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所謂神通</br> “我畢竟年紀大了,就算可以依靠秘法保持住當年的一部分體力,可持久性和耐力也不行了。與人交手,尤其是在面對著勢均力敵的對手時,除非我能在暴起的一瞬間,迅速擊潰對方,不然耐力一去,體力自然就一瀉千里了。別說傷人,我自己想要活命,都要拼死掙扎一番。不過,這天下之大,能夠純以武力橫行一時的有,卻也不可能有橫行一世的。不要忘了我這一脈的修行,可不僅僅只是單純的武道而已啊!”</br> 丹增上師對于趙禎情緒上的細微變化看的很清楚,當然也明白他這時候究竟在擔心什么。</br> “上師的意思是……。”趙禎聞言,不由眼神猛地一動,然后便直直的看向了眼前的這位老喇嘛。</br> 他口中話語幾乎脫口而出,但卻又在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br> 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東西,使得他的情緒驟然變的有些激動,可在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心里又有所顧忌,于是整個人臉上的神情頓時就顯出一片猶豫來。</br> “王爺,你應該知道我是個密教的修行者。”</br> 丹增上師的語氣淡然,對于趙禎在這一瞬間的失態仿佛沒有半點感覺:“武道雖然也是修行的一種方式,可以不斷的挖掘和激發人身的潛能,豐富生命的本身,練到最高的境界同樣可以使人超脫。但肉身對于我這種人而言,卻只不過是一具皮囊而已。就好像普通人過河要乘船一樣,人過了河踏上了彼岸,船其實就沒用了!在我看來唯有自性中本有的智慧才是一切的根本。所以,在我的修行中,武道僅僅只是這一過程中自然衍生出來的副產品罷了,是旁枝末節,他可以作為我護法的手段,卻絕不是我所要追求的。因為真正的修行說到底其實就是身,心與靈的完美統一啊!”</br> “這么說,上師是已經修得了……神通?”趙禎長吸了一口氣,眼神一陣發亮。</br> 這世界,任何的宗教都有信仰,而有信仰必然就會有修行。亦即是傳聞中各種流派中為了超凡脫俗、擺脫生死輪回而努力的各種方法。而密教的瑜伽,千年以來隱秘傳承,據說修煉到一定地步之后,智慧一開,神通自來。就可以讓修行者獲得種種不可思議的大能力。</br> 雖然這種說法,大多以訛傳訛,很多都是讓人云里霧里,玄之又玄的東西,并不值得相信,但身為這一代赤紅龍旗的掌旗人,趙禎卻是比任何人都知道像是丹增上師這樣的人究竟是有多么的可怕。</br> 神通之說固然不足以盡信,可放在眼前這位幾乎已經年逾百歲的老喇嘛身上,卻絕非是虛言那么簡單的。前朝完顏氏好歹國祚也有數百年,對這世上的那些隱秘力量的了解,自然也不可能一點都不流傳下來!</br> “神通,那只是你們的說法……。”</br> 丹增上師接著說道:“對我而言,它其實就是心靈的一種延伸與升華。一樣是可以被人駕馭的力量,只不過想要掌握住這種力量毫無疑問是十分艱難的。武道的修煉雖然也講究心意,可相比之下就如同隔靴搔癢,憑空多費了許多功夫,事倍功半。”</br> “神通也是心意的力量?”趙禎一怔,同時臉上一陣若有所思。</br> “神通源于智慧,當然也應當是心意中產生出來的力量。武道的修煉到了上乘的地步,煉氣化神,修的就也同樣是一個心意。所以在這一點上來講,任何的修行其實到了最后都是殊途同歸的!但同樣是一種力量,武道是通過挖掘自身的潛力,來提升生命的本質,是把人的身體當做寶藏來開發,堅固肉身,培元固本,一切皆向本中求,力量再強大,也僅僅只是一人之力而已。甚至哪怕歷史上也有人曾經將一副肉身練的圓滿無漏,金身不壞,可以駐世久存了,但肉身本質就是一具臭皮囊,再堅固不壞也是旁枝末節罷了。