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盈這個回答純屬無心, 但也足夠吊人胃口。
唐教授著急得連表情都扭曲了, 要不是他自己的老師就站在一邊, 此時的唐教授一定會不顧儀態(tài)地來一句:“你倒是快點說啊!”
至于一旁的陸院士,他在剛剛跨進實驗室大門的時候,還是個風度翩翩的老人家, 但此時此刻,他也在手心里握了一塊手帕,反復擦拭自己的額頭,顯然是已經急的冒汗。
見兩位老師都急成了這個樣子, 葉千盈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她也不賣關子,當下就把解決重電子摻雜原理的方法, 如是這般地給陸院士和唐教授形容了一番。
陸院士和唐教授都在拓撲絕緣體的研究中沉浸多年,一聽葉千盈把原理和步驟分解著細細講來, 就覺得要是按照這個方法的話, 里面似乎有門。
當機立斷地,陸院士興趣大起。
他先是問自己的學生:“芝山啊, 你這個學生是?”
之前讓葉千盈來給陸院士介紹的時候,唐教授其實簡單地說了兩句葉千盈的基本情況, 但陸院士沒能記下葉千盈的名字。
現(xiàn)在特意問上一句,才是真正開始對葉千盈起了興趣,把這個看上去格外年輕的小姑娘看在了眼里。
葉千盈可是唐教授費心費力挖來的寶貝疙瘩,一聽陸教授問起,他當即驕傲地又介紹了一遍。
“她叫葉千盈,b大英才班的學生, 再開學就上大一了。”
唐教授留了一個心眼,沒說葉千盈是數(shù)學英才班的,怕自己老師笑話自己——都這么久了,怎么連一個數(shù)學英才班的學生都挖不來呢。
唉,說起來都是淚啊,這個學生吧,還真就挖不來。
要知道,葉千盈在數(shù)學院那也是當成眼珠子一樣護著的,他可是拼了老命,才把人給拐到物理實驗室來的啊。
果不其然,陸院士下意識就以為葉千盈是物理英才班的學生。
他點了點頭,贊許道:“葉千盈。嗯,你這個名字起得好,一聽就知道是個聰明的小姑娘,靈動。”
笑著拿葉千盈的名字說了兩句話,陸院士這才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儀器,很是和藹地對葉千盈說道:“你剛剛說你這個實驗做了三次,三次都成功了?來,再做一次讓我看看。”
葉千盈自然從命。
看著葉千盈那熟練的操作手法,對系統(tǒng)數(shù)據(jù)老練的處理,以及分寸拿捏得當?shù)膶嶒灧绞剑懺菏坎挥傻迷谛睦锇蒂澮宦暋?br/>
這個女孩一定是唐芝山實驗室里的一把好手,從她對于這種核心儀器的操作處理上就能看出來,她平時一定沒有少承擔類似的工作。
也難怪這個解決重電子摻雜的方法最后會是由她提出來。
當院士這么多年,陸院士已經看慣了少年天才。即使知道了葉千盈的實際年齡,也只是讓他有一點詫異,卻并不能給他帶來多少觸動。
只有眼見為實地看到了葉千盈的操作,陸院士才慢悠悠地在心里想了一聲:嗯,理論實踐兩把手一起抓,這女生是個好苗子。
只要她肯用心鉆研,不要碰上什么會讓人撞得頭破血流的無解課題,假以時日,這個叫葉千盈的女生,一定會成為物理界一枝亮眼的新秀。
陸院士對葉千盈的評價水漲船高,看著她的眼神也就越發(fā)地和藹。
一個實驗的流程時間可不算不短,有學生很有眼色地搬了凳子請兩位老師坐下,但陸院士卻搖搖頭,始終站著,很專注地看著葉千盈的實驗。
他既然站著,唐教授當然也不會坐。
唐教授站在另一個方向上,一邊看著葉千盈在那里操作系統(tǒng),一邊在心里嘖嘖稱奇——世上還真有這么巧的事?這種解決摻雜的方法,也不知道葉千盈的那顆小腦袋瓜怎么想出來的?
