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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量本利模型計算出盈虧平衡點產(chǎn)量,即保本點,設(shè)計生產(chǎn)能力在保本點之上的話,去除固定總成本和可變總成本,剩下的即為銷售利潤——今夏在稿紙上演算著習(xí)題,時間已超過晚上十一點,想來陸川應(yīng)該是不會來了,在空閑時,她必須爭分奪秒地復(fù)習(xí)。
忽然傳來一陣門鈴聲,在空寂的夜里顯得尤其刺耳,陸川有鑰匙,不需要按門鈴,大半夜的,還有誰會來這里。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從貓眼往外看了看,跟著就唰地解開門栓,把門打開,陸川搖搖晃晃地站在外面,地上掉著串鑰匙。她趕緊走上前,彎腰撿起鑰匙,跟著扶住陸川,聞見他身上濃烈的酒氣:“怎么喝了這么多?”
陸川也不回答,半倚在她身上,踉蹌著走了進(jìn)去,今夏咬牙撐著他,把他扶到臥室躺下,先給他解下領(lǐng)帶,再幫他把鞋子脫掉。喝醉的人該怎么處理,她一時還沒有對策。
陸川直直盯著天花板,那吊燈似乎在旋轉(zhuǎn),形成一個無窮盡的漩渦,他忽然感到一陣頭痛,跟著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今夏本來要去擠條毛巾,聽見他作嘔的聲音,趕緊搶上幾步,把臥室的垃圾桶拿過來接著,陸川正好支起身子,嘩地全吐在里面了。
今夏忍著鼻尖聞到的腥臭,拍著他的后背替他順氣,陸川又干嘔了幾次,吐出幾口酸水,今夏見他沒吐出什么實質(zhì)內(nèi)容,估計差不多了,就趕緊起身,抽出幾張紙巾替他擦拭。
手指觸到他臉時,感覺到異常的高溫,她馬上伸手摸他汗?jié)竦念~頭,好像是發(fā)燒了,但她又不確定是真發(fā)燒,還是因為喝酒過度引發(fā)的燥熱:“你等一下,我先去拿毛巾。”
陸川躺回去,那盞吊燈依舊在旋轉(zhuǎn),頭一陣一陣地疼,漸漸地,連胃也開始絞痛起來。今夏拿了熱毛巾回來,仔細(xì)地替他擦干凈臉上的污漬,現(xiàn)在這個表情痛苦的陸川,她幾乎快要不認(rèn)識了。
見他捂住自己的胃部,皺緊眉頭的樣子,今夏猜測:“你是不是胃痛?”
陸川點了點頭,大概是胃炎犯了,他本以為就是簡單地喝多了,沒想到事情嚴(yán)重起來。
今夏心想,家里她四處都查看過,沒有藥箱,眼下這種情況自己處理不了,只有先送他去醫(yī)院,就趕緊去書房把手機(jī)拿來,電調(diào)了一輛出租,跟著她坐到床邊:“我已經(jīng)叫了車送你上醫(yī)院,需不需要我通知你父母,或者朋友?”
陸川先是搖頭,這么晚了他不想吵醒父母,而且干他們這行的,雖然成天笑嘻嘻,看似人緣很廣,但能交心的朋友,一個也沒有,跟著又點頭,勉強擠出兩個字:“手機(jī)。”
今夏趕緊從他兜里摸出手機(jī),塞到他手上,陸川顫抖著翻出一個號碼遞給她,她看了看,沈昱,跟著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之后,立馬被接起來,響起一個男聲:“這么晚把我吵醒,你最好有要緊事!”
