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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中清清楚楚地寫著，需要從我連再調(diào)出兩名合適的同志，要求是士官。”
    方鶴城冷靜了一下，沉聲說道，“合適是什么意思？李牧，杜曉帆，趙一云，石磊，林雨，這些人組成一支小隊的話，還差什么角色？通信員是沒跑的了，我連除了金煥明，還有誰符合標(biāo)準(zhǔn)？我看啊，壓根上面這就是不點名的點名，非要把我五連的底子都掏干凈才罷休。”
    “老方你還是冷靜的，我就知道，發(fā)牢騷歸發(fā)牢騷，執(zhí)行命令你是一絲折扣不打。”徐巖說，“金煥明問題不大，重點在耿帥。老方，你剛才也說了，咱們手里的好苗子就那么幾個，耿帥是最后一個了，把他給出去，咱們手里可是徹底沒牌了。”
    方鶴城徐徐吐出煙霧來，說道，“自從跑兵這個事情出了之后，耿帥就一直不在狀態(tài)。讓他出去，也是為他好。到了新環(huán)境，和以前五班的戰(zhàn)友在一起，也許他還能恢復(fù)過來，否則這個兵就徹底廢了。”
    用手指點著方鶴城，徐巖說，“老方啊老方，剛才是誰一直在抱怨說連隊沒骨干了，今年要完蛋了？現(xiàn)在又是誰在把僅剩的骨干往外推？你啊，我早看出來了，你就個操心的命，操心完連隊操心兵的事。”
    嘆氣搖頭，方鶴城沉聲說道，“耿帥是個好苗子，讓他走，我也很舍不得。；連隊剩下的這些個骨干里，拔尖的，也就只有耿帥了。”
    “老方，你把余安邦忘了。”徐巖提醒說。
    方鶴城搖頭，“我沒忘了，余安邦今年第六年，你說他還能像以前那樣拼命嗎？”
    徐巖沉默了，這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情況。整個大環(huán)境都是這樣，非戰(zhàn)爭年代形成的一種惰性，部隊狠抓思想教育，一直以來根本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紅色本質(zhì)，另一個就是練為戰(zhàn)。
    練為戰(zhàn)是整個軍事訓(xùn)練的核心思想最終目的。
    “一下子沒了七名骨干，上級肯定會從其他連隊抽掉骨干補(bǔ)充過來。我連是改革試點的第一批單位，缺編的情況絕對不會出現(xiàn)。關(guān)鍵還是抽掉過來的骨干的整體素質(zhì)，關(guān)乎到連隊的整體軍事素質(zhì)。”徐巖沉聲說。
    方鶴城點頭，“所以，老徐，事不宜遲，我們得著營長好好聊一聊這個事情。”
    “可以，辦完這件事就過去。”
    話音落，金煥明帶著耿帥過來。
    “報告！連長指導(dǎo)員！”耿帥在門口立正。
    “進(jìn)來。”
    徐巖站起來，走到耿帥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現(xiàn)在的耿帥，雙眼之中是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戰(zhàn)斗欲望了的。黃承明那個私自離隊事件，給他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尤其是對他精神上的打擊，比較嚴(yán)重。
    “耿帥，接到上級命令，你將與金煥明一同調(diào)往某部，馬上回去收拾你的個人物品進(jìn)行點驗，下午兩點有車來接你們。”徐巖簡單粗暴地傳達(dá)了命令。
    耿帥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金煥明更離譜，好一陣子才意識到，連長也提到了自己。
    “連長，我？我？我？”金煥明吃驚地指著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我再重復(fù)一遍，接上級命令，耿帥、金煥明兩名同志調(diào)往某部，下午兩點有車來接。”徐巖說道，“快去收拾東西。”
    方鶴城站起來，說道，“先去收拾東西，還有時間。”
    耿帥和金煥明對視一眼，“是！”
    轉(zhuǎn)身就飛奔出去下樓回到排房收拾東西。
    徐巖和方鶴城兩位主官親自點驗，耿帥沉默不言，金煥明一直在問，但徐巖和方鶴城什么也沒說。
    幾分鐘，兩人的東西都清理出來了，屬于個人的帶走，屬于連隊的留下。在樓下大廳等著。
    金煥明心情復(fù)雜，小心地看了看徐巖，又看了看方鶴城，低聲說道，“指導(dǎo)員，這不是集訓(xùn)，是調(diào)走？什么時候回來？”
    方鶴城說道，“不回來了，以后啊，你們倆就不是五連的人了。也不是我們旅的編制人員了。”
    拍了拍金煥明的肩膀，方鶴城說，“小金啊，到了新單位，好好搞，別給老連隊丟臉。”
    耿帥咬著牙齒，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在他心里，是認(rèn)為自己被連隊掃地出門的。
    “指導(dǎo)員……”金煥明鼻子酸酸的，就要哭出來。
    徐巖掃了他一眼，說，“干什么，革命軍人是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別矯情！”
    金煥明一下子就憋了回去。
    在兵們心里，連隊就是家，任何外出都總是會有一個回家的時候。然而這一次，對于耿帥和金煥明來說，沒有回家的時候了。那種感覺，既有被拋棄的感覺，也有無法割舍的感覺，很復(fù)雜很抓人。
    方鶴城走過去，站在耿帥身邊，“還有點時間，耿帥，陪我走走。”
    一愣，耿帥跟上方鶴城，和他朝籃球場那邊走去。
    “要走了，你沒有什么話要說嗎？”方鶴城問道。
    耿帥微微低著頭，“指導(dǎo)員，我給連隊抹黑了。我應(yīng)該走。”
    站定腳步，方鶴城看著耿帥，沉聲說道，“耿帥，做人心胸要寬廣，能容事，也要能容下人，形形色色的人。把你調(diào)走不是連隊的意思，甚至不是旅部的意思。具體情況，你到了新單位自然就會清楚。”
    耿帥微微點頭，只當(dāng)指導(dǎo)員在安慰他。
    “耿帥啊，人的一生總是要經(jīng)歷黑暗的一段，黃承明私自離隊這件事情，是你軍旅生涯中比較黑暗的一段。但是，不管是黑暗的還是光明，都屬于你人生經(jīng)歷的一部分。你得正視和接受。”
    方鶴城沉聲開導(dǎo)，這也算是他最后能為耿帥做的事情了，能不能放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你能重新站起來，你就還是一條好漢，這一關(guān)，你得過。”方鶴城說道，“老五班的人都在那邊，杜曉帆也在，金煥明也是去的同一個地方。你們一個小集體，就全是老五連的戰(zhàn)友。耿帥啊，焉知禍福？”
    耿帥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李牧他們……”
    “你們會在同一個單位，只能說這么多了。”
    耿帥眼前飛快地閃過老五班那幾張熟悉的面孔，原以為是永別，沒想到卻是重逢，人生如戲戲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