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晚怔怔地看著傅時筵。</br> 此刻安姆生又說道,“傅先生早在三個月前就聯(lián)系了我,希望我可以再設計一款粉色寶石的項鏈。第一時間我當然是拒絕,理由你已經(jīng)知道了,但抵不過傅先生的再三請求。他說他曾經(jīng)弄丟了一個女孩這輩子最尊貴的一條項鏈,是用金錢都不能衡量以及購買的,說這條項鏈只能我來設計。”</br> “我其實也不太懂為什么只能我來設計,但你先生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不能一口拒絕。我答應破例為他設計一條粉色鉆石項鏈,但不保證我的設計還能夠驚艷眾人。傅先生絲毫不在意,他說只要是出自我之手就行。”</br> “其實,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條項鏈,說是我設計的,也不完全算是我的設計。我反倒是覺得,傅先生的設計更多。”</br> 安姆生笑著說道。</br> 沈非晚更是驚訝了。</br> 傅時筵不懂設計,他又怎可能設計得出來。</br> “這么說吧,操刀是我,但這條項鏈的理念都是傅先生。粉色鉆石相信就不用多說了吧,一般都是代表真心的。更何況這顆鉆石還是呈現(xiàn)的愛心形狀,這是傅先生強烈要求的。其實,原本那個原石并不適合切割愛心,會浪費很多寶貴的鉆石,是傅先生強烈要求。”</br> “然后,包裹著鉆石的花瓣,看似簡潔簡單,但實際大有文章。首先花瓣玫瑰花形,而玫瑰象征著愛情。其次,花瓣一直緊緊的包裹著鉆石,代表著守護。重要的是,傅先生強烈要求這些花瓣必須是12瓣。”</br> “有什么特別意義嗎?”沈非晚問。</br>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安姆生聳肩,“但傅先生強調(diào)了很多次,應該是很有意義的存在。傅太太猜不出來嗎?”</br> 沈非晚絞盡腦汁也沒有猜出來。</br> 12這個數(shù)字能有什么意義?!</br> 也不是她生日日期,也不是他生日日期。</br> 這個詞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含義,比如1314,比如520什么的。</br> 單獨一個12代表什么?!</br> 沈非晚看著傅時筵。</br> 傅時筵說,“晚的比劃,是12筆。”</br> “……”沈非晚覺得,就算是讓她想一輩子,也沒辦法和直男的腦回路共頻。</br> 安姆生都聽笑了。</br> 或許他也覺得是個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存在,結果就是……一個筆畫。</br> 傅時筵說,“不夠浪漫嗎?”</br> “倒也不是。”沈非晚也不打擊傅時筵的積極性。</br> 只是。</br> 夠新奇。</br> “還有嗎?”沈非晚繼續(xù)問安姆生。</br> 雖然不該有太多期待。</br> 但卻還是,會很感興趣。</br> “還有就是這里。”安姆上拿起項鏈,把鏈子近距離拿給沈非晚看。</br> 沈非晚看了好半晌,“這是數(shù)字。”</br> “對,遠看就是一條細小的鉑金項鏈,但近看就會發(fā)現(xiàn),鏈子是由一串數(shù)字組成。”安姆生解釋道,“這也是傅先生的建議。我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來設計鏈子,不得不承認,很新穎別致。”</br> “傅太太能夠猜到這串數(shù)字的意思嗎?”安姆生問她。</br> 沈非晚眉頭看了好一會兒。</br> 0927。</br> 這不是她的生日。</br> 這也不是傅時筵的生日。</br> 但很明顯,這一定是日期。</br> 但是什么日期?!</br> 沈非晚細想。</br> 結婚日?不對!</br> 沈非晚瞬間反應了過來。</br> 反應過來那一刻,臉都有些紅了。</br> “傅太太是想到了嗎?”傅時筵看著沈非晚的模樣,就基本猜到了她的心思了。</br> 沈非晚真是無語至極。</br> 誰會拿他們第一次上床的那天做紀念日?!</br> “看來,是夫妻情事兒,不能說的秘密。”安姆生也注意到了沈非晚的模樣,調(diào)侃。</br> 沈非晚沒有解釋,只是轉(zhuǎn)移了話題,“還有其他嗎?!”