哎呀,這個學生可真是收對了,簡直血賺不虧啊。
終于,實驗完成,葉千盈把新打印出來的兩份報告交給陸院士和唐教授過目。
這兩個人每人手里都拿著一份報告。他們都是懂行的人,前面大部分大同小異的那部分數(shù)據(jù)直接翻過,非常精準地找到了分析數(shù)據(jù)關于重電子數(shù)量的那一部分。
即使是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看著葉千盈做出來的,唐教授心里也隱隱地閃過一絲驚異之情——確實啊,如今白紙上的分析結果顯示,比起他們經常看到的數(shù)據(jù),重電子的數(shù)量已經出現(xiàn)了截然不她的變化。
陸院士慢慢地把手里的報告合上。
等他再抬頭看向葉千盈的時候,目光里就全都是贊許了。
“果然是自古英才出少年,大有可為,真是大有可為啊!”
他很少這么表揚人,因此,話音剛剛一落,熟悉自己老師性情的唐教授,就十分開懷地笑了出來。
這才是老師英雄徒好漢呢。
他們這一門師徒三人,沒準日后能夠創(chuàng)下一段佳話啊。唐教授不無得意地想著。
不過,高興歸高興,有一件事,唐教授還是想不清楚。
“小葉,你這個思路,之前沒和我說過啊。”
這段時間里,唐教授天天都回來實驗室看一眼,并且時不時地就會問大家有沒有什么問題。在所有的學生里面,葉千盈更是他的重點關注對象。
要是葉千盈早就有這個思路,怎么提前也沒見著和自己問一下呢?
昨天他和葉千盈就一個實驗里的問題交流了半個多小時呢,時間應該是完全充裕的啊。
這個問題剛一出口,唐教授就聽見,半個實驗室的實驗員都笑了起來。
聽到大家在笑,唐教授也心情很好地莫名笑了。
“怎么,你們師兄弟姐妹們關系處好了,我倒成外人了是不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就瞞著我一個?”
他開玩笑地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陸院士:“你們就是瞞著我,也不能瞞著我的老師啊。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陸院士人不嚴肅,唐教授今天的脾氣更是分外地好,所以實驗室里的氣氛很是輕松。
大家嘻哈地笑了一通,看葉千盈有點不好意思說這個事,索性推了秦海豐出面加以解釋。
“老師,不是我們瞞著你,只是葉師妹的事實在太神奇了。”秦海豐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實驗臺:“就在剛才,葉師妹累了,趴在上面小睡了一會。”
說到這里,秦海豐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唐教授急忙向下追問:“然后呢?”
秦海豐便露出了一個十分縹緲的表情:“然后葉師妹醒過來,突然一下子就知道這個實驗應該怎么做了!”
他還算是有良心,沒有把葉千盈從夢里醒來,大叫“我承認我是石墨,放了我的拓撲”的連篇夢話敘述一遍。但即使如此,整個事件聽起來也有點過于沙雕了。
唐教授:“……”
陸院士:“……”
他們下意識地看向實驗室里的其他人,只見實驗員們都在默默點頭,很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樣子。
就算編謊話也不可能編的這么奇異,反而是現(xiàn)實往往會出乎常人的預料。
陸院士忍不住摘下自己的眼鏡包在手帕里擦了擦,把干凈的鏡片架上鼻梁,用一種全新的視角和角度來審視葉千盈,新奇地像是重新認識了她第三遍。
“真是難得,上一次夢得發(fā)現(xiàn),還是苯環(huán)的化學鍵呢。”陸院士點了點葉千盈,笑著說道:“你的這段逸聞,也許以后能夠和凱庫勒的蛇咬尾齊名啊。”
葉千盈笑著推拒:“沒有,您實在太抬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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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的時候,唐教授和陸院士吃飯,葉千盈和幾個師兄師姐一起上桌陪席。
由此也可以看出唐教授對于葉千盈的器重——四個學生里,除了葉千盈是今年剛剛來到實驗室外,其他的三個學生都已經跟隨他好幾年了。
這頓飯是清席,算是自己師門里好好說說話,因此并不叫酒。
陸院士和唐教授談論起最近非常熱門的一個研究話題,幾個師兄師姐和葉千盈在一旁聽著,時不時地插上一句。
對于這個話題,葉千盈了解得還不夠透徹,所以并沒有說太多話。
沒想到陸院士竟然一直注意著她,看葉千盈說的話少,竟然還主動提問了她幾個問題。
那幾個問題不算特別難,只是角度有些刁鉆,恰好問在題眼的癢處,可以用來考察基礎知識的牢固與否。
葉千盈進階問題回答不上來,回答出這種問題還是不難的。在和陸院士交流的過程中,葉千盈還在心中連連贊嘆:以小處見大著,這就是院士的功底了。
倘若是換了葉千盈來出這種問題,她或者能問得更深一些,更難一些,但想要像陸院士這樣,問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度量來,卻是絕不可能的。
陸院士聽完了葉千盈的答案以后,對著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個話題就很新穎,你的答案更新穎。平時沒少關注這方面的信息吧?”
