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能喜歡侄女,太后心中自是高興,“這倆孩子在看什么呢?好了,以后有的是機會,咱們先用膳如何?”
康熙被額娘說的頗為不好意思,到底年少那經得住額娘如此打趣,“是兒臣失禮了。”
“皇上言重了,是臣女失禮才是。”佟云婉落落大方的拂拂身子,沒有絲毫扭捏。
她的不嬌柔做作,讓康熙微微錯愕,看來佟家把她教育的挺好。
“這么生分做什么?你們可是正兒八經的表兄妹,以后沒其他外人在,叫表哥也就是了。”太后給倆孩子拉近距離。
康熙也不反對,這本就是他的表妹。
佟圖賴夫人心里真是悲喜交加,作為一個大家族的宗婦,她自是希望跟皇上姻親和睦,可做為一個疼愛孫女的祖母,這宮里豈是那么好待的?皇上的寵愛猶如鏡花水月,想到日后也許她那可愛善良活潑的孫女會變的面目全非,她豈能不傷心?
太后豈會看不出來額娘的擔心?這都是世家女的命,半點不由人。
晚膳布置好了,太后帶著他們入座,氣氛一下變得凝重,康熙本就話不多,又講究規矩,而太后跟佟圖賴夫人都各有心思,“大家用膳吧。”太后想到這頓飯之后,這孩子怕也再難見家人一面,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宮里的日子如何,她是最清楚的,有的只是數不清的寂寞跟煎熬。
太后跟康熙動筷子之后,佟圖賴夫人也動筷子了,佟云婉看氣氛這么凝重,也看瑪么情緒低落,知道她是擔心舍不得自己,佟云婉突然站起來,本就沒什么食欲的太后拿著筷子的手鈍了鈍,康熙微微蹙眉。
佟云婉主動盛了碗湯放在太后面前,“姑爸爸身體剛恢復沒多久,喝湯最能滋補。”
又拿著全新的碟子夾了葷素各半的菜,“臣女不知表哥喜歡吃什么,但是如今正是長身體的年紀,葷素搭配營養均衡才是最好的。”佟云婉把碟子放在康熙面前。
康熙還真沒見過像她膽子這么大,不守規矩的人,看她的樣子也不是不知道規矩,難道她就不怕給自己落下不好的印象?
好吧,不得不說他并沒有覺得這樣不好。
她在給瑪么夾了幾塊紅燒肉,“瑪么,大夫說您年紀大了,偶爾頭暈不可吃太多油膩的食物,阿瑪額娘都知道您喜歡吃,所以給您限量,但就這一次喲。”她不想瑪么太難過,免得太后跟康熙還以為佟家對皇家有什么不滿呢?
佟圖賴夫人被孫女這么一鬧,心中的悲傷倒是散去一些,“這孩子倒是管起瑪么了?”她嘴上埋汰,眼里全是寵溺。
“瑪么不是您常說長輩要以身作則嗎?我生病的時候,您可是這不準那不準,一副都是為我好。”佟云婉對著瑪么開心的笑了。
那如春風溫柔的笑容,那純真的笑容,讓佟圖賴夫人頓了頓,她知道這孩子是想讓自己放心,孫女都如此了,她這個做長輩的豈能拖后退?
佟圖賴夫人收起所有低落的情緒,佟云婉見瑪么如此也就安心了,轉身對太后康熙拂拂身子,“請姑爸爸表哥恕罪,是臣女膽大妄為沒有規矩,還請恕罪。”
太后還有什么不明白呢?
“云婉你做的很好,咱們是一家人,沒必要如此客套生分,哀家跟你表哥都不會介意,這才像個家。”太后對侄女的赤忱,對侄女的進退得度感到滿意。
康熙雖小,可八歲登基開始,這一年多的現實教會他太多東西,他也能明白幾分,這個表妹真的很不一樣。
他甚至可以說在她心里,她的祖母遠遠高于他這個表哥這個皇帝,她明知道他對于她來說代表著什么,可是在眼下她毫無疑問的選擇了疼愛她的祖母。
康熙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卻又高興,這也代表她不是一個被富貴榮華迷住眼的人,更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自己這個皇帝竟然輸給了親情?
真是奇妙的體驗。
可她會一直如此嗎?
