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微妙。
    顧思琪說，“思綺是爸爸的小心肝”，在場的安然、司機其實都明白怎么回事，思琪、思綺……不就是說的是李思綺么！
    司機想，只有那位程律醫生搞不清狀況。
    還一心想結識顧先生！
    看，李小姐的眼神，恨不得把顧先生給燒穿了。
    顧云凡目光落在李思綺的面上，只一秒，就望向程律很是風度地一笑：“程醫生見笑了。”
    他彎腰抱起了小思琪。
    輕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語帶溫柔：“剛才說什么呢？”
    小思綺靠在爸爸的肩頭，又重復了一遍：“思琪是爸爸的小心肝。”
    顧云凡親了親她：“對！思綺是爸爸的小心肝。”
    隨后他看向了李思綺：“我帶她來，是想報名學外文的，你這兒在招生不是？”
    李思綺才想拒絕。
    顧云凡抱著小女兒，走到簡單的辦公桌前，拾起一張招生簡介讀了一遍，最后說：“還能上門授課啊！正好，我女兒不太喜歡去陌生的地方，那就麻煩你每周二、五、六晚給她上兩小時的課程，費用按這兒標準的三倍怎么樣？”
    有旁人在，李思綺不好跟他直接開炮。
    她淡聲說：“這不符合規定。”
    不等顧云凡開口，程律就開口了：“怎么不符合規定了？思綺，顧總信任你，你別讓人失望。”
    他生怕李思綺不同意，又對顧云凡說：“顧總，您盡可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們。”
    顧云凡微微一笑：“看來，程醫生能做得了思綺的主。”
    程律被人調侃，不禁面孔一紅。
    顧云凡倒是輕拿輕放了，他示意司機交錢……李思綺被程律架著下不來，她根本不好拒絕，否則程律肯定是懷疑的。
    她只得收錢，輕聲說：“教學是有要求的，家長不陪同。”
    顧云凡挺爽快地同意了：“我生意上也忙的。”
    他預交了2萬塊現金，李思綺數完收進抽屜里，然后將發票遞過去：“下周我跟顧先生聯系。”
    她一副送客的模樣。
    顧云凡望向程律，又收回目光微微地笑：“小年輕是去約會？挺好的！忙事業的同時也要兼顧個人問題。”
    李思綺壓低聲音：“顧總管得可真寬。”
    顧云凡沒回話，他只是深深看她一眼，低頭對小女兒說：“爸爸帶你去吃飯。”
    顧思琪巴巴地看著李思綺。
    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邀請，于是小姑娘生氣了很是傲嬌地說：“其實有很多小朋友都想跟我一起吃飯的！”
    顧云凡輕輕搖頭——
    小思琪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顧總我送送您吧！”安然開口。
    顧云凡淡淡地拒絕了，抬了下手：“不用了！有老張在呢！對了，你不是要跟他們兩個一起出去的？玩得開心點兒！”
    安然眉心微動。
    顧云凡點了個頭就抱著孩子離開了，司機緊跟在后面……身后幾個人看著，各自若有所思。
    程律最先開口：“想不到顧先生這樣的人物，也會親自帶小孩子報補習班，不過才三歲會不會太早了點兒？”
    李思綺撩了下頭發，輕聲說：“學不下去，自然會退的。”
    她不覺得那個小丫頭，能有耐心學外文，大概就是心血來潮罷了。
    程律看她興致不高。
    下樓坐到車里時，他側身問她：“我看你對顧先生的態度挺冷淡的，怎么，你不喜歡他這個人？是風評不好嗎？”
    李思綺沒法說那些過去。
    她只淡聲說：“是不怎么對付！總之那小孩子學不下去，你別再插手這事兒了。”
    程律想了想說：“那小孩子我也不太喜歡，太伶俐了，可是思綺咱們活在這年頭總得為些什么折腰的……我知道你從前家境好，但現在不比以前了不是嗎？”
    李思綺靜靜地看著車前，沒有說話。
    程律還是挺喜歡她的。
    他立即就給她道歉，“我話說得不好，你別放在心上！若是實在教不來，這事兒咱們再說行不行？”
    李思綺把臉轉過來：“你說的，以后別再勉強我了。”
