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可逃63
楚苓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買了早餐回來,到家的時候徐阿姨已經醒了,在廚房里忙碌,楚苓忙進去說:“徐阿姨,我買了早餐,你別折騰了。”
徐阿姨看見她回來,明顯松一口氣,然后又看了看客廳方向,小聲道:“嚇我一跳。”
楚苓知道她口里說的是江淵,當下也沒接話茬,只是把早點拿出來裝在盤子里,然后說:“我去叫他們起床。”
多多和糖糖從房間里一出來,就看見客廳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人,那個人居然還是他們的爸爸。多多忍不住叫了一句:“爸、爸爸!”
糖糖也揉了揉眼睛,呆呆道:“真的是爸爸哎。”
楚苓示意他們安靜:“小聲點,讓爸爸睡一會兒。”
不過原本在沙發上睡著的江淵已經醒了,他坐起身來,嗓音還有些沙啞,笑著對楚苓說:“我沒睡著,就是躺一會兒。”
“嗯。”楚苓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后轉過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既然起來了,就過來一起吃早餐吧。”
徐阿姨大概是怕尷尬,吃了幾口之后就推說吃飽了,反倒是多多,一頓飯的工夫,嘴里嘰嘰喳喳個沒完。
楚苓這下也懶得說他,只坐在那里默默喝粥,眼觀鼻鼻觀心。
“媽媽,媽媽!”多多叫了楚苓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抬頭問:“怎么了?”
多多不滿,一副“你剛才在走神”的表情。他揮舞著小拳頭,很激動的說:“爸爸說帶我們去迪斯尼玩!”
楚苓轉頭,正對上江淵的視線,他說:“我下個月有空,可以帶他們出去走走。”
“再說吧。”楚苓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后又轉向一邊的孩子:“多多,你手上的包子再不吃要涼了。糖糖,還要不要牛奶?”
吃完了早餐,楚苓提醒兩個小家伙快到八點了,于是兩個人就蹬蹬蹬的跑回客廳,蹲守在電視機前。
楚苓看了一眼還坐在餐桌邊的江淵,沒說話,只默默的將桌上的碗筷收拾進廚房。
江淵起身,跟在了她后面進廚房。
他心中憂慮,想著葉昭言已經被邊控,公安局也已經開始對他調查,媒體報道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
當初從何曼手里拿到葉昭言商業犯罪的證據時,江淵并未親自出面,而是通過那位吳太太。后來壞事也壞在這位吳太太身上,他這邊剛拿到了葉昭言的電話錄音和郵件,那邊余瑯瑯就開出了高價,于是那位吳太太又把那些證據轉手賣了第二道。
江淵沒料到這位吳太有這樣大的膽子,可惜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和丈夫早就跑到國外去了。
其實江淵也從沒打算過要把那些對葉昭言不利的證據抖落出來,說實話,做生意做到那么大的,有幾個的發家史是清白的?又有幾個手上是干凈的?當初他如果不是一心想找到楚苓和孩子,也不會用這個來威脅葉昭言。
他又想起余瑯瑯打過來的那通電話,她在電話那頭笑的十分得意,一字一句的問他:“哥哥,要是楚苓知道,她的生父是因為你而入獄,你說她會怎么想你?”
是啊,余瑯瑯說的一點沒錯,葉昭言如果真的身陷囹圄,全都是因為他。
如果他當初沒有去搜集葉昭言商業犯罪的證據,余瑯瑯也不可能拿到那些電話錄音和郵件,也更不可能將那些證據全都交給警方。
江淵突然想起當初他買通吳太時,小方曾經勸過他,當時的他怎么回答來著?
哦,他記得自己漫不經心的說:“我又沒有故意陷害他,所有的事不都是他做的么?”
見他這個樣子,小方自然不敢多勸,但還是說了一句:“萬一以后葉昭言進監獄了……東窗事發入獄和遭人報復入獄,在嫂子看來,肯定是不一樣的。”
當時江淵并沒有多想,只覺得找到楚苓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當然,他也沒有空閑去多想。
現在看來,小方說得對,東窗事發入獄和遭人報復入獄,是不一樣的。
可是江淵太了解余瑯瑯了,她既然特意打了那么一通電話給他,那她就一定會告訴楚苓這件事。
他剛想要怎么和楚苓這件事,正在洗碗池前的楚苓突然開口了:“你爺爺的葬禮什么時候?”
江淵一愣,沒料到她會說這個,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下個星期。”
楚苓把洗好的碗瀝干水放回碗櫥,然后才說:“你要不要帶多多糖糖去?”
江淵覺得有些意外,因為上次多多走丟,他也沒想過楚苓會答應讓孩子去參加葬禮,這下聽她這樣說,江淵倒有些遲疑的開口了:“如果你愿意……”
“你帶他們去吧。”楚苓淡淡的說。
其實楚苓想,多多和糖糖以后的人生還長,她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斬斷他們和江家之間的聯系。畢竟,江家的后代這個身份本身就意味著許多。如果她這次不讓孩子去參加曾祖父的葬禮,兩個孩子以后怎么在家族里做人?
江淵見她這樣的態度,心中卻更加忐忑起來,他躊躇了許久,才開口:“葉昭言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
“嗯。”楚苓淡淡的應了一聲,剛才在外面的時候,陸淮已經打了電話過來告訴她這件事。
陸淮的父親和葉昭言早年是大學同學,是這三十多年的至交好友,這次葉昭言出事,陸父已經從國外趕了回來,為他四處奔波打點。
陸淮還在電話里安慰她:“你知道嗎,那誰是我爸的高中同學,鐵哥們兒。對了,還有那誰誰,以前是我外公的學生,你就別擔心了!”
楚苓當然知道事情不會像陸淮說得這樣簡單,葉昭言只是一介商人,他既然與軍政兩界的人牽扯上了關系,最后又站錯隊伍,這回被人舉報,外面的人想要撈他出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楚苓知道自己在這件事幫不上什么忙,于是索性不讓陸淮擔心,只是對他說:“我知道了……替我謝謝陸叔叔。”
陸淮吊兒郎當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不用謝。再說了,我爸幫葉叔叔又不是因為你……等你成了我們家兒媳婦再來說謝吧。”
她的思緒被打斷,站在她面前的江淵開口了:“我沒想到那份證據會到余瑯瑯手上……”
楚苓一愣,接著便了然,葉昭言這幾年修身養性,生意上的事大多交給下面的人打理,現在突然被掀出過往,原來是因為余瑯瑯。
她轉開臉,只專注的盯著水龍頭,一時沒有說話。
江淵頓了頓,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公安部那邊還沒正式立案,我已經讓——”
“江淵,你累不累?”他的話還沒說完,楚苓就突然地打斷,滿臉嘲諷的反問。
對面的男人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楚苓就先笑了起來:“就在前不久,你還告訴我你手里有葉昭言的犯罪證據,我差點就以為你要拿那個要挾我了。現在,你又費盡力氣想把他撈出來。江淵,你不累嗎?”
可是話一說完,楚苓就又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悲。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為了葉昭言的事情而發火的。
楚苓聽見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問她:你為什么這樣憤怒?
她為什么這樣憤怒,為什么要借題發揮,只有她自己清楚。
楚苓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沖上去質問他,質問他余瑯瑯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為自己的這股沖動覺得可恥,可又慶幸,還好自己沒有去質問江淵。
不管她得到的答案是真是假,心里都不會好受,何必自取其辱?楚苓默默的想。
她關上水龍頭,轉過身時已是一臉平靜,她淡淡的開口了:“為葉昭言的事情,我先謝過你。你走吧。”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以后你想來看孩子,先和我說一聲,不要再像今天這樣,等在我家門口。”
從前那么多的眼淚,那么多的傷心,她都已經咽下了。
這次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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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的時候,咖啡館順利開業,楚苓給咖啡館取名字叫“多糖”,不止一個人笑過她取的這個名字,陸淮還說因為“多糖”這個名字,目測她會流失一大批正在減肥的女顧客。
陸淮自從上次回了美國,還一直都沒空回國內來,楚苓將咖啡館的照片發給他,他笑了半天,然后在電腦那頭說:“你加油干,咱們一年開十二家分店,三年開遍全國,五年納斯達克上市。”
楚苓在電腦這頭笑得打跌,笑完又生氣陸淮這樣取笑自己。
正在這時,蔣衡打了電話,問她現在在哪里。
楚苓說:“現在這個時間,我當然是在咖啡館了。”
“好,我現在過來找你。”
掛了電話,她和電腦那頭的陸淮說了再見,然后又起身去找多多和糖糖,服務生告訴她剛才看見兩個小家伙往廚房去了。
咖啡館開業不到一個星期,但生意卻是異常的火爆,開張那天楚苓把多多糖糖帶來店里,沒想到一個不留神,多多就帶著糖糖溜到外面去,看到哪桌有漂亮的女顧客,就湊上去問人家咖啡好不好喝。又嘰嘰喳喳的告訴人家咖啡館的名字就是他和妹妹的名字,還說那個最最漂亮的老板娘就是自己的媽媽。
小家伙第一次拿到小費的時候還特別得意的朝媽媽炫耀,可惜被媽媽沒收了。
楚苓進到廚房里,發現多多和糖糖每人面前一碟小蛋糕,她上去揪住兩只小家伙的耳朵,碎碎念:“你們中午才剛剛吃過那么多蛋糕,會長蛀牙的啦!”
她拽著兩個小家伙出了廚房,又正好看見蔣衡進咖啡館來,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大束花和一個大盒子。
多多認出盒子上的標志是他經常去的那家蛋糕店,當下就激動的沖了上去。
楚苓問他:“你拿這些來干嘛的?”
“生日快樂。”蔣衡把花拿到她面前,一臉理所當然。
楚苓這才想起,原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還沒等她說話,蔣衡看了看咖啡館里的客人,又對一邊的服務生說:“今天老板娘生日,還不趕緊關門?”
作者有話要說:楠竹其實應該感謝瑯瑯妹,喚醒了女主對他的最后一點感情,噗……
其實,寫到這里,突然覺得瑯瑯妹才是最大的BOSS,你們有木有這樣的感覺?
PS.有童鞋說公子最近偷懶了哦,那……那公子周末雙更吧,你們看咋樣?求鞭打求花花求動力!
PPS.好困,沒回留言也沒回送分,明天再來吧,公子先去睡覺了,晚安么么噠!
無處可逃64蔣衡原本打算先吃蛋糕,但是被一邊的多多攔住了,他探著身子趴在桌上,很激動的說:“不行哦!蛋糕要黑漆漆的時候吃!”
小家伙想說的是要等天黑的時候點了蠟燭許了愿才能吃蛋糕,難為蔣衡居然聽明白了,他揉了揉多多的腦袋,問他:“晚一點吃是沒關系,但多多忍得住嗎?”
被蔣叔叔隱晦的嘲笑為小吃貨,多多有些難為情,又有些生氣,他小腦袋一昂,嘟囔道:“我、我才沒有很想吃呢!”
可話說完,小家伙還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楚苓忍不住笑了,她摸了摸多多的頭,然后又對蔣衡說:“那我們就先吃晚飯,吃完飯再切蛋糕。”
她打電話給附近的餐廳叫外賣,原本她還問了店里的好幾個員工,問他們想吃些什么,其中一個小姑娘小圓剛想說話,就被另一個敲了敲腦袋:“有沒有眼色?咱們太多余了!”說完又對蔣衡擠眉弄眼的笑。
楚苓無奈,只得板起臉來嚇他們:“這個月獎金還想不想要了?”
不過最后咖啡館里也只剩下了楚苓、蔣衡和多多糖糖四個人,其他人都紛紛找各種理由先下班了。
吃完晚飯后多多敲著桌子,十分興奮的嚷嚷:“吃蛋糕咯!”然后又跳下了座位,拉著妹妹往外面跑:“糖糖,我們去關燈!”
楚苓哭笑不得的跟在兩個小家伙后面,抱著手臂看著多多拼命的踮著腳尖也夠不著電源開關,直到多多淚眼汪汪的轉身向她求助,她這才走上前去按下了電源開關。
因為咖啡館所處的地段繁華,對面一條街的商店都燈火通明,所以雖然關了燈,但咖啡館里還是被外面透進來的亮光照得半亮。
蔣衡那邊已經將生日蠟燭插上點亮了,他將楚苓和兩個小家伙叫過來,讓楚苓趕緊許愿吹蠟燭。
楚苓看了一眼蛋糕,蔣衡沒有按她的年齡插蠟燭,而是只在蛋糕中央插了一根蠟燭,楚苓不由得有些感激他,又第一次覺得蔣衡居然是這樣的善解人意,沒有無情的提醒一個女人她的年齡。
看著仍然亮堂堂的咖啡館,多多有些失望的嘟囔了一句:“不是黑漆漆的嘛。”但說完又趕緊抬頭看媽媽,安慰她:“不過也蠻好的啦。”然后又催促她:“媽媽,你快許愿吹蠟燭啦!快點哦!”
看到多多這么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楚苓忍不住逗他,問:“干嘛要媽媽這么快吹蠟燭?多多自己想吃蛋糕了?”
小家伙有些臉紅,正在這時,旁邊的糖糖拉住哥哥,奶聲奶氣的說:“我們一起來唱生日歌吧!”
聽著身邊響起來的生日歌,除了軟糯的童音,還夾雜著蔣衡跑調的聲音,楚苓突然有些想哭。
她趕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放在心口。
楚苓一字一句的在心底許愿:希望多多和糖糖能健健康康長大成人,一生平安喜樂。
吹了蠟燭,蔣衡起身去開燈,楚苓切了蛋糕裝在碟子里,分給旁邊已經在流口水的兩個小家伙。
多多“啊嗚”一口咬掉蛋糕上面的整顆草莓,然后才含糊不清的問媽媽:“媽媽,你剛才許的是什么愿啊?”
楚苓朝他眨眨眼睛,然后笑瞇瞇地賣關子:“說出來就不靈啦。”正說著,蔣衡正好過來了,楚苓遞給他一塊蛋糕,然后又笑著說:“你訂的蛋糕是不是太大了?我們幾個吃不完。”
多多插嘴:“吃得完!”
楚苓不理他,又繼續對蔣衡說:“待會兒把剩下的蛋糕放冰箱里吧,明天他們上班也能——”
不過,她顯然是多慮了,因為她的話還沒說完,蔣衡就將手里的蛋糕拍在了她的臉上。
楚苓一下子愣在那里,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反手就將手上的蛋糕也拍在了蔣衡的臉上。
之后咖啡館就變成了戰場,旁邊兩個小瘋子見此情景,連蛋糕也顧不上吃了,興致勃勃的就加入了戰局。
“停——”楚苓左躲右閃,在離那一大兩小好幾米的距離停下來,扶著桌子氣喘吁吁,“為什么你們三個都欺負我一個?”
說完又指著兩個小家伙怒道:“白生你們兩個了!”
蔣衡笑道:“這是壽星的待遇。”說完又對旁邊兩個小家伙說:“來,我們再喂媽媽吃點蛋糕!”
最后的結果就是四個人全身上下都涂滿了奶油,其中以楚苓最慘。
楚苓有些不服氣,伸手就揪多多的耳朵,哼哼道:“本來我不會輸的。”
蔣衡在旁邊很努力的忍著笑:“對。”
楚苓瞪他,然后又小聲咕噥:“本來就是嘛。”因為兩個吃里扒外的小家伙的衣服說到底還是要她洗,她總不能增加自己的工作量,所以也就只能下狠勁砸蔣衡了。
她又把旁邊噗噗笑的兩個小家伙扯過來,無奈念叨:“你們兩個小瘋子呀,來,跟媽媽進去洗個臉。”
洗臉的時候,楚苓突然小聲問多多糖糖:“你們喜不喜歡蔣叔叔?”
多多問:“蔣叔叔是誰?”