“那個。” 今夏斟酌著字詞:“你好,我叫今夏,是陸川的朋友,他現(xiàn)在病了,要我打電話給你,我正準(zhǔn)備送他去醫(yī)院。”
那頭嚴(yán)肅起來:“我知道了,你送他到市一醫(yī)院,我馬上過去,到了打我電話。”
“好。” 今夏掛斷,把手機(jī)塞回陸川衣服口袋,跟著自己的手機(jī)響了,出租已經(jīng)到了樓門口,師傅給她電話要她下去。
她替陸川穿好鞋,將他扶起:“你撐著點兒,我怕扶不動你,車子已經(jīng)到樓下了。”
陸川勉力支起身子,手搭在她肩膀,借著她的力道站起來,今夏順手拎過自己的帆布包,慢慢帶著他向外走。
下了電梯,走出大門,出租師傅見狀,好心地跑過來幫了她一把,兩人一起將陸川塞進(jìn)車?yán)铮裣呐艿搅硪贿吷宪嚕嬖V師傅去市一醫(yī)院。
陸川靠在椅背上,胃痛愈發(fā)厲害,像是胃壁撕裂了一般,被胃酸燒得火辣辣的痛。今夏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你撐著點兒,醫(yī)院很快就到了。”
陸川握緊她的手,力道大得似乎可以折斷她的指骨,今夏咬著牙忍耐,另一只手替他擦掉額前的汗水。
臨近醫(yī)院時,她給沈昱再打了個電話,師傅把他們送到急診樓前,沈昱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一身白大褂,把陸川從車?yán)锓龀鰜恚麊柦裣模骸笆裁礌顩r?”
今夏攙著陸川另一只手:“他喝了很多酒,吐了幾次,然后身體發(fā)熱,胃痛。”
沈昱大概了解:“應(yīng)該是胃炎又犯了。”
圍過來幾個護(hù)士,和沈昱一起,將陸川抬到擔(dān)架車上推走,今夏自動退到一旁,猶豫了下,還是跟了上去,畢竟金主有難,正是自己表現(xiàn)的時候,可不能在此時打退堂鼓。
*
診斷之后,沈昱給陸川掛上水,和護(hù)士一起把他推到干部病房,今夏安靜地跟在旁邊,看沈昱的樣子,也就三十來歲,不知道和陸川是什么關(guān)系。
遣散護(hù)士,沈昱走到病床前,俯身對陸川說:“你先在醫(yī)院養(yǎng)兩天,觀察一下,如果你還想要你的胃,就少喝點酒。”
陸川半閉的雙眼微微張開:“你可以走了,我累了。” 跟著視線掃過站在沈昱旁邊的今夏,停了停,又移向別處,跟著閉上眼。
“行,那你先睡,早上我再來看你。” 沈昱扭過頭,看了看今夏,他知道陸川這么晚還跟這個女人在一起,關(guān)系肯定不止認(rèn)識那么簡單,但他們具體到哪一步他也不清楚,就對她說:“他要留院,時間也晚了,這里有護(hù)士看著,你可以回去休息。”
今夏輕輕搖頭:“我不要緊,就留下來陪他吧。” 難得的伺候金主,掙表現(xiàn)的機(jī)會,她又豈能白白放過。
沈昱見她愿意照看陸川,就把她叫到一旁,輕聲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跟著就離開了。
今夏調(diào)暗病房的燈,以免燈光刺眼他不好睡,跟著坐到病床邊,見他眉峰處依舊輕微地蹙起,知道他還疼著,可是眼下她也沒有什么能做,就只能安靜地陪著他,沒想他年紀(jì)輕輕,身體竟也不大好。
沒多久陸川喉頭發(fā)出兩聲輕咳,跟著身子縮了縮,今夏猜想他可能覺得涼,就把他沒扎針頭的那只手握住,輕輕抬起來,送到被子下,跟著把薄被整體拉上去一點,蓋到頸項處。她瞥見他胸口的襯衫沾到了嘔吐的污漬,晚上走得匆忙,也沒帶上換洗的衣物,早上得回去拿一下。
陸川醒來時,病房里一片寂靜,半室微光。看見高懸的輸液袋,他才意識到自己身在醫(yī)院,慢慢想起昨晚的事。依稀記得今夏也跟著來了,仿佛他還看見過她在這個病房,但是現(xiàn)在如此安靜,沒有一點人聲,是回去了嗎?
門吱呀一聲,開了,跟著響起腳步聲,這聲音輕柔,緩慢,像是怕吵醒他,故意躡手躡腳地走,陸川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微微側(cè)了側(cè)臉,看見今夏端著個熱氣騰騰的碗,齜牙咧嘴地在朝這邊走。
朝病床上瞥了一眼,今夏才發(fā)現(xiàn)陸川已經(jīng)醒了,正歪著腦袋看她,她趕緊快走幾步,在床頭柜上放下燙手的碗,捏著自己耳垂呵氣:“我去買早餐了,怕去晚了就沒了,我?guī)湍惆汛矒u起來?”