</br> “其他就是,為了設計這條項鏈我們用了整整三個月,不是設計有多復雜,而是傅先生的要求太高,設計稿不知道推翻了多少個版本,實物也推翻了很多次,可謂是千錘百煉,最后才做出了這么一個成品。”</br> “所以傅太太覺得,這個項鏈的設計還是我的署名嗎?”安姆生玩笑地說道,“我懷疑傅先生就是想要借用一下我的名氣,畢竟我貴。一旦我貴,這條項鏈才會價值更高,價值越高,誠意才會越足。”</br> “是嗎?傅先生。”安姆生還非常認真地問傅時筵。</br> 傅時筵想了想,“一半一半。”</br> 意思是,一半的原因。</br> 另一半不是。</br> 沈非晚聽著都有些欲哭無淚。</br> 傅時筵這是錢燒得慌嗎?!</br> 就是說不管安姆生有多不缺錢,但只要他出手,一定是天價。</br> 傅時筵都已經(jīng)把自己主觀設計細節(jié)到這個地步,她覺得讓她來設計,她也行。</br> 這天價費給她不是給嗎?!</br> “我的任務完成了。”安姆生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接下來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夫妻約會了。”</br> 說著。</br> 安姆生就離開了。</br> 真的就走了。</br> 跟個工具人一樣。</br> 沈非晚都不知道傅時筵到底哪里來的本事兒,能夠讓安姆生為他做到這個地步。</br> 傅時筵似乎是一眼就看穿了沈非晚的心思,他說道,“這叫送佛送到西。”</br> “嗯?”</br> “都用了三個月時間幫我做設計了,也不在乎這一頓飯的時間。”</br> 沈非晚覺得傅時筵好像說得還挺有道理。</br> 她看著傅時筵從禮物盒里面拿出那條項鏈,中間那顆粉鉆隨著鏈子在空中晃動,璀璨的光芒,真的讓沈非晚那一刻,移不開視線。</br> 對于珠寶設計師,在面對真正欣賞的作品面前,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br> “喜歡嗎?沈非晚。”傅時筵問她。</br> 沈非晚點頭。</br> 沒必要藏著掖著。</br> 她甚至很清楚,傅時筵做這么多的目的。</br> 就是為了彌補他弄丟了她母親的那條項鏈。</br> 她也,沒必要拒絕。</br> 這是她該得的。</br> “剛剛我說,找安姆生設計這條項鏈,一半是因為他貴,價值更高,代表我的誠意更足。另一半是因為……”傅時筵看著她。</br> 沈非晚的心跳在不由自主地加劇。</br> 在傅時筵面前,她好像經(jīng)常會心跳亂蹦。</br> 她輕抿著唇瓣,暫時不想去深想遠原由。</br> 她就這么看著傅時筵,看著他說,“因為,這里面有一半的愛,屬于你的母親。”</br> 沈非晚心口,突然像是被撞擊了。</br> 剛剛的心跳加速,和此刻的感覺完全不同。</br> 她不得不承認,傅時筵這句話對她的沖擊力很大。</br> 一半的愛,屬于她的母親。</br> 因為她母親愛著安姆生,所以他讓安姆生注入心血,來填補她母親的遺憾?!</br> 遺憾那條項鏈的遺落,遺憾她和安姆生的,錯過。</br> 沈非晚的眼眶,突然有些紅。</br> 她其實已經(jīng)很努力克制自己了。</br> 她已經(jīng)很努力,在談起她母親,在想起她母親的時候不再哭泣。</br> 然而此刻就像是突然觸碰到了她的軟骨一般,她很努力了,但是她控制不住。</br> 她只是突然想到了她母親的一生,真的留下了太多的遺憾。</br> 要是她還活著,這些遺憾應該都會彌補吧……</br> “別哭。”傅時筵手指靠近她的眼角。</br> 溫熱的眼淚,落在了傅時筵修長的手指上。</br> 傅時筵看了一眼,然后俯身,嘴唇靠近了沈非晚的眼睛。</br> 沈非晚閉上眼眸。</br> 傅時筵嘗到了她眼上咸咸的味道。</br> 他說,“以后我會代替你母親,好好愛伱。”</br> 沈非晚看著面前的傅時筵。</br> 眼淚模糊地看著他。</br> 她已經(jīng)看不太清楚他的樣子了。</br> 她也看不真切他眼底的真誠。</br> 她說,“傅時筵,我希望你可以說到做到。”</br> 如果。</br> 如果這次你傷了我。</br> 我真的可能,再也不愛了。</br> 再也愛不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