楚苓無奈,敲了敲他的小腦瓜:“……就是剛才的叔叔。”
糖糖傻笑:“蛋糕好吃。”
楚苓哭笑不得,索性閉了嘴不再說話,從一邊拿過毛巾給他們倆擦干了臉,然后又讓他們先出去。
她對著鏡子,細細的將臉上沾的奶油都洗凈,又瞥見頭發上也沾了一些白色奶油,她沒辦法,只能用紙巾擦了,然后忍著膩膩的感覺綁起長發。
楚苓突然直起身,打量著鏡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鏡子里的女人唇紅齒白,似乎還盛開在正嬌艷的時刻。她又向鏡子湊近了些,果然看到眼角不知幾時生出的幾條細紋。
楚苓聽見心底有一個聲音對她說:你不年輕了。
是啊,她已經三十一歲,不年輕了。
可是,楚苓閉了閉眼,心中恍惚:她才三十一歲,為什么覺得半生已經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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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衡已經將外面一片狼藉的桌面收拾好了,她出去的時候蔣衡正在拖地。
楚苓趕緊上去搶他的拖把,一邊說:“你放著,我來吧。”
蔣衡背過身子,伸手將她擋開,笑道:“就剩一點了。”說完又笑著看向楚苓,“我在家家務都是我自己做的。怎么,你不信啊?”
楚苓沒說話,過了好一會才將喉中的那一點哽咽忍下,這才開口了:“我才不信,以前我可是和你一組做過值日的。”
“真的。”蔣衡又笑起來,“以前我媽怕我討不到老婆,逼我學的。”
他看了看楚苓的表情,頓了幾秒又說:“我包里有棒棒糖,剛才忘了,你去拿給多多糖糖吃。”
等兩個人將東西收拾好,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楚苓讓蔣衡先帶兩個小家伙在外面等著,自己將電源關了,又檢查了一遍,這才出去,鎖門。
“爸爸!”身后的多多突然大喊了一聲,然后就是“噠噠噠”的腳步聲。
楚苓回過頭,這才看見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不知停了多久,江淵正從車上下來。
多多和糖糖都跑了過去,蔣衡站在一邊有些尷尬。她走過去,把蔣衡剛才落在店里椅子上的外套遞給他,又對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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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淵看了站得遠遠的楚苓一眼,然后收回視線,彎腰蹲下,摸了摸面前兩個小家伙的頭,然后問他們:“你們這幾天乖不乖?有沒有聽媽媽的話?”
多多說:“媽媽過生日,你怎么現在才來?”
江淵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禮物盒子,硬硬的邊緣硌得他手心發疼。他又揉了揉多多的頭,然后才開口:“對不起,爸爸忘了。”
多多“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他的漫不經心,倒是糖糖,慢吞吞的開口了:“我和哥哥有給媽媽唱生日歌哦。爸爸,你快去祝媽媽生日快樂吧。”
江淵又看了一眼遠處的楚苓,還有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他記得,那是她的高中同學蔣衡,兩人正低著頭說話,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注視。
他收回視線,然后又捏了捏糖糖的臉,說:“糖糖替爸爸說一聲,好不好?”
“好呀。”糖糖欣然應允,想了想又說,“那下次爸爸要自己和媽媽講哦。”小丫頭笑得一臉燦爛:“那樣媽媽會更開心啦。”
她不會開心的。江淵默默的想。
江淵又忍不住朝旁邊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們不知聊到了什么,楚苓抱著手臂側臉笑了起來,這樣一來兩人的視線正好對上,楚苓愣了愣,然后收起笑容,扭過臉去。
他問面前的兩個小家伙:“你們……喜歡那個叔叔嗎?”
糖糖不明就里,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一臉天真的說:“嗯,喜歡,蔣叔叔很好的。”
一直在旁邊不說話但又拼命找存在感的多多也傲嬌的開口了:“我也好喜歡好喜歡蔣叔叔!”
江淵沒有再說話,只是轉身從車里拿了這次帶給多多糖糖的禮物,讓他們拿好之后摸了摸他們的頭,說:“跟爸爸親一個。”
糖糖很乖的過來親了親爸爸臉頰,多多有些別扭,嘴里嘟囔著:“你們大人好煩,為什么整天都要親親。”但還是湊上去親了親爸爸的側臉。
江淵說:“媽媽還在等你們,快回去吧。”
兩個小家伙抱著東西,蹬蹬蹬的跑了回去,一邊的楚苓蹲下來和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后便帶著他們上了一邊蔣衡的車。
直到蔣衡的那輛黑色沃爾沃駛遠,江淵才重新坐進了車里。
司機問他:“江先生,去哪里?”
江淵靠在后座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過了許久才說:“回別墅吧。”
剛找到楚苓的時候他就在這里購下一處房產,上個星期別墅已經裝修好了。
車一路開到別墅門口,江淵下了車,然后又讓司機早點回去。
司機應下,但馬上又想起車的后備箱里還有一個大蛋糕,于是還是硬著頭皮問了:“江先生,車里的蛋糕——”
江淵一愣,停住腳下的步子,等司機把后備箱打開,這才將里面的蛋糕拿了出來,然后提著蛋糕盒子進了家門。
他想起來,其實三年前楚苓走的時候,離她生日就還有一個星期不到。
當時他早在一個月之前就預訂下她最愛那家餐廳的頂樓,又找了葉涵一起去選煙花,兩人放了幾百種才確定下楚苓生日當天要放的煙花。
那時葉涵還嘲笑他:“你馬后炮放得真好。”
后來出了那樣的事,他差點瘋掉,只想質問她為什么要那樣做。
他的車翻下公路的時候,意識模糊的前一刻他甚至還在想,想楚苓會不會心疼他,又想,她會不會因為這心疼,而原諒從前的自己。
再后來,他在醫院醒來,醒來的時候發現楚苓就在他身邊。其實他偷偷的煩惱了好久,暗暗的想,原本為她安排好的生日慶祝,這回是不是要泡湯?
他暗暗的猜測,楚苓是不是已經原諒了他?
可就算如此,生日還是要慶祝的,他想起自己試了好幾百種才試出來的煙花,于是又絞盡腦汁的想,除了生日,還能有什么由頭?九月可只有一個教師節。
不過后來楚苓走了,所有的一切也就成了個笑話。
江淵在餐桌前坐下,又切了一塊蛋糕,不過只嘗了一口就放下了,他突然有些想不通,怎么會有人愛吃這東西?
他從口袋里摸出那個方形的盒子來,打開看了一眼,然后又扔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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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苓帶著多多糖糖回了家,又讓徐阿姨給他們洗澡換衣服,然后便下樓去送蔣衡。
蔣衡笑道:“你這送了我下來,我待會兒還得把你送上去。”
楚苓也笑,又側過臉問他:“怎么?你不耐煩啊?”
“不敢不敢。”蔣衡趕緊做了個討饒的姿勢,頓了頓,他又說:“今天真開心。”
楚苓看著他,抿嘴笑了笑,然后說:“我也是。”
蔣衡突然停住步子,說:“今天是你生日,本來我不應該問這些事情的,不過我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楚苓說。
她不是沒心沒肺的小姑娘,當然知道蔣衡的心思。
楚苓深深吸了一口氣,攢了一點勇氣,這才開口:“我向你坦白……我這個年紀了,再談愛不愛的,也挺可笑。醫生說了,我很難再懷孕,而且,我已經有多多糖糖了,所以也不會再要孩子。但是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做一個好兒媳。我的確是想和你組建一個家庭的,但我不知道,你聽完了我剛才說的那些之后,還愿不愿意要我?”
蔣衡低著頭,外面燈光晦暗,楚苓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有些緊張。
“好啊。”蔣衡突然開口,然后笑了起來。
楚苓還有些愣神,她問:“你……考慮好了沒?”
蔣衡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他說:“不能反悔是不是?”
“嗯。”楚苓點頭。
“那——”蔣衡故意拉長聲調,“那我就跳了這個火坑吧。”
楚苓氣得捶他,蔣衡突然捉住她的手,說:“你頭發上有奶油。”說著便伸手捉住她的一縷發絲。
楚苓還沒反應過來,以為蔣衡說的是真的,剛想問“哪里啊”,就感覺到自己的唇被人堵住,面前是他放大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蔣衡終于松開了她,旁邊正好有乘涼歸來的一家三口,目光齊刷刷釘在他們倆身上,楚苓將臉埋在蔣衡胸前,悶悶的笑了一聲。
蔣衡也笑,然后又問她:“我好像有些太著急了。”頓了頓他又自言自語道:“其實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也沒關系。”
楚苓眼中有淚,沒有說話,只埋著頭不說話。
蔣衡似乎感應到,他又輕笑了一聲,低聲說:“我說的是真的。我等了你這么多年,也不急了。”
楚苓心中對他的虧欠感從未如此強烈過,她淚眼朦朧的抬起頭,又摸了摸蔣衡的眉尾,那里有一道疤。
蔣衡一愣,然后笑了出來,問:“你還記得?”
“嗯。”楚苓點頭,眼淚卻止不住的落。
那還是十五年前,她念高二的時候,下晚自習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蔣衡來英雄救美,那道疤就是那一次落下的。
那一晚她也在他懷里哭得稀里嘩啦,如今夜一般。
無處可逃65
過了沒幾天,陸淮就打了電話過來:“你和蔣衡在一起了?”
楚苓詫異,反問他:“你屬什么的?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我這是關心你!”陸淮沒好氣的說道,過了幾秒,緩了緩又道:“不過話說回來……蔣衡挺好的。”
“嗯。”楚苓捂著話筒,低低的應了一聲。
“那你們打算這樣先處著?”陸淮又問。
楚苓想了想,然后笑了:“就先處一段時間唄,要是磨合沒問題那就繼續下一步咯。”
陸淮在電話那頭嘖嘖有聲:“那你的意思是我還有機會?”
“陸淮你別鬧!”楚苓笑起來,“你說說你,也是三十多的人了,整天這樣像什么話呀!”
“你怎么和我爸說的話一模一樣?”陸淮在電話那頭怪叫了一聲,“他老人家前天還特地打了越洋電話過來訓我,說我一把年紀就只知道玩,我可真冤呀我!”
楚苓撲哧笑了出來:“陸叔叔說的沒錯呀!”
“你別打岔!”陸淮憤憤,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換上了認真的口氣,問楚苓:“我爸最近不是忙著為葉叔叔的案子打點么?你猜怎么著了?”
聽陸淮這語氣,楚苓心口就沒來由的一跳,她定了定心神,才順著他的話問道:“怎么了?”
“本來我不想和你說這事的,”陸淮說,“可我琢磨了兩天,還是得告訴你,江淵也在撈葉叔叔。”
隔了幾秒,陸淮聽見電話那頭沒聲響,又“喂”了好幾聲,問:“你在聽沒?”
“嗯嗯。”楚苓應了幾聲,然后又問:“葉昭言那案子,現在怎么樣了?”
陸淮心知她急著轉移話題,但也不點破,只暗暗嘆了一口氣,然后說:“我爸見過好幾個部委的人了,對方態度不樂觀。可說回來,我爸來國外二十多年了,從前國內的那些關系派不上用場也是正常,可江淵不同,你也知道,他在國內說話辦事是怎樣……這事我不好多打聽,你倒是可以去問問他。”
楚苓低低的應了一聲,片刻后又長長嘆一口氣,說:“其實我都打算好了,要是葉昭言真的進監獄,我就幫他養老婆和情人唄。”
陸淮說:“錢這方面你擔心什么?葉叔叔肯定把這方面都安排好了,說不定還給你留了一份呢。”
“那我肯定不能要。”楚苓低低道,“本來我和我媽的存在就夠讓他老婆鬧心了,要是還……到時要真被你說中了,你還得替我把那些東西還回去啊。”
兩人又說了幾句,然后便收了線。楚苓坐在那兒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給江淵撥過去一個電話,畢竟葉昭言惹上這事還是因為她。
電話接通后楚苓聽見的卻是小方的聲音,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小方就先說開了:“哎,嫂子,老板他在睡覺,我去給你叫他啊。”
楚苓趕忙說“不用”,可電話那頭卻沒回應。她無奈,只得握著手機忐忑的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才傳來沙啞的男聲:“你找我?”
楚苓之前斟酌了許久的臺詞此時都感覺不合適,她愣了片刻,索性直接開口:“我想問問,葉昭言那案子……現在怎么樣了?”
過了許久,江淵的聲音才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沒問題了,他最遲明天就能出來。”
楚苓沒料到結果竟然是這樣的好,她一時也愣住,過了幾秒才緩聲道:“謝謝你了。”
江淵沒回答,兩人靜默了許久,正當楚苓打算結束這通電話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問了:“你和蔣衡……在一起了?”
說完他便覺得自己可笑,何必明知故問。
楚苓點了點頭,但想到他在電話那頭看不到,于是又“嗯”了一聲。
“他對——”說到一半,江淵驟然停住,生生的將到嘴邊的那個“你”字咽下去,然后問:“他對孩子好么?”
楚苓覺得談話越來越變味,但還是說:“孩子很喜歡他。”
然后不等江淵回答,又緊接著說:“我聽你好像沒太睡好,我不打擾你了,你去休息吧,再見。”說完便扣掉了電話。
放下電話后,她又到外面轉了一圈,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咖啡館里也沒什么人,多多糖糖正圍著店員小陶看他變魔術。
楚苓也湊過去,笑瞇瞇的問:“在變什么魔術?”
多多十分激動:“小陶哥哥你快教我!快教我!”
楚苓摸摸他的小光頭,問:“多多學這些打算去哄女孩子開心嘛?”
多多趕緊護住自己的小光頭,說:“才不是,女生都好煩。”說完他馬上又想起旁邊的妹妹,于是趕緊補救道:“噢噢,不過糖糖一點都不煩。”轉念一想又發現漏了媽媽,他又狗腿的笑:“媽媽也不煩!”
楚苓剛想揪他的耳朵,店門上的鈴鐺突然響了起來,有客人來了,楚苓朝門口看一眼,認出來人是誰,她怔忪片刻,還是轉頭對小陶說:“帶他們進去玩一會兒吧。”
小陶雖然不知道來的客人是誰,但知道老板娘的意思,于是趕緊帶著兩個小家伙進了廚房。
“蔣阿姨。”楚苓起身上前迎接,又將蔣母引到一邊坐下。
她上次見到蔣母還是在醫院的時候,那時她剛開完刀。現在她臉色依舊蒼白,氣色不太好,楚苓又看了一眼旁邊攙著她的中年婦女,隱約想起這是蔣母的護工,于是心下也了然:老太太是從醫院里跑出來的。
楚苓又問了一句:“阿姨您喝不喝咖啡?如果喝不慣咖啡,這里還有我自己帶的鐵觀音,我給您泡一杯茶過來?”
“不用了,小苓你別忙。”蔣母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和氣,“我來你這里,也不是為了喝茶的。”
看到蔣母的第一眼,楚苓心中就已浮上了不好的預感,這下蔣母的話更是證實她的猜測。但她還是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阿姨您不用和我這樣客氣。”
蔣母嘆了一口氣,說:“小苓,你也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了。”
楚苓訥訥的應了一聲。
蔣母看著楚苓的神色,心有不忍,可想想自家兒子,還是狠狠心說了下去:“我也不是老派人的思想,覺得離了婚的女人就低人一等。可是,你身邊還帶著兩個孩子。蔣衡呢,他雖然也三十多了,可還是未婚……”
楚苓頭低得更加厲害了,依舊是一聲不吭。
蔣母想了想,又問:“小苓,我問你一句,你別生我的氣——你想沒想過,把你身邊這倆孩子送回他們爸爸身邊?”
楚苓覺得這問話太荒唐,可一想到蔣衡,她心中的怒氣就先消了一大半。于是她平心靜氣的回答蔣母:“對不起,阿姨,我從沒想過。”
蔣母一怔,頓了頓才說:“也是,我從前就覺得你是個好姑娘,自然也是個好媽媽,舍不得孩子是正常。”蔣母喘了好幾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本來呢,我們家多養幾個孩子也不是養不起,可是你也知道,撫養一個孩子長大成人,也不單單是穿衣吃飯,更重要的是教會他為人處世的道理。我現在擔心的是,你現在身邊已經有兩個孩子要操心了,以后你和蔣衡有了孩子,又怎么顧得過來呢?”
楚苓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心,過了很久,她聽見自己僵硬的聲音:“阿姨,您大概有些誤會,我……”她說不下去,停了好幾次才得以繼續:“我和蔣衡,并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蔣母又驚又怒,緊接著便劇烈的咳嗽起來,一邊的護工連忙幫她拍背順氣。
楚苓正后悔自己說的太直接,哪想到蔣母剛喘上氣來,就質問她:“不要孩子……是你的意思還是蔣衡的意思?”