葉千盈非常謙虛地笑了一下:“也還好。”
——也還好,她也就是沒事在智能模擬課堂里上上課,目前已經湊齊了四位物理界的大大大佛而已。
葉千盈還真想知道,自己再這么繼續(xù)學下去,能不能在某天有望湊齊華國物理界的七尊神龍,然后召喚點什么特別的東西。
比如說,可控的核聚變啦……
嘿嘿嘿,那才是一想就了不得的啊。
陸院士端起茶杯,一邊啜飲了一口茶水,一邊在心里品味了一番葉千盈剛剛給出的答案,覺得這女生身上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兩點,不知道為什么小唐一直沒和自己提過。
——葉千盈這個孩子,她的數(shù)學基礎非常牢固。
物理學得越深,數(shù)學的重要性就越是鮮明地體現(xiàn)出來。
一般來說,物理實驗室都很歡迎數(shù)學出身的博士或者研究生來幫忙,因為在深層次的物理中,數(shù)學計算真的是一件很讓人頭疼的事。
不說別人,就是當年愛因斯坦研究張量范疇的推演時,都找了一個數(shù)學家作為搭檔。
要知道,愛因斯坦本人已經是一個很出色的數(shù)學家。即使如此,在推演物理理論時,他都需要一個數(shù)學家作為幫手,由此完全可見數(shù)學對于物理學習的重要性。
這么多年來,在陸院士看來,但凡成功的物理學家,沒有一個是數(shù)學不好的。
陸院士放下茶杯,心想自己還是隱晦地提醒唐芝山和葉千盈一聲,讓他們兩個都不要忽視這個孩子的數(shù)學天賦。
這是一種很出色的資質,這個女生在數(shù)學方面能力很強,很需要重點培養(yǎng)。他相信,在未來的研究生涯中,這份數(shù)學天賦一定對葉千盈意義非常。
所以很快,陸院士就狀若無意地問道:“你剛剛的答案里,數(shù)學計算方法很是新穎。你平時經常去數(shù)學院旁聽?”
陸院士的本意,是想借此提醒一下唐教授多重視葉千盈的數(shù)學方面,也是真心愿意表揚葉千盈。
但是……
實際情況恐怕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樣= =
聽到這句表揚的葉千盈:“……”
一直瞞著這事,把蓋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唐教授:“……”
陪席的諸位師兄師姐:“……”
這個,emmmmm……這個要怎么告訴陸院士才好呢?
怎么才能告訴陸院士,您正在考問的這個小師妹,她根本就不是物理院的。人家明明在數(shù)學院學得好好的,是唐教授看中了人家,生生把人給撈過來的?
這下子,秦海豐師兄的偉大和必要之處,便一下子凸現(xiàn)出來了。
一直以來,這個婆婆媽媽的師兄都像是老母雞照顧小雞仔一樣地照顧葉千盈。
現(xiàn)在他不在場,也就沒人能替葉千盈挺身而出,說明一下這個尷尬之事的來龍去脈。
葉千盈只好自己把握著語氣,有點無奈地回應陸院士的問題。
“院士,我是數(shù)學英才班的學生。唐教授賞識我,才給我一個來實驗室里打雜的機會,傳授給我很多知識。”
陸院士剛想慣性點頭,但一聽前半句話就覺得不對勁。
“???”
