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兒，這家單位還行，離家挺近，周圍環境也不錯”2015年春節后，陳微妍又開始開著車，陪著宋凡去面試，今天這一家單位在高碑店的河邊，那一片建筑都是古香古色的。

“你知道嗎，我跟這家單位還挺有緣分”宋凡道：“去胡靜美那兒之前不是投過幾家簡歷嗎，這一家咱們也去面試過，當時在八王墳，沃爾瑪后面的一個小區里，還記得嗎”

“哦，記得啊，那天你穿著一身西裝，結果人家是個搞登山的公司，還問你咋穿得那么正式，呵呵”陳微妍道：“我記得你說過，那老板也姓宋，而且跟你的同事還認識”

“是啊，這哥們兒公司感覺常年在招人啊，看來是業務越整越像樣了.....，哎！就前面這個樓，寶貝兒！”宋凡招呼著微妍停下車來，“那我先上去了，你找個地兒停車等我一會兒，要不去河邊溜達溜達”

“嗯！你就甭管我了，跟人家好好聊”

宋凡被一個中年女人領到了三樓。

“宋總您好，咱們又見面了”宋凡先跟宋大雪打了個招呼。

宋大雪眼睛不大，而且感覺始終睜不開，好像一直瞇縫著看人，臉色有些暗黃，是那種煙癮大的人都會有的一種狀態，說話聲音雖然不小，但好像是從肚子里發聲出來，讓人覺得悶悶的，聽起來不是很清楚。

“嗯，這兩年挺好的？你這個，昂......”宋大雪說話總是欲言又止，話不說完留一半的感覺。他可能是想表達：上一次來我這面試后，我向你表達了興趣，但你沒跟我繼續勾兌，不聲不響的，反正是看不上我這兒，那么你這兩年混得怎么樣呢？

宋凡聽出了大雪的話外之音，忙解釋道：“唉，這兩年也是跟國體一位退休的領導一起創業來著，這不前段時間投資人撤了，我這又得出來找飯轍啦，宋總這兩年生意不錯啊，搬到高碑店這邊了，環境挺好的！”

“行啦，咱們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不整虛的，待遇方面啥要求”大雪直入主題。

“謝謝宋總，這個我應聘的是那個策劃總監崗位，好像標的是兩萬左右，差不多就行，我對這方面不是特別在意”宋凡對錢這東西其實挺敏感，覺得用嘴說的時候，錢就在嘴里打轉似的，尤其是跟人要錢的時候，更感覺說出來燙嘴，其實是自己需要，但感覺好像是要了別人的命。

“嗯，那就好辦，你明天來上班？”大雪嘬了一口煙，用眼神征詢宋凡的想法。

宋凡其實還投了幾家單位，正常應該權衡之后再確定一家，但現在感覺有些情難卻似的，而且拿一分錢干一分活，自己也不想攀太高，夠吃夠喝別太累，于是應承道：“好的宋總，那我加您個微信，就先撤了”

宋大雪的公司在體育圈里面是一種代表，大致的路徑是：老板以前在體育、文化、傳媒系統的體制內單位，有能力運作一些官方資源，有賣方優勢，或是以前主要負責市場、做銷售出身，積累了一些企業廣告主資源，有買方優勢。宋大雪以前是在媒體供職，自己比較喜歡戶外運動，參與過幾個項目之后就干脆開始自己組織運作，起初是圍繞珠峰做一些事情，積累了一些資源和經驗之后，現在可以針對高端客戶提供定制化服務，包括登山、滑雪、跳傘、潛水等等，這種模式在行業內做的有些名氣的比如戈壁挑戰賽，最初就是商學院的一伙戶外愛好者，每年聚在一起運動一次，人有的時候需要某種東西刺激一下神經，有的人還會以此為向往，或者以生命沉浸其中。

第二天，宋凡正點兒到公司開始上班。一天的時間，宋凡基本摸清了公司的骨干業務人員，兩個男的一組，主要是項目執行，小組長聽聊天蠻有經驗，正在籌備徒步岡仁波齊的項目；兩個女的一組，主要是項目銷售，小組長看起來挺時尚，細品起來像是酒吧里兜售啤酒的。

宋凡沒有參與他們的工作，青島的一家化工企業有錢投體育，宋大雪交代他做一個策劃方案。經過奧運會的洗禮，中國的體育營銷行業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以往主要是消費品企業，比如飲料；現在很多工業企業也開始借助體育做品牌，比如輪胎。

“宋總，這企業有沒有一些具體的需求信息？”宋凡坐在大雪的辦公桌前，想從大雪的嘴里再擠出一些有用的東西，這對于策劃人員是比較重要的，否則，僅僅是海闊天空的去創意會比較折騰。

宋大雪注視著宋凡，面無表情、若有所思，然后吸了一口煙，云淡風輕的道：“沒有，企業的需求得咱們去引導、去策劃。”

大雪的眼神讓宋凡甚至心里沒底，是不解？是嘲笑？還是別的？因為不確定它想表達什么，所以不想直視，只能低下頭“哦”了一聲，“好的，宋總，我先下去思考一下”，宋凡甚至覺得有些灰溜溜的回到了工位。

在體育策劃方面，他自詡功底深厚，還沒有真正服過誰，所以在大雪這兒的感覺，讓他有些失落、有些不太自在，宋凡茫茫然的在網上搜索著青島化工企業的信息，直到陳微妍下班來接他。

“寶貝兒，累不累？小K的兩個同學家長，約著到麥田地那兒玩一會兒，你要不想去我就先送你回家。”

宋凡覺得微妍應該是看出來他的情緒不高，淺淺的調整了一下坐姿，答應道：“不累，陪孩子玩玩兒！”

麥田地就在宋凡家前面，球球特別喜歡，姥姥經常帶她去那里玩兒，一個姑娘家的，剛5歲，就學會了爬樹。這片麥田地挺難得，大概有五六個足球場那么大，就在宋凡家去往京沈高速的公路邊上，公路另一側是楊莊村的一些居民，基本都是平房，小K有個同學叫王倩的，家就住在這里。麥田地和公路中間有一片隔離帶，有自行車道、人行道、綠地、樹林，周末的時候會有一些人在這里露營，還可以整一點簡單的小燒烤。

“球球！”宋凡和微妍到的時候，球球已經在快樂的刨坑了，用來烤點土豆啥的。

“爸爸，快來幫我整這個火坑！”球球從小就像個男孩子，喜歡爬樹、小汽車、燒火之類的項目。

沒一會兒，微妍接回了小K，其他兩家的孩子和家長也都到了麥田地，孩子們忙著拍照、大人們開始烤串兒，一伙人正樂呵著呢，宋凡的手機響了，“喂，宋總您好！”宋凡一看是大雪的電話，忙主動打了招呼。

“忙著呢？”宋大雪那頭傳來了悶悶的一聲，“青島化工那個策劃方案咋樣了，咱要抓點兒緊啊，客戶那邊兒剛才催了！”

“嗯，宋總，我現在外面吃飯，一會兒回家我就趕緊整，明天應該能出來一稿。”宋凡聽出來大雪有些著急，但還是想先陪孩子玩兒好。

“好吧，嗯，抓緊啊！”宋大雪又叮囑了一遍，便掛了電話。

宋凡感覺宋大雪有點不高興，可能老板是想讓他放下碗筷，第一時間回到電腦前，這種行動力倒退10年，宋凡就是這樣工作的，但現在他想節奏慢一點。所以這幾天在宋大雪的公司呆下來，宋凡最突出的感覺是內心有點兒緊，少了一些想要的放松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