面對老人的眼神,楚苓低下頭去,如實回答:“我不想再要孩子,蔣衡他同意了。”
下一秒,蔣母就推開護工攙扶的手,竟是直直的給楚苓跪了下來。
楚苓和一邊的護工大驚,趕緊去扶蔣母,整個咖啡館的人也往這邊看過來。
蔣母的聲音有一絲哽咽:“小苓,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和他分手吧。”
楚苓覺得難受,眼中已有淚意,她艱難的一字一句說道:“阿姨,如果蔣衡打算和我分手,我一定不會糾纏他。”
蔣母背過身去抹了抹眼淚,然后才說:“小苓,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兒子。”說話間蔣母又有眼淚落下來,她哽咽道:“我只是個自私的母親,我不舍得去逼他,只希望你能主動和他提分手。”
楚苓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醫生說我活不了幾年,”蔣母嘆一口氣,“我希望能在死前看到他成家有后。”
楚苓低著頭,不知如何應對。正當這時,多多不知道怎么跑了出來,他撲到媽媽身邊,看見媽媽眼睛里含著眼淚,自然以為她受欺負了,于是對著蔣母憤怒的喊:“你為什么欺負我媽媽?”
楚苓趕緊抱住他,又示意他閉嘴,說:“多多,不可以沒有禮貌。”又摸他的腦袋,說:“多多,乖,叫奶奶。”
多多遲疑著沒有開口,倒是一邊的蔣母笑了笑,說:“孩子真可愛。”
楚苓抱著多多,一言不發。
靜默了幾秒,蔣母還是繼續說了:“小苓,你也是一個母親。要是二十年之后,你的兒子領著一個女人到你面前,告訴你……”
蔣母終究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楚苓的眼淚還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她趕緊伸手擦掉,懷里的多多見狀,趕緊扁著嘴給媽媽擦眼淚,楚苓捉住他的小手,吸了吸鼻子,這才低低的開口了:“阿姨,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您請回吧。”
蔣母走后,接下來的一整天楚苓都過得渾渾噩噩,多多和糖糖通常都是叫了她好幾次她才聽到。
多多很憤怒的揮舞著拳頭:“一定是那個奶奶!她欺負媽媽!”
糖糖看著哥哥,小臉都擔憂的皺成一團:“怎么辦?”
“我去打電話給爸爸!”多多爬下椅子,蹬蹬蹬的跑到外面去打電話。
江淵很快就到了,多多看到他的時候十分驚訝:“哇,我的蛋糕還沒有吃完。”
正好這時楚苓從里間出來,正好和江淵撞上。
她轉身就要往里走,江淵人高腿長,快走了幾步便攔在了她面前。
“你來干什么?”楚苓低聲問。
江淵看她微微腫起的眼睛,深吸一口氣,緩了幾秒才說:“多多給我打電話,說你忘了給他吃飯。”
楚苓轉頭去看,發現小家伙早就拉著妹妹躲得遠遠的,還在一邊對她做鬼臉。
她無奈,對著江淵解釋道:“我沒餓著他,他下午偷吃了好幾塊蛋糕,我怕他積食。”
江淵沒繼續這個話題,只專注的打量著她,楚苓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剛向后退,就被他捉住了手腕,然后聽見他問:“你白天見誰了?”多多在電話里說有一個奶奶來找過媽媽,然后媽媽就哭了。
“不關你的事。”楚苓丟下這句話便想轉身走開,哪曉得江淵跟著她進了里間,又問:“是不是蔣衡的媽媽?”
她怒極:“我說了,不關你的事。”
江淵站在離她兩三步遠的地方,突然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蔣衡對你好。”他閉了閉眼,只覺得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似的:“他從沒干過對不起你的事,單這一點,我就永遠比不上。”
是的,蔣衡從沒傷害過她,單就這一點,他就永遠比不上。
楚苓背過身,面無表情。
江淵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姿態是前所未有的卑微。他不提自己,也不提和她十多年的感情,只說:“楚苓,為了孩子,哪怕是為了多多和糖糖,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我?”
楚苓一聲不吭。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突然,楚苓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她朝屏幕看了一眼,是陌生的號碼,接起來聽見對方說:“你好,是楚苓嗎?”
“嗯。”她應了一聲。
對方繼續道:“何曼是你的母親?”
楚苓心里發慌,又應了一聲。
“今天傍晚六點,何曼的尸體在石景花園的公寓被發現,已經死亡一周,你是我們唯一能聯系到的死者親屬。”
作者有話要說:1.并非有意這么晚更,只是這一章剛才才碼好。
有些話忍了很久,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作者不是碼字機器,也有自己的生活和正常娛樂,我自問從這文開坑起就一直盡力日更,中間有過雙更,也請過假。
我不愛晚睡,但每天要碼完當天的一章內容才能安心去睡覺。為了自己早睡,能早點發我也絕不會拖的,可我碼字速度太慢,一章要寫三五個小時,有時回來得晚,自然就拖到現在了。
2.這篇文連載期間,公子答應過你們的雙更好像從未食言過。
嗯,明天說好的雙更也一樣。
3.這篇文就快完結了,能跟著公子繼續走下去的同學,公子先感謝你們。
公子有時候挺玻璃心的,所以如果有些姑娘不愿再跟文,能不能不要專門發評告知作者?
姑娘們自然有留評的權利,可看在公子的文曾給你帶來過一絲樂趣的份上,能否體諒一下作者碼字的不易?
唉,嘮嘮叨叨說了這么多,肯定會招人煩,不過有些話說出來還是好受些。
明天雙更,JMS明天見。
無處可逃66
在一邊的江淵看她神情不對,臉色也越來越異常,心下一沉,直接拿過楚苓手中的電話,剛貼到耳邊就聽見“死者”兩個字。
掛了電話后,江淵又看向坐在一邊的楚苓,她還保持著剛才的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他問:“你打算什么時候過去?”
楚苓半天都沒回應,只一聲不吭的坐在那里。
江淵想起三年前楚父剛過世的時候,那時她也是這個樣子,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可就是執拗的坐在那里拉著父親的手,江淵想讓人給楚父換衣服她也不讓。后來他沒辦法,只得讓人把多多抱過來,又讓保姆偷偷擰了一下多多的屁股引得他嚎啕大哭,楚苓這才過來看孩子。
江淵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替她拿了主意,于是打電話給小方,讓他馬上過來一趟。
他又把躲在外面的兩個小家伙叫進來,說:“爸爸媽媽突然有急事,待會兒小方叔叔會過來,你們這幾天先和小方叔叔在一起,好不好?”
糖糖看到媽媽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忍不住跑過去撲在媽媽身上,擔憂的問:“媽媽,你不舒服嗎?還是生病了?”
楚苓這才回過神來,看到面前的小女兒,她勉強笑笑,說:“沒有呀,媽媽好得很。”
小方很快就過來了,和江淵說機票已經訂好。楚苓看見小方,知道江淵安排好了一切,她也沒有再多說,只是讓多多糖糖這幾天好好聽小方叔叔的話。
江淵看她這樣,忍不住說:“你要不放心他們兩個,就一起帶過去。”
楚苓苦笑,沒有說話。
她是去收尸的,帶孩子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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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說,他們從公寓的保安那里知道,在被發現尸體之前何曼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出門了。
楚苓知道,何曼從前有好幾個相熟的牌搭子,也有經常一同逛街的好姐妹。只不過葉昭言最近大難臨頭,哪里還有人愿意來敷衍何曼?
旁邊的警察還在說話:“死亡原因是服食過量安眠藥,初步推斷,死者是自殺,排除他殺可能。”
楚苓問:“她的尸體在哪里?能讓我看看嗎?”
警察要帶她過去,但被江淵攔住了,他皺眉對她說:“你在這待著,我去看就行了。”
“不行,”楚苓表情執拗,“我要自己去看。”
江淵無法,只得對著一邊的警察點了點頭。
因為何曼死前經過一番很痛苦的過程,所以臉上的表情十分扭曲。江淵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忍不住暗自心驚,他下意識的就捂住楚苓的眼睛,將她按進自己懷里,低聲在她耳邊道:“別看,別看了。”
楚苓終于忍不住,在他的懷里啜泣出聲。
臨走前警察問過楚苓,要不要做尸檢好進一步確定死者死因。
楚苓思索許久,腦海中忍不住浮現起剛才看到的何曼的遺體。她不想再讓何曼的尸體被解剖,于是還是搖了頭,說不用。
出了警局,楚苓說:“我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江淵的司機就等在警局外面,他沉吟片刻,終于低聲說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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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曼現在住的這個小區,幾年前剛建成的時候廣告打得很響,不過最后住進來的大多是被包養的**和小三,所以名聲不太好。
一進客廳,楚苓就看見地毯上有一個掉落的小藥瓶,她走過去撿起來看,瓶子已經空了,不過看外包裝,知道是抗抑郁藥。
何曼住的這間公寓不大,房子里面的擺設也不多。這間房子里出現的最多就是衣柜鞋柜。
這房子就和何曼這個人一樣,楚苓忍不住想,何曼這一生都在追求錦衣華服紙醉金迷,前四十年被她這個女兒拖累,求而不得。好在后來有初戀情人、有葉昭言的出現,為她的人生彌補良多。
楚苓很想知道,她臨死的時候,是覺得空虛還是滿足?
楚苓把房間里的燈都打開了,看著起居室里足足占了一面墻的鞋柜,又看著衣帽間里滿滿好幾排的衣服,她突然覺得諷刺,何曼來這人世走了一遭,除了把她帶來這世上,最后留下的,也就只是這些衣服鞋子了。
只是她不知道,這些死人的衣服鞋子,還會不會有人愿意要。
江淵在床頭柜邊發現了一本相冊,他抽出來,發現里面全是楚苓小時候的照片,饒是他,看到這個也不禁怔住,良久沒有言語。
楚苓看到,走近了來看,翻了幾頁她就忍不住低聲道:“好多照片我自己都沒有呢。”
說著她又想起剛才在警局里,警察交給了她一部手機,說是發現何曼尸體的時候她還緊緊的把這部手機抓在手里。
楚苓在床邊坐下,又將口袋里的手機拿出來,里面最近一個通話記錄上的名字是“囡囡”。
其實從小到大,何曼從沒叫過她囡囡。
江淵突然伸手過來,奪過她手里的手機,沉聲安撫道:“別多想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楚苓突然笑了起來,她低低的說:“其實我早該想到,她會死。”
一個星期前,何曼曾經給她打過電話。在楚苓的記憶里,何曼從來都是頤指氣使不可一世的,她從來沒有聽過何曼那樣低聲下氣的聲音,她問:“你知道你爸爸現在怎么樣了嗎?我打聽不到他的消息。”
楚苓相信何曼說的是真的,陸淮的父親即便有消息也只會告訴葉太太,而葉太太對何曼深惡痛絕,再加上葉昭言惹上這事本來就是因為何曼,她又如何會理會何曼?
可饒是如此,楚苓對于這個親生母親也沒有半分的同情,她只是漠然的告訴她:“我爸早就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三年前父親臨終前她曾苦苦哀求過,可何曼到底還是沒有來看父親最后一眼。
楚苓盯著臥室天花板吊頂的彩燈,一臉平靜的說:“后來我和她大吵了一架。”
其實不能算吵架,因為全程都只有她一個人在說,她歷數何曼的種種不是,她告訴何曼,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貪心,不是因為她的不記恩,葉昭言那樣致命的把柄又怎么會落到余瑯瑯手里?
她也不記得何曼到底有沒有哭,只記得她在電話那頭十分慌亂的說:“劉莉答應過我,只要我不把她供出來,就不會把那些證據交給警察。”
“你早知道劉莉手上有證據?你既然早知道,為什么不早說出來?”楚苓又驚又怒,想不明白一個人怎么能蠢到這樣的地步。
楚苓想,自己當時大概是氣極了,所以她才會那樣刻薄那樣惡毒:“那還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劉莉和余瑯瑯是一伙的。”她甚至笑了出來:“你明白了嗎?一切都是你造的孽。你前半生造過多少孽,從今以后,別人都會一樣一樣討回來。”
然后她便掛了電話,過后何曼又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但是都被她掛斷了。
回想起那天種種,楚苓只覺得說不出的后悔,她撐著額頭低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早就和她斷絕關系了,其實我當時不理會她就好,何必要刺激她?”
看到她如此自責的模樣,江淵覺得心疼,他伸手將楚苓摟過來,低聲在她耳邊道:“這件事和你沒關系。”
楚苓還是忍不住的抽泣起來,她嗚咽道:“不是的,和我有關系,都是因為我。”
她太了解何曼的為人了,她那么自私,怎么會因為愧疚而自殺?如果不是她故意說那些話刺激她,她又怎么會一時想不開做出這樣的事?
江淵不忍心見她這樣哭,他伸手幫楚苓擦掉眼淚,又吻了吻她的額頭,沉聲道:“不關你的事,是她一時想不開。”
“其實她只要再等一個星期的……”楚苓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葉昭言已經沒事了,她為什么不能再多等等?”
“我從沒想過要她死呀。”楚苓撲在江淵的懷里,哭得一塌糊涂。
她雖然不認何曼這個母親,她雖然覺得何曼令她恥辱,可她從未想過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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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今天一天遭遇太多變故,楚苓在他懷里哭著哭著便睡著了,江淵看著她沉睡時的側臉,心臟像被一只手狠狠揉搓過,不知是酸澀還是甜蜜的情緒涌上來,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他將楚苓帶回了從前的那個家,那個兩人住了三年的家。
不對,江淵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其實后兩年,那個家就只有她一個人住了。
他沒有過來住過,但這邊一直都有讓人打掃,所以屋子里還十分干凈整潔。
他將楚苓抱到臥室的床上,剛想給她換睡衣,她就已經醒了過來。
楚苓裹緊身上的薄被,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江淵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但還是說:“我去隔壁睡,東西還放在原來的地方。”
正在這時,楚苓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一眼床邊的鬧鐘,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楚苓拿出手機來,看見屏幕上閃動的名字,她又望一眼旁邊的江淵,猶豫幾秒,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
蔣衡在電話那頭問她到北京了沒,還說咖啡館的店員告訴了自己她媽媽的事情,讓她不要傷心。
楚苓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既然蔣衡到了咖啡館,那應該知道自己是和江淵一起走的。
如果她回去就要和蔣衡分手,那她不想讓蔣衡以為這和江淵有關系,她猶豫許久,還是此地無銀的解釋:“蔣衡,我是一個人過來的。”說話間她的余光瞥見臥室里熟悉的擺設,更覺得心虛,頓了頓,她又說:“我現在在酒店里。”
江淵站在一邊,聽著她的這些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覺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卑微。
作者有話要說:公子要送大家**幣啦!
昨天有些郁悶,所以在作者有話說里嘮嘮叨叨了一大堆,謝謝大家包容我~現在心情已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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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可逃67
接下來的許多天,楚苓都在操辦何曼的后事。
她不禁想起,父親去世的時候恰好碰上她在月子里,一應后事都是江淵親自操辦的,所以她也從來不知道居然有這么多事情要操心,從葬禮的布置到墓地的選擇,無一不需要她親力親為。
葉昭言還在看守所的時候就知道了何曼自殺的消息,可從看守所出來后他也就過來看了一次,掉了幾滴眼淚,除此之外也再沒其他的話。
楚苓后來才知道,原來好幾個月前葉昭言就不再和何曼見面,那時江淵剛讓人將他商業犯罪的證據送到他的辦公室,葉昭言聽完那些電話錄音,自然能猜到是誰是他身邊的內鬼。
他這邊被江淵威脅,受制于人,心中怒氣積攢,又想起何曼從前的種種所為,自然是冷了心,所以也不再見她。
再到半月前,他因為那些犯罪證據險些入獄,期間葉太太為了他的案子四處奔走,怕他一把年紀了在看守所吃苦,又拿出自己的體己錢來為他打點。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葉昭言越覺得虧欠妻子良多。對于何曼,只余一點惋惜之情。
楚苓覺得,何曼當**本來就不甚光彩,現在葉昭言愿意回歸家庭,自然是好的,所以也不再拿何曼的喪事去問葉昭言,只和他見過一次便未再聯系。
何曼的葬禮不像楚父那樣簡單,楚苓想,既然何曼生前是那樣愛風光的一個人,她大概也希望自己的葬禮能夠風風光光,也算揚眉吐氣最后一回。
楚苓這邊在忙著葬禮的事,葉昭言倒是主動打了電話過來,問起何曼葬禮的事情。
楚苓簡單的和他說了說,葉昭言沉吟良久,最后還是說:“我以你父親的身份出席,可以嗎?”
