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蘑培根披薩你吃嗎?”
“薯條要不要吃?”
“冰激凌總要來一份的吧。”
“我還想來一份土豆蛋黃醬披薩,你吃不吃啊?”
“牛排也想來一份……”
沈星露一邊翻著厚重的牛皮菜單,一邊接連對陸銘舟發(fā)問。
顯然是自己想吃又吃不完,又不想背棄幼兒園老師不能浪費糧食的諄諄教導(dǎo),所以問問他這個冤種老公能不能替自己清盤的意思。
陸銘舟回了句:“你要不點個兒童套餐?”
兒童套餐種類豐富,且分量不大,剛好適合像沈星露這樣什么都要吃,卻什么都只要吃一兩口的矯情人。
沈星露目光劃到了兒童套餐,見套餐內(nèi)種類豐富還送積目盲盒,立刻像小朋友一樣被這花里胡哨的內(nèi)容吸引,欣欣然點了一份。
餐品一道道地端上來,沈星露開始乖乖吃飯。
陸銘舟抬頭望了一眼,忍俊不禁。
只覺得星露和這滿桌卡通餐具倒莫名很搭……
吃了飯,陸銘舟去結(jié)賬。
上了車后他和沈星露說了一句:“我約了明天上午十點,早點起床,不要遲到。”
沈星露用力拽下安全帶系上,回了句:“好哦。”
*
到了家,陸銘舟自覺步入了書房。
三年前裝修時沈星露便提議說:“我覺得書房沙發(fā)可以放那一種,立起來是沙發(fā),放倒了是床的那一種。這個房子有點小,連一間客臥都留不出來,萬一有人留宿書房也可以睡一個人。”
現(xiàn)在想想,沈星露當(dāng)年還真是高瞻遠(yuǎn)矚、別有用心……
沈星露一上樓便美人魚姿勢坐在沙發(fā)上吃水果、聊天,一副悠然自得的女主人模樣。
陸銘舟從箱子里拿出一套換洗睡衣說了句:“我去洗澡了。”便步入了衛(wèi)生間。
陸銘舟業(yè)務(wù)繁忙,手機不離身,確認(rèn)了一眼沒有新信息這才打開了花灑。
沖了個澡,換了套藍(lán)白格睡衣,一邊擦著滴水的頭發(fā)一邊走出浴室,卻見剛剛還坐在沙發(fā)上的沈星露已然不見,主臥房門緊閉,大概是回房去了。
陸銘舟下意識地感到一絲蹊蹺。
這才七點多鐘,之前沈星露起碼要在沙發(fā)上咯咯咯傻樂到十點鐘才會回房間。
老洋房內(nèi)寂靜無聲,氣氛有些許詭異。
陸銘舟進(jìn)了書房,開始吹頭發(fā)前又確認(rèn)了一眼手機,只是剛剛還干干凈凈的手機屏保上,不到十多分鐘時間竟彈出了十幾條未讀消息,連大半年沒聯(lián)系的大表哥都發(fā)來問候:
【老弟,你還好吧?】
【有時間一塊兒喝酒,有些事,喝幾頓酒,吐幾回也就忘了。】
陸銘舟一頭霧水,點開微信,見傅年寬的消息彈得最歡,憑借半分鐘一條消息的速度穩(wěn)穩(wěn)坐在了聊天界面榜一大哥的位置上。
一般傅年寬的消息同其他人一同彈出來時,陸銘舟總會把傅年寬先往后放一放,畢竟他那邊基本沒什么重要的事兒。
只是這一次,傅年寬發(fā)信息的速度實在引起了他注意,陸銘舟便帶著疑問點了進(jìn)去。
只見傅年寬道:
【什么情況啊,你和星露?】
【不是剛過完三周年紀(jì)念日,今天又回上海看老婆去了?我還以為你倆感情升溫了呢,怎么說離就……】
【上回讓你賣屁股你賣了沒有啊?是不是姿勢不對啊?】
【是今天見面又吵架了?】
【哥們兒真心勸你,好好哄哄,不要一時沖動。星露當(dāng)年在我們倫敦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茜茜公主,離了婚,這輩子別想再找一個比星露更好的,不可能我跟你講。】
最后還附了一張“勸你識相”的狗頭表情包。
陸銘舟又點開幾個微信掃了一眼,全是問候他和星露怎么了的消息,頓覺頭痛。
他和星露要離婚?
