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老照片的香港</br>
站在街頭，看著這八十年代的香港，蝴蝶感到有些失望。</br>
或許跟此時的內地城市相比，這個時代的香港的確是稱得上繁華似錦，但對于看慣了二十一世紀大都市的他而言，放眼望去，眼前的這座城市卻只能用三個字來形容：擠，亂，臟。</br>
首先的第一印象就是擠：不僅是人擠，整座城市的建筑分布也同樣擠得要命，都說香港是寸土寸金，這點在城市的規劃上倒是體現得淋漓盡致，除了主干道還算寬敞，大多數的道路都是相當窄的，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把一堆麻將牌攏成了一團，然后隨便劃出幾道空檔，完全沒有后世現代化都市的那種布局美感。</br>
而亂，則體現在城政的管理上——就跟一些老的香港電影里看到的那樣，這里的商業氣氛的確很濃厚，沿街的建筑幾乎全都是商業化的鋪面，為了招攬生意，一個個的招牌是做得又大又醒目，最夸張的地段，兩邊建筑伸出來的招牌燈箱幾乎都已經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頂篷，將街道的上方差不多完全封死，放眼望去，一個個巨大的發光廣告牌就像是后世網絡上的那些病毒鏈接網站一般，層層疊疊的彈窗真是恨不得要亮瞎你的雙眼。</br>
違章建筑？不存在的，因為根本就沒人來管，事實上相比起這些，那一棟棟居民樓樓頂上的各種‘創意搭建’更是觸目驚心，從住人的窩篷到種菜的園子，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有他們不敢搭的，有些違章建筑甚至都已經延伸到了主體建筑之外，簡直就是一座座的‘空中花園’，只不過，這些花園讓人感受到的絕不會是什么美感。</br>
但這，其實也算不得什么，甚至還可以說是一種特色，事實上真正讓蝴蝶感到不適應的‘亂’，更多的還是指‘人’。</br>
在另一個時空，所有人都知道香港的黑社會有多囂張，它甚至都成為了一種文化和都市的名片，許多有名有姓的黑社會大佬甚至都敢跟警方公然叫板，這在大陸是根本無法想像的，但在香港，卻只是他們的日常。</br>
蝴蝶不喜歡黑社會，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厭惡——與很多同齡人不一樣，他從不覺得‘古惑仔’的電影里，那些不干正事招搖過市的爛仔有什么值得崇拜的，哪怕是影片的主角再怎么帥氣，也改變不了他就是一個社會垃圾的本質，尤其是當此時看到真實的古惑仔是什么樣子后，他就更加堅定了這一想法。</br>
三五成群，披頭散發，明明是質地不錯的衣衫，卻硬是被他們穿出一幅衣冠禽獸的感覺，路人看到他們，就跟看到瘋狗一般避之不及，時不時的，還會順手從路邊的攤位上拿點水果零食什么的，卻根本沒想過掏錢，老板也是一幅見怪不怪，習以為常的模樣，但將心比心，蝴蝶絕不認為他們臉上那擠出的笑容是代表著開心，這一切，都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可偏偏穿著制服的警察就站在一旁，卻對此視而不見。</br>
是的，這不是什么大事，嚴格來說，這幾個爛仔也沒有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幾個水果零食也值不了幾個錢，甚至都夠不上治安處罰的標準……可是，這樣的情形看在蝴蝶的眼里，卻讓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一盤菜上面趴著幾只蟑螂，怎么看怎么的惡心。</br>
說起來，蝴蝶的這種價值觀也是挺有趣的，在他看來，想發財撈偏門沒什么錯，因為他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犯罪集團首領之一，雖然沒有具體過問過九頭蛇的運作，但他也不會天真到以為能支撐這樣一個龐大組織運作和擴張的經費，是僅憑合法的生意和自己所撥的那點資金就能滿足的，但就算是撈偏門，也該做一個有理想，有底線的強盜，所謂的盜亦有盜，像這些爛仔一般，看似威風，卻只會欺軟怕硬禍害鄉鄰，這種人渣，就應該早死早投胎，讓他們活在世上完全就是污染空氣，能作為有機物去肥田，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br>
這就是蝴蝶站在香港的街頭，大約五分鐘所有的感想，然后，便被一輛停在面前的的士車打斷了思緒。</br>
“先生，去邊度？”</br>
司機操著一口本地的粵語問道，也虧得是蝴蝶曾經在廣州待過幾年，對這粵語倒也并不陌生，雖不能說，但聽懂卻是沒問題的。</br>
打開車門，蝴蝶直接說出了目的地，一聽他開口說的是普通話，司機倒是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問，應了一聲便驅車啟程。</br>
