袍官員,無奈的說:“兄弟,慢慢地等吧。”李中易的官位太低,只能排在很后面。
    誰知,那主事進(jìn)去不久,政事堂內(nèi)就傳出來,趙相公召見李中易。
    “嘩!”原本站在李中易前邊的各級官僚們,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在李中易的身上,大家都非常奇怪,這個青袍小官究竟是哪路神仙?
    一時間,驚異者有之,詛咒者有之,羨慕者,則更多。
    黃清完全沒有料到,李中易在趙相公那里居然這么有面子,他看向李中易的目光,不禁又多了幾許變化。
    在通事舍人的帶領(lǐng)下,李中易來到政事堂的正廳門外。
    經(jīng)過通稟之后,李中易被帶進(jìn)了正廳內(nèi),只見,廳內(nèi)只有一位身穿紫袍,腰掛金魚符的中年人,正手捧茶盞,站在窗口。
    此人應(yīng)該就是趙廷隱吧?
    “下官,殿中省尚藥局司醫(yī)李中易,拜見相公。”李中易按下心頭的疑問,行禮如儀。
    “免了。”趙廷隱轉(zhuǎn)過身子,單手虛抬,顯得很給面子,“隨便坐。”
    李中易道謝后,側(cè)身坐到了廳內(nèi)一側(cè)的馬扎上,身子挺得筆直。
    “本相聽說過你,你很好。”趙廷隱將手里的茶盞輕輕地放到案幾上,信手掂起一份公文,遞到李中易的面前,“看看吧。”
    李中易接過公文,仔細(xì)一看,敢情這是一份軍方版的空白敕牒。
    “只要是我驍銳軍中,官職隨便你填,陛下那里自有本相去說。”趙廷隱此話一出口,不吝于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趙廷隱開出的條件,實在是太過優(yōu)厚,令李中易感到難以置信。
    要知道,驍銳軍一共不過分為十軍而已,李中易如果填了其中某軍都指揮使,那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驍銳軍重將了。
    李中易完全沒有料到,趙家居然會對他下如此的重注,可見,趙老太公對他是勢在必得。
    “回相公,下官文不能科舉,武不能提刀上陣,并且沒有絲毫領(lǐng)軍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與其將來兵敗身死族滅,不如安安分分地做個好醫(yī)官。”李中易迅速地判斷清楚情勢,果斷地作出了抉擇。
    李中易的回答,顯然超出了趙廷隱的預(yù)料之外,他上上下下仔細(xì)地打量了一番李中易,忽然笑道:“你確定將來不會后悔?”
    “回相公,下官是個沒啥真本事的紈绔子弟,說實話,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數(shù)銅錢數(shù)到手抽筋,睡大覺睡到自然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李中易始終很清醒,在這后蜀國成都府中,趙家的死敵張業(yè),才是最大的實力派,就連國主孟昶都異常忌憚。
    “哈哈哈,有趣,有趣,實在是有趣。”趙廷隱笑過之后,突然拉下臉,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汝且退下。”
    李中易站起身,泰然自若地拱手說:“下官告退。”頭也不會的離開了政事堂的正廳。
    回鳳儀殿的路上,黃清一個勁追問李中易,趙相公召見他,究竟所為何事?
    李中易自然不可能和黃清說實話,他打著馬虎眼說:“陛下驟然升了我的官,趙相公心里有些奇怪罷了。”
    黃清總覺得李中易沒有說真話,可一時又找不出破綻,完全沒轍。
    兩人回到偏殿不久,孟昶就派人過來傳話,貴妃娘娘剛剛睡醒,渾身又開始發(fā)癢。
    李中易知道這是正常狀況,再神奇的皮膚藥物,也不可能眨眼間就藥到病除。
    但是,李中易還是裝作很著急的樣子,立即趕去了正殿,仔細(xì)詢問過花蕊夫人的病情之后,叮囑宮女外敷上藥的時候,必須加大劑量。
    宮女顯然沒完全說實話,但李中易卻從她的描述中,猜測到了真相:一定是花蕊夫人醒來之后,因為身上很癢,下意識的,把上過藥的地方,又抓破了。
    這個時代的中醫(yī)技術(shù),雖然有些可取之處,但是,由于古人沒有化驗藥材成分的現(xiàn)代科學(xué)手段,對于各種藥物的認(rèn)識和理解,水準(zhǔn)依然不高。
    李中易開出的藥方,是他上輩子用熟了的現(xiàn)代驗方。方子里,各種藥物綜合起來使用之后,形成化學(xué)反應(yīng),具有一定的皮外抗生素的功效。
    其綜合成分,雖然還達(dá)不到青霉素的水準(zhǔn),但是,應(yīng)對這個時代的皮膚細(xì)菌感染,完全足夠。
    記憶里,英國首相丘吉爾曾經(jīng)染上肺結(jié)核,當(dāng)時的醫(yī)生只用了五萬單位的青霉素,就幫老丘徹底的解決了問題。
    細(xì)菌的耐藥性,也是隨著抗生素的大量濫用,而逐漸進(jìn)化的。
    加了冰片和薄荷的藥膏,被厚厚的涂抹到花蕊夫人的皮膚上,說來也是巧合,不久后,花蕊夫人居然不癢了。
    孟昶龍心大悅,笑完著李中易,信口開玩笑說:“你說說看,朕該怎么賞你?”