陸川點了點頭,收回視線:“你昨晚一直在這里?”
今夏替他把病床搖高了些:“是啊。這個高度可以嗎?”
陸川搖頭:“再高一點。”
今夏又把床再搖高了些,眼前他的樣子有些憔悴,沒什么表情,而之前的他,臉上像是長著一個微笑的面具,讓人產(chǎn)生容易親近的錯覺。
陸川口氣冷淡,視線筆直地望著對面的白墻:“為什么不回去?” 昨晚在她面前吐得一塌糊涂,她也照顧得仔細(xì),現(xiàn)在又守了自己一夜,是什么原因。
今夏微愣,他會這么問,應(yīng)該也是覺得她做了超出份內(nèi)的事,畢竟干部病房有護(hù)士守著,自己就算走了,對他也沒有影響,而且她本來也沒立場,甚至沒必要留在這里。不過依直覺來說,他也應(yīng)該猜到她是為了討好他才這么做,但是他卻問了出來,不免有些奇怪。
那他希望聽到什么樣的回答呢?今夏想起他曾經(jīng)對她說過,他們之間只談錢,不談感情。雖然平時他待她不錯,在床上也是左一個寶貝右一個寶貝,似乎弱化了那條界限,不過男人在床上說的話,等于放屁,曾經(jīng)她的電話客戶還對她說過愛她,那不過和潤滑劑起的是一個效果。
媚眼如絲,她笑顏嫣然:“您付我錢,我提供服務(wù),某種程度上您也算是我的老板,伺候老板,自然是想多賺點錢。” 他會這么問,應(yīng)該是想確定她沒有誤會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在對待女人這個問題上,他的邏輯簡單而粗暴。
陸川聞言,眼里漾起一絲笑意。她倒是清楚自己的位置,如果她回答我想留在這里,我擔(dān)心你或者我怕護(hù)士照顧不好你之類的話,那他就需要慎重考慮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了。平時跟她*,說些玩笑話,只是逢場作戲,增加點情趣罷了,他不希望她由此誤會,生出多余的妄想,而且她原本是處,就更容易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今夏見他眼神軟化下來,知道自己回答的是正確答案,看來想要留在他身邊,就不能表現(xiàn)出對他這個人本身有什么圖謀,但可以展示對錢的興趣,畢竟比起時間和情感,錢對他來說,算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而他大概也喜歡把別人當(dāng)做小人,這樣辜負(fù)起來就很容易。
“我要去廁所。” 陸川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挪動雙腿準(zhǔn)備下床。
今夏趕緊替他擺好拖鞋,再把藥袋掛到移動輸液架上,他扶著架子站起來,慢慢朝門口的衛(wèi)生間走,今夏搶在前面替他把門打開:“我在門口,你要是需要幫忙就叫我。”
陸川稍微點了下頭,把門關(guān)上,今夏倚在墻邊,聽見里面?zhèn)鱽硇〗獾穆曇簦菦_水聲,然后陸川開門出來,她站直身子:“你肚子餓不餓,要不先洗臉?biāo)⒀腊伞!?br/>
陸川倒是沒覺著餓,只覺得臟,昨天吐得膽汁都好像要出來了,一晚上沒刷牙,嘴里難受得緊,就嗯了聲。今夏之前去沈昱那兒備了牙刷毛巾,她拿過來,替他擠好牙膏接好漱口水,再擰了條熱毛巾遞給他,便從衛(wèi)生間退了出去。
等陸川洗漱完,她捧著套病號服放床上:“你身上衣服臟了,待會兒輸完液把這換上。白粥我擱床頭了,你要是有胃口吃就吃,不吃就放著吧。待會兒沈醫(yī)生會過來看你。”
陸川見她跟交代后事似的,眉峰輕蹙:“你要走?”
今夏微笑:“您忘了吧,今天是工作日,我還得上班。”
陸川找著什么:“我手機(jī)呢?”
今夏連忙從他外套里掏出手機(jī)遞過去,陸川接著,翻了個號碼撥出:“王總?”
今夏一愣,他打給王明朗?
