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茉進(jìn)來的時候,  陳菲菲立馬閉嘴了。
    吳茉心里冷笑了一聲,  看了貝瑤一眼。她聽見他們說的話，怎么？收了韓臻的情書，卻不去赴韓臻的約，現(xiàn)在卻要去送初吻？
    她一想心里就梗的慌,  她的初吻給丁文祥那個騙子了。
    高二下學(xué)期開學(xué),  吳茉能感受到寢室里幾個人都對自己冷淡了。楊嘉上學(xué)期偶爾還會和自己一起吃飯,  現(xiàn)在一起吃飯都不會了。
    她猜多半是陳菲菲在背后說了自己壞話。
    吳茉不動聲色，為什么有些人有鮮活又純真的青春,  有些人卻被騙子欺騙到提心吊膽。
    對于吳茉來說,  只有救過自己的裴川能讓她有安全感。
    但是裴川……偏偏又對貝瑤……
    有趣的是，那個冰冷淡漠的少年知道他女神要去親別人了嗎？
    陳菲菲不確定吳茉有沒有聽到自己說話,  但是她的心思也簡單，十六七歲的少女嘛，吳茉雖然性格不討喜,  可是再壞能壞到哪里去？
    陳菲菲更感興趣韓臻的生日八卦。
    韓臻在六中的名聲很好,  他成績好,  上進(jìn)懂禮貌,  并且為人品格也不錯。
    主要是,  這樣好的人，也會和女生們保持一定距離。目前為止，他唯一表露出好感的對象就是貝瑤。
    對于“新作者”陳菲菲來說，這樣的人就是小說男主標(biāo)配，她心里特別看好韓臻。
    韓臻也是很多女孩子的暗戀對象。
    然而十八歲,  像是一個信號，昭示著勇敢的人可以得到一個機(jī)會。
    如陳菲菲所說，許多女孩子都在準(zhǔn)備給韓臻禮物。韓臻的生日在五月十六號，初夏的季節(jié)，有夏天的溫暖，卻沒有盛夏的灼熱。
    貝瑤心想還挺巧的，裴川的生日在五月十七。
    然而同樣美好的季節(jié)出生，命運(yùn)和家庭卻是天差地別?？v然貝瑤不了解韓臻，也能看出他一定是美滿家庭出來的孩子。行為言語得體，令人舒心。
    五月十四號這天，六中突然爆出一個驚天大八卦——
    聽說了嗎！高二一班韓臻生日那天，?；ㄘ惉幰I(xiàn)吻！
    無數(shù)人覺得不可能，韓臻和貝瑤，平時都是戀愛絕緣體質(zhì)，兩個人都長了一張早戀臉，卻沒有早戀行為，怎么會！怎么會！
    然而接下來又有人透露：韓臻給貝瑤寫過情書。
    韓臻的好朋友一下子就信了，他是知道韓臻原本打算馬拉松比賽告白的。
    韓臻自己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他也呆住了，然后俊臉紅了個透。
    好友忍不住調(diào)侃：“激動??？”
    韓臻心跳飛快，他想了想皺眉說：“你們不要亂傳，會壞了她名聲?！?br/>     而且即便是制度松散如六中，也不能容忍學(xué)生早戀的。這個八卦就連韓臻本人聽了都面紅耳赤，一下子更坐實(shí)了貝瑤獻(xiàn)吻的傳言。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說實(shí)話，韓臻有些期待，但他的理智又告訴他，不可能。如果貝瑤真的喜歡他，那晚不會讓吳茉過來，后來馬拉松貝瑤也沒有出現(xiàn)，這件事多半是傳言。
    可是即便是傳言，現(xiàn)在也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
    陳菲菲有一點(diǎn)說得沒錯，女孩子是貝瑤，幾乎半個學(xué)校都明戀暗戀的少女。這個傳言長了翅膀一樣亂飛，所有人都在期待五月十六號的到來，簡直等得撓心。
    貼吧里也有好幾個好事者開了這個帖子。
    貝瑤知道的時候，她臉色變了變。