數(shù)學英才班?
物理院的孩子,上什么數(shù)學英才班?
——等等,他反應過來了,這小姑娘是隔壁數(shù)學院的啊!
陸院士:“……”
什么時候數(shù)學院的英才生都這么高端了,居然跨學院來物理院的實驗室打雜,還在物理院的實驗室里翻云覆雨,搞出了這么一番大事。
這小姑娘是要成神吧?
在陸院士心里,本來就對葉千盈的評價不低。只是老人家一輩子見過的風風雨雨多了,當然不會因為后輩展露的才華而失態(tài)。
畢竟,葉千盈在陸院士的眼里還很年輕呢。
但是現(xiàn)在知道她竟然是數(shù)學院的……
那陸院士對于葉千盈的評價,頓時當場就上升了一個等級!
雖然數(shù)學和物理是近親,但關系還沒有近到不讓領結婚證的地步,所以跨專業(yè)的難度絕對不小,至少是連天才也不能輕易忽視的那種難度。
但眼前這個女生就做到了。
而且,她不但跨了專業(yè),跨得很成功,而且還可以看出她對于數(shù)學的本職學習并未放下,不是那種數(shù)學學不下去,于是憤然轉向對數(shù)學要求稍低的物理的人。
兩科皆學,兩科皆通,而且人還這么年少。
這就很了不起了。
陸院士最開始還覺得,葉千盈只是頭角崢嶸的少年天才。
但按照現(xiàn)在這個情況看來……她不是頭角崢嶸,她是頭角猙獰啊!
十分猙獰啊!
雖然在臉上沒有顯露出來,但葉千盈的發(fā)言還是給陸院士帶來了一點影響。
具體表現(xiàn)在于,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陸院士又問了問席上另一個數(shù)學不錯的師兄,想知道他是不是數(shù)學系轉過來的。
師兄:“……”
葉千盈:“……”
這……他們都是純正的物理人,倒也不都是數(shù)學院轉過來的啦!
晚上這頓飯吃完以后,唐教授點了一個師兄送葉千盈回去,又點了另一個師兄送師姐回宿舍。
至于他自己,則陪著自己老師一起,在月色下漫步消食,親自送老師回附近的酒店。
目送著幾個孩子都走遠了,陸院士臉上的笑模樣更真實了幾分。
他叫著唐教授的名字,語氣里滿是忍不住的笑意。沒辦法,這事實在太讓人意料不到了,陸院士是當著孩子們的面強行忍住:“芝山啊……”
你怎么都淪落到去和數(shù)學院搶學生的地步了?
而且看那個學生居然還在數(shù)學院呆著就知道了,搶都沒有搶過!
唐教授:“……”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自己的老師一定會提到這事!
唐教授沮喪地臊眉耷眼:“唉,老師……”
他剛剛想說點什么,就聽到自己老師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這個學生原來不是你定下的研究生啊。”
唐教授:“???”
唐教授秒變驚恐臉:“老師???”
這話是什么意思,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吧?不是吧?
自己老師可千萬不要橫插一腳,這棵小苗他是挖了整整半年,才挖到自己墻根的啊!
哎呀,真是太失策了。昨天他還想著過段時間再讓葉千盈當自己的研究生也來得及。
沒想到啊,搶人就像龍卷風,竟然來得這么快。
而且還是自己的親老師下手搶人!
看著唐教授的這番表現(xiàn),陸院士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伸手點了點唐教授,語氣很是親近。
“芝山啊芝山……你啊你,怎么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這種脾氣。”
“你的學生,我就是看好,那也不能下手搶啊。不過,你這個女弟子可真是了不得,竟然兩頭兼著來。像她這樣的學生,我見得不多,倘若不是碌碌無聞,就一定能成個大事。”
說完,他拍了拍唐教授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道:
“我看你也是真心欣賞這個學生,正因如此,其中的利害關系,你這個當老師的有責任和她說清楚。”
唐教授對著自己的親老師,還是不得不說了實話。
“老師……葉千盈這孩子吧,數(shù)學也學得好。去年的時候,她發(fā)了個證偽回文數(shù)的論文,今年也被z大的學術會議邀請了。”
他是沒勸過嗎,他這不是沒立場勸嗎!
