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街道還保留著原先的看樣子,楊憶一遍走著一遍想著心中的事。自己并非是不講理的人,可是她一出來,自己就不可避免的失控了。
有些熟悉的路,路過熟悉的街鋪,楊憶看著轉彎的那座院子,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曾經那也是她快樂的家,自從小妾進門后,母親過世后,哪里就成了自己噩夢的來源。哥哥升官后回到了這里,卻被告知這家人早已搬走。隨后,他便買下了這座房,也算是給自己找個寄托。
楊憶打開了門,剛想進去卻被一人拉住了胳膊。回頭望去,不由震驚。即使面貌衰老,自己以前年齡幼小,到現在已經忘了很多事。可她還是一眼認出了她,自己的父親,自己那寵妾滅妻的好父親。
“是綿綿吧,我是父親啊。”楊文才淚眼婆娑的拽著她,恐她關住門把自己關在門外。”哎呦啊,父親總算是找到你們了。聽說阿尋當了好大的官,父親可高興了,想去京城找你們,可是那些混蛋攔住了老子。父親沒辦法啊,見不到你們的面,只能來這里等你們,想著萬一呢?”
“滾。”楊憶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手里使勁抽出來。“我不想看到你。”
“女兒啊,你怎么忍心把你自己的父親我趕出去門啊。”男人頓時不顧形象的哭喊起來。周圍的鄰居當時因為戰亂已經搬離了不少人家,現在的鄰居根本都不熟識。
這一陣哭喊立馬引來不少人,聽到這里的談話頓時指指點點。畢竟八卦是人的天性。
“這姑娘怎么這樣趕自己的父親啊。”
“你不知道啊?”
“聽說這姑娘的哥哥在京城當了大官就不想帶父親了,”
“哎呦,這不不孝嗎?”
“可不是嘛,再怎么樣也是自己的親爹啊。”
……
“別說了。放開我。”楊憶此時的聲音在放下就顯的十分小了,根本沒有人在意,繼續指點。
楊文才見自己之前說的話起了作用,順勢借著由頭道“綿綿,讓爹進去吧。被別人指指點點多不好啊。”
楊憶拼命抵著門,不讓他過去,可是邊上亂糟糟的好吵,他們根本一點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怎么能亂指責我呢?再加上力量懸殊,楊憶落了下風。
“住手。”一生沉喝讓周圍安靜了下來。
“是鎮北王,王爺怎么來了。”
“不知道啊。”
江離越過眾人,把楊憶擋在身后。隨后便有士兵圍成一圈,嚇得楊文才心中一慌。
“你們怎么有資格議論她,你們可知她是誰?”江離環視一圈見沒有人說話,便繼續說道“她便是云臺山四逸之一,你們如今所使用的耕犁工具哪一樣不是她設計的。未知全貌便議論他人,這就是你們的感恩嗎?”
這一番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云臺山四逸一向為百姓著想,為百姓謀福。
“姑娘,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對不起。”
“對不起。”
……
江離又看向愣住的楊文才,他似乎在驚訝自己的女兒怎么成了人人皆知的云臺山四逸。“怎么你還不走嗎?既然你想論個理,不若去衙門好好論一下。”
楊文才聽此,立馬回神慌張跑了。
眾人散去后,楊憶請他進屋謝他今日幫忙。
“當眾挑明你的身份是我思慮不周,抱歉。”
“王爺嚴重了,若不這樣,今日還不知如何收場呢?”
江離接過她的茶,抿了一口“這茶味道不錯,什么茶”
“是茉莉花茶,女兒家常喝的,還怕王爺不喜歡呢?”
“怎會,很淡雅。”
“林遠道來找我要人了,怎樣去見嗎?”