“先生您是大陸人？過來做生意的嗎？”</br>
“不，我是美國人……怎么會這么問？大陸過來做生意的很多嗎？”</br>
的士司機似乎很是健談，而蝴蝶初到這陌生的城市，也并不介意能跟人聊聊天，多了解一下這當地的情況——不出意料，在聽到他是‘美國人’后，司機的態度就更是熱情了。</br>
“先生是美國出生的吧？一看您就是做大生意的，這次過來，是旅游還是做生意？不是我吹，我們香港雖然比不上美國發達，但也是購物的天堂，等到了酒店，要是您愿意的話，不如包我的車，我帶您去玩玩？包您玩得痛快。”</br>
“是嗎？香港都有些什么好玩的？”</br>
“好玩的可多了，有夜總會，**，馬場，您要是想出海，也可以租個游艇，在這里，只要有錢，就能過得比皇帝還快活。”</br>
“聽你這么說，還真想去見識下了，不過這些地方，治安怎么樣？我是來玩的，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煩。”</br>
“這您放心，我給您介紹的場子，絕對都是全香港最安全的，不是我吹，這些場子都是有人罩的，誰敢去搗亂？”</br>
“嗯，有空的話再說吧……你剛才說到大陸人，怎么這香港從大陸過來做生意的很多嗎？”</br>
聽到這話，司機笑了：“大陸仔是很多，但多半都是偷渡過來的，在那邊活不下去，我們這邊收入高，就算是給人當黑工刷盤子，一個月存的錢也頂他們大陸的工人好幾年……不過這兩年大陸據說在搞什么改革開放，過來做生意的倒也多了許多，不過這些人，說是來做生意考察，其實就是組團來玩的。”</br>
蝴蝶聞言不禁啞然失笑——這也算是一個時代特色了，其實也難怪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在這改革之初的八十年代，國家對于公民的出境管理還是相當嚴格的，除了留學生和因公出差，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被允許出國，連自費旅游都很難被批準，因為很多人就是借著旅游的機會在境外脫團偷渡的，為了留在國外，甚至還弄出一大堆的什么尋求政治庇護的鬧劇，著實給政府添了不少的亂。</br>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對于剛剛打開了國門的中國人而言，外面的世界的確是充滿著無窮的誘惑與吸引力，倒未必就是什么崇洋媚外，但無數人想要出國見見世面的這種需求卻也是客觀存在的，偏偏礙于國家的政策，一般人又很難拿到出國的簽證，加上經濟收入有限，在國內就算是收入較高的國家公職干部，要完全自費承擔一次出境旅游也是很困難的，所以，在一些大的國企單位里，也就出現了這種以出國考察的名額為獎勵的行為，通過讓一些表現好，有貢獻的員工干部借著出公差的機會，來享受一下公費旅游的福利，倒也不失為一種變通的手段。</br>
當然，在這其中，肯定也是免不了會有人以權謀私，但這種情況本身就是難以避免的，總不能因噎廢食，為了反腐把這剛打開的一道門縫又給關上吧？</br>
這些道理，當然不可能是蝴蝶自己想出來的，之所以會了解得這么清楚，主要還是因為這兩年來，他身邊的人一個個全都是‘朝庭精英，黨國干將’，閑來無事想找些話題來聊，卻又不可能去跟這個時代的人聊二十一世紀的游戲網絡，扯來扯去也只有這些國家大事才能聊上幾句，一來二去的，對一些事物的看法自然也就變得深刻了許多。</br>
到了酒店，蝴蝶憑著事先準備好的證件，順順利利就辦完了入住手續，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辦理手續之時，同住一個酒店，并且比他還早幾天入住的老趙等人，與他相隔卻是不到二十米，也是長長的松了口氣。</br>
無論如何，雖然還不能馬上帶他回去，卻至少已經將他納入了視線，從現在起，只要蝴蝶自己不作大死，別惹出太大的麻煩，想來這基本的安全還是能保障的了。</br>
但這也絕不輕松！</br>
原本，按照老趙的想法，是應該在蝴蝶一露面就與他見面的，回不回國先不說，至少人在身邊，相應的安保工作才好安排，但這個想法卻被梁潔絮的一番話給打消了。</br>
這一次，蝴蝶之所以會鬧出這么大的舉動來，說白了就是對政府處處限制他的行動產生了不滿，這口氣想來憋了也不止是一天兩天，不讓他好好發泄一下，難保將來還會弄出什么妖蛾子，若是這時候老趙他們急匆匆的找上去，又正是趕在他的能力還沒有恢復的虛弱期，這不等于是給他難看嗎？以蝴蝶的性格，弄不好就會惱羞成怒，與其弄得雙方都下不來臺，還不如先由著他，反正有這么多人暗中保護，想來也出不了什么意外。</br>
雖然不合心意，也不合規矩，但老趙卻不得不承認，梁潔絮的這番話是有道理的。（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