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霄進了何正云的書房,里邊燒著炭盆,他把風領解了放好,把那灰色的抄手拿給何正云:“師父,這個給您,暖暖手。”
何正云接過來:“你臉怎么了,紅了一片?”
銀霄不自然地揉了一下說:“蹭的,一會就好了。”
何正云端詳著那抄手:“這倒是好皮子,得花不少錢吧。”然后看著他那身衣服:“顏色清雅,做工也好,你從家里帶來的錢夠花嗎?”
何正云以為他是從王都家里帶了錢出來游玩順便學醫的,銀霄也不解釋。銀霄只好說,帶得多,夠用的,館里也有月錢,吃喝也不用另外花錢,師父不用擔心。”
雖然還沒正式拜師儀式,但是銀霄先叫了師父,何正云也樂呵,醫館里醫師們也都知道。
銀霄坐到旁邊椅子上,對何正云說:“師父,今天要講毒草集?”
何正云找出一本舊書拿給他:“對,你把異草錄看完了沒有”銀霄把自己寫的筆記拿出來:“看完了,有許多不理解的地方,跟您再看一遍。”
何正云拿過他的筆記翻看:“你這字倒是順眼了許多,就是這字怎么形似柳葉,這倒是少見。”
銀霄擺擺手:“字帖也練了許多,總練不好,就自己瞎琢磨怎么順手怎么寫了。”
何正云想起一開始:“你前兩個月那字寫的,真是沒眼看,那剛會提筆的小娃娃都比你寫得好,還總是寫錯字。”“怎么,你的教書先生教書不管練字?他不打你?”
銀霄失笑:“慚愧,學習不用功,師父以后多指點我吧。”
何正云用本子拍他:“你這小子!一開始我見你那字我就后悔了,那字要是給外人看那多丟我的臉!”
何正云不是嚴師,倒像慈父,銀霄二十多年都沒怎么得到的父愛在這邊居然得到了補償。
“來,給你講講這個“青羽草,你別看它長得好看,像羽毛似的,顏色又漂亮,風一吹飛得到處都是,要是被它的汁液碰到搞不好那就是蝕骨,到時候你覺得該怎么治?”
銀霄看了那圖上的形狀說:“拿它的根部搗爛,在半刻鐘內涂到患處,一個時辰后用溫水洗凈,再敷消腫的膏藥。”
何正云滿意:“嗯,你看得倒是很仔細,很多人都把古麗鳥的羽毛跟它混淆,古麗鳥羽也有毒,但只是使人皮膚瘙癢起腫,這兩個一開始的癥狀一摸一樣,不及時分別就容易錯失那半刻鐘的救命時間。”
何正云又給他翻了幾頁“那這個呢,這個草的活株我都沒見過,這還是你師祖畫的圖我給描來的。”
銀霄仔細看了幾遍:“離魂草?長得這么平平無奇,名字倒兇。”
何正云轉身在架子上翻找,一邊回答:“是了,它是長得不像一般的毒草都有個張揚的外表,它的花是白的,細長的葉子表面是綠色,底部是紅色,得翻過來看才知道…。誒,那畫去哪里了?”
“師父找什么?”
“之前我得到一副小畫,上面有它,難得還上了顏色,來幫我找找,我記得我給它系了條紅色的繩子。
銀霄起身,兩人翻找了好一會。
“師父,是這個嗎?”銀霄拿過來一個小卷軸問
“誒!對對對,就是它!”何正云興奮地拿過解開繩子:“坐下看,你看它,”何正云用手指著畫的右下角,下面畫了一叢雜草,整體畫的是一群羊在吃草。銀霄趴過去仔細觀察:“確實把葉底畫了紅色。”
何正云神秘兮兮地“你知道嗎?據畫這畫的人說,他那天畫完畫回去就聽說,這群羊里有好多突然昏迷不醒,他就去看,才聽到牧民說是誤食了離魂草。”
銀霄好奇:“然后呢?”
“然后那些羊就被宰殺了祭神,這是顯爻那邊的,說是他們那個什么神收走了羊的魂魄,說羊已經屬于神了。”銀霄立刻就想起了神女的故事,但他不敢貿然開口。
只是問:“就只是昏迷,沒有其他癥狀?”“羊又不會講話!把那個冊子拿來,上邊寫著人誤食了的癥狀。”銀霄把剛剛那本拿到中間:“我也是聽我師父說的,人吃了以后,先是開始四肢無力,頭昏,說心跳得厲害,發虛汗。然后就昏睡不醒了。只可惜沒有記錄脈案。”
“那后面人怎么樣了呢?”何正云敲他:“不進食不喝水三天人就會死,你說怎么樣了嘛!”
銀霄摸著頭:“哦,那有沒有說食用多少癥狀不一的?”
“你以為這是烙餅,到處都有人吃?我找了這么久的草藥都沒見過活的呢!”
銀霄又問:“是不是只在顯爻那邊有?”
“對,這東西據說是十年都未能發現一株。”
“這樣啊……”
何正云看著低頭沉思的徒弟:“那個…其實有一個活下來的,她……她是我師妹。”
“!”
銀霄抬頭,何正云的師妹不就是!
銀棠。
何正云眼睛盯著那幅小畫說:“她說她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昏迷前的癥狀都是對的上,這兒,上面寫著味甜辣,就是她說了才加上去的。她后來的身體也沒其他不適。”“…只不過,她后來生下一子。”
何正云看了銀霄一眼:“那孩子似乎是沒有魂魄一般,不哭不笑也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