    陳菲菲也懵了，她本來是開個玩笑，她和貝瑤之間也都知道這是個玩笑，然而當(dāng)所有人都相信一件事的時候，假的仿佛比真的還可信。
    陳菲菲知道自己口無遮攔闖了禍：“對不起啊瑤瑤，我回去貼吧澄清的，這件事都怪我，要是老師們知道了，我會去作證的?！?br/>     她快急哭了，貝瑤說：“你別急，反正是謠言，謠言都是不攻自破的，反正我也不會去啊，到時候大家就明白了?！?br/>     陳菲菲還是去貼吧澄清了，不過沒誰信就是了。
    當(dāng)晚回去，陳菲菲和吳茉差點(diǎn)打起來。陳菲菲篤定是吳茉亂傳，吳茉卻說：“你又沒有證據(jù)，怎么能這么冤枉我！”
    “當(dāng)時只有你在旁邊，不是你是誰？”
    “呵，你自己亂說話，說不定是你傳出去的呢！”
    陳菲菲當(dāng)場眼睛氣紅了，沒人知道她多喜歡貝瑤這個朋友，現(xiàn)在被人誤會用心險惡，她氣得想打人，楊嘉趕緊攔住了她。
    貝瑤接了開水走進(jìn)來，她倒是比陳菲菲平靜：“吳茉，我也知道是你。”
    “哼，你們就是喜歡一起冤枉我對吧?！?br/>     貝瑤說：“我不和你爭，這沒有意義。你說得對，我們沒有證據(jù)，畢竟語言這種事，一傳就都傳開了?！?br/>     吳茉眼里淺淺的得意剛剛現(xiàn)出來，彎腰倒開水的貝瑤說：“你和丁文祥的事，也是這樣。”
    吳茉臉上不可置信：“你說什么？”她終于急了，“貝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們明明答應(yīng)過我不往外說的！”
    “你做壞事的時候，怎么沒有想過別人難不難堪呢？”貝瑤說，“韓臻和我就活該一直被你造謠嗎？”
    吳茉拉著貝瑤：“我知道你最善良了，你不會說的對不對？”
    貝瑤告訴她：“善良是讓自己問心無愧的鎧甲，不意味著受氣?！?br/>     貝瑤這回是真的生氣，這件事不僅自己，韓臻也受了牽連。她覺得對不起韓臻。
    法律和學(xué)校制度都不能懲罰吳茉這種人，這讓吳茉有恃無恐，但是她們可以。
    征求了楊嘉和陳菲菲的同意以后，丁文祥的事情也傳出去了。
    吳茉要?dú)獐偭?，她現(xiàn)在一出門總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神異樣。
    陳菲菲說：“傳出去也好，至少讓同學(xué)們都提防丁文祥這種人?！?br/>     丁文祥的事情吳茉不敢報警，說不定還會有更多受害者。讓大家警醒一些也好。
    貝瑤也是這樣想的。
    她們之前守口如瓶，因?yàn)閰擒允鞘芎φ?，受害者?yīng)該得到保護(hù)。盡管吳茉放棄了懲罰壞人的機(jī)會。
    然而受害者的身份不是她加害別人的理由。
    處理完這件事，貝瑤又趁著周末匆匆回了趟家，把給裴川準(zhǔn)備的禮物和他的圍巾手套都拿來了學(xué)校，準(zhǔn)備這周二，十七號的時候請假出去給他過生日。
    ~
    金子陽刷帖子刷到了一個大新聞。
    “臥槽不是吧！六中校花獻(xiàn)吻，這么牛逼啊，怎么不獻(xiàn)給我。盡管我生日早過了，但是讓我強(qiáng)行明天十八歲也可以啊?！彼@嘆道，帖子里還有貝瑤日常照片，一個在陽光下蹲下來挽校服長褲的側(cè)顏都十分漂亮。
    下面還有人發(fā)了韓臻的照片，韓臻挺有校園電視劇男主氣質(zhì)的。
    聽到“六中校花”幾個字，寫題的裴川抬眸。
    他嗓音很低：“你說什么？”
    季偉沉浸在學(xué)習(xí)的世界里，這時候回頭，用膜拜的眼神小聲說：“川哥，給我講一下這個函數(shù)題吧！”
    裴川雖然性格孤僻，其實(shí)為人很大方。他講題思路很清晰，讓人受益匪淺。
    結(jié)果季偉回頭就看見裴川臉色沉了下去。