陸院士:“……”
聽完唐教授的隱晦辯解以后,陸院士抬起手,又一次拍了拍唐教授的肩膀。
只不過,上次他拍肩膀是提醒,這次拍肩膀是安慰。
“那就沒什么辦法了,芝山啊,你晚見著這個學生兩年啊!”
唐教授:“……”
嗨,誰說不是呢!
——————————————
葉千盈回到寢室,打開了自己的手機。
她每隔兩天和家人視頻一次,每隔三天和沈瀚音竇信然視頻一次,平時聊天都只發(fā)發(fā)文字消息。
今天事情又多又忙,驚喜又降臨的猝不及防,葉千盈整整一天沒來得及看手機。
如今點開一看,才發(fā)現(xiàn)八人小群已經炸了鍋。
這個八人小群,就是當初參加imo競賽時的配置,外帶一個談詩凝,一個竇信然。葉千盈翻過幾百條的閑聊內容,一直找到最上面,才發(fā)現(xiàn)群里的大家都在說恭喜。
她定睛一看——嚯,原來是寇承載和諸夢的論文都發(fā)表了,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啊。
諸夢的論文投稿過了,只是編輯一直在磨她的細節(jié),給她返稿一遍遍改,這事葉千盈之前就聽她說過。
至于寇承載……他平時不聲不響的,大家竟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通過了投稿,
還是諸夢拿到自己平時訂閱的數(shù)學雜志,才發(fā)現(xiàn)寇承載的名字就在其中一篇的一作位置上。再一看研究內容還是組合——好的,那除了他們認識的這個寇承載,想必也沒有別人了。
寇承載靦腆,諸夢話少,因此,他們兩個雖然是今天的主人公,但卻沒有在群里說多少話。
葉千盈向下一拉,發(fā)現(xiàn)主要內容都是大家發(fā)紅包水出來的。
這個風氣先是由竇信然這個已經工作的職業(yè)人士帶起來的。
雖然他看不懂論文,但他會數(shù)錢啊!
他直接發(fā)了一個最大的紅包,沈瀚音手速極快,第一個搶到。
竇信然:[紅包]
沈瀚音:謝謝老板!
這稱呼實在是有點調皮,不過大家顯然覺得這個稱呼很有意思,于是一個個緊跟其后。
談詩凝:謝謝老板!
戴修:謝謝老板!
管洪章:謝謝老板!
不知道的,還以為竇信然發(fā)了一個口令紅包呢。
緊接著群里就玩飛了,談詩凝發(fā)了一個圖畫紅包,指定內容要畫仙人掌。而戴修發(fā)了個語音紅包,紅包口令極其不做人,叫做“紅鳳凰黃鳳凰紅粉鳳凰粉紅鳳凰”。
在三分鐘以內,群里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搶到這個紅包!
有了這個啟發(fā),大家迅速地集思廣益,什么“灰化肥發(fā)黑會揮發(fā)”、“八百標兵奔北坡”“哈哈哈哈哈哈”以及“管洪章天下第一”之類的紅包紛紛出現(xiàn)。
……嗯,等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咳,總之,大家都玩得很開心。
玩的最開心的莫過于沈瀚音,他直接發(fā)了一串的歌曲紅包。
沈瀚音:[歌詞紅包-大姑娘美的那個大姑娘浪]
沈瀚音:[歌詞紅包-大姑娘走進了青紗帳]
談詩凝:???
諸夢:???
竇信然:???
竇信然:沈瀚音你飄了。
管洪章:朋友,看不出來你很悶騷啊。
沈瀚音受人指控,已經被懷疑名節(jié),卻依舊不急不忙,繼續(xù)往下發(fā)紅包。
沈瀚音:[歌詞紅包-這邊的苞米它已結穗]
寇承載:畫、畫風突變?
戴修:哈哈哈哈,所以真的只有出現(xiàn)了植物才能召喚小寇是嗎?