    李中易眼眸微微一閃,異常誠懇地說:“陛下的賞賜已經(jīng)太多太厚,微臣如果再要討賞,豈不是無臉之徒。”
    孟昶聽了這話,越發(fā)高興,他笑道:“對于有功之人,朕從來不吝厚賞,說吧,你想要什么?”
    李中易漸漸摸到一點孟昶的脾性,你越是不居功自傲,他越是欣賞你,就越想給你東西。
    經(jīng)過推三阻四,李中易確實見到了孟昶的誠意,他話鋒一轉(zhuǎn),懇求道:“陛下,微臣有個請求,到我大蜀立國三百之時,請賞微臣一座大宅子。”
    孟昶起初一楞,大蜀國三百年的時候,還可以賞李中易宅子,這是……
    等孟昶明白過味來,不由大喜過望,這個好口彩的確是天大的好兆頭啊!
    “哈哈,何須三百年,朕現(xiàn)在就賞你一座大大的好宅子。”孟昶沒等李中易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下令,“傳朕的話,把前段時間抄的曲陽縣男的宅子,賜給李中易。”
    “喏。”一旁的小宦官訓(xùn)練太過有素,李中易剛張開嘴巴,他已經(jīng)領(lǐng)命出門傳詔去了。
    李中易只得連連謝恩,這時,宮女來報,貴妃娘娘餓了,想吃東西。
    孟昶更是大喜,連聲稱贊李中易有大功,李中易哪敢居功,他謙遜地說:“陛下,和尚藥局的同仁們比起來,微臣資歷尚淺,還需要跟著名醫(yī)多多學(xué)習(xí)醫(yī)道。”
    李中易這話其實沒安“好”心,明著沒說啥,實際上,是在暗示孟昶,尚藥局里的這些人,尤其是領(lǐng)頭的所謂奉御,簡直就是飯桶。
    孟昶這才想起來,已經(jīng)在殿外跪了好幾個時辰的那群廢物“御醫(yī)”,他本想把這些人都趕回家去吃自己的,轉(zhuǎn)念一想,宮中還是需要看病的人。
    “黃清,你去傳詔,尚藥局的左右兩個奉御,頗失朕望,一齊降為了侍御醫(yī),哦,讓他們都滾吧,少在這里給朕丟人現(xiàn)眼。”孟昶的氣頭已過,早忘了要殺人的往事。
    李中易想了想,覺得勉強可以接受,雖然沒有直接拿下死敵——左奉御高新河。但是,已經(jīng)失去了對尚藥局控制權(quán)的高新河,相對更容易對付一些。
    臨近宮門下鑰的時候,李中易指揮著宮女給花蕊夫人上過第六次藥之后,這才帶著被一直被扣押在宮里的三個女婢,坐上孟昶賞的馬車,匆匆回館驛。
    親娘薛姨娘現(xiàn)在是一個人待在館驛里邊,肯定還在擔(dān)驚受怕,李中易必須趕回去好好地安撫她。
    回到館驛,李中易找到薛姨娘的時候,果然看見她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兒,兩眼紅腫不堪。
    好一陣勸說,安撫,真話謊言夾雜著說了一大堆,李中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薛姨娘哄睡著了。
    留下巧兒照看薛姨娘,李中易拖著滿身的疲憊,回到自己的書房。
    李中易喝了口瓶兒捧來的熱茶,凝神細(xì)想,今天的收獲可謂十分巨大。
    不僅撈了個官皮罩在身上,更把死敵高新河拉下了奉御的寶座,令他最感到滿意的是,親媽薛姨娘即將獲得一個帶發(fā)修行的道號。
    在這個等級森嚴(yán)的時代,為人妾的女子,絕對不可能享有“人*權(quán)”這種奢侈品。
    盡管孟昶賞了一處新宅子,可是,李中易既未成婚,李家又未分家,不可能去賜第長住。
    按照封建禮法,如果李達(dá)和不點頭,李中易現(xiàn)在鬧著要長期搬出去住,那就是不孝。
    再說了,李達(dá)和對李中易確實很有父子親情,李中易也不想讓他傷心。
    這么一來,李中易向孟昶討來的道號,說白了,就是預(yù)料到了,曹氏對薛姨娘的主動進(jìn)攻,想罩一層保護(hù)傘在薛姨娘身上。
    想想看,得到皇帝親口御封道號的薛姨娘,光耀的可是李家的門楣。
    沒辦法,在這個時代,正室嫡母即使再渣,那也是正室,在家里收拾薛姨娘,名正言順,有苦都說不出。
    李中易放下手里已經(jīng)變冷的茶盞,提筆在手,有些事情他必須提前預(yù)做準(zhǔn)備。
    就在這時,瓶兒忽然拽著芍藥走進(jìn)書房,李中易有些奇怪地問她:“怎么了?”
    “爺,還是讓芍藥這個死丫頭,自己說吧。”瓶兒怒氣沖沖地把芍藥推搡到李中易的身前。
    面對李中易的詢問的目光,芍藥躲閃著,不敢迎上去,腦袋越垂越低。
    李中易一看芍藥這副表情,就知道,她又做了虧心事。
    “不想說是吧?瓶兒,叫人把她扔進(jìn)馬廄里去。”李中易斷然做了處置,不壓下她的氣焰,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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