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帝俊皺了皺眉：
    “時間不屬仙道，理應(yīng)屬人道才對……前些年間，燭九陰欲封時間之神，卻不得人心，因而失敗……”
    “失敗才是正常的！”
    太一撇起嘴來：
    “我看燭九陰是真把天下人都當(dāng)傻子了，人族文明雖還不算特別完善，卻也絕非蒙昧，誰會不知道時間的本質(zhì)？”
    “燭九陰無視人心，而對外號稱時間之神，失敗本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
    “但現(xiàn)在看來，他應(yīng)該沒有失敗，至少沒有完全失敗……提早結(jié)好人族，為未來而謀劃……”
    太一笑道：
    “只有因為他真的看到了未來，所以才會干出這么明顯的荒謬之事！”
    帝俊想了想，也贊同道：
    “若未來真的是人族稱帝，那他的算計倒是極好！”
    多厲害的能力啊！
    在大家都還在為了當(dāng)下而過活時，燭九陰卻很有可能看到了后世。
    依著這些“劇本”、既定事實，再提前準(zhǔn)備攻略方案，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假如命運真的是既定的，那這種人的存在就根本是個bug，在一個“全知”的人面前，一切都是透明的，旁人幾乎無法戰(zhàn)勝他。
    例如“穿越者”、“重生者”，前世屌絲，今生則各種秀操作，逆天改命，簡直無所不能！
    不過很不巧的是，洪荒目前還是一個唯物主義世界，唯心的“命運論”根本就是虛假的。
    也就是說，在外人眼里，燭九陰自以為的提前準(zhǔn)備攻略，實則是極其愚蠢的……
    帝俊想明白了，冷笑道：
    “愚蠢！我可以肯定，假如燭九陰真的看到了時間，那他一定是遭了人道的無形算計了！”
    “洪荒天道之下，并無既定命運可言，眾生也不會相信時間與命運的真實存在，也就是說，燭九陰根本封不了神……除非是人道故意的。”
    “反正與我無關(guān)。”
    太一無所謂地拿了一個煮好的大海貝開始啃，邊啃邊嘟囔道：
    “誰知道人道想干啥？還是楊眉道友說的好，咱仙道中人，去搞什么神道！一人騎二馬……肯定得摔死！”
    “兄長，你說是吧？”
    太一揶揄道。
    帝俊：……
    ……
    燭九陰有問題！
    這個很明顯的毛病，帝俊兄弟能發(fā)現(xiàn)，帝江他們自然也不是瞎子。
    兄弟姐妹間，有什么事都敞開了說！
    于是帝江私下里找到了正在忙于促進(jìn)巫妖兩族與人族通婚的燭九陰……
    “說老實話，老二你可是看見了未來？”
    帝江目光如炬，直視燭九陰的雙眼，似要從他眼神之中分辨出什么情緒變化。
    但出人意料的是，燭九陰面對帝江老大哥的詢問，不僅沒有驚慌失措，反而是頗為淡定，甚至有些如釋重負(fù)的放松感……
    他嘆道：
    “我就知道瞞不過兄長你！”
    帝江愣了愣，沒明白燭九陰的心理活動。
    下一刻，燭九陰便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和盤托出：
    “我在獲取時間神力之后，便多次嘗試洞悉未來，但因為信仰之人并不多，因而神力不足，探不得太多東西……”
    “時間的形象，是一條不見首尾的蜿蜒長河，每一滴河水都是一段事件，但我總是看不真切，只有偶爾泛起的幾朵浪花才能為我所窺。”
    燭九陰先是為帝江描述了一番時間的具體形象：
    一條長河！
    這在史上尚屬首次，帝江也聽得驚訝，畢竟他也沒見過時間的具體形象：
    “時間是一條河？”
    燭九陰點點頭：
    “這是一條包含了【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的河流，只要我的神力足夠精深，就能夠看到許許多多的過去之事……洞悉未來，也并非難事。”
    “那未來……”
    好奇于未來之事，是所有智慧生靈的本性，當(dāng)年楊眉與白澤也曾詢問過人道化身一些未來之事，而帝江自然也不能免俗。
    帝江眼巴巴地望著燭九陰：
    “巫族……是不是人族統(tǒng)一了巫妖兩族？天庭是否再次改制了？”
    當(dāng)著帝江的面，燭九陰緩慢而又堅定地點了點頭……
    一剎那，命運便已錨定！
    ……
    自從這一日過后，支持人族與巫妖兩族大規(guī)模通婚的人又多了一個。
    巫族老大哥帝江也加入了燭九陰的陣營，每次朝會必定對天帝祝融再三勸諫。
    原本句芒等其余祖巫皆持觀望態(tài)度，可見帝江下場，便仿佛接到了什么信號，齊刷刷地表示附議！
    祝融本來還打算對通婚之事搪塞搪塞，但終究是架不住兄弟姐妹們的集體背刺，于是私下里相互溝通了一下，想探探口風(fēng)……
    這一探，就把自己也給探進(jìn)去了！
    接下來，祝融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風(fēng)，竟然立馬就把通婚詔令給批了。
    雖然祝融是巫族出身，但畢竟是天帝，帝令一下，整個天庭便依令而行，高效地將之執(zhí)行下來。
    于是，原本固守血脈之辯的廣大巫妖群體，當(dāng)場受到了思想上的一記暴擊，輿論陣地全部垮臺，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與人族通婚……
    “不能啊！”
    有固執(zhí)的族老痛哭失聲：
    “以人族血脈的同化性，倘若我族與之大肆通婚，只怕亡族滅種之禍就在眼前……天帝為何如此不智？”
    “老頑固！”
    年輕族人嗤之以鼻：
    “與人族通婚又不是壞事，先天道體本來就是化形的終點，無論原形是什么，終究要以人形來生活。”
    “若有人族血脈在，則我族之人生來便是先天道體，先天靈智更是飛漲，于普通妖族而言，這簡直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事，高攀得不能再高攀了！”
    “何況，妖族本非一族，不同妖種間血脈差距極大，之所以合稱為妖族，乃是因為各族同受仙道文明。”
    “文明才是族別的判斷標(biāo)準(zhǔn)，血脈？止增笑耳！”
    年輕人大笑著離去了，只剩下固執(zhí)的族老依舊痛哭。
    他不是為了自己而哭，也不是為了妖族而哭，他只是為了時代而哭：
    他知道，一個時代將要結(jié)束了……
    無數(shù)巫妖家庭都選擇與人族通婚，借此獲得了人族的先天道體與先天靈智。
    而人族也不虧，妖族與巫族拿到了物質(zhì)上的好處，可人族卻收獲了一份來自血脈與文明上的強(qiáng)宣稱！
    從今往后，再也無需區(qū)分什么巫族與妖族，大家未來都是人族。
    生為人族，便為萬物之靈長，區(qū)別于不通智慧的野獸與死物：
    人族即眾生，眾生即人族！
    當(dāng)年楊眉為人族所準(zhǔn)備的虛無縹緲的“天命”，從此漸入人心，由虛化實，成為人道的根本力量……
    人道，壯大了！
    可因此，命運也逐漸成了真實存在的東西，它好似一張大網(wǎng)，網(wǎng)羅了洪荒眾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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