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這天傍晚,在三個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搭起了兩個帳篷。
事實上,許安東只是負責動動嘴皮子,外加對李鷗的動手能力表示嫌棄,技術性的活兒還是依靠我們神一樣的助理袁貴緣女士。
很快,天色沉黑,三人分別鉆進了兩個帳篷里。
此時的香格里拉尚未陷入最赤裸裸的炎熱,不知道是不是身邊躺的人的關系,李鷗覺得越來越熱。
他悄悄地將自己的睡袋打開一條縫——漏漏氣
旁邊許安東還沒完全鉆進睡袋,身后靠著碩大的背包,膝蓋上放著筆記本電腦,看得津津有味。雖說如此,卻還是像旁邊長了眼睛一樣發現了李鷗的小動作,隨口說道:“夜里的溫度會升高十度左右,你嫌熱就脫衣服。”
脫……脫衣服?
“沒關系,這樣就好了。”鬼才聽你的脫衣服,我又不傻,“你在看什么?”
“下午放攝像機的那棵尸香魔芋。”許安東終于移開目光,自上而下看著他,“你要看嗎?”
“看看看!”李鷗開心地往外鉆,誰料睡袋口收得有點緊,脫離失敗,整個人就像條大青蟲一樣扭來扭去。
許安東一臉嫌棄:“你可以把你的手拿出來嗎?好歹證明你屬于脊索動物。”
李鷗被他一說,更加著急拿不出來……
“算了算了,你別動……我來……”許安東將筆記本放到一邊,伸手將李鷗扶起來,想了想,靠在自己身上,又拾起筆記本,雙手繞過李鷗在鍵盤上敲了兩下,一個畫面出現,全屏。
……
李鷗想起了下午走過尸香魔芋花時的那種酸爽。
這是一個有氣味的視頻。
還是直播。
還靠在別人懷里看直播。
李鷗覺得更熱了。
他盡力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小蟲子,它們奮力爬著,卻注定徒勞無功,花朵那巨大相連的花瓣連成了一堵墻,自身分泌出來的汁液讓這些善于攀爬的小東西們寸步難行,始終在往下滑。
許安東的下巴擱在他的右肩,呼吸就在他耳邊,但是這個姿勢卻又讓他莫名別扭。
“許博士,可以放開我嗎……我自己可以坐穩的。”
“放開你?”許安東按了ESC,不知為何,在拜月居的那個晚上又重新浮現在腦海里,懷中的人被下了些無傷大雅的料,卻讓他把持不住,他在他的手里退化成了一個欲望的動物,目光卻依然單純如孩童。
許安東一手將筆記本合上放到身后,另一只手順著睡袋的縫隙就往里面摸過去,剛好隔著衣服觸到李鷗單薄的肋骨。
許某人趁李某人尚未回過神來,踐行了“上下其手”的字面意義,內心做出了客觀的評價:形狀漂亮,不肥不瘦,鬼斧神工。
氣氛上佳!但是仿佛老天爺要和二人開玩笑似的,袁貴緣女士的聲音此時忽然響起:“老師!別忘了把視頻傳我一份!”
許安東身體還貼著半裸的李鷗,對著帳篷外面吼了一聲:“知道了!”
李鷗低低地笑了起來,身后的人吼聲里帶著一絲煩躁,胸腔的震動傳到了他的后背,進而又仿佛傳遞了更多的東西。
他幾乎是自言自語地問:“許安東,你很想嗎?”
許安東楞了一下,隨即笑了,倒是回答得很大方:“也不是,看氣氛。”
李鷗了然地點點頭,卻沒有說什么,低垂著眼睛,一動不動。
許安東像抱孩子一樣抱著他,又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不跟你討論靈與肉的話題,你們這些藝術家腦子和我們不一樣。但是啊,我這個人,”他緩緩放開李鷗的身體“從來不會強迫別人的。”
“嗯。”
“放輕松!”
李鷗回頭看他,帳篷里只有一盞照明燈,映得對方的面容模糊失真,卻讓他感動至深,藝術家很容易被自己感動。但是,明明有那么明確的不合適理由,卻還是心懷僥幸。他在僥幸什么呢?最終自己會是特別的那一個?李鷗,你當是講童話故事嗎?
或許,他現在所糾結的,正是他自找的;而許安東身上讓他抗拒的,也正是吸引他的……
此時的袁貴緣女士內心十分忐忑,她回憶了一下老板之前的交代,讓她帶點日用品過來。
日……用品?
是不是少帶了什么?
而男士們這邊對她內心的糾結并沒有絲毫感應。居然和和美美地看起了尸香魔芋花的傳粉過程。
在這過程中李鷗一度為深陷其中的小飛蟲感到不值,心想幸好這花的氣味對人類不會造成吸引力,要不然,自己恐怕會鉆進去死得很慘。
這種想法在說出來的一刻就注定會被許安東嘲笑,于是他很機智地全程閉嘴。只是看著那些濕淋淋的甲殼蟲,默默為他它們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
“我說這么些小蟲子,能夠支撐這么大的花生長嗎?”
許安東的表情一開始是疑惑,略一思索就變成赤果果的嘲諷。這一番變臉下來李鷗大概知道自己又暴露了淺薄可憐的知識……好在許博士已經膩了冷嘲熱諷那一套,好脾氣地解釋道:“它只是利用這些小蟲子傳播花粉而已。明天一早,這些花壁上的粘液就會消失,這樣甲殼蟲就能夠爬出去了。”
李鷗忽然意識到,面前這個人,不僅僅是自己疑似暗戀的對象,更是一個杰出的學者,除了顏值爆表,智商和知識還都高人一等,只要他想要的,幾乎就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