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電視臺的確重播了《面具之王》第一期，只是……
　　林非白萬萬沒想到自己是在傳說中的那個“老宅子”里面看的。余光掃過一臉嚴肅的老兩口，他張了張嘴，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見家長這種事兒，怎么不事先通知他啊！林非白把右手一點點挪到后面，在陸齊石的腰上掐了一把。陸齊石不著痕跡地閃了一下，輕笑一聲，也不惱。
　　面前的茶幾上放著紫砂茶具，老爺子跟陸齊石一樣喜歡喝茶，只是品種不一樣，林非白捧著聞了一下，啥也不知道，只能裝模作樣抿了一口。
　　“你是學戲的？”
　　沉默半晌，老爺子終于開口。
　　“是。”
　　老爺子皺皺眉，又往電視上掃了一眼，“梅派？”
　　“不是，學的是程派。”
　　“哦。”老爺子了然地點點頭，讓人拿了一把胡琴過來，林非白下意識地轉向陸齊石，不太明白老爺子這是什么架勢。
　　胡琴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林非白這才得空看看老爺子的手，果然是上面有層繭，沒想到當個男媳婦兒也要過五關斬六將啊。
　　“叔叔還是我自己來吧，您點戲，我自拉自唱就行。”
　　老爺子挑挑眉，存心考考林非白，他早就聽說小兒子給自己弄了個兔兒爺回來，還是個娛樂圈的，當初答應自己的條件如今全反悔了，就算陸齊石認認真真認錯，老爺子的心口還是堵了一口氣。
　　只當個戲曲演員倒也好，奈何這死小子不務正業，戲唱了一半又跑去選秀了。好在看今天電視上演的，功夫算是沒扔，老爺子窩著的火小了一點。
　　只是剛剛，林非白說了這話，卻換得老爺子冷哼一聲，小子年紀不大，口氣卻是不小，京劇的選段那么多，他能會幾個？老爺子這么想著，話中也帶了刺兒。
　　“我點什么的，你就會什么嗎？”
　　“我會的，您指導一下，我不會的，您要是不嫌棄，就教我一下，我到底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您不介意我班門弄斧就行。”
　　伸手不打笑臉人，老爺子頓了頓，倒也沒為難他，點了幾出程派的選段，林非白一一唱了，老爺子雖然沒說話，眼里卻高看了他一分。
　　不得不說，林非白這種乖孩子還是挺有長輩緣的，經過一下午的相處，老爺子的冷臉已經收去了大半。吃過晚飯，林非白跟陸齊石一同回家，大概收拾了一下，兩人又出去遛狗。
　　“不解釋？”
　　林非白突然停了步子，毫無預兆被拽了一下，可口有點怨念，嗚咽了兩聲，回頭一看氣氛有些僵硬，無奈地趴在地上看戲。
　　“解釋什么？見家長不是很正常嗎？”
　　陸齊石面對著他，眸子深沉如夜色，微微揚著唇角，說得理所當然，他的手環著林非白的肩膀，氣息溫熱。
　　“你……你出過柜？”
　　林非白有些詫異，雖然陸齊石上頭有個哥哥，也已經娶妻生子，不過出柜是大事，他的父母就這么接受了？
　　陸齊石低下頭，理了理那人有些散亂的發，冬夜的月光倨傲又冷漠，他的發上鍍著清冷的光，陸齊石輕輕的話隨風而來，如同摻了掛杯的紅酒，雋永、柔情。
　　“沒遇上你，我為什么要出柜？”
　　陸齊石是精于說情話的，雖然他從不看那些惡俗的八點檔，但他說的話總是可以戳到林非白的心里，沒什么絢爛的語言，只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就足夠讓人泥足深陷。
　　甜，嘴里似乎被堵了巧克力，說不出話。
　　“再走一圈就回家吧。”
　　隨手整了整林非白的圍巾，陸齊石攬著還在發呆的人說道。
　　“好”，林非白反應過來，追問：“那你父母的意思是……？”
　　“他們沒反對。”
　　“但也沒支持啊！”
　　林非白小聲嘟囔著，微垂著眼眸，有點糾結，他不該指望陸齊石的父母這么快接受他，異性的戀情尚且一波三折，更何況是他們？
　　“我們過得好，他們自然就慢慢支持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給他們一點時間。”
　　林非白怕的是，他們不給自己時間。
　　“陸哥……”
　　“恩？”
　　“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吧？”怕陸齊石不理解，林非白慌慌張張地補上幾句，“不是那種，我說的是情人、額……就是那種奔著結婚去的在一起。哎呀，中國還不能結婚，但這意思……你懂的吧？”
　　陸齊石好哭笑不得地看著林非白，連打趣的話都說不出來，懂，說的這么亂，語速這么快，懂什么啊？
　　把林非白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陸齊石看著他，目光灼灼，含情脈脈，“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不是情人，是愛人。我把你當伴侶，招惹了就沒想放手。”
　　手心很暖，懷抱也是。
　　只有二哈，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