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奇魔法師夏克.徐的游記中,曾經記載過一種奇特的名為“浮游”的小蟲。它們朝生夕死,一天就是一生,幸運一點的家伙能看到一次日出日落,不幸者卻只能在一片陰云慘淡中渾渾噩噩的度過。
人亦如此。
百年壽數,悲歡離合,在永恒的存在面前甚至連一瞬都不如,這讓悲觀者愈加悲觀,那昂揚者亦有一天,也不得不在現實骯臟的泥沼中心氣沮喪。可掙扎著爬出地面的螻蟻,縱使只能看一次那日出與日落,亦無悔于生存的意義。
這一天,阿萊格里爬上高塔,看到了那種輝煌。
也是在這一天,北方那強大帝國的掌控者,將迎娶自己的新娘。
輝煌的陽光灑落地面,震天的禮炮撼動著整個平原。哈吉大魔法師的魔法塔位于王宮附近,他一身黑色法師袍佇立在高塔頂端,面帶欣慰的微笑。作為斯諾頓王室的忠實擁護者,他對于這樁能夠鞏固納奇尼統治地位的政治聯姻非常滿意。
所以在前幾天,他主動接下了婚禮當天監視全城的任務,順帶著放放禮炮,也算是解悶。
隨著他的吟唱和控制,一道又一道的雷霆從魔法塔頂端釋放出去,震天價響,營造出一種熱鬧非凡的氛圍。
這樣獨一無二的禮炮和焰火,讓整個諾曼城的民眾都歡呼雀躍起來。
禮炮聲中,裝飾華美的車隊從南門駛入諾曼城,一路鮮花鋪道,錦繡纏繞。鍍金盔甲的儀仗騎士,個個挺拔俊朗,整齊劃一地騎乘著雪白色的駿馬,拱衛著正中精致的花車。
而那個領頭的騎士,赫然是一臉容光煥發的卡特羅曼。
這位聞名于世的傳奇戰士,天下間最有名的統帥之一,“鐵壁關”數十萬精銳軍隊的掌控者,正是號為“飲血妖刀”的卡特羅曼。他依照斯諾頓帝國的風俗,親自統率著騎士將自己的女兒護送來參加婚禮。
平日里臉色蒼白的他,顯得紅光滿面,這次的聯姻,將能保證自己家族未來數十年的興旺發達。他穿著一身合體的帝國將領禮服,胸前是五瓣的金槿花軍徽,代表他是處于帝**方第一序列的高級將領,這一身黑色紋金的制服讓他顯得英氣勃勃,就像是年輕了好幾歲一般。
道路兩旁傳來民眾的歡呼和支持,作為傳奇戰士的卡特羅曼也是帝國很多小伙子的偶像,他笑著輕輕擺手,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就連胸口處的沉疴都大有緩解。
轉頭間,透過粉色的輕紗,他關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花車里的卡瑟琳娜,神情有些怔忪,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他搖搖頭沒放在心上,女兒對這樁婚事并不排斥,自己也不是很擔心。這樣的婚姻,現在的情況,只要王上點頭,整個帝國怕是沒有人會反對。想到這里,他忽然咳嗽了一聲,下意識地撫摸了下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是五瓣的金槿花軍徽,再往下是黑色的制服,制服中有一個已經愈合卻總是隱隱作痛的傷口。
想來,若是漢森特還在,一定會反對吧,他也有他的女兒呢。不過,誰不是父親呢?卡特羅曼輕輕嘆了口氣,抬起頭,道路盡處,人潮涌動的廣場越來越近,帝王的婚事馬上就要在此地舉行。
哈吉大魔法師彈指間,驚雷再起,在一連串繁瑣的儀式之后,太陽終于升上中天。盛裝的納奇尼與紅色宮裙的卡瑟琳娜終于手牽手站在了廣場上,帝王挺拔英俊,王后大方美麗,實在是天作之合。
他們就這樣,站在“雷霆王”里奧.斯諾頓的雕像前,讓先王的英魂見證這神圣一切的發生。
旁邊,軍務總長庫德蘭以下,文武群臣,各大貴族的家主都分列兩旁,擠得滿滿當當。庫德蘭沖著卡特羅曼微笑道,“怎么樣?這下終于得遂所愿了?”
卡特羅曼笑笑,不和他不計較,輕聲問道,“對了,費妮那丫頭呢?”
“在我的莊園,陪艾西婭呢……”談到艾西婭,知曉內情的兩個人面色都略有些黯淡,卡特羅曼忽然拉拉他的衣角,反手指了指背后。
庫德蘭疑惑地轉過頭去,正好看到費妮在臺下焦急地沖著自己擠眉弄眼。
他退后兩步,命令衛兵把費妮引過來。
“祖父,祖父,艾西婭不見了……”一靠過來,費妮馬上低聲道。
“什么?”庫德蘭皺眉道,“我不是派衛兵去了嗎?而且,她怎么會知道的,是你走漏風聲了嗎?”
