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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fā)燒本來不是什么大事，但顧正陽身體一向很好，所以一旦生病，便有病來如山倒的氣勢，這一燒起來，就反反復(fù)復(fù)的。
    本來已經(jīng)得到控制的病情，夜里就反復(fù)了好幾回。
    季子瑤不厭其煩地用毛巾給顧正陽敷額頭，一小時給他測一次體溫，一直關(guān)注著他的體溫。
    顧正陽迷迷糊糊的，不時搖頭晃腦，但整個人就是醒不過來，微微皺起的眉頭，看得出來他很不舒服。
    季子瑤看到這樣的他，不禁一陣心疼。
    在她的照料下，顧正陽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季子瑤微微松了口氣。
    她靜靜看著熟睡的顧正陽，也許是因為發(fā)燒的關(guān)系，小臉紅撲撲的。
    英挺的眉毛，像極了顧南城，濃密卷長的羽睫垂下來，在燈光的作用下，在臉上投出細(xì)長的影子。頭發(fā)因為敷額的關(guān)系，有些受潮，凌亂地粘在額頭上。
    季子瑤從來沒有這么仔細(xì)地看過正陽，平日里也沒怎么特別感覺，只是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跟顧南城如此相像。
    不得不說，顧家的基因真是太強(qiáng)大了。
    長大了又不知是個什么樣的妖孽。季子瑤想。
    看著他平靜的模樣，聽著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季子瑤不由勾了勾唇角，只是眼底，卻劃過一抹悲傷。
    如果自己的那個孩子還在，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顧正陽差不多大吧。
    眸光忽然變得柔軟，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撫上顧正陽的小臉，指腹在他光滑細(xì)嫩的臉頰上來回摩挲。
    顧南城躺在沙發(fā)上，并沒有入睡。
    他靜靜地看著病床旁的季子瑤。
    床頭的燈光被她的身體擋去，卻因此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她溫柔的注視，輕柔的動作，顧南城眼底有東西堆積在一起，深厚濃烈。
    看著季子瑤疲憊地趴在床邊，顧南城從沙發(fā)上起來，輕輕走到她身后。
    季子瑤醒來的時候，身上披著顧南城的外套。
    她取了衣服，心里一暖，隨即看向顧正陽，發(fā)現(xiàn)他還在昏睡。
    心里一驚，起身正要出門找醫(yī)生，碰到顧南城推門進(jìn)來，手上提著早餐。
    “二叔，正陽他還沒醒。”季子瑤聲音著急。
    顧南城把早餐放到沙發(fā)前的茶幾上，不急不慢道：“不用擔(dān)心，醫(yī)生說他只是和病毒抗?fàn)幪哿耍€在睡覺。”
    “哦。”季子瑤微微松了口氣。
    “餓了嗎？過來吃飯。”顧南城招呼。
    季子瑤愣了愣，點(diǎn)頭。
    洗漱完出來，拉了凳子坐到顧南城對面。
    “二叔，您怎么不多睡會兒？”看看時間，不到七點(diǎn)。
    “習(xí)慣早起。”
    季子瑤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像您這樣的人，睡覺的時間大概都是按分鐘算的吧。”
    “我這樣的人？”顧南城挑眉，幽深的眸子盯著她的臉，“我是什么樣的人？”
    “就是……”季子瑤眼珠向上，思忖，“就是日——不，是分進(jìn)斗金，每分鐘都意味著大把的金錢的人。”
    “你看到了？”
    季子瑤搖頭：“但事實就是這樣啊。”
    “連看都沒看到的事，談什么事實。”男人似是不悅地說了句，但微微垂下的眸子里卻滑過一抹溫柔的笑意。
    雖然他說得不錯，但季子瑤還是撇嘴：“二叔，您承認(rèn)也沒關(guān)系，我不找您借錢。”
    “你要借，也輪不到我來借。”
    季子瑤翻了個白眼，顧南城什么時候這么會抬杠了？
    “二叔您真財迷！”鄙視。
    “有眼光。”顧南城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汗，什么人吶這是。季子瑤無語。
    邊聊著，顧南城邊遞給她一碗粥，自己端起另外一碗。
    季子瑤順手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
    “不好吃？”顧南城問。
    季子瑤搖頭，問：“有肉包子嗎？”
    “沒有。”
    “啊，二叔您怎么不買肉餡小籠包啊，我不喜歡吃素的。”
    沒有肉，吃飯還有什么意義。
    “早餐宜素。”
    季子瑤鼓鼓嘴：“二叔您活得太精致了。”
    顧家的早飯常年沒有葷腥，想吃牛肉面，肥腸面，肉絲面，各種帶肉的東西的季子瑤，好不容易有機(jī)會在外面吃飯，還不能沾點(diǎn)油葷，別提多郁悶了。
    “生活是自己的，精致點(diǎn)不會錯。”
    季子瑤點(diǎn)頭：“二叔說得對。”
    “少拍馬屁。”
    “嘿嘿。”