終有腐朽之日!但相比之下唯有頓悟智慧,堪破了世間一切障礙,徹底明了本心的人,才能在短短的肉身延續間,純粹心意,將精神凝練至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從此以后無中生有,能在虛無中誕生出可以干涉物質的磅礴偉力,繼而以一己之力,駕馭天地大力。而這樣的人,在我密教中便被稱之為尊者,可以等同于道家的真人,都是可以在舉手投足間,生發無上能力的存在。”</br> “放在過去,這兩種人就是凡人口中的羅漢和神仙了,都是神之又神,超凡入圣之輩。而武道的修煉相比這兩者,便遠了一層,即便最后也能以武入道,等同此例,但畢竟是機會渺茫,不要說這一世會有人達到這個地步,就算是縱數唐國上下千年,有這種本事的武者,也不過就是那么寥寥三二人罷了。而且這還是算上了那些傳說的人物,誰也不知道真假。”</br> “換句話說,武道的修煉是先求道而后入道,最后才能得道,但精神與心意,卻從一開始就已經踏在了道</br> 的路上,超越了人身的極限,但可惜的是,這條路實在是太難走了。時至如今我已經老了,也再沒有辦法和機會走到盡頭去看一看了。”</br> 丹增上師這個老喇嘛的話語中似乎有著無盡的感嘆:“武道的本質是肉身,而精神的本質是跳出肉身而無限的廣大,這兩種力量就如同天地一般,分清濁,講內外。雖然同出一源,卻已經有了上下之別。”</br> “人存于世上,果然就像像駕船渡海,然苦海無邊,想要超脫彼岸,身體和精神到底哪個更重要?”趙禎聽著丹增老喇嘛的話,眼神中便隱隱的流露出了一種向往的味道。</br> “既是如此,那么天下像上師這樣的人多嗎?”</br> “天下之大,能人異士,何其之多!心性的修持,雖然艱難無比,但肯定還是有不少的。不用說唐國國內,就是這海外異域之地,我相信這樣的人也絕不會少。就比如和你交手的那個人,如果我猜測的不錯,他的功夫不但已經接近了此世人類肉身所能達到的極限,甚至就連對心意的掌握,也絕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所以面對這樣一個對手,我雖然并不會因此而畏懼,但事實上我也不會有太多的把握。”</br> 丹增上師淡淡的說著,不論是說話的語氣和臉上表情都平靜的像是一潭水,明明是說著事關自身生死安危的一件事,偏偏給人的感覺卻是波瀾不驚。便如同是在和趙禎說著什么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一樣。</br> “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正說話的老喇嘛突然語氣一頓,抬眼看了看遠處的天空,然后對著趙禎就點點頭:“王爺,趁著現在還有一些時間你不如就現在回去準備一下,離開吧!這里的事情已經沒法挽回了!但好歹,我在這里還可以為王爺盡上一點力,正好也能見識一下這位連蘇明秋都不惜壞了自家規矩,替父收徒的人物。只是,我這一去,不論生死勝負,只怕便也再沒有和王爺見面的機會了,值此臨別之際,我便祝愿王爺你日后能心想事成吧!保重……!!”</br> 許是早已見慣了這人世間的種種離別,也看透了是是非非。丹增上師口里的話音剛剛一落,這位老喇嘛竟然就這么直接朝前與趙禎輕輕的擦肩而過,一路悠悠然的走出了這一座小院兒。</br> 言猶在耳,卻終是再沒有回頭!!</br> 的確,密教的修行雖然神秘莫測,充滿了種種不可思議之處,不但可以讓人練出一身高明的武功,而且甚至還能夠使人在頓悟中覺醒精神真正的力量,而這其實亦即是趙禎之前口中所謂的那種“神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