管洪章:這次你說得對。
談詩凝:沈瀚音你快發(fā)!我要激情為承載點播一首“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
沈瀚音:[歌曲紅包-郎啊郎你在哪旮沓藏]
諸夢:……唱不出口,這個紅包我不領了。
竇信然:以我對他的了解,此時上網搜索二人轉,找到歌曲,播放音頻,對于領取紅包有奇效。
底下一片紛紛叫好聲。
等了三分鐘,紅包依舊沒人領。
談詩凝:不行啊,我無法戰(zhàn)勝我寄幾!
戴修:哈哈哈哈一捏鼻子就唱出來了,你們誰能給我做個榜樣?
竇信然:我不行,還是請管洪章來吧。
葉千盈正好趕在這個關口上線。她上線的時候,沈瀚音暫時停止了發(fā)歌詞紅包的行為,對同伴們提出了嚴正抗議。
沈瀚音:你們不要懷疑我的音樂品味好嗎?
葉千盈:說得也是,不然你帶頭領一個?
沈瀚音:[小鈴鐺猛貓落淚]jpg.
沈瀚音:一天沒上線,罰你先帶頭領一個。
這個嘛……
葉千盈想了想,覺得也行。畢竟最羞恥的歌詞應該已經過去了……應該過去了吧?
葉千盈:可以,我領你下一個紅包好了。
沈瀚音當即一通大笑,在群里發(fā)了一個狂喜亂舞的表情包!
看到他的這番表現(xiàn),真是很難讓人不聯(lián)想到自己被坑了啊。
葉千盈警惕萬分:等等,你的下一個紅包是什么?
對于這個問題,沈瀚音很快就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做出了回答。
沈瀚音:[歌詞紅包-郎啊郎你瞅你那傻樣]
葉千盈:“……”
怎么辦,這個紅包,她也不想領了!
但是群里此時已經掀起了一陣看熱鬧的狂潮,大家紛紛歡聲笑語地葉千盈,催促她說話算話,趕緊把紅包領掉。
就連一直在她大腦里潛伏的系統(tǒng)都冒出泡來,假惺惺地用電子音捏出了一副關懷的口吻。
“宿主,失約確實是不太好,不如您就把紅包領了吧。”
葉千盈對于它的動機十分的懷疑:“……我覺得你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話。”
系統(tǒng)果然是個成熟的系統(tǒng),回答的十分靠譜:“把‘我覺得’三個字去掉。”
葉千盈:“……”
還好,只有竇信然尚存一線良心,替葉千盈說了一句公道話:“沈瀚音你這個歌單比較弱智,不然就讓葉千盈換一句唱吧。”
朋友們怎么可能讓葉千盈換一句唱,他們都等著聽這句,而且要聽就只聽這句好嗎。
頓時,群里抗議聲四起,點名要求葉千盈必須得唱。
葉千盈:“……”
損友!損系統(tǒng)!一個個都把她架到火上烤,也就竇信然一個,繼續(xù)做人,是群里僅存的良心了。
葉千盈眼睛一閉,點開紅包直接唱了。
叮鈴一聲,紅包入賬的聲音代表已經領取完畢。葉千盈睜一眼看,頓時氣到刨桌:一分錢!
葉千盈憤憤不平地和系統(tǒng)抱怨:“難道我珍貴的節(jié)操就只值一分錢嗎?”
說什么都得一塊錢,不能再便宜了吧。
系統(tǒng)非常委婉地告知葉千盈事實真相:“據(jù)我長久以來的觀察……宿主,您沒有節(jié)操這個東西。”
葉千盈:“……”
她默不作聲地把那條領取紅包的語音撤回,但是顯然,已經慢了損友們一大步。
群里的大家都在哈哈哈哈笑翻了天,只有竇信然沒有笑,依舊堅守著人性的底線。
葉千盈:“唉,這冰冷的土味歌曲世界里,也只有竇信然的關懷,還有那么一絲絲的溫暖了。”
系統(tǒng):“……”
能說出這話,可見葉千盈根本不知道溫暖的竇信然背著她做了什么。
在她領取紅包的一瞬間,別人都還只是點開葉千盈的語音聽個樂,只有竇信然,他眼疾手快地把這條語音給保存下來了!