哪里傳出來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他隱隱猜到是什么人在朋友圈發(fā)了什么東西,引發(fā)大家猜忌,只是又實在想不到是什么人和他們有仇,敢公開造這種謠?
是他最近得罪了什么人,還是星露得罪了什么朋友?
陸銘舟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甚至在想是否應(yīng)該第一時間確認(rèn)一下沈星露是否知曉此事,以免又鬧誤會,和他使小性子。
于是陸銘舟一邊走向主臥一邊點開了朋友圈。
劃過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內(nèi)容,陸銘舟目光卻緊緊粘在了沈星露十五分鐘前發(fā)的一條內(nèi)容上……
【深思熟慮了許久,最終還是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民政局約了明天上午十點。
他約的,動作也算干脆利落。
仍記得三年前我們曾手牽手走進(jìn)那里,干凈的眼眸里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而一想到三年后的今天要再一次步入,可謂是感觸良多。
其實三個月前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問題,只是因一些客觀因素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這周他終于有空回一趟上海,決定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把事情辦了,也挺好……】
下面還不忘配了一張照片。
是她去年圣誕在商場前拍的一張圖片,天空中飄著點點小雪,沈星露站在三米高的圣誕樹前。
落寞的背影帶著淡淡的傷感,用力抬頭向上望的姿態(tài)又透露著一絲仍然期望美好未來的隱忍和堅強,堪稱二十一世紀(jì)獨美專用配圖!
半句話一個斷句,這傷痛風(fēng)小作文水平也是了得。
當(dāng)然,如果好友們但凡多那么一絲絲的耐心,就會發(fā)現(xiàn)在以上文字下方還帶著小小的“全文”二字。
點擊“全文”便可看到以下文字。
【是的,三個月前準(zhǔn)備落戶材料時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我結(jié)婚證丟了,并且不知道丟哪兒了,只好約了時間明天一起去民政局補辦。
一直覺得結(jié)婚證上的照片拍得不太好看,明天約了化妝師上門,一定要好好拍一拍!/愛心//愛心/】
草。
一種植物。
想到沈星露編輯這條朋友圈時那瘋狂試探的模樣,陸銘舟有一種想一把掐死她,不行的話就一把掐死自己的沖動,走到臥室門口扣了扣子房門,中氣十足道:“沈星露,你出來。”
沈星露打小就愛背地里蔫兒壞,到了正面剛時又裝鴕鳥。
感受到來自門口的殺氣,機靈如她自然不肯乖乖開門。
陸銘舟沒辦法,只能走到樓梯口對樓下喊了一句:“阿姨,把主臥備用鑰匙拿出來!”
阿姨剛一躺下便聽到姑爺這么一句,當(dāng)即一個激靈從床上爬了起來,連忙上樓道:“怎么了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了?”
沈星露這才拖拉著身子走過來開門。
而門一開便被陸銘舟提溜著胳膊,整個人像一條待宰的咸魚被呼在了墻上動彈不得。
陸銘舟輕輕合上房門,又利落地上了鎖。
沈星露整個人被陸銘舟摁在墻上,門“吧嗒—”一聲上鎖的瞬間心臟便開始咚咚直跳。
他他他,他要干什么?
