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兩只老鳳凰一時面面相覷：
    先前光顧著組建天道了，屬實是沒心思想起來這茬。
    對啊，以地仙界這一窮二白的情況，沒有人族這個萬金油融合進來，就憑這百十頭老鳳凰，也能稱作“文明復興”？
    真是天大的玩笑！
    可若是把人族融合進來，鳳族的血脈純潔性又會受到影響，最后被人族反向同化……
    這還真是給祖鳳出了道大大的難題。
    ……
    一連許多年，鳳族的種種文明成果逐漸在這異世界綻放出別樣的光芒。
    南方火山處處皆是參天巨樹，端氣千條、異香撲鼻，樹上筑有華麗的亭臺樓閣，再加上來自于天道的加持，端得是修行圣境！
    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此圣境之中人氣實在少得可憐，偌大的南方火山，僅僅住了一百多只鳳鳥，堪稱蕭瑟至極。
    大多數巨樹上只有房子而沒有鳥，之所以被建起來，只是為了鳳族的牌面能好看些……
    這一切繁華又蕭瑟的場面，落在楊眉這個旁觀者的眼里，不禁有種莫名的即視感：
    前世那些修好了又沒人住的“鬼樓”，就跟眼前的南方火山景像差不多。
    不過前世之所以出現“鬼樓”，不是因為人口少，而是因為房價太高，人們買不起。
    至于現在的南方火山嘛……純粹是因為沒人！
    “怎么樣，想好了嗎？”
    楊眉故意問這兩只老鳳凰。
    祖鳳與妻子對視一眼，無奈道：
    “我們答應了……”
    不答應也沒辦法，文明想正常發展，肯定不能只有百十號人，這樣的文明，算什么文明？
    比起死守著這一畝三分地，還不如直接果斷一些：
    不就是人族反向同化嗎？只要這些人族都發自內心地認可自己是“精神鳳族人”，那鳳族縱然在血脈上被人族同化了，也能在精神的概念上繼續存在。
    鳳族不再只是一個單純的血統概念，而是升格成為了一個血統與文化的結合體概念……
    祖凰展現出了她比丈夫還果決的手腕，她慨然道：
    “昔年三族之時，無論龍鳳麒麟，都在【血脈】之上栽了跟頭，三族興于血脈，卻也亡于血脈。”
    “血脈是我們組建族群的根本，最終卻也成了我們滅族的根源……也許，我們應當嘗試改變一下觀念！”
    有魄力！
    楊眉心頭一贊：
    的確，祖凰所言不錯，三族因血脈而生，也因血脈而亡，正是因為血脈，三族內部才誕生了“宗法制”，以血脈作為階級評定的標準。
    血脈純度越高，在三族內部的階級地位就越高，修為反而是無足輕重的東西。
    任你修為再高，若血脈不純，那你在三族老祖眼里就是“外人”、“仆人”、“臣民”、“附庸”，而非值得任信與重用的親人。
    例如【朱雀】，即便朱雀是鳳凰以下血脈最純的鳳鳥，修為也極高，可它在鳳族也并沒有太高的地位，祖鳳祖凰只把它當臣子，而從不親近。
    祖鳳寧愿死十個如朱雀一般的大臣，也不愿意死一個嫡親的兒孫！
    不僅鳳族，其實龍族與麒麟族也一樣，先天血脈決定了一切，后天修為則并不算特別重要。
    這便是三族時代最為冰冷與森嚴的血脈等級制度！
    最終也因為這不可撼動的血脈等級，直接導致了各族內部矛盾積累并激化，間接推動了三族走向滅亡的深淵……
    而鴻鈞仙道文明與之相比，血脈變成了次要問題，甚至血脈根本就不是問題，轉而純以修為論階級高低。
    相比于幾乎無法改變的血脈階級，修為階級則是可以改變的，悟性、資質的重要性大于血脈，努力修行，可以在一定限度內改變自身階級。
    雖然還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階級固化”，但比起血脈等級制，仙道無疑要先進多了。
    所以在歷史政治的大格局視角中，仙道文明戰勝三族文明，其實算是一場先進文明取代落后文明的【革命】！
    而現在，在地仙界的現實條件限制之下，祖鳳祖凰這兩位血脈等級制的開創者，不得不接受現實，主動開啟一場自上而下的【改革】。
    完全放棄血脈，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們只能試著把文化也納入鳳族文明的傳承概念中。
    使鳳族從一個腐朽落后、抱殘守缺的文明，轉型成為一個血脈與文化并重的新型文明。
    雖然這場改革是被地仙界現實條件給強迫出來的，但也的確是一場有利的改革。
    難點只在于，鳳族究竟能不能把握好度量，在血脈上被人族反向融合的同時，也要在文化上同化人族，二者結合，組成一個新的“鳳族文明”！
    ……
    既然決定了要融合人族，以祖鳳祖凰夫妻為首的鳳族全體便開始嘗試與地仙界人族相接觸。
    鴻鈞照例是不管事兒的，他將地仙界作為鳳族“應許之地”，那便于公于私，都沒有前去干涉的理由。
    他就在山邊小樓中穩如泰山，靜靜觀看火山異景。
    楊眉也不管事兒，但他稟承著認真記錄歷史的心態，使主動提出隨祖鳳夫妻一同前去，他要親眼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祖鳳夫妻稍有猶豫，但也沒拒絕，勉強點點頭答應了楊眉的請求，于是眾人前往了距南方火山最近的一個人族國度……
    鳳族沒有選擇激進的手段去掠奪人口，而是選擇了以和平的方式與人族國家進行交流。
    地仙界國主都稱為“天子”，正如當年望獲的異界見聞一樣，這屬于地仙界的特色文化。
    很快，祖鳳就見到了這個國家的“天子”。
    當祖鳳提出，要賜予本國人以鳳族血脈，并傳授給他們先進的修行方法時，“天子”是震驚的！
    “你們是洪荒之人？”
    天子不禁問道。
    祖鳳點頭。
    “有什么條件？”
    天子不傻，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突然有個強者跑來送溫暖，那對方八成是有所求的。
    在摸不準對方想法之時，他可不敢貿然答應！
    祖鳳一笑：
    “我別無所求，只想讓你們接受我的統率，作為鳳族的封疆之臣……”
    一瞬間，天子的眼神閃爍了起來，明顯是無法接受這個條件。
    但旁邊的祖凰又補充了一下：
    “我們不是要你成為附庸，而是要你在保持獨立的同時，接受我二人的部分號令，但你不用擔心地位受損，因為我們一般不會接觸權力。”
    祖凰又為他描述了鳳族的“分封制”，并入鳳族后，本國依然獨立，只是頭上多了兩個“老祖”，這“老祖”還不管事。
    只要名頭，不要實權，祖鳳祖凰只當名義上的“老祖”，而人族可以得到的，則是強大的血脈與正統的文明教導，從此不必再慢慢摸索文明的發展……
    真是好一個“朝貢體系”！
    天子沒有拒絕，當即表示愿意舉國并入鳳族麾下。
    祖鳳也很實惠，親自賜下血脈與鳳族修行功法，并收其為“義子”，封其為“封君”，成為鳳族復興的第一位諸侯……
    楊眉目睹了這一切，便故意在書中如此寫到：
    【天命玄鳥……】
    既然我給了洪荒人族一份“天命”，那地仙界人族自然也不能少嘛！
    一龍一鳳，便如【夏】之于【商】，洪荒人族瞬間就有了一份強宣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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