    程律傾身，本來是想親她的臉的，但是臨時還是在頰邊的發絲吻了一下……對面車上，司機先離開了顧云凡親自開的車。
    他才準備發動車子，就見著這邊的情形。
    他看見，程律吻了李思綺。
    顧云凡修長手指握著方向盤，在無人看見時握得死緊，而程律抬眼里恰好看見，他注意到那個商界大佬的目光，竟然有幾分羞澀還跟顧云凡輕點了下頭。
    半晌，顧云凡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將車開走。
    “顧先生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程律掉過頭跟李思綺說，卻見李思綺的臉別到一旁，她聲音中帶著嘆息：“程律，你是要跟我相處，還是要跟顧先生相處？如果你覺得那些對你重要的話，那么我們……還是算了吧！”
    從程律插手她工作的事情，她其實就挺不舒服的了。
    剛剛他有保證過，但現在又提起顧云凡。
    讓李思綺很不適。
    她的手指握住車門，輕道：“你考慮一下。
    她毫不留戀。
    程律有些急了，按住她的手：“好好的出來了怎么又鬧情緒了！思綺，剛才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充分考慮到你的感受！以后我不提他了，行嗎？”
    李思綺望著他，很認真地說：“程律你的條件很好！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你是我現在能接觸到幾乎是最好條件的男人了，你根本不需要去迎合別人，如果一直那樣，你不累我也會累的。”
    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情，他非得搞得像應酬，像交際。
    李思綺說得明白：“抱歉！我是真沒有心思跟你出去了，我坐安然的車，你先回去吧！”
    程律自省了下。
    他向來是個很要強的人，自忖方才也太急了些。
    他沒有勉強李思綺，很是體貼：“那你們玩得開心！我明后天都有重要手術，后來方便的話，把下班后時間空出來給我，我帶你去觀后街吃宵夜。”
    李思綺也不想鬧得難堪，輕嗯一聲。
    她上了安然的車。
    安然一點也不意外，有了顧總這個攪屎棍的存在，李思綺的感情生活怎么能好得起來？
    她發動車子，挺隨意地說：“那咱們兩個單獨去？”
    李思綺點頭。
    她坐在安然身邊，靠著椅背低低開口：“安然，理智告訴我像程律這樣的已經是很好，男人功利些一點毛病也沒有，但是我……”
    安然能理解她。
    程律表現出來的，的確是大部分想往上圈層爬的男人的心態，但是這些是李思綺生下來就有的，現在家道雖中落，但是朋友圈子還在這里。
    說得直白些，他們就不是一路人。
    但是李思綺也30出頭了，這些大事兒還得她自己拿主意，安然只能當個傾聽者。
    兩人聊了一路，又喝了咖啡逛了街。
    回到家中，李思綺的心情好了許多，李母看她春風滿面以為她是跟程律約會了，不禁也很高興，特意給李思綺下了兩只蛋。
    “多吃點兒，現在太瘦了！”
    “胖點兒以后好懷孕。”
    ……
    李思綺知道母親的心思，她想解釋但是又怕媽媽失望，就沒有說什么。
    好在程律還是有分寸的。
    次日，李思綺去工作室，就收到了程律送的花。
    99朵白玫瑰，新鮮沾著水滴，進口品種。
    這一束不下千元。
    正巧程律打來電話，跟她賠罪又哄她，李思綺點頭：“很喜歡！就是有點兒小貴。”
    過去她不會這樣說的，但現在不同了。
    程律低笑一聲：“放心收著吧！這個月我有好十多萬獎金。”
    李思綺嗯了一聲，抱緊花束。
    兩人相處的第一次危機，安全度過，她想她也該包容些，她不能總拿自己過去的標準來衡量程律，褪去了李家千金的光環，她跟程律其實是一樣的她見了那些家長有時也要伏低作小，也要看人臉色。
    這么想她舒服多了。
    下午，她的助手過來，說：“有位顧先生打電話過來，提醒您別忘了去給他的孩子當家教。”
    李思綺微怔，這才想到是顧云凡。
    今天是周五她竟然忘了。
    等她回神，她點頭：“好，告訴他我知道了！”