    他看著手機(jī)上的帖子，垂眸許久都沒動。只是指節(jié)泛了白，唇抿得死緊。
    那時候還在上生物課的自習(xí)。
    裴川猛然站起來，椅子桌子發(fā)出刺耳的響聲，講臺上坐著備課的老師和同學(xué)們都回頭看過來。
    他忍無可忍似的，打開教室后門就要出去。
    生物老師驚了一下，然后反應(yīng)過來：“裴川，你做什么去？還在上課呢！”
    裴川推門而出，沒有回頭。
    教室里靜得可怕，氣氛有些尷尬。金子陽嘿嘿笑：“老師，川哥他尿急，來不及說，哈哈你別介意啊。”
    老師臉色鐵青。
    鄭航站起來：“報告老師，我也尿急?！彼矎暮箝T出去了。
    金子陽：“報告老師，我也……”
    老師一拍講臺，怒不可遏，金子陽摸摸鼻子：“好吧我沒事?！?br/>     鄭航跑出去：“川哥！”
    裴川黑眸看他，裴川看起來并沒什么不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全身肌肉緊繃到發(fā)疼。
    鄭航說：“你這時候不能去，你喜歡她吧？”
    裴川咬牙不語。
    鄭航心里苦笑，他當(dāng)時在飯館二樓，紙飛機(jī)飛到貝瑤懷里，少女抬眸他也有一瞬間的驚艷和動心。然而后來知道沒可能，也就沒了這個心思，今天他看見那個帖子的時候心里尚且都不太舒服，何況裴川。
    鄭航說：“他們現(xiàn)在在上課，今天是周一，校長老師都要巡視?！?br/>     所以，事情不能再鬧大了。
    裴川啞著嗓子說：“我知道?！?br/>     許久他接著道：“我只是……出來靜靜?！?br/>     他早該想一想這段時間，他都在干什么。為什么會奢想貝瑤的喜歡，為什么不聽趙姨的，主動離他們的女兒遠(yuǎn)一點(diǎn)。他放棄原則，丟盔棄甲，卻回到了最初的起點(diǎn)預(yù)言——
    看著她喜歡別人，毫無辦法。
    他靠在銀杏樹上，低眸看見自己的白色運(yùn)動鞋。夏天銀杏樹又抽出了嫩綠的枝葉。有時候不言不語的植物，就像話很少的人一樣，總是在靜默地等待著時光變換。
    鄭航說：“來根煙？”
    裴川接過來，他咬在唇間，像是要發(fā)泄出絕望一樣。卻偏偏在鄭航的打火機(jī)點(diǎn)火的時候，他別開了頭，把煙拿了出來。
    她說，不要抽煙，不好聞。
    她一句話，他是不是該死的要記一輩子！
    裴川眉眼隱忍，拿過打火機(jī)把那根煙點(diǎn)燃了，才放到唇邊，又狠狠扔地上踩滅了。
    鄭航嘴角微抽，沒有說話。
    還好上課沒人看見，不然像個神經(jīng)病似的。
    鄭航陪著他一起冷靜。
    也不知道冷靜了幾節(jié)課，總之下午是放學(xué)了。
    鄭航說：“人這一輩子，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川哥，看淡點(diǎn)?！?br/>     裴川低低道：“嗯。”
    他用了五月十六號整天來冷靜，讓自己不要去想發(fā)生了什么，會發(fā)生什么。馬拉松比賽，已經(jīng)是他的卑鄙了，他沒有權(quán)利剝奪她的喜歡和快樂。要是他沒有阻止，說不定她早就……
    五月十六號晚上，裴川和鄭航他們?nèi)ズ染啤?br/>     喝到一半，金子陽說：“川哥你明天就過生日了?。俊?br/>     裴川才想起這回事，他彎唇，拉扯了沒有笑意的笑：“是嗎?！?br/>     看，金子陽這種沒心沒肺的朋友都知道明天對他來說算個特殊的日子，她為什么偏偏要選在今天。偏偏……要這樣。
    裴川猛然站起來，鄭航驚道：“川哥！”
    裴川喘著氣，像是快被淹死的人猛然接觸到空氣，用力呼吸，他啞聲說：“我只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br/>     季偉作業(yè)也寫不下去了，他覺得川哥挺可憐的。
