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魔界回到凌波殿,雪涯與翎溪還未進入凌波殿院落時,便看見前路有一個黑衣男子,持劍而立,似乎再次等候多時了。
秦莫承,他來到凌波殿有一會了,喊了幾聲沒見到人,于是只好等他們回來。
“翎溪,雪涯。”秦莫承清朗一笑,上前打招呼。
那一刻,雪涯對上他的目光,自己的眼神卻不由得變得冷冽。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jīng)習慣了以一種仇視的態(tài)度對待他,盡管其實那些曾經(jīng)放不下的恩怨早已不值一提,然而這種相處方式,卻習以為常。
那些原本其實是由自己帶給自己的傷害,使得她早已將自己的心冰封,不會也不知道該怎樣讓那個外表堅硬的心軟下來。盡管她實際上是多么希望哪怕用乞求來換得秦莫承待她如同初識。
“......你是來找雪涯吧?”翎溪說著,便要走回凌波殿去。
“不,別走,我是來找你。”秦莫承的回答出乎意料。
翎溪疑惑停住腳步。
“那我走了。”雪涯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后頭也不抬便進入凌波殿去。
秦莫承也不去挽留,他此次來真的是找翎溪的。
只剩下他與翎溪兩人,氣氛倒變得輕松下來,不論是什么事,只在男人當中的話那一定會變得簡單。
“翎溪,很久沒有與你好好說說話了,和你在一起的感覺真好。”果然,秦莫承的心情也輕松起來。
“呵,是么?”翎溪無論從神情、氣質(zhì)、還是聲音都給人一種無限清冷的感覺,然而不知為何卻總是讓人想要親近,欲罷不能。
秦莫承笑笑地點頭,“是啊,我留下來一則是因為雪涯,二則也不想這么快就見不到你。”
翎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遲早都要走,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關系呢。”
秦莫承道:“我要幫雪涯找齊伏羲琴弦,這是在人界時我答應她的。”
“找齊那七根琴弦,談何容易?”翎溪道。
“那不一定呢,我們已經(jīng)有了火弦、陰弦、毒弦、風弦,還差玄弦、冰弦和陽弦了。并且玄弦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下落。”秦莫承道。
“倘若幾十年上百年也找不到呢?”翎溪的目光帶著疑問。
秦莫承倒是爽快一笑,“那我就老死在神界算了,不過我是不會讓她看到我?guī)资旰蟮臉幼拥摹!?br/>
翎溪也笑了,一時無言,卻又覺得心中有幾分凄涼,“可是,在人界有一個在等你的人。”
秦莫承搖搖頭,“我只有兩種選擇,只辜負一個人,或者辜負另一個人和自己,那么我選擇還是不要愧對自己。”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翎溪心中又一種感覺,似乎那個早已消失了多年的人又回來了一樣。
“說吧,當下找的玄弦,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不用客氣,雖然我只是個小小的凡人,幫不上什么忙,但袖手旁觀我會覺得很難受。”秦莫承一笑道。
翎溪也是個爽快之人,見他這樣說,也不再推辭,于是道:“那根玄弦?guī)г谖钘魃砩希疚蚁胗糜嫞乔迥恢毕肱c孤刃好好打一場,于是不得不正面沖突。只是魔尊如今定然知道此事,只怕會親自與孤刃一同守衛(wèi)玄弦,所以,只好想個辦法將魔尊引開,趁他不在魔界時下手。”
“魔尊?”秦莫承記得聽說,魔尊逸風是魔界相當厲害的首領之一,當年搶奪澄夢淵伏羲琴時害天楚犧牲、翎溪受傷的就是他。
翎溪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那么究竟要怎樣才能將魔尊引開呢?”秦莫承不由得問。
翎溪想了想,道:“我聽雪涯說你們在人界時,曾經(jīng)結(jié)識過一位鬼界的朋友。”
秦莫承立刻點頭,“是啊,她叫棠幽,是個很好的姑娘,只不過......她現(xiàn)下已去轉(zhuǎn)世了。唉,但愿她能夠投生一戶好人家,一輩子不用受苦。”
翎溪亦低頭沉默片刻,道:“那你可曾聽她說起過人界有一處地方,叫做忘川蒿里?”