聽見他的名字,她就有所觸動。手緊緊握住茶杯“這事就不勞煩王爺掛心了,我會解決的。”
“行吧。”江離撇了一眼她緊握的茶杯。
福來客棧的某一間房“如非啊,這是母親我親手做的,來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女子溫柔的喂座位上的男孩吃飯,男孩看著面前的筷子,心生厭惡一掌拍開了她。“不用了,我自己吃。”
女子臉色頓時變得猙獰,想到了什么又隱忍了下去。
女子退而求其次把菜夾到了男孩的碗里,全程氣氛安靜誰也沒再開一句口。飯后,女子夾的菜仍然在哪里靜靜的躺著。
“如非,今天晚上有廟會,我帶你去看吧。”
“隨你。”林如非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夜晚降臨的時候,女子精心打扮了一番,不同于她之前的穿搭。一件煙青色小衫加淡藍色百褶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收斂了不少,溫柔了不少。
她牽著男孩的手走在街上,路過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停住問道“我記得如非可喜歡吃糖葫蘆了,以前跟著娘親逛街的時候可是吵著要娘親買給你呢。”
女子上前付過錢拿了一根糖葫蘆遞給他。
看著眼前突兀的糖葫蘆,他自嘲的笑了一聲。呵呵,她不說恐怕自己都想不起來了。那是她破天荒第一次帶自己出去逛街。
“糖葫蘆,好吃的糖葫蘆啊,客官您要不要來一根啊。”小販熱情的招呼著客人。
“娘親,我要糖葫蘆,我要嘛。”
“昨天不剛吃了嗎,怎么又要。”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給我買就是不愛我了,嗚嗚嗚。”
“又來這招,行行行。愛你愛你,娘親不愛你愛誰,買。看回去你爹怎么收拾你。”
女子并沒有注意遠處的吵鬧,反而在東張西望等著什么人。
男孩看著遠處的母子,原來愛就是給買糖葫蘆。他看了看邊上的娘親。他也想娘親愛他,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大膽,拉住了娘親的衣袖,“母親,買個糖葫蘆吧。”小手拉了拉就放了下去,他不敢再拽,緊緊低下了頭。
女子不耐煩訓了他一句“吃什么糖葫蘆,小孩子吃了牙疼。”接著她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人轉身就扯著她走了。
她帶著他進了一家茶館,讓他待在這里不要亂跑,等會帶他回家。那時的他孤獨又寂寞。
他沒有告訴姐姐的是,他早已經見過她了。
“小姐,不能再吃了。你的牙會再疼的,快給我讓我給她扔掉。”
“好祥云,好祥云,再吃一口。”
“那小姐,這糖葫蘆你不能再吃了。快給我。”
“那也不能扔啊,唉,那有個小孩,不如給他吧。快給他拿過去。”
他在她掀簾子的一瞬間看清了她的面容,好漂亮的姐姐。“如果她是他娘親就好了。”
接過糖葫蘆后,那馬車就走了,那車上女子的笑聲輕靈脆耳,久久不逝。
以后每次母親帶他出去的時候他都很高興,想再次偶遇那位姐姐,可惜沒有了,一次也沒有。
再然后,祖母發現母親偷情顧念著自己將她趕了出去。
一晃神,林如非拍掉她手上的糖葫蘆“我不喜歡。”轉身往前走,也不顧身后那人的臉色多么鐵青。
“林如非,你給我站住。”
廟會上的人流量很大,轉眼前面的男孩就不見了。女子急忙追去也沒有發現男孩的身影。
前面是一處雜耍,人比其他地方多了幾倍,林如非特意走的這里,他想甩開她。
可是,他畢竟是一個孩子。敵不過成年人的身體,左擁右擠,轉眼他就被人群淹沒。
忽然一雙手將他拉了過去,那人緊緊護住他,帶著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面前的人鵝黃色裙衫在柔和的燈光照耀下異常美麗,“娘親。”
男孩的一句話讓女子楞了半瞬,“如非,你的娘親回來了,不可以這么叫我了。”
“不要。她不是我娘親,你才是。”
楊憶無奈,如非是在撒嬌嗎?好可愛。可是……
“娘親是不要我了嗎?”眼里的淚珠要下不下的樣子真是惹人憐愛。
“沒有,娘親怎么會不要你呢?”楊憶連忙用袖子替他擦拭淚珠。
“那你為什么丟下我和父親。娘親你可以不要父親,到你不要不要兒子。”林如非爬在她的肩頭低聲說道。
楊憶起身抱起他“好,娘親知道了。來別哭了,吃個糖葫蘆好不好。”
楊憶不知從哪里變出了個糖葫蘆給了他。林如非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好好吃,是那時候的味道。“我許的愿望真的實現了。”
楊憶抱著林如非,陪他玩了一圈。自己的心情的郁悶也好了許多。
她想把他還給林遠道。可他根本不知道林遠道住哪里。算了,他那么厲害,會自己找過來的,便帶著林如非回自己家了。
“綿綿,你回來了。”轉角暗處走出一人,他的腿好像坡了,不知道被誰揍了。
“我不想見你,別來找我了。”祥云早就聽到了小姐說話,打開門迎小姐進來。便狠狠的關上了門。
祥云看到了林如非“小姐用收拾一間客房嗎?”
肩上的小手用了用力,表示著自己的不愿。“不用了,給我屋里再填一床被子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