“肯定不是我,”費妮思索道,“昨天中午,王上倒是去了一趟,不過應該什么也沒說。”
“王上?”庫德蘭無奈地搖搖頭,“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費妮低聲道,“下午還來了艾西婭的一個朋友,晚上在那住下了,結果今天早上兩個人都不見了,我才趕回來想要告訴你。”
“那個朋友是什么人?”庫德蘭緊跟著詢問。
“是個高階游俠,挺帥的……”費妮臉上紅了一下。
“高階游俠?那應該是……伊爾洛吧?”庫德蘭思索片刻,終于想起來了。他沉吟片刻還是吩咐道,“這事你別聲張,艾西婭和伊爾洛在一起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婚禮結束后我再處理……至于這里,大局已定,大局已定啊……”
他回頭看了一眼臺上,婚禮的主要程序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應該不會發生什么異變。他拍拍自己的孫女,費妮嘆了口氣,點點頭退到一邊去。
“下面,是各國使節奉上賀禮。”司儀高聲叫道,響徹全場。他本身就是比拉諾奧的學生,中階魔法師的實力,瞬發個輔助性的擴音法術不過是分分鐘的事。而這個程序,也基本上表示婚禮馬上就要完全結束。
“首先,有請我們的同盟國,安藍公國的使節。”安藍公國的使節是一位年輕英俊的官員,緩步而來,步履雍容,他身后兩個隨從抬上賀禮,向納奇尼和卡瑟琳娜致上祝福后。才向一旁的貴賓席退去。次序的排列,往往是根據與帝國的友好程度,但是國力強盛與否也是需要考慮的問題之一。
“下面有請,奧爾堡帝國的使節。”身材高大的奧爾堡帝國使節,來自冰雪覆蓋之地,憨厚笑著行了一個禮,納奇尼夫婦也微笑著還禮表示感謝。
托爾姆聯邦,高地精靈部落,低地精靈王國,以至于山地矮人,白矮人,甚至來自海外的瑟蘭共和國的使節都逐一上臺。除了神圣同盟和神圣約納斯王國之外,絕大多數的中立陣營勢力都帶來了各自的祝福,向這個擁有強大軍力的帝國示好。
直到……司儀都有些不確定地喊道,“下面是……審判所西爾維斯……大審判長的使節,洛維托副審判長。”
筆直挺拔的副審判長,脫去了往日的黑袍,一身的軍裝,無視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微笑著沖納奇尼致上祝福。
“我帶來了大審判長的善意,偉大的納奇尼王。他祝你新婚快樂,帝國昌盛!”
納奇尼凝視了他片刻,他對于光明教會光暗雙子的爭斗也有所了解。最后,他終于還是點點頭,回禮示意。也算是間接接受了西爾維斯的示好。
廣場四周,高臺之上,議論聲嗡嗡響起,蓋過了一切。直到他下臺離去,這些聲音還是沒有停止,這讓大多數人都忽略了司儀的宣布。
只有庫德蘭,忽然驚訝地抬起頭來,心中暗叫不妙。
淹沒在人聲中的,是這樣一句話。
“下面是王上的老友,安藍公國紫羅蘭伯爵閣下派來的使節伊爾洛先生,有請。”
除了庫德蘭之外,怕是只有費妮臉色微變,當然,奧蘭公國那個年輕的官員也不禁皺了皺眉,對阿萊格里的這種僭越行為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臺上,納奇尼臉上公式化的親善微笑忽然凝固了。
風塵仆仆的伊爾洛,顯得與四周盛裝打扮的貴賓有很大不同,他將骨弓“獵魂”和其他武器交給侍衛軍,雙手空空如也的向臺上走去,在他身后亦步亦趨地跟著一個隨從,身材矮小,卻穿了一身魔法師的長袍,蓋住了頭臉,看不清面容。
“快攔住他們!”庫德蘭慌忙叫過旁邊的衛兵來,低聲喝道,可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納奇尼,新婚愉快!”伊爾洛已經走到了納奇尼身前,微微笑道,躬身施禮,“這是我們的賀禮。”
手指指向,正是身后的隨從,可是隨從手中,也一樣空蕩,根本沒有什么禮物的蹤影。
兜帽滑落,短發憔悴的艾西婭凝視著納奇尼,輕聲道。
“表哥,新婚快樂!”
納奇尼搖搖頭,滿臉苦澀。艾西婭毫不在意地轉向頗顯尷尬的卡瑟琳娜,放柔聲音道,“卡瑟琳娜,我終于知道,你來諾曼城是干什么的了……那么,也祝福你吧。”
話音未落,南方的大道上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拋灑的鮮花瓣已經被踐踏,只露出凄涼的殘紅,一支人數不多的隊伍正快速打馬而來。(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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