聽到“父親”二字,楚苓不覺一怔,她明白葉昭言的意思,他以楚苓父親的身份出席,自然是希望能多邀請一些政商名流來,也符合何曼生前虛榮的個性。
可是,她的父親三年前就去世了。
定下心神來,楚苓還是拒絕道:“外人不知道我們的關系,還是不要了。”頓了頓她又說:“用伯父的身份出席,可以嗎?”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最后葉昭言訥訥的應了一聲。
掛了電話,楚苓剛想和殯儀館聯系,就聽見玄關處傳來響動聲,抬頭一看,是江淵回來了。
楚苓不自覺的頓住手上的動作,她這幾天都是在這處公寓住,剛開始她忙何曼的事情忙忘記了,現在已經住了好幾天,如果再提去酒店住,反倒太矯情,于是她也忍下不說。
江淵問:“才十點不到,你怎么這么早就醒了?”頓了頓,他又說:“我剛才去了公司一趟,順便給你帶早餐回來了。”說著便舉起手中的塑料袋。
楚苓不自覺的攏了攏身上的睡袍,然后才起身,跟著江淵走到餐廳。
江淵去廚房里拿了碗筷過來,把粥倒進碗里,這才開口了:“我昨天讓小方帶多多糖糖過來了。”
楚苓拿勺的手一頓,她說:“怎么讓他們過來了?這邊忙,怎么顧得上他們?”
江淵知道她說這話是口不對心,昨晚她和兩個小家伙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今早他起來去隔壁房間瞧她的時候,她的手機掉在地毯上,上面還是多多糖糖的照片,大概是昨晚看照片看得睡著了。
他也不點破,只是說:“好幾天沒見到他們倆,我有點擔心,接過來正好。”
楚苓抿嘴,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喝粥。
其實多多糖糖本來就應該在這里的,江淵想,他們一家人,原本就應該在這里的。
中午的時候,一家服裝店給楚苓打來了電話,說是何曼生前在他們店里訂過衣服,他們將衣服送到公寓,結果保安給了他們楚苓的電話。
楚苓最近被這種瑣事弄得心煩意亂,可對方說衣服是特意從香港調過來的貨,她也不好讓對方退回去,只得報了公寓的地址,讓他們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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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小方將多多糖糖送了回來,江淵接到電話,又看了一眼伏在桌上小憩的楚苓,悄悄的下了樓去接他們上來。
在電梯里江淵就對兩個小家伙說:“待會兒我們悄悄的進去,嚇媽媽一大跳——”說完他又覺得不對勁,于是換了說法:“給媽媽一個大驚喜好不好?”
他本來想讓多多糖糖躲進房間里的,可哪里知道,兩個小家伙一看見趴在那里睡覺的媽媽,就忍不住嗷嗷叫的撲了上去,一邊晃著媽媽一邊撒嬌。
楚苓立即醒轉過來,看了看面前突然出現的多多糖糖,疑心自己是不是再做夢,她又看了一眼立在旁邊的江淵,這才清醒過來。
最開始的驚喜過后,她又念叨起來:“你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怎么瘦了?”
正進門來的小方聽見這話,恨不得撲到楚苓面前來表忠心:“天地良心,嫂子,他們倆絕對沒瘦,瘦的人是我呀!”
楚苓看見他,不禁噗嗤一笑,然后才說:“這幾天辛苦你啦。”
原本楚苓打算下午去看墓地的,這下兩個小家伙剛來,她也去不成了,于是留在家里陪他們兩個,一邊上網搜各個墓園的資料。
結果她不過是中途去倒了杯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小家伙湊在電腦屏幕前嘀嘀咕咕。
“哥哥,這是什么地方呀?”
“笨糖糖,這是公園啦。”
“但是公園里怎么有那么多石板板呀?”
楚苓在旁邊聽見這幾句,趕緊將他們兩個趕走,說:“你們出去,找爸爸玩去。”
傍晚的時候,那家服裝店倒是將何曼之前訂的衣服送了過來,不過讓楚苓有些意外的是,衣服不是何曼自己穿的,而是好幾套童裝,男孩女孩的都有,不用多想,應該是給多多糖糖訂的。
何曼生前也從沒給孩子打過電話,孩子也從沒叫過她一聲外婆,現在過身了,她給孩子訂的衣服卻冒了出來。
她拆衣服的時候多多糖糖也圍過來,糖糖問:“這是媽媽給哥哥和糖糖買的新衣服嗎?”
江淵不知什么時候也過來了,剛才人家上門的時候他就一直注意著,現在自然知道那是何曼生前訂的衣服。
楚苓看他皺著眉頭,知道他忌諱這事,不愿意讓多多糖糖穿這衣服上身,當下她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放下手中的衣服,對著孩子說:“寶貝,我們去吃晚飯啦。”
吃完飯收拾桌子的時候,楚苓突然對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讓穿他們那衣服的。”
楚苓不迷信,如果那衣服是買給她的,那她大概也就穿了。可這事放到孩子身上,她又不愿意了。
江淵沒接這個話茬,只是沉默,隔了幾秒突然說:“我覺得,多多糖糖今天很開心。”
“是嗎?”楚苓想了想說,“他們每次出來旅游都是這樣。”
江淵似乎被她噎了噎,但臉色很快又恢復如常,他緩聲道:“多多糖糖越來越大,馬上就要上幼兒園了,別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到時候他們會覺得自己是異類。”
楚苓心煩意亂,只得胡亂點頭敷衍道:“嗯,我會考慮。”
江淵仔細探究她的神色,楚苓被他看得一凜,剛想退后,就被被他捉住手腕。
“你在敷衍我。”江淵幾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
他還想說話,可楚苓抗拒的姿態太過明顯,他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因為這間公寓里只有主臥和書房有床,所以晚上就是楚苓帶著兩個小家伙睡在主臥。
給兩個小家伙洗好了澡后,楚苓自己又拿著換洗衣物進了浴室。看到媽媽進去,糖糖光著腳丫子在房間里轉了一圈,然后又蹬蹬蹬的跑到隔壁的書房去,爸爸看見她很開心,把她一把抱起來,摸摸她濕漉漉的頭發,問:“糖糖洗好澡啦?”
“嗯。”糖糖點了點頭,然后又看見了書房里的小床,她扁著小嘴問:“爸爸,這么小的床,睡起來不舒服啦,你來和我們一起睡大床吧。”
江淵一愣,然后問女兒:“媽媽在干什么?”
“媽媽在洗澡。”
江淵了然,想了想,然后對女兒說:“糖糖,你先回房間去,等媽媽洗完澡出來,你再在隔壁叫爸爸過去,好不好?”
糖糖摸著腦袋,有些不明就里,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楚苓剛從浴室里出來,找了半天看見房間里不見人,又仔細一看,才發現多多蹲在床邊,糖糖探著小腦袋在一邊看。
“你們兩個在干什么?”楚苓走過去,笑瞇瞇的問。
兩個小家伙正嘀嘀咕咕的研究著手里的一枚東西,楚苓走過去的時候,多多已經將塑膠封套撕開,將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糖糖轉身看見媽媽,想起剛才爸爸和自己說的話,立馬扯著嗓子喊他:“爸爸,快來睡覺覺!”
多多也看見媽媽,也舉著東西問她:“媽媽,這是干什么的?”
楚苓看見那東西,心中忍不住一跳,劈手就將多多手里的東西奪了下來,轉頭一看,兩個小家伙不知什么時候扒拉出一個盒子,里面滿滿一盒都是。
身后有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淵,楚苓感覺臉上火燒火燎的,她原本想將那東西扔進垃圾桶,可想想覺得不好,還是拿著進了衛生間,沖進馬桶里。
江淵看著那安全套,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兩人剛結婚時放在公寓里的。
他把那盒子放到高處,然后又連忙跟上楚苓的步子,在衛生間門口堵住了他。
楚苓瞪他:“你那東西都不知道收好?”
“那套子不是我用的,”說完他又覺得不對,于是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很久沒用套子了。”
越說越不對味,江淵理智地決定閉嘴。
楚苓聽見他這話,臉上有薄怒之色,她低聲道:“關我什么事。”
江淵一閉眼,橫下心來,咬牙道:“我說了,我三年都沒用過那玩意兒。”
“神經病。”楚苓覺得臉上就要燒起來了,她咬牙罵了一句。
“我真的沒用過。”江淵覺得,所謂男人的自尊被踩在腳底下,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又補充道:“真的。這三年,我沒碰過別的女人。”
看到楚苓明顯不相信的神色,江淵咬咬牙,豁出去了:“不信你就來驗明正身。”
“滾。”她一把推開江淵壓上來的胸膛。
當晚江淵自然還是沒能成功爬上床,但是在糖糖的強烈要求下,他得以在主臥的沙發上睡下,躺下之前他想:女兒真是爸爸貼心的小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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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那天,楚苓一早便出去了,她自然沒帶兩個孩子去,只是告訴他們媽媽有事,又讓江淵今天好好照顧他們。
江淵特地空出時間來帶著兩個小家伙去動物園玩,多多看到猴子很開心,揮舞著小手說:“爸爸,我的包包里有香蕉!快給我快給我!我要喂猴子!”
江淵無奈,他肩上背著兩個小背包,剛打開其中一個,多多就抗議:“粉紅色的是糖糖的啦!黃色的才是我的!”
“我知道。”江淵有些惱羞成怒,又打開黃色的小挎包,剛要拿出香蕉,就看見里面有一張硬硬的紙片。
他手上的動作頓住,將那紙片拿了出來才發現是一張照片,確切地說,是一張被燒過的照片。
照片只剩下半個手掌大,邊緣是黑色的火燒痕跡,江淵又看了看照片上的人,他心下一沉,又蹲下來問多多:“這是你從哪里拿的?”
多多愣住,撓了撓頭,說:“我在媽媽房間里揀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公子昨天寫了2000字,但是因為寫得晚,被母上發現,然后在她的咆哮聲里滾上了床……
所以,這一章還是算昨天的,今天的一章待會兒繼續碼~!
PS.昨天大家好熱情呀,公子嚇到了。既然這樣,感覺20個名額好像少了點,那公子追加名額吧~
PPS.上一章有同學留言,內容就是“好想抽到好想抽到”……喂!你真的不是在調戲公子嗎?好歹說點文章相關內容嘛!不然公子抽你了,其他妹紙不還得咬死公子?
PPPS.好啦,大家繼續留言吧,在這一章和上一章皆可以喲~
PPPPS.謝謝訫倍兒煩的地雷~
無處可逃68
葬禮上來的人絡繹不絕,楚苓忙得腳不沾地,偶爾歇口氣的時候便會回過身去看靈堂正中央拜訪的何曼的黑白照片。
照片是楚苓從何曼留下的那本相冊里挑的,照片里的何曼還只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大而深邃的雙眼靜靜的凝視著鏡頭,帶一分故作的天真,但并不惹人厭惡。
十點多的時候陸淮人也來了,他走到近旁來的時候拍了拍楚苓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傷心。
楚苓勉強對他展露出一個笑容,然后又問他:“陸叔叔沒來嗎?”
陸淮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他爸是十佳好男人,這輩子被他媽吃的死死的。所以雖然與葉昭言交好,但對他在外**的行徑并不認同,自然也不會來參加何曼的葬禮。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楚苓也明白了幾分,對他笑笑,然后說:“你去那邊坐坐吧。”
不過楚苓顯然沒料到,陸淮剛走開,不知什么時候來的蔣衡就走到了她面前。
這幾天楚苓和他通過好幾次電話,蔣衡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原本打算過來幫忙。但就在楚苓發愁不知如何拒絕的時候,那邊又傳來蔣母病情加重的消息,楚苓還記得蔣衡在電話那頭抱歉的說來不了了的時候她暗地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楚苓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可分手的話也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是她先開始招惹蔣衡的,可現在又要單方面結束這段關系,楚苓想,自己這行為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她暗暗想著,不如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了,回去之后再找機會和蔣衡說清楚,這樣打定主意之后,楚苓也安心許多,不過她沒想到,蔣衡今天居然直接到了葬禮現場。
楚苓問他:“你怎么來了?”
蔣衡并不知她心底的這些心思,這幾天兩人聯系次數不多他也只以為是楚苓忙不過來,所以當下并無異色,只說:“當然要來。”頓了頓他又說:“之前都是你一個人在忙,我——”
楚苓趕緊打斷他:“這沒什么,也不是很累。”
蔣衡笑笑,然后又揉了揉她的頭發,說:“不過現在沒關系了,我在北京多留幾天,到時候跟你一起回去。”
楚苓覺得心虛,目光躲閃道:“你先去旁邊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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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衡就一直在旁邊等著楚苓,走的時候他問楚苓:“多多糖糖呢?你把他們放在酒店了?這個時間了,是不是應該接他們出來吃飯了。”
楚苓原本就心不在焉,蔣衡說了那么多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是胡亂的“嗯”了一聲。
蔣衡見她這樣,心猜她大概是因為母親的事情而傷神,所以當下也不再說話了。
兩人走了十來米的距離,楚苓突然停下步子,抬頭問他:“蔣衡,阿姨的病最近怎么樣了?”
提到這個話題,蔣衡就長長的嘆一口氣,觸及到楚苓目光的時候又笑了笑,然后才說:“還是老樣子。前幾天晚上一直嚷著肚子疼……所以我才沒能過來的。昨天她好一些了,然后我就過來看看你。”
楚苓轉過半個身子,眼睛盯著鞋尖,過了會兒才低聲道:“蔣衡,你應該留在醫院里陪阿姨的。”
“你說得對,”蔣衡倒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放心不下你,所以過來了。”
楚苓看著他,突然開口:“蔣衡,咱們還是分手吧。”
蔣衡一時沒反應過來,笑容還掛在臉上,隔了好幾秒,他才問楚苓:“你是不是生氣了?”他記得高中時的楚苓就愛耍小性子,頓了頓,他又說:“我這幾天忙著在醫院陪我媽,沒能顧得上你。我保證,下次不會了,你別生氣了行嗎?”
楚苓覺得心中難受,可話已經出口,就不得不繼續說下去:“不是,你照顧阿姨是天經地義,我沒生你的氣,更不會因為這件事生你的氣。”
蔣衡這下不說話了,只靜靜的站在那里,等她說完。
楚苓橫下一條心來,咬了咬牙繼續道:“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那天回到家之后,我想了很久,覺得如果我們在一起,對你是不公平的。”話一旦開了口,就沒想象中那么難說了,“我不想要孩子,可不能剝奪你做父親的權利。”
頓了頓,楚苓又低聲道:“是我太自私了,多多糖糖和你再怎么親,也比不上親生骨肉。”
蔣衡愣了好幾秒,才問:“沒什么公平不公平,不要孩子是我們說好的,你沒有逼我,是我自愿的。”說完他又問:“楚苓,你是擔心我不把多多糖糖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嗎?”
“不是,”楚苓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在這段關系里,我付出太少,而你遷就我太多。”
“我是男人,遷就你是應該的,你心安理得的享受就可以了。”
楚苓低著頭,沒有說話。
蔣衡見她這幅模樣,心頭襲來陣陣無力感。隔了好久,他才開口:“其實,答應你不要孩子的時候,我心里也有僥幸感。”說到這里蔣衡笑笑,然后繼續道:“我想,也許你現在對我的感情還不足以讓你為我生兒育女,但沒關系,我們的路還長,說不定哪一天你就愿意了。”
“況且,”蔣衡看向楚苓,“就算我們真的沒孩子,也沒關系的。”
楚苓搖頭,“不行,我的負罪感太嚴重,我們這樣沒辦法繼續的。”
蔣衡走到她面前來,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的一字一句道:“你現在把所有世俗的想法都拋開好不好?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為什么要有負罪感?”
