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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昏暗的空間, 燈光不甚明亮。
    巨大的別墅地下一層,空曠沒有裝修, 中間一個黑色的拳臺。沉悶的肉搏聲從臺上傳來,一黑一白兩個人, 招招致命。
    隨著一聲沉響, 陸北堯凜冽兇狠的一拳帶著凜冽勁風(fēng)直奔許明睿的臉, 許明睿一愣隨即含糊的叫出聲, “艸!臉!”
    陸北堯抬腳把他踹到圍繩上, 拳頭落了個空。他面無表情的活動脖子, 退到一邊吐出牙套, 走過去拉起許明睿。
    “沒事吧?”
    “艸!老子的帥臉, 毀容了你賠得起嗎?”許明睿腹部有護(hù)具, 不至于傷到。咬著手套邊緣撕開, 又解纏在手上的繃帶,吊著眼打量陸北堯, “今晚怎么這么猛?”
    這話怎么聽起來怪怪的?陸北堯想一腳把他踢出去, 嵌到墻里摳不下來。
    什么玩意?
    陸北堯解開手套和繃帶, 翻身跳下拳擊臺,長腿落地。取了一瓶水扔給許明睿, 他擰開一瓶仰頭灌下。有水珠順著他冷冽清俊的下巴往下滾落, 一路滑到悍利的胸膛。
    許明睿初認(rèn)識陸北堯,他看起來斯斯文文,喜歡穿白襯衣。脾氣極好,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任由搓圓揉扁, 不聲不響,話很少。
    他第一次邀請陸北堯打拳,是在橫店,他喜歡玩這種極限的東西。有錢人嘛,從小到大什么都有,就空虛。
    劇組里其他人都怕他,沒什么好玩。他直覺陸北堯是一路人,就跟陸北堯打了個賭。打贏,劇本隨便陸北堯改。打輸,都得聽他的,陸北堯戴上拳擊手套差點(diǎn)把他揍死在場上。
    陸北堯打紅眼了,最后是教練看出不對勁,連忙叫停。攔住了陸北堯,陸北堯贏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他靠在圍繩上,目光孤獨(dú)。
    許明睿很少從人身上看到這么強(qiáng)烈的情緒,陸北堯是第一個。
    真是個瘋批,孤獨(dú)的瘋批。
    什么好脾氣什么完美男神都是艸的人設(shè),脫掉偽裝,他也是獸類。
    許明睿歪了下頭,欣賞不遠(yuǎn)處那個俊美又冷靜的瘋批男人。陸北堯的外形確實(shí)絕,娛樂圈盛產(chǎn)好看,但不批量生產(chǎn)陸北堯。
    當(dāng)初把他挖進(jìn)娛樂圈的人,有眼光。
    許明睿灌了一口水,說道,“今天又因?yàn)槭裁疮偭耍俊?br/>     陸北堯披著毛巾拿起手機(jī)開機(jī),原本他是要蹲星光盛典的直播,結(jié)果要飛b市就耽誤了。想看錄播,被許明睿叫來打拳。
    真是有病,他才踹了許明睿一腳,真是下手輕。
    陸北堯把一瓶水喝完扔進(jìn)垃圾桶。一只手劃著手機(jī),專注的看手機(jī),周西上了熱搜。
    現(xiàn)在落到熱搜第五,后面跟著熱。周西沒有穿他送的裙子,今天下飛機(jī)他就看到了,他送的那條上面是銀色。這條是孟曉送的,陸北堯覺得剛剛應(yīng)該把那一拳打下去。
    太想打人了,控制不住那個勁兒。盡管知道周西心里肯定有他,還是沒有安全感。那種沒有安全感蝕骨,催的他心里灼燒。
    陸北堯舔了下嘴角,強(qiáng)行把所有情緒都壓下去。其實(shí)他的控制欲很強(qiáng),但對于周西,他總是舍不得。那種舍不得深入骨髓,他的手指碰了下周西的照片。
    汗水在手機(jī)屏幕上籠出一層霧,許明睿走過來瞥了眼他的手機(jī),“我去!你他媽打拳的時候在想女人?你在想女人?我日!”