    “你會是個好母親。”顧南城放下手里的粥，忽然沉聲道。
    季子瑤一愣，臉色泛紅：“二叔怎么突然這么說？”
    兩人正聊著，身后忽然傳來動靜。
    “爸爸……”
    “正陽醒了。”聽到聲音，季子瑤一喜，連忙放下碗就要起身，卻被顧南城一把拉住。
    “二叔？”
    疑惑中，顧南城忽然伸手過來，拇指指腹覆到她的嘴角上，將那里的一點(diǎn)粥漬擦去。
    “你這樣怎么去看正陽？”男人劍眉微蹙，語氣里多了一分讓季子瑤疑惑的嗔怪。
    季子瑤怔住，一動不動看著他。
    這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距離看顧南城，盡管已經(jīng)有過比這更近距離的接觸，可那時候滿腦子都是亂麻，哪里有心思看他。
    顧南城眼中流淌出成片的溫柔，季子瑤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蹦了來了。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斂神，季子瑤連忙自己伸手去擦，結(jié)果忘了顧南城的手還沒撤回，于是兩人的指尖就這么碰到一起。
    季子瑤觸電般彈回，顧南城一把抓住。
    “二叔，您……您別這樣。”季子瑤嚇得心驚肉跳。
    “你手上有面屑。”顧南城說著，從她指尖上拈下一小塊包子皮，在她面前揚(yáng)了揚(yáng)。
    季子瑤見狀，恨不得找個地鏠鉆進(jìn)去。
    丟人，太丟人了。
    “我、我去看正陽了。”還是趕緊滾吧。
    看著她慌措的背影，顧南城不覺唇角上揚(yáng)。
    “正陽，感覺怎么樣？”季子瑤邊說，邊伸手探向顧正陽的額頭，“來測下體溫。”手感溫度感覺是沒什么問題了，不過一切還是要以溫度計為準(zhǔn)。
    顧正陽乖乖夾住腋下的體溫計，然后側(cè)了側(cè)臉。
    “怎么了？”季子瑤問。
    “如果瑤瑤你能親我一下，我會好得更快。”
    季子瑤無語地笑了下，這小家伙，什么時候?qū)W得這么油嘴滑舌。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俯下頭，在他紅撲撲的小臉上認(rèn)真的親了一下，“我們的小正陽，快好起來吧！”
    “啊，我現(xiàn)在感覺自己滿血復(fù)活了。”
    “小鬼，都在哪兒學(xué)的這些詞兒。”
    “瑤瑤，這都老得掉牙的詞了，你不會還沒聽說過吧？”顧正陽邊說邊搖頭，“瑤瑤，你太OUT啦。”
    “是是是，咱們正陽最博學(xué)了。”
    “過獎過獎，最多就是勉強(qiáng)能跟上潮流吧。”
    “夸你兩句你還真要上天啦？”
    “上天我也會帶著瑤瑤你的，所謂帶你上天帶你飛嘛。”
    顧正陽網(wǎng)紅語言一套一套的，季子瑤一陣“……”
    兩人有說有笑，顧南城坐在水發(fā)上看著二人，眼底波光流轉(zhuǎn)。
    沒人發(fā)現(xiàn)，病房門外，站了一個人影。
    汪文文站在門外，隔著玻璃看到此時的顧南城，舉在半空的手，遲遲沒有落下去。
    他眼里有光，唇角有笑，是她不曾見過的閃著光的表哥。
    順著他的視線過去，盡管只有一個背影，汪文文仍然認(rèn)出那是季子瑤，她和顧正陽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兩人正笑作一團(tuán)。
    那畫面，莫名讓她覺得有些刺眼，即使自己只是站在門口，都顯得那么唐突，那么格格不入。
    顧南城靜靜地看著季子瑤，汪文文默默看著顧南城。
    季子瑤忽然側(cè)了側(cè)身，汪文文以為她會轉(zhuǎn)身過來，微微一怔，連忙調(diào)整情緒敲響了房門。
    “表哥，我來看看正陽。”
    顧南城面無表情地點(diǎn)點(diǎn)頭，汪文文才走到病床另一邊。
    “陽陽受苦了，怎么樣，好些了嗎？”
    “謝謝表姑關(guān)心，本來呢，是還沒好，不過在被瑤瑤親過之后，就徹底滿血復(fù)活了。”顧正陽調(diào)皮一笑。
    汪文文下意識看向季子瑤，季子瑤笑笑：“童言無忌，表姑見笑了。”
    “正陽這張嘴，長大了真是不得了。”
    “表姑也發(fā)現(xiàn)了。”
    “可不是，將來又不知道禍禍哪家丫頭了。”
    “我覺得也是。”
    兩人正打趣，顧正陽忽然抱住季子瑤的胳膊：“我就禍禍瑤瑤。”
    汪文文和季子瑤皆是一愣，隨即都笑了起來。
    笑畢，季子瑤取了顧正陽腋下的溫度計。
    “36.9度。恭喜你正常了。”她笑著揉揉顧正陽的頭，顧正陽笑：“看吧，我說什么來著，只要你親我一下我肯定會好的嘛。”
    “是是是，你開心就好。”季子瑤不跟他爭：“那你跟表姑聊，我去收拾東西。”
    季子瑤本打算收拾早餐的殘局，發(fā)現(xiàn)顧南城早已經(jīng)收拾得干干凈凈。
    “二叔，您都收拾好了啊。”沒想到顧南城還會做這樣的瑣事，“這種小事您不用親自動手，讓我來就可以了。”
    “你是保姆還是傭人？”
    “啊？”
    “如果都不是，為什么這種事一定只能你做？”
    季子瑤蹙眉，她這是又說錯什么了？他干嘛又一副說教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