楚苓眼中有淚掉下來,她胡亂擦掉眼淚,又狠下心來,一把推開蔣衡就往外走。
蔣衡察覺出不對勁,他一把拽住楚苓,問她:“你老實說,我媽是不是找過你了?”
楚苓聲音還有一絲哽咽,聽見蔣衡這問話,她笑了笑,說:“阿姨還在醫院呢,她怎么找我?”頓了頓,然后她便使力掙開蔣衡的手,慢慢道:“算了,我們都冷靜幾天。”
蔣衡也慢慢的松開了手,似乎也覺得剛才的自己有些失態,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好吧,我先送你回酒店。你在這等等,我去開車過來。”
“不用了,”楚苓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單調,但卻是說不出的殘忍,“有人來接我了。”說著她便指著遠遠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小方就站在車子邊上。
蔣衡自然是認得小方的,他問:“這才是你要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
楚苓已經將眼淚擦干了,她覺得心口一處疼得厲害,但還是慢慢的開口了:“你覺得是就是吧。”
看楚苓這幅模樣,蔣衡想起那個人的斑斑劣跡,又想起三年前她是怎樣的維護那個人,他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諷刺。
“我一直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好人,下半輩子好好過,即使那個人不是我也沒關系。”蔣衡說,“不過,既然你還是那么愛他,那就當所有的話都是我白說了吧。”
蔣衡沒有再看她,大步流星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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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踮起腳尖來觀察楚苓那頭的情況,遠遠的見著那男人甩手走了,楚苓一個人蹲在那里,他嚇得趕緊給江淵打了電話:“老板,嫂子……嫂子好像一個人在那兒哭呢!”
“蠢貨!”江淵忍不住在電話那頭罵道,“那你還不快去勸!”
小方腹誹:你的女人,我怎么敢去隨便勸?雖是這樣想,仍對著電話那頭應了。
掛了電話,糖糖眨著大眼睛問他:“爸爸,蠢貨是什么?”
剛才江淵爆粗口時忘了有孩子在旁邊,這下只得對女兒道歉:“剛才那話不是好話,糖糖不學啊。”
從多多的小挎包里發現了那張照片后,他又詳細盤問了兩個小家伙,他們說是在媽媽房間的床底下發現這張照片,糖糖還笑嘻嘻的指著照片上的女人問他:“爸爸,這個是不是媽媽?但是媽媽沒有扎過這種辮辮哦。”
江淵就恨不得立刻沖到楚苓面前去解釋,可他身邊還帶著孩子,又不好帶他們去葬禮現場,給楚苓打電話她也不接。
過了一會兒他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來,只覺得剛才的自己太沖動,其實就算他現在沖到楚苓面前去也解釋不清什么,不如等晚上她回來了再好好說清楚。
這樣想著,他倒是安心許多,于是就帶著多多糖糖在這家冰淇淋店坐下。現在小方說她哭了,江淵自然再也坐不住,帶著孩子就往她那邊奔。
半路上小方偷偷給他發短信:老板,我把嫂子送回家啊。
江淵收到短信,暗罵了小方一句,于是轉頭又往家里奔。
到了家見著楚苓,她倒是沒什么異樣,只是眼圈有點紅。江淵自然知道是誰害得她哭,可也不敢多嘴,生怕一個說話不慎就給情敵加分自己減分,于是老老實實的裝傻。
等吃完了飯,兩個小家伙都跑到臥室里去看電視了,他這才開口問她:“你今天見了誰?”
楚苓放下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走到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江淵跟過去,醞釀了半天,才開口:“你是不是因為這個……生我的氣?”說著他就拿出了那張被燒得只剩下一半的照片。
楚苓這才抬起眼來看他,那張照片燒了一半就她撲滅了火,當時她只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悲,并未多管那張照片,現在不知怎么的,居然到了他手上。
她心口郁結難舒,這下又被江淵這樣一激,伸手就將那張照片奪過,撕拉兩下就撕成了碎片。
江淵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說實話,他覺得楚苓這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
楚苓還是沒說話,這回都懶得看他了。
江淵解釋半天:“我和她好像只交往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我記不清了。”
那姑娘叫周怡,和江淵談戀愛的時候還在念高中,當時他的狐朋狗友還嘲笑他對小女孩下手。
江淵想,自己又沒有戀童癖,只不過他和周怡第一次見面時挺有趣,小姑娘當時一個人坐在學校操場上唱歌,江淵恰巧路過,還嘲笑了她好幾句,小姑娘張牙舞爪的,兇了他好幾句,可最后離開的時候還是姿態全無的摔了個狗啃泥。
江淵當時覺得這個小姑娘真好玩,第二天還專門到她們學校去找她,她長得漂亮,個子又高挑,人**中一眼就看見了,他找到她的時候小姑娘還一臉幼稚的裝作不認識他,他忍著笑,沒在她同學面前把她摔跤的事情抖落出來。
后來兩人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不過小姑娘紅顏薄命,他們倆交往沒多久就出車禍死了。
江淵想,年輕時的戀人不就是那么回事,想不明白楚苓有什么好吃醋的。
作者有話要說:狗血嗎?公子改了好幾次,終于還是決定把這個版本發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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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說的20個名額,每個送100**幣的,還算數,這20個名額公子選出來,下一章公布
然后,除了那20個妹紙,在66和67章留言的每一個妹紙,公子都會送**幣,從10**幣到100**幣不等
(當然了,留“撒花”的妹紙和留幾百字留言的妹紙,公子送的**B當然是不一樣的啦,所以,有些妹紙不要嫌棄公子送的不多啦
其實說回來,不管多少都是公子的心意啦,不準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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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手絹~不準拋棄公子~~~淚眼汪汪的看著你們……
明天白天送分哦~大家不要著急,都會送到的,到時候刷新一下自己的后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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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可逃69
雖然江淵想在老婆面前表忠心,恨不得對天發誓自己和周怡什么都沒有,可一想到那小姑娘已經去世多年,有些話反倒不好說出口了。
躊躇了半天,江淵只得干巴巴的和她解釋:“你想,那時她還在念高二,我和她真的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拉過小手。”
其實他撒謊了,兩人不止牽過手,還接過吻。可江淵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那么多年前的舊事上太誠實,反正沒人會來揭穿他,說了實話反倒惹得楚苓心里不舒服。
楚苓笑了笑,說:“和我有什么關系?”
江淵當然不信楚苓像表現出來的這么不在意,如果她真的不在意,為什么要燒照片?所以在多多的小挎包里發現這張照片的時候,他的心里還是有一絲竊喜的。
他想了想,決定今天一定要把她心里的這個疙瘩解開,于是耐著性子問:“你先告訴我,這張照片是誰給你的?”
楚苓懶得理他,作勢就要起身,江淵不讓,一把拽住她將她按在沙發上,半個身子又壓了上去。
他和周怡交往的時間短,在外面就只有幾個狐朋狗友知道,可楚苓一向不和他的那些朋友交往。葉涵也知道這件事,可當時葉涵也在念高中,聽聞他又換女朋友了只是叫過他發張照片過來瞧瞧,后來也沒有下文了。
他腦子突然冒出一個人來,細想幾秒更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問楚苓:“是不是余瑯瑯寄給你的?”
雖然楚苓沒說話,但她的表情證實了這一點。
江淵覺得自己簡直是越描越黑:他和周怡交往的時候余瑯瑯才十歲不到,怎么可能留下當年的照片?他這不是等于變相告訴楚苓,是他一直留著自己和周怡的合照,所以余瑯瑯才有機會拿到照片。
楚苓一只手撐在他胸膛上,臉上的神情微微不耐:“能不能好好說話?離我遠點。”
他想了想,說:“我也沒一直留著照片,如果不是今天看到照片,我都忘了還有周怡這個人了。”
“周怡?”楚苓脫口反問道,等她自己意識過來,又收起了臉上的驚訝之色。
她并不認識周怡,但高一剛入學的時候也聽同學說過,自己和高年級的一個學姐長得很像,名字就叫周怡。
“你認識她?”江淵皺眉,回想了一下周怡的母校,果然,她和楚苓是校友,說不定還是一級的。
江淵腦子里突然響起下午時糖糖的話——“爸爸,這個是不是媽媽?但是媽媽沒有扎過這種辮辮哦。”
他捉住楚苓的手腕,問她:“你……是不是以為我把你當成她的替身?”
問完江淵又生出一絲心虛來,他第一次見到楚苓的時候她是在一家酒店的大廳里彈鋼琴,當時她正被一位女客人為難,原本江淵是從來不管這種閑事的,可他發現那姑娘長得挺眼熟,于是又站在那兒瞅了她半晌,這才想起來,原來是和周怡長得像。
他覺得,小姑娘滿臉通紅低頭站在那兒的樣子看著怪可憐的,于是便出言打發了那個找茬的女客人。
江淵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把她當過周怡的替身,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從一開始的幫她解圍,到后來送她去國外念書,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她和周怡長得相像。
后來他才知道,她和周怡只是容貌上相像,可性格卻是完全相反,周怡愛笑愛鬧,和所有十七八歲的女孩一樣;而楚苓身上卻帶著不屬于那個年紀的沉默。
再后來,再后來其實他也就沒想起過周怡。
楚苓是楚苓,他從沒把她當成過別人。
江淵決定曉之以理:“我和周怡只交往了一個月,往后過后兩年才是我們倆第一次見面。你真覺得我那么有耐心,整整找了兩年的替身,然后找到你?”
還沒等楚苓說話,他又決定動之以情:“你自己想想,我們在一起這么久,我是喜歡你這個人,還是把你當成替身,你真的分辨不出?”
楚苓不語,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過了很久才沒頭沒尾的冒出了一句:“你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江淵果然什么都不記得了。
江淵被她這句話弄得莫名其妙,他將楚苓拉拽到自己身前來,問她:“你這話什么意思?給我說清楚。”
“沒什么意思。”楚苓干巴巴的說道。
“你這個人——”江淵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她好好按在身下蹂躪一番,“你這個人怎么這么矯情?”
這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矯情的女人最恨別人說她矯情,楚苓當下便一把推開他,一聲不吭的進臥室去了。
當天晚上江淵自然還想留在主臥睡,于是只得昧著良心騙糖糖:“爸爸睡那張小床很難受,腿都伸不直。”
呆萌呆萌的糖糖覺得爸爸真的很可憐,于是和媽媽說:“媽媽,爸爸睡小床很可憐的,讓他和我們一起睡吧。”
楚苓沒吭聲。
一直在吃零食的多多插嘴:“可是沙發也很小啊。”
江淵看一眼多多,眼神里的威脅意味十足,分明是在警告他。
多多想起自己還沒到手的遙控飛機,嚇得趕緊吞下一大口口水,然后說:“所、所以爸爸你還是到床上來睡吧。”
楚苓說:“那行,今晚你帶他們睡這里,我去睡書房。”
糖糖嘰嘰喳喳道:“媽媽,你睡小床會不會不舒服哦?”
“不會,”楚苓摸摸女兒的頭,然后又瞥了一眼旁邊的江淵,“媽媽的腿沒你們爸爸那么長。”
看著老婆干凈利落的走掉,留下自己和兩個小家伙,江淵的心情很復雜。
電視里還在放著卡通片,他看得心煩意亂,拿過一邊的**,“啪”的一聲將電視關掉,對上兩個小家伙愕然的眼神,他沒好氣的說:“睡覺!”
兩個小家伙凄凄惶惶的爬上了床,糖糖眼淚汪汪的想:嗚嗚爸爸是大壞人!
江淵從沒試過晚上九點鐘睡覺,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等兩個小家伙的呼吸聲漸漸均勻后,這才慢慢起身,在一片黑暗中摸到了隔壁去。
他剛爬上床,楚苓就醒過來了,“唔”的一聲就要坐起身來。
“是我。”江淵按住她,又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帶。楚苓還要掙扎,他又趕緊說了句:“別動,就讓我抱抱。”
他這話說得可憐巴巴,楚苓掙扎了兩下居然真的沒再動了。
江淵總算是緩緩松了口氣,時隔三年,再度將她抱在自己懷里,江淵只覺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踏實,只希望這一刻能定格。
在他懷里的楚苓語氣揶揄:“怎么?又覺得大床睡得不舒服了?”
被她這樣嘲笑,江淵一時居然找不到話來反駁,只能默默的忍氣吞聲。
楚苓似乎還覺得不過癮,于是又踢踢他的腿,問:“腿伸得直嗎?”
江淵終于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了,于是虛張聲勢的威脅:“你別得意,小心我……”
楚苓覺得好笑,反問他:“你干嘛?”
下一秒,她便覺得有一個溫熱的東西堵住了自己的唇。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江淵就順勢壓到了她身上來,手上的動作也不停頓,直接就探入了她的睡衣內。
楚苓大怒,可嘴上還被堵著,只能含混不清道:“你什么意思?”
得寸進尺是男人的通病,江淵自然也不例外,他撫著她的背,輕聲誘哄道:“乖,別怕。”
楚苓快被氣笑了,她又不是十六歲的少女正奉獻自己的第一次,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耐煩的推開他:“江淵,你做事前先想清楚后果啊。”
此言一出,江淵果然不敢動彈了,僵在那里不上不下老半天,最后才松開她,仰面躺在床上。
楚苓見他這樣,想要起身去隔壁房間看看多多糖糖,卻被江淵一把攬住腰身,然后才聽見他說:“都睡熟了。就一會兒你也放心不下。”
的確是放心不下,楚苓想,當了母親才知道,離了孩子不到五分鐘也會心慌。
兩人之間瞬間沉默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江淵才慢慢說:“這三年,辛苦你了。”
楚苓沒說話,只是身子有些僵硬。
在這樣的環境下,江淵也突然變得有些善感起來,他幾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然后才說:“對不起。”
“當時多多糖糖不認我這個爸爸,”江淵說,“我找了三年才找到你和孩子,所以才心急了點。”
還有一句話藏在他心里沒說:要不是他操之過急,怎么能給敵人可乘之機?
“我從沒想過要你和孩子分開,”想了想,江淵還是決定拉下臉來說好話,“我知道你舍不得多多,我只是想借孩子接近你。”
當然,他沒說的是,當時他被陸淮氣得厲害,一邊害怕陸淮那邊捷足先登,一邊又拉不下臉去求楚苓,所以打算先和她打撫養權的官司,這樣的話,起碼楚苓短時間內不會再婚。
后來葉涵知道了,毫不留情的罵他是蠢貨,這樣的話豈不是給了陸淮示好的機會?相當于親手將楚苓推到了陸淮身邊,簡直是蠢得令人發指。
被葉涵這么一說,他倒是回過味來,可又拉不下臉去向楚苓示好。等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設,她又是那么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恨得他當場就想把她按在身下給辦了。
江淵把兩人重遇以來發生過的事情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仔細搜尋在記憶里搜尋,自己在哪些場合、哪些時刻得罪過楚苓。
他絮絮叨叨:“還有那次飯局,我本來不想和那姑娘喝交杯酒的,可你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被氣得——”
楚苓無語,腹誹:我什么時候看你了?
江淵覺得頭大如斗,因為越回憶就越發現自己得罪楚苓的地方多,他低聲說:“還有那次打電話給你,我也不是真想和你搶孩子,你干嘛非得那么倔?求我一句我就撤訴了。”
他說了許多,一直說到那次在醫院的洗手間里,他意欲對她行不軌之事,還好有糖糖在外面喊停,他才沒有繼續下去,想到這里江淵就果斷的閉上了嘴,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了,全身的血液都往某一處涌去。
他不動聲色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剛想繼續開口,卻發現身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大驚,撐著身子半坐起來,發現身邊的人早就睡著了。
“算了。”他自言自語了一句,不知道楚苓剛才聽到了多少,但又有些慶幸,自己那些丟人的話她沒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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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兩個人是被多多糖糖給吵醒的,兩個小家伙不知道是幾點醒來的,光著腳丫就跑到書房來。
多多看到爸爸媽媽擠在這張小床上,驚訝的張開了嘴,等回過神來小家伙就義憤填膺的指責:“爸爸,你是男生,怎么可以這么嬌氣!還要媽媽哄你睡覺!”
江淵知道多多是報復自己曾經說過他嬌氣,于是狠狠的揉了揉小家伙的光頭。
糖糖很傷心,覺得自己被爸爸欺騙了感情:“爸爸,你說睡小床不舒服的!”