    陸北堯懶得搭理他,擦了下屏幕上的水霧,結(jié)果越擦越多。
    “既然這么想見她,星光盛典不是邀請了你?怎么不去?”許明睿揉著肚子,剛剛陸北堯那一腳是情急之下把他踢開,不然那一拳下來,許明睿很有可能骨折。但陸北堯的力道,踹一腳他也疼啊。
    “影響她。”陸北堯言簡意賅,拎著手機(jī)往另一邊走,“不玩了,睡覺。”
    陸北堯順著步梯往上走,許明睿跟在后面,他站在陸北堯兄弟的角度,覺得挺不值的,“有沒有想過,換一個。”
    陸北堯停住腳步回頭,居高臨下睥睨許明睿。
    許明睿瞬間頭皮發(fā)麻,他往后退了一步,“說實(shí)話,我一直覺得愛情這玩意挺他媽虛的。哪來那么多情啊愛啊,那么多情緒,不過就是多巴胺分泌帶給人精神上的一瞬間快樂。結(jié)束之后,塵歸塵土歸土。很少有人一輩子就一個人,你們從大學(xué)談到現(xiàn)在,這么久了,不膩嗎?上次你們分手,我以為復(fù)和不了呢。她雖然漂亮,但也不是完全不可取代。”
    “我要復(fù)和不了,我先把你弄死。”陸北堯嗓音低沉冷淡,抬腿大步往樓上走,走到一樓樓梯口,他轉(zhuǎn)頭看許明睿,燈光從他頭頂灑下來,他眼眸深沉,漸漸深處泛起了紅,但很快就壓下去,“我從二十歲愛她,愛到現(xiàn)在。我的整個世界都是她,你沒有體會過那種極致的愛情,你無法想象,有多快樂。”
    許明睿:“……”
    陸北堯繼續(xù)往樓上走,“你不懂。”
    對于他來說,性真的是很小的一部分。快樂,但絕對不是愛情的全部。他跟周西認(rèn)識的第四年,他們才有第一次。
    他之前不是沒想過,但一直沒做。他很克制,他覺得沒到時間。
    那次做是意外,殺青宴上周西喝多了,纏著他非要親。兩個人親著親著就滾到了床上,周西主動又熱烈。
    做了,陸北堯是興奮,也快樂。但那種快樂絕非單純的生理,他的滿足來自于周西,那是周西,他的女孩。
    陸北堯沖完澡披上浴袍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夜色下寒風(fēng)里呼嘯的植被已經(jīng)被細(xì)雪蒙上了一層白。
    周西想跟他一起看初雪,陸北堯答應(yīng)過。但一直沒時間,他們忙忙碌碌。這么多年,就過去了。
    陸北堯打開窗戶,寒風(fēng)呼嘯,裹挾著雪花。他伸手出去拍了一張雪景,關(guān)上窗戶拉上窗簾靠在小沙發(fā)上,打開微信把照片發(fā)過去。
    等了十分鐘,周西沒回復(fù)。
    陸北堯取了一支煙咬在唇上,打火機(jī)卷起香煙,火光閃爍。陸北堯恍惚,火光暗下去他才回神。
    周西應(yīng)該在睡覺吧,她一直沒回信息。今晚他們會不會出去吃飯?周西不會喝酒吧?孟庭深今晚也參加了紅毯,司馬昭之心。
    陸北堯狠狠抽了一口煙,從行李箱里翻出筆記本,打開鋼筆筆帽。
    金屬的筆帽冰涼,扣在去發(fā)出很輕的聲響。
    他捏著煙彈落煙灰,重新把煙咬回去。
    西西:
    今天我在b市,二零一九年十一月二十四,b市下小雪。
    陸北堯的筆觸停住,墨水洇濕了紙張,一團(tuán)黑色。他拿下煙又抽了一口,按滅扔進(jìn)煙灰缸。撕掉紙張,揉成團(tuán)扔進(jìn)垃圾桶。
    周西給他寫過上千封情書,后來他們搬家丟過一部分。周西為此還哭了一次,陸北堯當(dāng)時沒有特別大的觸動,過后想想總是遺憾。
    周西寫情書也是流水賬,有時候她在家吃了一碗好吃的餛飩,要發(fā)表一千字感言,給陸北堯看。
    或者她在路邊看到一朵花,又要用很多字去描述這個花有多好看。陸北堯后來去看了,就是一棵蔫了吧唧還長了蟲的薔薇。但周西就是有那個本事,把所有的東西都寫的生動活潑,充滿了生命力。
    這幾年大家都忙,很少再提筆寫東西。
    陸北堯高中時期作文也是拿過獎的,竟然也不知道寫什么。對比之下,周西那些情書一點(diǎn)都不簡陋,內(nèi)容殷實(shí)豐富,非常有才華了。
    電話響了起來,陸北堯漫不經(jīng)心的抬眼看到上面的來電。
    太太。
    這個名字是周西存的,周西說她存老公,陸北堯就要存太太。
    陸北堯想問她為什么不存老婆,就看到她已經(jīng)飛速的把備注改了。
    太太就太太吧,陸太太。
    陸北堯眼皮跳了下,隨即心臟狂跳,跳的他有些慌。他濃密修長的睫毛動下了,垂下,在眼下拓出大片陰翳。
    拿起手機(jī)接通,陸北堯盡可能讓自己聲線平穩(wěn),修長的手指死死抵著手機(jī)背面,“西西?沒睡?”