不但保存,他還把這條語音反復循環(huán),從此設定成了葉千盈專屬鈴聲!
給竇信然開車的司機也是個華國人。
某天開車的時候,他聽到后座里反復響起了“郎啊郎你瞅你那傻樣”的單曲循環(huán)之聲。
再從后視鏡里一看自己老板,他發(fā)現(xiàn),老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嘴角翹得不加遮掩,連身子都噌地一聲坐直了!
司機:“……”
老板你的癖好好他媽奇怪啊。
誒別說,這歌還真唱對了,聽聽里面那歌詞,多應景啊,瞅瞅平時精明得嚼人不吐骨頭的老板,現(xiàn)在居然還真是一副傻樣!
————————————————
實驗室出了研究成果以后,很是忙了一陣。
不過,在研究之外,唐教授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魔鬼,看著最大的功臣葉千盈,他是哪兒哪兒都順眼。
實驗室在唐教授的名下,發(fā)一篇關于去處重電子摻雜效應的論文,肯定要有他的一個一作。按照江湖慣例,他能給葉千盈一個二作的位置就是良心導師,再黑心一點的,或許把自己的親信給提到二作,只讓葉千盈占一個三作都是好的。
但是唐教授竟然一點都沒有按照那些規(guī)矩來。
他把葉千盈叫出實驗室,帶她回自己辦公室坐下,很是語重心長地問道:“對于物理,你大概是怎么想的?”
他上回這么問,還是在確定葉千盈究竟會不會修物理的二學歷。
葉千盈聽弦音而知雅意,唐教授一直以來對她傾囊相授,多有提拔,所以她的回答也坦坦蕩蕩,并不瞞著唐教授。
“我想繼續(xù)修物理的碩士。”
唐教授沉吟了一下,明知故問道:“那數(shù)學呢,也修碩士?”
葉千盈點了點頭。
“嚯,夠你忙的。”小老頭感嘆了一聲,把桌上的保溫杯拿來,喝了口菊花茶,臉上的神色倒是不太意外。
“兩邊兼濟的話,風光是風光,有些思路互相照應著看,還能有很多新奇的發(fā)現(xiàn)……只是夠你忙的了。”
葉千盈心意已決,笑而不語,心想那當然,我現(xiàn)在天天都這么忙。
每天從唐教授的實驗室回來以后,她就繼續(xù)研究幾何和比爾猜想,最近連刷新副本的時間都沒有了。
但是,她覺得自己還是能忙過來的。
對于葉千盈的態(tài)度,唐教授并沒有說什么。
實驗室里,師兄師姐們提到唐教授,第一反應就是小老頭的暴脾氣。他個兒不高,脾氣倒不小,人生得干巴瘦,那股火兒卻能頂?shù)綄W校禮堂尖尖上。
平時大家都防著唐教授哪下不對了突然發(fā)怒,卻很少有人知道,教授和善了眉眼的時候,連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是智慧的。
“既然已經這么決定了,那就按照你的心意來吧。”
唐教授對著葉千盈笑了一下,很是鼓勵地說道:“你是華國人,咱們華國人不差什么。橫跨理、工、商三科,拿了碩士和博士學位的人也有。你如今就是學個物理再學個數(shù)學,小事一樁。”
唐教授一擺手,很豪爽的樣子。
不過,雖然他嘴上說得豁達,但其實還是悄悄地藏了個不忿的心眼兒。
在敘述過程中,小老頭很奸猾地把物理放在了數(shù)學的前面= =
“我的老師讓我勸勸你,覺得你這么好的人才,不如專精一門,一定能做出成就來,這樣才不浪費了天賦。但我倒是覺得,正是你有這么好的人才,所以才要多學,多懂,這才是不浪費天賦的體現(xiàn)。”
唐教授對著葉千盈肯定地點了點頭:“既然兩樣都想學,那就學吧。”
“你初出茅廬,手里最好要有論文撐腰。既然你說自己有意向讀物理的碩士,那我就放心了——這篇論文,老師把一作的位置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