康熙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期待。
有了佟云婉的鬧趣,這一頓晚膳不在安靜,而有些嘰嘰喳喳,康熙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覺得用膳也是一件有趣幸福的事。
這頓飯因為佟云婉,太后跟康熙的胃口都好了不少,用的都比平時多,佟圖賴夫人即使再不舍得也要走了,太后允許佟云婉送送她,一路上佟圖賴夫人都在叮囑孫女要小心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佟云婉都笑著聽著。
而太后慈愛的摸摸兒子的臉,“玄燁你也不小了,額娘有些話可以跟你說了,未來你的身邊會有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他們都會有不同的心思,但你要明白世上唯有真心真情是難得的,尤其是那種不求回報的赤誠之心。”
“額娘,兒子懂得。”就像皇祖母雖對自己很好,卻不僅僅因為他是她的孫子,更因為他是皇帝,她還要為她身后的科爾沁考慮,不然也不會早早的接女子進宮留在身邊養育。
太后不在多言,未來的變數太多了,未來的路只能兒子自己去走去選擇,但有一點不管兒子的選擇是如何,每個人都有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后果,即使身為皇帝也不例外。
第二天太后帶著佟云婉去拜見太皇太后她們,太皇太后心里也清楚她們會來,“臣妾/臣女給皇額娘/太皇太后太后請安。”
“快起來吧。”太皇太后自然不會給孫兒的親娘臉色看,畢竟她的兒子才是大清的主人。
“謝皇額娘。”太后起來,佟云婉扶著她到椅子那坐下。
“這就是你那侄女吧?叫什么名字?過來讓我瞧瞧。”太皇太后慈愛道。
佟云婉落落大方的走過去,“回太皇太后的話,臣女名喚佟云婉。”
一邊回答一邊微微抬起頭,太皇太后她們看清佟云婉的模樣都微微一愣,好個美人,她的美跟其他人不一樣,饒是恨透了會有獨寵跡象的太皇太后,對佟云婉也生不起不喜,她美的純真無暇,行為處事落落大方,一看就是爽朗的滿洲姑奶奶,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喜愛。
“好好,佟家是會養閨女,這般可愛落落大方的閨女誰能不喜歡呢?”太皇太后是發自內心道。
“皇額娘過譽了,云婉年紀小當不得皇額娘如此夸獎,這孩子也就表面看著文靜,實際活潑的很,在家中沒少跟男孩子一樣淘氣,臣妾還擔心她霍霍宮里呢!”佟太后發愁道。
太皇太后還真沒想到她會如此說,經歷三朝的太皇太后看人還是很準的,這丫頭眼里的靈動就肯定不是一個木納的人。
“小孩子嘛,活潑可愛一些才好,咱們宮里的孩子就是太成熟了,缺少一些活潑的氣息,這不是正好彌補嗎?我身邊的茉雅奇就是太沉穩,正好倆孩子年紀差不了幾歲一起做個伴。”太皇太后趁機提出想法。
佟太后并不意外,“皇額娘說的極是,茉雅奇那孩子一直得皇額娘教導,云婉正好跟著學學,臣妾也好躲躲懶。”
“你呀,蘇沫兒你帶云婉去茉雅奇的閨房,讓倆孩子自己處處,跟咱們在一起過于拘束,讓小姐妹倆暢快暢快。”太皇太后發話。
蘇沫兒帶著佟云婉去茉雅奇的房間,給彼此介紹之后,準備了點心,茉雅奇年長佟云婉一歲,這宮里的女孩子不多,她總是孤單一人,如今來了一個小伙伴,她還是有些期待,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跟她交談。
在科爾沁女子都很豪爽,可京城里的人都不夠大氣,她怕自己隨口一句話惹佟云婉不快,玩伴沒了還多個敵人。
佟云婉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主動跟她交談,“你比我年長,我喚你一聲姐姐吧,還望你不要嫌棄。”
“我高興都來不及,怎么會嫌棄?”茉雅奇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
茉雅奇爽朗的個性讓佟云婉一愣卻很歡喜,“那最好了,姐姐來,咱們一起吃糕點吧。”
在佟云婉的帶領之下,茉雅奇越來越放得開,也越來越恢復本性,她是六七歲才被接過來的,小時候在草原養成的性子,豈是那么容易改的?
難得遇見一個不嫌棄她豪爽,喜歡聽她講草原故事的女孩子,她雖然年紀小,但進宮這幾年她還是能看出一些真心假意,她從佟云婉的眼中看到了,她是真的喜歡。
愉快的時間總是過的快的,佟云婉要跟佟太后回去了,茉雅奇依依不舍,拿出不少東西送給她,“姐姐這些你自己留著用吧。”
“沒關系,我還有很多,這些全當我這個做姐姐的送給你的見面禮,收下吧。”茉雅奇一點都不在意這點東西。
佟云婉知道在拒絕就顯得自己小氣了,“好,今兒妹妹來的突然,沒有準備見面禮,下次我給補上,這些東西我就收下了,姐姐得空來找我玩。”她不大好總來太皇太后這。
“好!”茉雅奇開心的笑了。
佟云婉離開后,太皇太后從奴才了解了一切,太后有些不懂她的想法,“皇額娘這佟云婉長得如此好,性子也看著不錯,只怕皇上將來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沒有佟云婉也會有其他女人,皇上一生會有無數的女人,難道就不會有其他美女了嗎?我讓茉雅奇跟佟云婉多接觸也是為她為科爾沁好,不管佟云婉佟家將來如何,就憑著他們是皇上的母族,只要不作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皇上還能給他們沒臉?既然如此,茉雅奇跟她來往關系好,也能多得機會跟皇上相處。”她豈會看不出來皇上對蒙古女子的不喜?
她這孫子年紀小,主意卻大著呢!
太后這才明白,“臣妾明白了。”
從這之后茉雅奇只要有想法去找佟云婉玩,太皇太后都不會阻止,佟云婉也給她補了見面禮,小姐妹倆都挺開心。
“太后娘娘,讓云婉格格跟茉雅奇格格如此相處真的好嗎?”她有些擔心。
“麼麼你的擔心,哀家都知道,沒有茉雅奇也會有其他科爾沁的女孩子,哀家也知道皇額娘打的什么主意,但皇上不在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事不會如她所愿,再說云婉跟茉雅奇交好也沒什么壞處,皇額娘承了咱們的情,日后不得照顧一二?至于皇上的想法,是哀家還是云婉能左右?這點道理皇額娘必然懂得。”穩賺不賠的買賣。
“太后所言極是,是奴婢想岔了。”的確沒什么不好。
從這之后小姐妹倆天天見面,有時候太后還會主動留茉雅奇下來用膳,日子一天天過去,佟云婉在這生活的也挺開心的,就是有些想念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