    他小聲說：“就是有過不去的坎啊?！?br/>     裴川走了，沒人攔。
    金子陽幾個人對望一眼，輕輕嘖了一聲。
    沒人信他真只看一眼。心都快碎了吧。
    ~
    六中的夜晚還帶著些許料峭。
    韓臻等了一整天，也沒等到所謂?；ㄏ阄?。好吧，他苦笑，作為該辟謠的當(dāng)事人，他本該主動辟謠，期待算是怎么回事。
    只怪這個傳言中的禮物誘.惑太大了。
    如果能成真，即便是被懲罰被處分，好像空氣也透著甜蜜。
    但是“小禮物”似乎非常恪守規(guī)矩，在認(rèn)真辟謠。
    六中下晚自習(xí)，韓臻失落地嘆了口氣，知道時間限制到了，傳言假得不能再假，只好和兄弟們一起出去吃個飯切個蛋糕。
    貝瑤下晚自習(xí)回寢室的路上，還怪激動的，她在算，還有一個多小時就是裴川的生日了。
    裴川十八歲爸爸媽媽都沒在身邊，好慘的樣子，她準(zhǔn)備的禮物是一株空氣鳳梨，只要空氣就能存活的植物，好養(yǎng)得不行。
    裴川家里那么冷清，給他添一點(diǎn)活力也好。
    沒辦法，她一個窮學(xué)生，也就只買得起小禮物。
    然而回寢室的路上，她卻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影子。
    裴川？他怎么來啦？
    貝瑤給室友們說：“菲菲楊嘉，你們先回去，我有點(diǎn)事”
    陳菲菲一想，我去！難不成瑤瑤還真要去給韓臻……
    她虎軀一震，嚴(yán)肅地道：“去吧去吧！阿姨要是查寢的話，我們說你上廁所！我們一定保密。”
    “……”謝謝你啊。
    貝瑤朝著暗影走過去，她有些苦惱，他來得太早啦，還沒到明天呢，她禮物都沒帶上。
    香樟林淺淺的香氣，校園路上燈光昏黃，貝瑤一眼就對上了他的眼睛。
    裴川別開眼睛。
    貝瑤聞到空氣中淺淡的酒味，她嗅了嗅：“你喝酒了嗎？裴川，你怎么啦？”快過生日怎么還不開心？
    裴川握緊了拳，閉了閉眼。
    他怎么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不該來，明明……不配來。
    可是就像季偉說的，有個坎兒過不去，他恨之欲生，愛之欲死。
    作者有話要說：我盡力了，但是字?jǐn)?shù)限制，還差一點(diǎn)寫到初吻。
    下章給川過生日吧。
    ————
    感謝以下小天使的打賞，挨個兒抱抱~
    感謝【凡言】、【棄歌】兩位姑娘的火箭炮。
    感謝【百草折、安安麻麻、17、鍵極斑、甜桃奶貓卷、葉修家的云起】六位姑娘的手榴彈。
    感謝【26319655、淡漠海水、喵嗚~、阿涼、丹青辭、三球啾、freja、不是網(wǎng)友是justwe!、29465068、32736896、浮生、浮生、浮生、鶴晚、加加減減、妖妗、七盞盞、29045466、不吃草的兔子、棉花藤、水水水水水、Isa、y(可信用卡花唄)、26433431、不做罐頭的黃桃、柚見檸檬、丫Y和啦啦、Sakura、雪白奶胖、葉修家的云起。、微微。、咸蛋小超人、任性小選手、顧墨、呵.丑、28455303、大發(fā)米、28455303、姜弋申、唐楓今天192、銀竹、未染、消太的束縛帶、消太的束縛帶、細(xì)細(xì)把妝勻、35313010、仙仙愛吃仙貝、風(fēng)月云歸、CuCu、CuCu、夏雩、拒絕彭于晏八次、柚子、藏荀、false、阿靜靜靜、閃閃金豆豆、雪白奶胖、清歡、也人、裸背少女、我是vip月半、33901536、ovo洋洋、666寶、哎呀媽呀、舒皮球、18312132】的地雷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