“沒什么,我就想借今夏用兩天,陪我辦點事兒。”
“好,那我就先謝謝了。” 說完他掛了電話,對今夏:“我已經(jīng)幫你請好假了。”
今夏也習(xí)慣了他的專橫,就莞爾一笑:“不知道我可以幫你做什么?” 他把她留下來,自然是要使喚她的。
陸川走過去,拿起病號服扔到一旁:“我不穿這個,你回去幫我拿換洗的衣服。”
今夏點頭:“好。”
陸川坐回床上躺好,今夏給他蓋好被子,琢磨著他酒量也不差,之前見過他跟王明朗拼酒,也不是簡單就能撂倒的類型,怎么昨天會喝得那么醉:“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她故意說得小心翼翼,帶著點不安和忐忑。
陸川見她那么謹(jǐn)小慎微,像是平時他苛責(zé)了她似的,就說:“什么事?” 只要不過分,他都可以回答她。
今夏替他支好吃飯的床桌:“我覺得你酒量很好啊,昨天怎么會喝醉了?”
原來她就好奇這個,陸川無所謂地答:“昨天是我們局長請客。”
今夏恍然,領(lǐng)導(dǎo)請客,難怪要給足面子,依他的性格,應(yīng)該對總局局長的位置虎視眈眈,不過年齡卡在那兒,想升也升不了,只有熬:“沈醫(yī)生說過了,你的胃要靠養(yǎng),最近都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 一山還有一山高,他在王明朗面前作威作福,在局長跟前還不是一樣要忍。
不過在這個世界,本就沒有無需忍耐,可以隨心所欲的位置,爬得越高,越要會忍。
經(jīng)她提醒,陸川像是想起什么:“你上次煮的粥不錯,待會兒回去之后,順便給我熬些來。”
今夏乖巧地點頭:“是。” 說著把剛買的清粥放到桌上:“你先吃點這個墊下肚子。”
陸川瞄了眼那粥,皺了皺眉,念在她辛苦買回來的份上,拿勺舀了一小口。
沈昱推門進(jìn)來,看見陸川正在喝粥:“喲,昨天還一副半死不活的鳥樣兒,今兒都能動彈了。”
陸川有氣無力地白了他一眼,放下勺子:“你來干什么?”
聽見沈昱打趣陸川,今夏本有點想笑,但又覺著此時笑出來有些不厚道,就說:“你們聊吧,我回去一趟,拿點換洗衣物。” 有她在,怕他們不方便說話。
陸川見她倒是拎得清時機(jī),就點頭:“路上不要磨蹭,快去快回。”
今夏嗯了聲,拎起包走了,沈昱走到病床前,端起那碗粥,舀出一勺,滴溜溜甩出去一個媚眼:“陸少,來,奴家喂你。”
陸川奪過碗,冷冽:“你給我滾。”
沈昱哈哈樂了半天,笑夠了才問:“那女的誰啊?” 他知道陸川不缺女人,不過工作后他從來沒見著過他身邊的女人長什么樣,今夏是第一個。
陸川冷眼:“你好奇她做什么?”
沈昱撇撇嘴:“這不是自從祁書以后,我第一次見到你身邊的女人,肯定要覺得奇怪。”
聽到祁書兩個字,陸川有瞬間的失神,跟著冷聲:“你見到她不過是湊巧,沒什么值得好奇,她跟以前的那些女人沒有不同。還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兩個字。”
沈昱縮了縮脖子,才意識到自己又失口提了禁忌的名字。以前那陣仗鬧得多大啊,陸川跟父母撕破臉也要娶她,結(jié)果那女的竟然把陸川給甩了,說什么不想造成他們父子反目。
“話說回來,你的胃可真得注意,少去外面應(yīng)酬點,再請個鐘點工,給你做點清淡的吃。”
“鐘點工?” 陸川哼了聲:“我有。”
“你什么時候請的?” 沈昱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失笑:“感情你還把今夏當(dāng)傭人使?她才多大,看起來就一小丫頭片子。” 怎么就跟了陸川了,現(xiàn)在的小姑娘,真是越來越物質(zhì)了。
陸川翻個白眼:“關(guān)你屁事。” 在沈昱眼里,今夏看起來也是小丫頭,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他最近隱隱覺著,其實她有些不符合她年紀(jì)的老成。
而這樣的老成,來自于哪里?她生長在一個什么樣的家庭環(huán)境,過去又有哪些經(jīng)歷?
作者有話要說:我兒子帥氣的形象被嘔吐毀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