    “我在b市機(jī)場。”周西的聲音落過來,軟軟的,似乎有些感冒,說話的時候有鼻音,“你住哪個酒店?”
    大片大片的煙花在黑暗中綻放,陸北堯腦子一片空白,他起身撞翻了桌子,連忙抬手整理,“我這就過去,你找個暖的地方待著。點(diǎn)一杯牛奶,喝完我就到了,不要喝奶茶和咖啡,晚上會睡不著。”
    “雪停了嗎?”
    “沒有。”
    “我主要是來看雪。”周西怕陸北堯多想,解釋道,“雪停了,我就白來了,我在這方面一向沒什么運(yùn)氣。”
    “要下三天,這兩天不會停。”
    陸北堯低沉嗓音落過來,裊裊的纏著周西的耳朵。周西的耳廓有一些熱,她偏了下頭,把圍巾拉的更高蓋住臉,只露出眼睛在外面,“那好吧,我等你。”
    “嗯。”
    周西很沖動的做了這個決定,沒有告訴助理沒有告訴經(jīng)紀(jì)人。她一開始退了機(jī)票,但就有點(diǎn)不甘心,她在熱搜上搜到b市初雪。
    她被秦怡送回家,換衣服訂機(jī)票,飛b市,沒有帶任何東西。
    看完雪就走。
    周西買了一杯熱牛奶走出溫暖的機(jī)場,到落雪的廣場處。寒風(fēng)呼嘯,雪落無聲,燈光的盡頭大片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而下。越來越密集,萬年青漸漸白了頭。
    有人過來問她是不是旅游,要不要住宿。
    周西把帽子壓低,圍巾往上拉,幾乎眼睛埋了進(jìn)去。眺望遠(yuǎn)處,一輛黑色越野車緩緩開了過來,車燈閃爍。周西抬眼看到開車的男人,戴著口罩帽子,隱隱能看到英俊的眉眼。
    他們真的太熟悉了,陸北堯把臉全蒙起來,周西也能認(rèn)得出來他。
    周西四下打量沒有人才快步過去拉開車門。
    暖氣撲面而來,周西凍了很久的手腳有了知覺。她拉上車門,把包放到腿上,“你住哪個酒店?”
    “許明睿家。”陸北堯把充滿電的暖手寶遞給周西,打了一把方向,車駛出了機(jī)場,“別墅在郊區(qū),不會有狗仔跟。”
    周西抱著暖手寶,后知后覺,自己其實(shí)有些沖動。她原本打算拍完《冠軍》再跟陸北堯見面,沒想到會這么突然。
    可能是喝了酒,上了頭,就有些不受控。
    周西的手上有了暖意,她轉(zhuǎn)頭看窗外。雪花更大片了,繁密的砸到車玻璃上,又緩緩融化,眼淚一般。
    “你跟許明睿關(guān)系很好?”
    “還行。”陸北堯嗓音冷沉,“合作關(guān)系,大家一起賺錢。談不上朋友,利益共同體。”
    陸北堯沒有什么朋友,除了周西,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一個樣。
    也就是一種生物,沒有特殊情感。
    車開過一段高架橋,拐上了一條寂靜的小路,周西從包里拿出手機(jī)看時間。車忽然停了下來,她抬眼,怎么回事?
    陸北堯關(guān)掉車燈,解開安全帶俯身過來用力抱住了周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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