    助手猶豫了下，小聲說：“顧先生還說，為了方便以后的聯系，讓您把他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說完，助手溜得飛快。
    李思綺靠在辦公綺上，手里的筆放在貝齒上咬了咬，最后她拿了手機把顧云凡從黑名單放出來，還主動給加了微信。
    【您好！我是凡求李老師。】
    半晌，顧云凡把她給加了，發了一段語音聲音還挺酥的。
    【我在開會，傍晚你直接去就好。】
    李思綺聽過一遍確定他不會在家，她心里放下心來。她又想或許是自己想多了，顧云凡并沒有那方便的意思，他雖死了老婆但是以他的財力想要什么水嫩的小姑娘沒有？
    她李思綺都30出頭了，再漂亮也不水嫩了。
    想到這她搓搓臉！
    原來都30出頭了呀！
    下班前半小時，她開車去了顧云凡的別墅，地址是他的貼身秘書張秘書發給她的，一個孩子學習，李思綺分別加了顧云凡、司老、秘書。
    有錢人的排場，李思綺從前也是這樣子。
    到了別墅，青磚bi瓦很氣派。
    門衛問了身份就放她進了，很客氣，還給她錄了照片說下次直接就能進了，李思綺淡笑：“太客氣了。”
    門衛只笑笑。
    李思綺把車停下時，看見了那輛黑色勞斯萊斯的車子，她熄火時心想顧云凡不是不在家里嗎，這個點怎么車子在家？
    下車早有傭人迎過來，滿臉堆笑：“思綺小姐。”
    李思綺開始沒在意，但是再一聽聲音，一抬眼竟然是王嫂。
    她一時愣住：“王嫂你怎么在這里？”
    王嫂笑意吟吟的：“顧先生安頓好就把我接過來啦，說是讓我安心在這兒照顧小小姐，以后就在這兒養老。”
    李思綺挺懵的，雖說霍允思一直把王嫂稱作是“她跟顧云凡的老媽子”，但她知道安然對人很好，怎么顧云凡就把人接來了？
    但她不好說什么，只能笑笑：“那就好好照顧著。”
    王嫂自然接過她手里的包：“小小姐很是乖巧呢！很聽話！又漂亮！剛才為著您過來，又是洗澡又是洗頭梳頭發的，我看她很喜歡您呢。”
    這些話沒法子聽了。
    在進大廳之前，李思綺壓低聲音：“我有男朋友了！跟顧先生也早斷了，現在只是過來教外文的，而且還不知道能教幾節課呢。”
    王嫂卻不以為意：“顧先生說過了！他說，年輕人嘛總得有幾次選擇機會，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嘛！”
    李思綺氣到了，暗罵：“三觀不正！”
    正說著人就到了大廳里，顧云凡果然是在的，正翻著報紙呢很隨意地說：“誰三觀不正啊？說我呢？”
    王嫂抿著嘴笑，避開了，上樓去叫顧思琪小朋友。
    四下無人。
    李思琪看著顧云凡那樣兒，氣不打一處來，她也就不裝了冷著聲音問：“顧云凡你幾個意思啊？你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我都交男朋友了你怎么還陰魂不散呢？你非得把我人生一段一段地毀光了才行嗎？”
    顧云凡捏著報紙的手指一頓。
    而后他抬眼，黑眸靜靜看她，像是審視又像是在打量。
    半晌他冷笑：“看來你很滿意新交的男朋友了？也對，年輕有為還是個博士！不過我似乎并沒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吧，更不存在毀你一說……你不想教思綺可以拒絕的，替你決定的，難道還是你的男朋友程律程醫生嗎？”
    他們互不相讓，像是兩只受傷的野獸。
    想到那天程律吻她，顧云凡宰人的心都有。
    李思綺脾氣也上來了：“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不教了！”
    她甩出兩萬現金，砸在顧云凡身上，正好砸在他的小腹引來一聲悶哼，她冷冷地說：“把錢還你！以后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顧云凡目光冰冷，瞪著她。
    李思綺可不怕他，掉頭就走，但是身后的樓梯上傳來弱弱的聲音：“李思綺姐姐，你是不是很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