楚苓也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攏好衣服便下了床。
她在衛生間里洗漱的時候,江淵突然又從外面進來,非要和她擠著用一個洗臉池。
楚苓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自己是因為這些天累壞了,所以才睡死了,可他呢?
江淵讀懂她眼神里的意思,只能無奈的聳肩,可也沒告訴她,這是他三年來的第一個安穩覺。
吃早餐的時候,江淵突然接到了父親打來的電話,開門見山的問他楚苓現在是不是帶著孩子在他那里。
江淵一直很怕他爸,這下只得含糊的轉移話題:“你找她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江父在電話那頭發威,“你這個不爭氣的,老婆追不回來,還要你爸我來出面!”
掛了電話,江淵盤算了半天要怎么和楚苓說她才會答應去見他爸,可沒想到他一坐回桌邊,楚苓就問他:“你家打來的電話?”
江淵點了點頭,然后說:“我爸想見你。”
楚苓一時沒說話,給兩個小家伙的面包涂上果醬后,才慢悠悠地開口了:“那就去見吧,反正是要好好談談孩子的問題。”
到了見面的地點,江淵的父母都在,江母先抱著多多一口一個“寶貝”的叫著,然后又對著楚苓笑,說:“小楚,這里的茶點挺不錯的。”
楚苓對她笑了笑,然后沒再說話。
一頓飯下來,江家父母話里話外的主題不過是希望楚苓能為了小孩子的健康成長,和他們家兒子復合。
楚苓態度挺好,但絲毫不含糊:“我覺得,我們還是談一下怎么看孩子比較實際一點。”
她這話說出來,對方臉上免不了尷尬之色,還是江父最先反應過來,順著楚苓的這個臺階下了,問了楚苓關于孩子上幼兒園的事情,然后又勸說楚苓:“還是讓孩子到這邊來上幼兒園吧,這邊的教育資源也好些。”
楚苓對早教沒有太大的執念,再說了,幼兒園與幼兒園之間的差別能大到哪里去?于是也就婉拒了江父的建議。
江父見她這樣,知道是勸不動,只能嘆口氣,然后道:“那以后每年寒暑假,讓兩個孩子來這邊玩幾天,可以嗎?”
楚苓點點頭,說:“可以。”頓了頓,她又補充道:“要是您和章阿姨什么時候想來看孩子,提前和我說一聲就行了。”
聽到那個“章阿姨”,江淵的臉瞬間黑得如鍋底。
這頓飯結束了之后,章穎過來和楚苓套近乎,又說給她買了幾件衣服,待會兒就讓人送過去。
雖然章穎對她熱絡,可她知道說到底還是因為孩子,又想起從前的種種,楚苓實在是不愿意同她親近,于是只是敷衍了事。
過后楚苓問江淵:“你媽怎么一下子對我這么熱情?”
江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她知道了是……余瑯瑯推你下樓。”
楚苓沒想到會扯到這件事,心情瞬間有些復雜,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江淵看她這樣,想了想又說:“昨天余瑯瑯的判決出來了,藏毒罪加唆使□交易罪,兩罪并罰,判了三年。”
楚苓聽見,又“哦”了一聲,然后沒再說話。
之后楚苓在北京留了幾天,讓江家父母帶著多多糖糖玩了幾天,然后因為幼兒園快開學了,咖啡館那邊的生意也太久沒人料理,所以楚苓就帶著孩子回去了。
多多糖糖又在家里待了幾天之后便到了幼兒園開學的日子,第一天送他們去上學,兩個小家伙都哭得嗷嗷叫,活像待宰的小豬崽子。
因為楚苓覺得多多糖糖和別的小朋友接觸太少,又擔心他們上了幼兒園之后還是只玩自己的,于是狠了狠心,專門找到園長,讓他把兩個孩子分到不同的班級。
糖糖自不必說,哭得哇哇的,至于多多,原本是外向活潑的,可一聽到要和妹妹分開,馬上就撒丫子不干了,就差在地上打滾。
楚苓看著這兩個小家伙,又好氣又好笑,可不管怎樣,她也只能狠下心來把他們交給老師后就走掉。
回到咖啡館后,楚苓發現陸淮早就在店里等她了,楚苓問他:“來了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
陸淮眨眨眼:“你招人挺有眼光,這么多漂亮妹子。”
楚苓在店內環顧了一周,然后又問陸淮:“你看上了哪個?要不要我幫忙?”
陸淮夸張的嘆口氣:“哎,我最喜歡老板娘了,可是老板娘看不上我啊。”
“少來。”
“對了,”陸淮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問她,“你和蔣衡……就那樣了?你不是真想和江淵重新來過吧?”
楚苓自動忽略掉他后面的那個問題,只是說:“蔣衡太好,我有壓力。”
她覺得自己沒那么好,不值得蔣衡那樣對待,她害怕蔣衡總有一天會發現這個事實。
到時候,不管是蔣衡不要她,還是因為責任繼續和她在一起,她都忍受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1.這章夠肥吧?公子昨天就差不多把分送完了哦,每個人都有,大家注意查收。
2.公子新文想寫個大開金手指的爽文,你們想看咩?
關于名字,之前有同學說現在這文可以直接改名叫
,然后現在公子發現這個名字還真不錯,用到新文上腫么樣?
3.明天繼續見,晚安,么么噠。
ps.20個中了100*b的孩子名單如下:
蜜柑、8鳴13路、bergy不死鳥、夕顏、lolo、魚魚、sorry、**星ipeach、低調啲華麗、天天吃抄手、小九、lulu、人生若只如初相見、菜小瓜、寶貝不哭、靡霧、黃油蒼蠅、我有起床氣、crovy、
無處可逃70
上了半個多月的幼兒園后,兩個小家伙好歹算是有些適應了上學的節奏,只是楚苓沒想到,沒過幾天她去幼兒園接孩子的時候,老師就告訴她,多多在幼兒園里和別人打架。
楚苓覺得簡直難以置信,他才三歲,居然就會和別人打架了!
她剛想問老師,多多就在一邊不服氣的哼哼。
楚苓使勁拍了拍他的腦袋,示意他安靜,小家伙十分不甘心的扁嘴,楚苓沒再理他,又問老師到底是怎么回事。
剛巧那個和他打架男孩的家長也來了,老師蹲下來問那個胖胖的小男孩:“小胖,是不是你先推多多的?”
小胖氣呼呼的指著多多:“他偷吃我給糖糖的餅干!”
楚苓看著那個小胖個頭體積比多多都要大出一圈,忍不住皺眉。
多多雙手叉腰,十分得意的笑:“要你管,糖糖的就是我的!我就要吃就要吃就要吃!”
楚苓在旁邊看著,忍著沒說話,她覺得,小孩子之間的矛盾,只要不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還是要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大人橫插一手反倒不好。
倒是一邊的糖糖,慢吞吞的站出來,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餅干,嘟囔道:“小胖,對、對不起。這樣吧,我把這個餅干賠給你,你不要和我哥哥打架,好不好?”
看到糖糖說話,小胖立馬眉開眼笑,把餅干推還給糖糖:“不用!糖糖,餅干是我給你吃的!”
說完又笑瞇瞇的說:“要不讓我親一下吧?”
多多大驚,很生氣的擋在糖糖前面,又推了小胖一下,氣哼哼道:“想得美!才不準你親糖糖!”
眼看著兩個小家伙又要動起手來,楚苓雖然覺得不應該干涉,可看那小胖的大個頭,還是忍不住把多多拉回來,趕緊和老師道了別,然后就拉著兩個小家伙出了幼兒園。
上了車,多多還不忘叮囑糖糖:“不可以讓小胖親你哦!”說完,還沒等糖糖回答,多多又握了握小拳頭,一臉堅毅:“糖糖,要是小胖敢欺負你,一定要告訴哥哥,哥哥幫你揍他!”
這小家伙還真愛演,楚苓哭笑不得,但只得板起臉來呵斥他:“你還來勁了是吧?”
多多很委屈:“可是他居然想親糖糖……”
等到了咖啡館,店里的小姑娘們看見多多扁著嘴的委屈模樣,于是都趁楚苓不注意,偷偷過來問他:“多多你干嘛啦?你媽媽罵你了嗎?”
不遠處的楚苓突然不輕不重的咳嗽一聲,多多縮了縮脖子,沒敢再說話。
等回到了家之后,楚苓才把多多叫到跟前來,問他:“怎么?覺得自己委屈了?”
多多雙手背在身后,筆直的站著,但眼睛一直盯著腳尖打轉。
楚苓摸了摸他的小光頭,語重心長的教育道:“多多,別的小朋友欺負了你,你當然可以揍回去。但是,媽媽從沒教過你主動挑釁其他小朋友呀。”
多多扁著嘴,腳尖在地板上畫圈圈。
楚苓見他這樣,也不知他聽沒聽進去,可對才三歲大的孩子,說道理他肯定是聽不進去的。
想到這里,楚苓就忍不住想起了身邊最愛挑釁的某個人……她暗暗下了決心,要讓陸淮那個禍害離多多遠一點。
遠在千里之外的陸淮突然重重地連打了兩個噴嚏。
楚苓帶著兩個小家伙剛吃完飯,江淵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他在電話那頭問:“吃飯了沒?”
“嗯。”楚苓應了一聲,然后說,“我去叫多多糖糖來接電話。”
說著楚苓便要叫躲在房間里的兩個小家伙,可還沒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江淵的聲音:“別叫他們。”頓了頓,他又說:“我就不能和你說說話?”
楚苓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然后說:“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你……”某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楚苓故意不再理他,只是叫了多多糖糖出來接爸爸的電話。
前段時間,樓下的一戶人家突然搬走了,就在楚苓知道消息的當天,樓下那家的新主人就搬了進來。
楚苓一直很重視鄰里關系,原本當天便想去拜訪樓下的新鄰居,可對方說他們只是搬家的工人,主人家并不在。
這幾天楚苓聽樓下倒是有動靜,也有人走動,想必是主人家已經入住,于是便打算再去拜訪。
她拿了自家做的蛋糕去敲樓下鄰居的門,敲了半天,她明明聽見離門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甚至還看見貓眼后有人,可對方就是不開門。
楚苓想了想,隔著門對對方說:“你好,我就住在你們家樓上……”
可對方還是沒動靜,也沒有要開門的打算,楚苓又默默的站了一會兒,心里犯嘀咕:這家新鄰居還真有些怪,大概是不愛見外人。
沒隔幾天,晚上楚苓在家做飯的時候,江淵打了電話過來,又是問她吃了沒。
最近江淵每天一早一晚都會打兩個電話過來,比晨昏定省還準時,楚苓早就習慣了,夾著電話心不在焉的嗯嗯哼哼,手上還要忙著翻動鍋鏟。
江淵在電話那頭問:“星期天我們帶多多糖糖去秋游吧?”
楚苓這段時間要照顧兩個小家伙的飲食起居,還要打理咖啡館的生意,這下聽見他這么說,自然應下了:“好啊,你帶他們去玩,我正好休息一天。”
“……”江淵在電話那頭敢怒不敢言。
“呀——”鍋里滾燙的油滴突然濺在楚苓的手背上,她倒抽了一口涼氣,趕緊將電話一扔,然后拿涼水沖。
看著手背上紅起來的一塊,楚苓心中將某人罵了個千遍萬遍,她關了火,又走出廚房,走到臥室里去找藥箱。
她還沒走到臥室,大門就“哐哐哐”的響了起來,楚苓驚訝,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
等拉開門一看,卻發現門外站著的居然是江淵。
江淵大步跨進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問:“怎么了?你好好的叫什么?出什么事了?”剛才她叫了一聲就突然掛了電話,江淵被她嚇個半死,還以為家里出了什么事。
楚苓抽出被他握疼的手,皺了皺眉,然后又一臉狐疑的看向他:“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
如果她沒看錯,江淵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他就又恢復自然,說:“我剛才剛好從樓下路過。”
“是嗎?”楚苓小聲嘀咕,明顯有些不相信。
江淵趕緊轉移話題:“家里有燙傷藥嗎?沒有的話我下樓去買。”
既然他人已經來了,楚苓免不了要問他有沒有吃晚飯。江淵按捺下心底的雀躍,盡可能淡定的說:“沒,我還沒吃。”
“算了。”楚苓小聲嘟囔,就算他吃過了也會說沒吃的,她默默想道。
飯桌上,多多糖糖圍著爸爸嘰嘰喳喳個不停。
江淵每回答他們一個問題,就要抬起頭來看楚苓,還一邊問:“媽媽覺得呢?”
楚苓被這一大兩小煩得不行,她忍不住嚇唬多多:“你再不好好吃飯,今天晚上就別看電視了。”
多多果然被她成功的嚇唬住,扁著嘴,委屈的扒了幾口飯。
江淵看到兒子這樣,有些不忍心,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后又打算活絡一下氣氛,于是他問楚苓:“多多糖糖在幼兒園里表現還好吧?”
楚苓說:“他又在幼兒園里和同學打架了。”
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糖糖。幼兒園里的小男生們都喜歡糖糖,每天都圍在糖糖身邊獻殷勤,零食和玩具都堆滿了糖糖的小柜子。
多多自然很生氣,有一種妹妹被搶了的錯覺,可兩個人又不在同一個班,所以他只能每天休息的時候跑到隔壁班上去找糖糖。
小男生們當然也不喜歡多多,經常起哄:“你怎么會是糖糖的哥哥?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
多多才不理他們,只顧著和妹妹說話:“糖糖,他們給你的零食不準吃,玩具也不準玩哦!”
“好呀。”糖糖乖乖的點頭,反正她也不愛吃那些零食,男生的那些玩具她也不喜歡。
“乖。”多多十分滿意的點頭,又像個小大人一樣摸了摸糖糖的腦袋,然后才把自己的零食和玩具都拿出來,遞給糖糖:“我的零食和玩具都給你!”
糖糖很感動:“哥哥你真好!”
那多多是怎么和人家打起架來的呢?其實還是因為從前那個小胖。
幼兒園里的其他小男生都是有賊心沒賊膽,唯有小胖一個人有膽把心里的想法付諸實施,今天放學的時候他就拉著糖糖要親她。
糖糖被嚇得哇哇大哭,邊哭就邊往教室外面跑,在門口正好遇上來找她的多多,她嚇得馬上就往哥哥身后鉆。
“然后就打起來了。”楚苓淡淡的說。
不過江淵的關注點顯然不在這里,他十分憤怒:“到底是誰家的熊孩子?簡直是小流氓!居然想親糖糖?想得美!”說完又看向糖糖:“寶貝,你沒被親到吧?”
糖糖趕緊淚眼汪汪的搖頭。
楚苓在旁邊暗暗咋舌,果然是兩父子,兩個人的臺詞都一模一樣。
等冷靜下來,江淵又拍拍多多的腦袋,夸獎道:“多多,你做的很好!就應該這樣,當哥哥的就是要保護妹妹!”
多多受了鼓舞,情緒瞬間高昂起來。
楚苓見這父子倆這樣,忍不住皺眉:“江淵有你這樣教孩子的嗎?一上來就教他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
“那怎么辦?”江淵攤手,他可不希望兒子變成天天向老師打小報告的小喇叭,相比之下,直接動手揍人比較好。
楚苓氣急,她說:“多多,按照當時的情況,你可以讓小胖來親你呀。”頓了頓,她又說:“要是下次小胖還想親糖糖,你就讓他先親你。”
江淵驚訝的看著她,心想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幽默感了,連多多也一臉驚恐的看著媽媽。
晚上哄完兩個小家伙睡覺,江淵又裝作不經意的提起:“天色已晚,你看……”
楚苓點點頭:“是挺晚的了。”
江淵心中竊喜,但看楚苓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于是又忍不住說:“我覺得就快下大雨了。”
楚苓很嚴謹,倒還真的走到窗戶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又點了點頭:“是啊,可能會下大雨。”
江淵大喜:“所以……”
“所以,”楚苓接過他的話茬,“趁下大雨之前,你趕緊回去吧。”
自己挖坑自己跳,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江淵默默的想。
他在屋里煩躁的走來走去,楚苓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會兒,然后就開口了:“你還不回去?”
“老婆,求你了,別這么折磨我了!”江淵快要抓狂,“你要怎樣都可以,就是別這么不上不下的,行么?”