沈星露抬頭望向他,從她視角上望過去,總有一種他下一秒便要強吻下來的錯覺。
于是,沈星露閉上眼做出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只是等了半天沒等來一個吻,倒是一記爆栗毫不手軟地落在她額頭上,陸銘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道:“萬一人家真誤會了你知不知道有多麻煩啊。”
沈星露鼓足了一口氣,一句話里卻只有頭一個字最理直氣壯,越往后便越是感到自己氣不足:“就!開個玩笑嘛……能有多大影響啊……”說著,抬眼看他。
陸銘舟便一條一條為她分析利弊:“首先,我最近拓展業(yè)務(wù)想拉點投資。我們這種夫妻店,人家投資人第一頭疼的就是婚變導(dǎo)致的公司動蕩,萬一傳出夫妻不和睦的消息,人家怎么敢給我們投資啊。公司是我們婚后創(chuàng)辦的,你不要忘了我虧的每一分錢里可都有你一半。”
是的啊!
最后一句話讓沈星露真真實實感覺到了肉疼!
沈星露皺著眉問了一句:“那怎么辦啊?”
“好在這次投資人是我爸。”
沈星露:“……”
他們這些富二代可真有意思。
陸銘舟又繼續(xù)道:“當(dāng)然了,錢的事小,萬一家里老人大半夜看了朋友圈被嚇出病來怎么辦?”
“所以我已經(jīng)屏蔽家人了啊!”
占了一點理,沈星露說話底氣也足了一分。
陸銘舟不說話,只是提溜著她兩只小手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有那么一瞬間,竟有一種想埋頭吻下來,再狠狠撕咬的沖動。
婚后他們過著“還算正常”的夫妻生活,只是嫌少接吻。次數(shù)一個指頭就數(shù)的過來,并且大部分都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
情愫在一點一滴的相處中慢慢滋長,即便大部分時候他們的婚姻生活都處得像過家家,但事后回想起來,此時,他似乎已然對她動了真心。
*
第二天一早,沈星露起得比工作日還早,一大早霸占著二樓衛(wèi)生間舒舒服服泡了個澡,裹了條浴袍,又用干發(fā)巾包好了頭發(fā)走出來。
是在涂護(hù)膚品時,樓下門鈴響了起來。
沈星露走到樓梯口對在一樓的阿姨喊了聲:“阿姨,是化妝師到了,幫我開一下門!”
阿姨默契地道:“知道了!”說著,按下按鍵開了院外大門,又大敞著入戶門在門口迎接,“Jason老師來啦,星露在樓上。”說著,把人領(lǐng)到樓上。
沈星露三年前匆匆和陸銘舟扯證,結(jié)婚證照片都是在民政局臨時拍的。
□□單位拍照只有一個原則——沒閉眼就行,也不讓多拍幾張再好好挑選,最后結(jié)婚證上的照片要多丑有多丑。
現(xiàn)在好不容易逮著一個重拍的機會,她可得好好拍一張。
陸銘舟老神在在坐在二樓小客廳喝茶觀望,見沈星露裹了一件浴袍就跑出來,兩條纖細(xì)的小腿光溜溜露在外面,頓時坐不住了,從沙發(fā)上轉(zhuǎn)過身來問了一句:“你準(zhǔn)備就這樣讓人給你化妝?”
化妝師可是男的。
沈星露從上到下掃了自己一眼,一臉“我露了什么不該露的地方嗎?”的詫異,何況她的Jason老師還是……
沈星露正不知說些什么,陸銘舟便見一個脂粉氣比星露還重的男化妝師上樓。
化妝師在樓梯轉(zhuǎn)角處微妙地停留了1.5秒,那1.5秒的時間里,化妝師目光從上到下掃了他一眼,一個眼神看得陸銘舟身上一激靈。
也是那一個眼神讓陸銘舟明白星露穿浴袍沒什么問題,反倒是自己這條剛好過膝的短褲,顯得有那么些許不檢點了。
待Jason上樓,沈星露見他眼神還在往陸銘舟那里瞥,便用力拍了一下Jason的胳膊:“Jason,給我收起你的目光,這是我老公呀!”
喬森這才反應(yīng)過來,鬢角輕輕一捋:“原來是陸哥啊。”
陸銘舟輕咳了聲,拿著茶杯回書房躲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