“忘川蒿里?”秦莫承一下子覺得這名字竟然十分熟悉,想了一會,立刻叫出來道:“我想起來了,我聽小幽說起過,忘川蒿里是人界與鬼界最為接近的地方之一,會有很多無處可去又不愿投胎的魂魄在那里游蕩,小幽說她很喜歡那里,因為在那里能結(jié)交到很多各個年代的鬼魂朋友。”
翎溪點頭,“不錯,其實不止是仙妖人鬼的魂魄會出現(xiàn)在那,有時神魔的荒魂也會在那里游蕩。”
“神魔的荒魂?”秦莫承詫異。
翎溪道:“神魔原本不老不死,然而一旦由于其他原因而喪命的,會化作荒魂。所謂荒魂,便是不生不滅,不聚不散,不入輪回。于是荒魂就會飄蕩在六界各個角落,卻不會進入輪回之路。”
“入不了輪回?那豈不是太悲慘了?”秦莫承嘆息。
翎溪點點頭,然后從懷中取出一枚刻印著紛亂圖案的白玉般的物件,道:“這是鑄紋血玉,通常用作收集那些孤苦無依的魂魄。”
“這枚玉......”秦莫承低頭接過那枚鑄紋血玉,總覺得上面像是有著什么通靈的東西一般,在鮮血般的紅色紋路間若隱若現(xiàn)。
翎溪接著道:“前不久我?guī)е@塊玉去了趟忘川蒿里。”
“你去了忘川蒿里?!去那里做什么?”秦莫承驚異,他無奈的不僅是翎溪總是跑去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更糾結(jié)于他明明答應了雪涯安心養(yǎng)傷不出去折騰,看來都是騙人的。
翎溪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道:“我去那原本是想收集一個人的荒魂,想看看是否有遺漏的部分,卻沒料到反而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個魂魄,于是便收了回來,在這鑄紋血玉中。”
“另外一個魂魄?”秦莫承驚訝地看著手中似乎帶著靈氣的鑄紋血玉,難以想象這上面竟然會有一個魂魄,驚異之余都忘了問翎溪原本是想收集誰的魂魄。
翎溪接著道:“這是一個魔族的荒魂,是一個女子。”
“魔族女子?她,死了?”秦莫承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種震撼的悲涼。
翎溪緩緩點頭,“算是吧,不過神魔就算死了,也會化作荒魂在六界停留至少百年。”
“那么,說明這位姑娘離世還不到百年?”秦莫承問。
“不錯。”翎溪看了看拿在秦莫承手中的玉,然后道:“她是魔尊逸風的心上人。”
“魔尊的心上人?!”秦莫承更加驚愕了,完全想不到集殺戮血腥于一身的魔族竟然也會有心上人。
翎溪繼續(xù)道:“只不過,以我的功力只收了她一小部分的荒魂,另外的部分還留在忘川蒿里。”
秦莫承睜大眼睛聽著,不僅是覺得神魔兩界的事實在匪夷所思,更不解翎溪明明功力不夠,又有傷在身,為何還要去強行收別人的荒魂。
翎溪接著道:“倘若魔尊知道了這位姑娘荒魂的去處,一定會離開魔界去找她,倒是我們趁機向孤刃與舞楓動手,應該能夠搶到玄弦。”
秦莫承明白了其中用意,道:“我明白了,我想,雖然找魔尊不容易,但是可以先找到林天梟,他是魔尊最得力的跟班。翎溪,你們準備什么時候動手?如果這兩天的話,我立刻去尋林天梟。”
翎溪道:“不急,再等幾天,時機成熟我會設法通知你。聽說林天梟近期一直在神魔之界附近巡查,你多留意下便好。”
“放心吧。”秦莫承點頭。
魔界,雪涯獨自來找到清漠。
“你的傷怎樣了?”雪涯其實是擔心清漠的傷勢。
“放心,我好著呢。對了,什么時候動手搶玄弦?”清漠滿不在乎自己的傷勢,而更關心的是玄弦。
“過幾日便動手,只是......”雪涯想了想,道:“我只是擔心,就算將魔尊調(diào)走,咱們能是孤刃和舞楓的對手么?”
清漠似乎不太擔心這個,道:“盡量不用翎溪動手,你我加起來,應該能收拾了孤刃。”
“......”雪涯無話,清漠竟然認為他們兩個加起來可以是孤刃的對手,實在不知道清漠到底是太高估自己了還是太高估她了。不過清漠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氣魄還是令她十分欣賞,于是不由得提醒:“可是還有舞楓呢,別忘了舞楓可是在戰(zhàn)斗中以一當十的璇夢。”
清漠依然灑脫一笑,道:“沒關系,還有泓玄、煙若、陌言他們,另外我聽說泓玄他家娘子也是璇夢。”
“泓玄?他會幫咱們么?他與孤刃不是關系更好的朋友?”雪涯詫異。
清漠搖頭道:“雖然他與孤刃是更好的朋友,不過你可別小看他們?nèi)齻€,尋回伏羲琴是你們神族的使命,公事與私情哪個更重要,他們幾個還是分得清的,不信就拭目以待。”
“真的么?”雪涯依舊有些將信將疑,她知道到底還是自己的閱歷太少了,這神魔兩界的事還有很多不懂。
“所以,你我加上泓玄、煙若、陌言,一定能把孤刃和舞楓制服。”剎那間,清漠眼中閃現(xiàn)的是豪氣干云的光芒。
雪涯只是微微笑著,當叛徒也能當?shù)萌绱死碇睔鈮研男靥故幍娜耍峙戮椭挥星迥粋€了,看來他是下定了決心定要讓孤刃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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