楚苓糾正他:“是前妻。”
江淵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他看了一眼就直接掛掉了,剛想和楚苓繼續剛才的對話,哪里知道電話又響了起來。
“接吧,”楚苓說,“說不定有急事呢。”
江淵看她一眼,猶豫數秒,還是接起了電話。楚苓知道是他工作上的事,見狀就要走開,哪里知道江淵一把拽住她的手將她拽回來,不由分說就將她按進懷里。
“喂,放手!”楚苓掙扎,可他一只手就輕輕松松將她制住,還吻了吻她的額頭以示安撫。
“……嫂子?”電話那頭傳來小方帶些疑問的聲音,楚苓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立刻噤聲,但又咽不下這口氣,于是用胳膊肘狠狠地往江淵胸前一撞。
江淵倒是沒太大反應,揉了揉被她撞的地方,然后又繼續對電話那頭的小方說:“你繼續。”
楚苓聽見電話那頭的小方火急火燎的聲音,說是公司在柬埔寨的一個在建工廠出了問題,需要江淵馬上過去一趟。
收了線,江淵將手機放進口袋里,然后對她說:“我馬上就得走了。”
“嗯。”
江淵皺眉:“你就沒什么話想對我說的?”
“你能不這么自戀么?”楚苓嗤之以鼻。
“說點好話給我聽吧。”他的表情哀求,臉上的神情居然和想要討零食吃的多多十分相像。
楚苓側過頭去,忍不住笑了起來。
江淵發現她吃這一套,更加來勁了,就那樣眼巴巴的瞅著她。
楚苓想了想,然后說:“那、那我帶著多多糖糖……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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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淵走了幾天,兩個小家伙每天都嚷嚷著要給爸爸打電話,打國際長途楚苓心疼,于是便和江淵約好網上視頻。
那邊太忙,江淵只得抽出晚上開會的時間來和兩個小家伙培養感情,視頻剛接通的時候,多多歡呼一聲:“爸爸!”
江淵忘了關聲音,所以整個會議室的人都聽到了這一聲童音,紛紛看向江淵。
他故作鎮定的咳嗽一聲,然后看向正在發言的下屬:“繼續說。”
等到會議結束,江淵才對著電腦屏幕問:“寶貝吃了晚飯沒?”
“吃啦!”糖糖笑瞇瞇的說,“剛才還吃了甜瓜。”
江淵又和兩個小家伙說了一會兒的話,然后問他們:“媽媽呢?媽媽在哪里?”
楚苓在旁邊看電視,聽到他的問話,從旁邊探出腦袋來和他打了個招呼。
江淵面上不動聲色,繼續和兩個小家伙聊天,等到視頻結束,他又等了一會兒,算了算國內的時間,估摸著兩個小家伙已經睡下,這才往國內撥了電話回去。
他問:“睡了?”
“嗯。”楚苓懶懶的聲音傳來。
“想我了沒?”
楚苓沒搭理他。
江淵覺得長夜漫漫,實在無心睡眠,于是又在嘴上占她的便宜,惹得楚苓氣急敗壞,就差要掛他的電話,他這才舒心了點,笑瞇瞇的說:“挺晚的,睡吧。”
楚苓氣急,在電話那頭損他:“嗯,長夜漫漫,和五姑娘好好過吧。”
江淵恨得牙癢癢,咬牙低聲道:“等我回來收拾你。”
第二天是星期六,兩個小家伙不用上學,楚苓難得睡了個懶覺,起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她隨手打開客廳的電視,然后去房間里叫兩個小家伙起床。
多多趿拉著拖鞋走出來,揉著眼睛說:“媽媽,中午我們去吃大蝦吧!”
“噓。”楚苓注意到電視里正在播報的新聞,示意多多閉嘴。
柬埔寨國內發生□,武裝分子劫持了大批中國人質。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甜瓜客串出場,不過被吃掉了……
下章大結局。
ps.新文女主名字已經想好了,有妹子貢獻楠竹名字咩?
pps.對了,上次說沒收到分的孩子,你們點【賬務】→【我的余額】,就能看見公子給你們送的分了
滾走~
無處可逃71
楚苓當即便打電話給小方,可是小方的電話也打不通,她猜小方大概也跟著江淵去了柬埔寨,這□邊連個能聯系的人都沒有,她心中更是慌亂。
她忐忑不安的守在電視機前面,不敢錯過任何一條新聞,直到多多糖糖走到她面前來說自己餓了,她這才想起孩子還沒吃早飯。
楚苓洗了把臉,勉強鎮定下心神,把電視關了,然后帶著兩個孩子出去找東西吃。
才剛下樓,便有電話打了進來,楚苓原以為是小方回她電話了,心中一喜,可等她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葉乾信的名字時,心中陡的一沉。
如果不是江淵出了什么事,葉乾信怎么會無緣無故打她的電話?
果然,電話剛接通,葉乾信就火急火燎的問她現在在哪里。
楚苓說了自己的位置,還沒來得及問話,電話那頭又說:“大嫂,你現在待在那兒別動,我馬上讓人過來接你。”
很快便有人開車過來接她,又直接將她和孩子送到了機場。
糖糖仰著頭,睜著大眼睛問她:“媽媽,我們現在去哪里啊?”
“媽媽也不知道。”楚苓摸了摸糖糖的腦袋,然后復又沉默下去。葉乾信在電話里并沒有說是什么事,楚苓沒有問,也不敢問。
多多驚呼:“媽媽,我們又要去哪里旅游嗎?”
一個半小時的飛行時間過得很快,下了飛機,又有江家安排的人來接她,楚苓認得,那是給江父開了二十多年車的司機老張。
張叔叔沒有送她去江家,而是直接將車開到了江父的辦公室。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任是楚苓再怎么不愿面對,可也能猜到江淵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沒有辦法,只得對前座的司機說:“張叔叔,你可不可以先把孩子帶回去?我一個人上去。”
老張愣了愣,然后說:“那我把孩子送回江家?”
“麻煩你了。”楚苓點點頭,然后又俯身對旁邊的兩個小家伙說:“你們乖乖的,要聽張爺爺的話。”
糖糖怕羞,拉著媽媽的衣角,怯生生的打量著前座的張爺爺。
楚苓看了看旁邊的多多,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緊緊閉著嘴巴,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她沒辦法,還得分出精力來安撫兩個小家伙:“你們先跟張爺爺回去,媽媽一會兒就來,好不好?”
江父的秘書不知什么時候也下了樓來,就等在車子邊上。楚苓匆匆安撫了多多糖糖幾句,也顧不得他們倆還有些不情愿,直接推開車門就下了車。
李秘書將她帶到了樓上的大廳,其間除了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還有大批的軍官夾雜在人**當中走動。
人**中的葉乾信看到了楚苓,大步走到她身邊來,扶著她的手臂說:“大嫂,你——”
還沒等他說話,楚苓就打斷他:“江淵他人現在在哪里?是不是在回來的路上?那批人質里沒有他對吧?”
她這話問得太可笑,何止是可笑,簡直是欲蓋彌彰。可一邊的葉乾信卻沉默了下來,臉上掛著莫測的表情。
過了許久,他深吸一口氣,才緩聲道:“大嫂,你堅強一點。”
楚苓終于忍不住流淚,她抓著葉乾信的手臂,“他現在到底怎么樣了?你告訴我,一字不漏全告訴我。”
葉乾信沉默良久,才告訴她:“昨晚柬埔寨當地發生動亂,武裝分子劫持了十多名人質,其中包括榮泰的幾個工程師,江淵用自己把他們換了回來。”
“你是說——”楚苓覺得不可思議,“本來被劫持的不是他?”
“大嫂,你聽我說。”葉乾信按住她的肩膀,“我這邊已經和柬埔寨的政府軍聯系上了,那邊正在全力營救。安排撤僑的軍艦今天上午也已經出發,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不知何時,江父也從人**中走了出來,來到楚苓的身邊,他拍了拍楚苓的肩膀,沉聲道:“你別怪他,他表現得很勇敢。”
楚苓想反駁,可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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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淵是在半夜被街上傳來的槍聲驚醒的,他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了一眼,知道是出事了,又聽見樓下傳來的一陣嘈雜聲,當即便出了房間,又挨個去敲旁邊幾間房的房門。
小方裸著上身從房間里奔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問:“老、老板,怎么了?”
“多半是動亂了。”江淵說,然后又聽見樓下傳來的嘈雜聲越來越清晰,知道大概是有人沖進了旅館,現在正上樓來。
旁邊的一個工程師說:“我們從旁邊的后門走。”
江淵問常駐在這邊的一個王姓工程師:“大使館離這里有多遠?”
那位白白胖胖的工程師腦門上沁出汗滴來,他顫抖著嗓音說:“大、大概兩條街。”
“行,我們現在就下去。”江淵當機立斷。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下樓去,然后開車去大使館,可走到二樓的時候,突然聽見走廊另一頭傳來的叫聲,有人在用中文喊著救命。
江淵想起公司里也有同事住在二樓的房間里,那也是公司的同事,這個項目啟動時被派到柬埔寨這邊來的第一批工程師,昨晚開會的時候他還聽見這位工程師偷偷訴苦,說自己已經三年沒回過家了。
除了他,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同事被劫持。
江淵停住步子,對常駐在這邊的王工說:“你對這里熟悉,你先帶著大家去大使館。”
周圍其他人都聽見了剛才那聲叫喊,明白是怎么回事,現在聽到江淵的這番話,也明白他的打算。
小方遲疑著站了出來:“老板,我跟你一起去。”
江淵皺眉,厲聲呵斥他:“別鬧!”
小方的眼圈發紅,娃娃臉上是難得的堅毅表情,他咬著牙又重復了一遍:“我跟你一起去。”
江淵難得的對小方笑了笑,然后又說:“你女朋友下個月不是就要回國了嗎?你要平安回去見她。”說完又對一邊的王工說:“你趕緊帶他走。”
小方覺得鼻頭酸酸的,上個月女朋友打電話回來說就要回國來的時候,他高興得手舞足蹈,進江淵辦公室的時候也沒忍住,喜氣洋洋對他說:“老板,我女朋友馬上就要從國外回來了!”
可說完他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老板現在孤家寡人一個,自己還在他面前秀恩愛,典型的死得快。果然,江淵連眼睛都沒抬,繼續專注的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小方當時偷偷的舒了一口氣。
他現在覺得難受,原來老板聽見了啊,也還一直記得。
不遠處又傳來了一聲槍響,江淵清楚再也耽擱不得,他沒再理會小方,直接轉身往相反方向奔去。
江淵循著槍聲一路走,果然找到了被武裝分子綁架的幾個工程師,他對著為首的一個男人說:“我是他們的老板,你們抓我就行了,把他們全放了。”
那**人自然不干,人質多一個沒關系,但不能少。
江淵想了想,把腕上的手表摘下來,拋向為首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然后說:“你們抓一個中國人和七個中國人沒有區別,人多反而容易壞你們的事。”
匪首思考了片刻,又打量片刻手中的手表,然后對著手下揮了揮手,示意他把其他人都給放了,又親自動手給江淵綁上繩索。
趁著這個當口,江淵對著一邊的幾個工程師低聲用中文開口:“往酒店的后門走,到停車場,然后開車去大使館。知道大使館在哪嗎?”
那里面有一個常駐在這邊的工程師,聞言趕緊點點頭。
“不準說話。”匪首聽見他們在用中文交談,一棍子就狠狠的敲在了江淵的脊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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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江淵,他們劫持的人質里還包括一個臺商、三個美國人和一個中東人。
哦對了,還有小方。
江淵看見他,簡直氣得七竅生煙,怒斥道:“我不是讓你走了么!你怎么又來了?”
小方眼圈紅紅,十分委屈:“我、我剛才在樓里迷路了,然后就被他們給抓住了。”他剛才原本是想跟著江淵跑,可江淵走得太快了,他停下來歇了一口氣就發現老板不見了。
江淵懶得理他,沒再說話了。
那**武裝分子劫持他們想必是為了增加和政府談判時的籌碼,所以對待他們幾個人質倒也不算太糟糕,七個人關在一間小房間里,但是有水喝有飯吃。
江淵將自己面前的水罐往小方那邊推了推,小方愕然,抬頭看向老板。
感應到小方的目光,江淵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那水罐,一臉嫌棄的說:“有股怪味,給你喝吧。”
小方低下頭,偷偷的擦了擦眼睛,他知道江淵是故意把水讓給他喝。
他當年大學一畢業就在江淵身邊給他當助理,這么些年,在外人看來,是他鞍前馬后的為江淵辦各種公事私事,可事實上,一直是江淵在照顧他。
后半夜的時候,江淵突然對昏昏欲睡的小方開口:“小方,幫我一個忙。”
“呃?”小方揉了揉眼睛,趕緊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
江淵慢慢的開口了:“如果我回不去了,你就幫我告訴楚苓,讓她找個好男人嫁了。”頓了很久,他才十分不甘心的嘆氣:“蔣衡挺好的,陸淮……陸淮也不錯。”
他想了想,又說:“還有,你讓多多糖糖別忘了我,也不能管別人叫爸爸。”
小方覺得心里堵得慌,但還是笑著說:“老板,你開什么玩笑,如果真回不去,那也是我們倆一起回不去了,我怎么幫你帶話呀?”
江淵笑了笑,然后補充道:“如果你能回去的話。”
就因為他的這句話,小方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第二天早上天剛亮的時候,江淵就去找了那個老大,不知道江淵和對方說了什么,對方居然答應把小方放走。
小方自然是寧死不從,他想,其實自己也沒想象中的那么沒骨氣。
江淵走到他身邊來,目光掃過房間里其他被挾持的人質,低聲對他說:“你先走,不然待會兒你就要拖累我了。”
聞言小方一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江淵的意思是不指望政府救援了,打算靠自己逃跑?
看他還在愣神,江淵又補了一句:“你忘了我昨晚和你說的話了?你必須走,你還要給我帶話呢。”
小方從沒想過自己一個大男人也會哭得那樣夸張,他抽抽噎噎道:“我才不給你帶話!有本事就自己對嫂子說那些話去!”
說完小方仍覺得不解氣,又梗著脖子沖江淵大喊:“拋下老婆孩子,你還算什么男人!”
江淵難得這樣和顏悅色,他甚至微笑了一下,然后說:“昨天有一句話,我忘了說。”
小方愣愣的看著他。
“你和楚苓說,”江淵說,“耽誤了她那么多年,我現在后悔了……你讓她把我忘了,下半輩子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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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是在一個星期之后回到國內的,回來的一路上他都在不停的打聽著江淵的消息,可是沒有人知道。
他身上有多處骨折,回國后直接住進了醫院,許多人過來看他,這些人里面甚至還包括江父,他過來問小方,問他最后一次見到江淵時的情形。
小方說:“我們七個人全被關在一個小房間里……我不知道位置在哪里,他們給我眼睛上蒙了黑布然后把我扔在大街上的,后來我一路走到大使館去的。”
頓了頓,小方又低聲喃喃:“江淵不知和他們說了什么,然后他們就放了我。”
聽了小方的話,江父沉默良久。
長久的沉默過后,他嘆氣,不知是對小方說話還是自言自語:“他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了。”
武裝分子已經知道江淵的家庭背景,所以對方現在繞過柬埔寨政府,直接向中國大使館提要求,要求提供軍火和美金。
其實江淵說不說出自己的身份都沒關系,因為武裝分子要的不止是贖金,還要軍火**。這種情況下,政府方面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對方的要求,唯一的方法便是一邊與武裝分子周旋,一邊試圖救下人質。
江父知道,不管人質是誰,他們這邊都絕對不能松口,也絕對不會答應提供給對方軍火。
江淵說出自己的身份,不過是讓對方以為自己有重要的籌碼在手,更加獅子大開口而已。他說那些,大概只是希望能救下小方的一條命而已。
楚苓不知道什么時候沖進病房里來了,直直的就給江父跪下了,她一邊流淚一邊說:“求求你,滿足那些人的要求,他們要什么就給他們什么,把江淵平平安安的救出來好不好?他是你的兒子呀!”
江父趕緊將楚苓拉起來,無奈道:“小楚,你別這樣。”旁邊的李秘書也過來扶起楚苓。
楚苓泣不成聲:“你不為他考慮,也為多多糖糖考慮呀。他們才三歲,沒了爸爸他們怎么辦?……我又怎么辦?”
江淵是江仲遠唯一的兒子,此時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更痛心,但他知道,就算滿足了武裝分子的要求,他們也絕不會將人放回來。
他一字一句道:“小楚,你聽好。我們不會答應那些無理要求,即使現在被綁架的是我兒子,也一樣。但是你放心,我會讓他們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三天后。
柬埔寨政府與武裝分子之間的談判破裂,政府依靠一位人質身上攜帶的**找到武裝分子藏身的大樓。而后軍方控制整座大樓,武裝分子逃匿,但早已在大樓內布置下定時**,進入大樓搜尋人質的士兵一個都沒能逃出來。
消息傳回國內的時候,江父讓李秘書瞞著章穎和楚苓,可她們原本就時時刻刻關注著這件事,況且,即便國內的媒體已經三緘其口,但外媒上卻全拿這條消息當頭條。
楚苓卻覺得自己異常的冷靜,她對江父說:“他們肯定不會把江淵留在那棟樓里,他現在肯定還活著。”
是啊,那些綁匪還沒交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殺害人質還會激怒各國政府,這對他們來說百害而無一益。
可第二天柬埔寨那邊就傳來消息,說是政府軍已將全部武裝分子包圍,雙方進行了異常激烈的槍戰,武裝分子全部被殲滅,政府軍并未在他們身邊發現人質。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當初武裝分子將全部六名人質都留在了那棟被炸毀的大樓里。
當晚江父便登上了飛往柬埔寨的飛機,飛機起飛前他只留了一句話:“我去把他帶回來。”
楚苓想問他,怎么帶回來?
她在報紙上看到有關于事發地點的報道,別說人質了,就連踏入那棟大樓的士兵都全部被炸得血肉橫飛。
楚苓捂著臉,小聲的抽泣了起來,他們要怎么把他帶回來?
多多糖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可看見媽媽和奶奶整天都以淚洗面,房子里的每個人都面色凝重,也不敢玩鬧了。大人顧不上他們,兩個小家伙便瑟縮在墻腳,看著神色郁郁的大人們。
多多覺得待在這個房子里十分不舒服,于是想偷偷打電話給壞爸爸,讓他趕緊過來,順便可以像上次一樣,安慰一下在哭鼻子的媽媽。
可是他一連打了好幾天的電話都沒有打通,這讓他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電話號碼。
多多想去問問媽媽,可他不敢,糖糖只好安慰他:“哥哥,你放心啦,過幾天爸爸肯定就來看我們啦。”
“真的嗎?”他耷拉著腦袋問妹妹。
“嗯。”糖糖重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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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從柬埔寨回來的那一天,小方也找到楚苓,和她說:“嫂子,有些話,他想讓我轉告給你。”
從回來起,小方一直忍著那些話沒有說,就是想等著江淵回來,讓他親自把那些話說出口。
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他讓我和你說,找一個好男人嫁了,蔣、蔣衡和陸淮都挺好的。”小方感覺有大顆的淚滴落下來,他又覺得自己窩囊,趕緊狼狽的抬起手去擦。
“好啊。”楚苓聽見自己干巴巴的聲音響起。
小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他還說,兩個孩子不能叫別人爸爸。”
楚苓突然激動起來:“憑什么?他還管得著嗎?”
“他還說——”小方心里堵得慌,但還是忍著淚意,將江淵當時的話一字一句的重復,“他說,耽誤了你這么多年,他后悔了。他讓你把他忘了,下半輩子好好過。”
他也知道她已經被耽誤了這么多年嗎?
原來已經這么多年了啊。
“好,好。”楚苓連連點頭,胡亂抹掉臉上的淚,咬牙道,“我把他忘了,我一定把他忘得干干凈凈。”
江父去了一趟柬埔寨,把江淵的遺物都給帶了回來,他穿過的衣服,他用過的筆記本,甚至連他寫過字的廢紙都整整齊齊的疊起來,一并帶了回來。
楚苓沒有去看那些東西,事實上,當天她便帶著多多糖糖坐飛機從北京逃了回來。
多多糖糖從大人偶爾漏下的只言片語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再一次,多多打爸爸的電話打不通時,他哭著問媽媽:“媽媽,爸爸為什么不接多多的電話?”
楚苓不知道應當如何回答,她想了許久,只得干巴巴的說:“爸爸出差去了很遠的地方,電話打不通。”
這回連一向乖巧的糖糖也憤怒起來:“騙人!媽媽騙人!”
楚苓想,那個人說的沒錯,他可真的把她耽誤慘了,不但如此,還給她留下這么兩個磨人的小東西。
又想起他讓人帶給她的那句話,楚苓第二天便找了市里的一個婚介所,要求對方給自己介紹對象。
紅娘問她對男方有什么要求,楚苓說:“沒有要求。”
紅娘見她這樣,知道不對勁,猜想大概是和家里人或者男友賭氣了,于是勸她:“小……姐,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下?”
楚苓許久不吭聲,直到那位紅娘有些不耐煩了,她才說:“我提供房車,你馬上就給我介紹男人。”
紅娘問:“我盡快給您安排,你看明天行嗎?”
楚苓點點頭,交了錢,然后便走了。
第二天一早楚苓便接到紅娘的電話,說是已經安排好了一位男士,中午就可以見面。
掛了電話,楚苓對著衣櫥挑了一個上午的衣服,好不容易打扮好,等到了約定地點,還遲到了五分鐘。
對方對她很滿意,楚苓一頓飯下來卻吃得食不知味,她心中隱隱的想,相親原來是這個樣子的么?不應該是這樣的。
吃完了飯,對方問她:“楚小……姐待會兒去哪里?我送你吧。”
楚苓剛想說不用,她開了車過來,可一個“不”字剛說出口,她的腰突然被人攬住,身后傳來懶懶的男聲:“你誰啊?打我老婆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1.嗯,完結啦。
2.不過公子還會往后寫一段,想看的同學可以繼續看,不想看的同學可以直接無視。
不過先提醒一下,后面基本上都是男女主互動+兩個小家伙搗蛋,不會再有啥大事了,都是暖萌章節,主要內容就是江渣渣如何成功登堂入室,算是后傳吧?不喜勿入。
3.誰說要看肉的?
公子想了下,這篇文從頭到尾,男女主好像還從沒好好的船過一次。
咳咳,所以,公子決定在番外里沒節操了……目前打算寫他們的初次h和三年后首次h
至于其他的姿勢啊地點啊,歡迎點單。
ps.謝謝扔雷的lulu和俞知樂,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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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可逃72論渣男如何登堂入室(1)
正文何73論渣男如何登堂入室(1)
【論渣男如何登堂入室】
楚苓覺得,自己那天在餐廳,一定是把這輩子所有的臉都丟光了。
剛才還在和她相親的那個男人看到江淵,結結巴巴的就開口了:“你、你是誰?”
“我是她老公。”江淵態度倨傲,語氣也異常蠻橫,“你活得不耐煩了?敢打我老婆主意!”
男人覺得自己今天碰上了一對神經病,既然有老公干嘛還要出來和他相親,還有這男人,自己管不住老婆,居然還要來怪他一個路人。
江淵注意到對方在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目光打量自己,他氣得吐血,剛想再度挑釁,就感覺肩膀上傳來一陣痛感。
唔,是楚苓拿著皮包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她狠砸了好幾下,似乎還是覺得不解氣,于是又結結實實的踹了他好幾腳,江淵怕她再做出什么過激舉動來,趕緊伸手將她帶到自己懷中來,狠狠按住不讓她再亂動。
楚苓終于忍不住嗚咽出聲,她像瘋了一樣的在他胸前捶打,“混蛋!你不是死了么?你還回來干什么?!”
聽到她這話,江淵的眼圈也忍不住紅了,當初在柬埔寨的時候,他是真的以為自己這輩子再沒機會能見到她和兩個孩子了。
楚苓還未消氣,一邊流淚一邊狠狠捶他:“你說讓我忘了你的,我現在已經忘了!混蛋!我已經把你忘了!”
江淵想起自己之前留給她的話,現在想來自然是懊惱無比,可那時他是真的以為自己沒機會回來了,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將楚苓摟在懷里,緩聲道:“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活著回來。”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里又戳到了楚苓的淚點,她伏在江淵的懷里就再次“嗚嗚”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江淵你混蛋!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回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的焦灼心情,又想起自己得知他死訊后的傷心欲絕,楚苓越想越生氣,突然就一把推開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就要往餐廳外走去。
江淵趕緊拉住她:“怎么了?”
“你不是愛當英雄嗎?那你就去當英雄啊!回來找我干什么?”說著楚苓就又感覺有大顆的淚滴掉下來,她還記得自己當初和那幾個被送回來的工程師見過面,他們對江淵感激,對她卻是愧疚。
楚苓覺得諷刺,他多偉大,代替別人去死,把別人的丈夫送了回來,讓別人一家團聚。
只是留下她,把她和多多糖糖扔在這世上。
她氣極,似乎是要將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來:“你根本就沒為我和孩子考慮過!你也沒想過多多糖糖沒了爸爸會怎樣!”她喘了一口氣,又繼續:“我第一次發現你這個人原來這么自私,你不就是為了當英雄,你這樣有意思嗎!……你就是巴不得我后悔一輩子!內疚一輩子!”
看到她這樣嘩啦啦的流眼淚,江淵就覺得心疼得慌,他趕緊好言勸哄道:“老婆乖,不哭了啊。”說完又指了指自己:“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他看到楚苓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點,這才打算和她講自己是怎么回來的。
當初武裝分子留了四名人質在那棟大樓里,只帶走了他和一個美國人質。
江淵身上一直裝著**,本來還有小方知道,可他也被抓了過來,后來好不容易等到小方被送出去,告訴了大使館這件事。可柬埔寨政府方面在營救人質這件事上本來就不積極,拖了好幾天才確定他們的位置,那時武裝分子和政府的談判已經破裂,已經打算帶著兩名人質轉移。當時搜身的時候在江淵的身上找到了那個**,于是對方便將計就計,將那個**一并留在了那棟大樓里。
聽到這里,楚苓覺得揪心,從他懷里抬起頭來,聲音里還帶著濃重的鼻音:“他們肯定揍你了吧?”說完又在他身上到處摸來摸去,問:“傷在哪兒了?給我看看。”
江淵注意到和楚苓相親的那個男人早已不知去了哪里,現在整個餐廳的人都在對他們兩個行注目禮。他按住她到處亂摸的手,忍著笑說:“別這么心急,回家再慢慢看也不遲。”
楚苓氣結,全然忘了自己上一秒還在心疼他的傷勢,當下便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江淵吃痛,悶哼了一聲,可心里還是高興的,大概是因為太久沒見過她使小性子的模樣了。看著她氣呼呼的臉,他隱約覺得像某種小動物,可一時就是想不起來。
其實后來他能逃出來,是因為從對方那里搶了一把槍,打傷了幾個人才得以逃出來。
江淵的父親從政,但是大伯二伯都從軍,他□歲的時候大伯就帶他去軍營里玩,等他長大了一點,更是手把手的教過他槍法。雖然已有十多年沒摸過槍,可江淵仍是覺得,自己能逃出來,還全靠當年學過槍法。
但這些事他還是不打算告訴楚苓,只簡單的和她交代了一下來龍去脈:“后來我逃了出來,附近有一戶人家收留了我,后來我給大使館打電話,然后他們就派人來接我了。”
此時楚苓早就擦干了眼淚,她瞥他一眼,然后問:“那戶人家里有沒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兒?”
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男主角身受重傷,被美麗的異國少女所救,然后兩人共同譜寫一曲曠世戀歌。
“有啊,長得還挺漂亮的。”江淵知道她想說什么,才不上當,“而且啊,她還會算命,說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我家里有一只母老虎。”
楚苓沒繃住臉,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笑完她又覺得沒面子,再抬頭一看,發現整個餐廳的人都在看他們倆,楚苓心道這回丟人丟大發了,匆忙甩開他的手就走了出去——
之后兩人一齊去幼兒園接兩個小家伙,楚苓提前給老師打了電話,所以剛到那里就看見老師牽著多多糖糖站在幼兒園門口。
兩個小家伙都耷拉著腦袋,看到他們無精打采的模樣,楚苓心中覺得有些歉疚,昨天晚上兩個小家伙不睡覺,哭著喊著要爸爸,楚苓自己也是心煩意亂的,被他們一吵,更是急怒攻心,當下就結結實實的揍了兩個小家伙一頓。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進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覺得將負面情緒轉嫁到孩子身上不好,又主動向兩個小家伙道歉,結果他們倆倒像是事先說好的一樣,雙雙板著臉不搭理她。
楚苓和老師道了別,然后又拉開后車門,讓多多糖糖上車。
多多先爬上車,果然,在他還剩兩條小短腿在車外的時候,楚苓聽見他驚喜的小聲音:“爸、爸爸……”
爸爸?糖糖精神一振,踮著小短腿探起腦袋往車里看。
短暫的分別卻讓兩個小家伙更依賴江淵,在前面開車的楚苓就清晰的聽見了后座的多多在向他爸爸小聲告狀:“媽媽昨天打我和糖糖的屁股了。”
江淵知道楚苓肯定聽見了,他不愿得罪兒子,但更不敢惹怒老婆,于是只能含糊的回答:“媽媽也是為了你們好……”
糖糖趴在爸爸身上,哭得淚眼婆娑:“嗚嗚,爸爸,我以為你不要哥哥和糖糖了,嗚嗚嗚。”
看見小女兒這樣哭,江淵覺得太心疼了,趕緊摟著小姑娘柔聲哄道:“糖糖乖,不哭了啊,爸爸怎么會不要糖糖呢。”說完覺得不夠,又補充了一句:“爸爸就算是不要哥哥了,也不會不要糖糖的。”
一邊的多多既驚訝又憤怒:“……爸爸!”——
江淵覺得,自己想象已久的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似乎已經慢慢在實現:每天晚上接孩子回家,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吃晚飯,然后抱著老婆陪兩個小家伙看幾集動畫片,到了九點就把兩個小家伙趕回房間睡覺,然后——
“喂——”楚苓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洗碗去。”
江淵不情不愿的起身,又邀請她:“一起去?”
楚苓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他一眼:“一共就四只碗三個盤子,你一個人洗不完嗎?”
被老婆這樣鄙視,江淵捧著受傷的一顆小心心,怏怏的進了廚房。
等他洗完碗出來,才發現楚苓不見了蹤影,他問坐在客廳里看動畫片的兩個小家伙:“媽媽呢?”
糖糖說:“媽媽在洗澡。”
江淵又看一眼兩個小家伙,剛才一回來楚苓就已經給他們洗好了澡,換上了睡衣,他看了看電視里正在播的卡通片,然后說:“看完這一集就去睡覺。”
“啊?”多多一臉驚訝,隨后又不滿的嘟囔:“還有兩集噢!”
江淵耐著性子哄他:“我們不看電視了,爸爸給你們講故事好不好?”
多多一臉嫌棄:“你講的故事不好聽。”
糖糖覺得哥哥這樣不太好,爸爸會傷心的,于是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然后又笑瞇瞇的對爸爸說:“好呀,那爸爸給我們講長發姑娘的故事吧。”
看著糖糖燦爛的笑臉,江淵忍不住想,女兒真是貼心的小棉襖,但是……長發姑娘是誰?
好不容易將兩個小東西哄下睡著,江淵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間,又來到主臥,推門一看,楚苓正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抹乳液。
楚苓看見他,隨口問道:“今天怎么這么早就關電視了?”
不知她是不是有意,被點破心思,江淵有一點尷尬,他輕咳一聲,順手鎖上主臥的門。
楚苓也正好從梳妝臺前起身,她看江淵一眼,又指了指床:“躺上去。”
江淵面上不動聲色,乖乖的躺了上去,楚苓也爬上了床來,盤腿坐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胸膛,然后說:“脫衣服。”她想看看他身上的傷。
“喂!”楚苓又驚又怒,“讓你脫衣服,你解皮帶干什么!”
“別脫褲子了!流氓!”
“你別抓我的手……我不要摸!”
“唔……”楚苓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變成有氣無力的嗚咽,“嗚嗚……”
(未完)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今天更得有點晚了,咱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