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在她靠近的時候,男人微微啟唇,聲音里盡是邪肆。</br> 這時間久遠到,快要記不清了吧?</br> 長劍之上,少女腳踏烈火,她的臉蒼白的像紙,嘴唇更是毫無血色,整個人好像剛從墳里走出來的一樣。</br> 偏生那容顏卻是極致的好看。</br> 她黑眸微空,也不廢話,只見頃刻的功夫,周身烈火再起,暴漲的火光瞬間就將他的長劍吞噬,那長劍生生化作了火劍,攜帶著漫天火雨而落。</br> 身側是被劈開的東海,天空狂風四起,化作了龍卷風,將海水倒吸進了空中。</br> 那場面壯觀又駭人。</br> 少女站在火雨之中,目光透過火與黑霧,落在暗尊身上。</br> 在上界,她感覺到了溫暖寶寶瀕死的危險,所以不顧一切來尋她了,卻沒料到,竟在這里撞見了誅神。</br> 她早就該料到,這世上光明與黑暗并存,黑暗不滅,誅神又怎會消失。</br> 他不會死,遲早會回來的,永生不滅。</br> 毫無準備的相遇,或許突兀的他們彼此都反應不及。</br> 但既是遇見了,那必然就是一場生死之戰。</br> 她是不可能讓諸神和暗族重新現世的。</br> 禍患,終留不得!即便是滅不掉,也必讓他永墮封印,不見天日!</br> 她渾身都裹挾殺氣,竟是一絲半毫的猶豫都沒有。</br> “你當真是這般無情。”海底,暗尊抬眸,眼底滿是熊熊烈火與冰藍色的海水,一熱一冷,一紅一藍交織在一起,全數匯聚在了少女身上。</br> 灼人的熱與刺骨的冷,皆是她。</br> 他站在原地,卻是沒有半分閃躲,有那么一瞬間,他的眼里逝過一抹失落。</br> 誰也看不見,誰也不會相信,那無所不能的暗尊殿下,會有這樣的表情。</br> 即便是在溫枯看清他這張臉的時候,也只見冷漠與陰沉。</br> 薔薇之中,包圍著這樣一個顛倒眾生的東西。</br> “哧!”頃刻的功夫,火雨將他盡數吞沒。</br> 暗族眾人剛從封印里醒來,力量還沒完全恢復,溫枯這猛地一擊,還伴隨著暗尊殿下恐怖的力量,愣是將他們一個個震的倒飛出去。</br> 便是魔龍也半跪在海底,滑行了很長一段距離,他捂著胸口,嘔出一大口血來。</br> 魚蘿的魂差點被震的稀碎。</br> 她倒不蠢,知道躲在暗尊身后去。</br> 即便如此,還是被那力量剮的痛苦不已。</br> 此時,她哪里還有膽子敢再去一窺究竟。</br> 四面八方都是溫枯的火雨,有上界神力加持的紅蓮業火,僅僅一縷都足以毀山滅河。</br> “誅神,你是該死的。”</br> 明明出口的話便是置他死地,偏偏火雨中的溫枯臉帶冰霜,眼神卻不怒,不憎,好似剛剛才認識他一樣。</br> “呵。”暗尊輕哼一聲,“那當真是可惜,本尊永生不滅。”</br> 話落,只見他手指一動,整個赤裸的手臂伸出去,竟是頂著溫枯的火雨,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br> “滋滋滋!”火雨在放肆的灼燒著他,可他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硬生生抓著溫枯,用足了力氣,將她扯進了懷里。</br> 而后,所有人都看見,高高在上的上界之主,胳膊被扯斷了!</br> 眾人,“殿下威武!滄瀾竟如此不堪一擊!”</br> 溫枯,“……”</br> 暗尊手里還扯著那只斷臂,轉瞬的功夫,斷臂化作了塵土。</br> “傀儡,呵……”也是,他應該一早就察覺到,眼前的滄瀾,只是她做的一個傀儡分身而已。</br> 她自己哪有那么輕易就從上界來這里了,怕是此行一趟,都受了不少阻罷。</br> 他太了解她了。</br> “連面對本尊的勇氣都沒有,滄瀾,你是害怕,還是愧疚。”他嘲諷道,毫不猶豫的揚掉了手中的沙。</br> 溫枯冷漠的表情終于起了一絲嘲笑,害怕,愧疚?他在說什么鬼話?</br> 她另一只手一動,手指剛起了一簇紅蓮業火,眼睛就忽然掃見了從他懷里露出的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br> 僅僅是一眼,溫枯手中的火便熄滅了。</br> 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暗尊的黑霧和荊棘便將她完全吞噬到了自己懷中,外面已是堅不可摧的牢籠,他不會讓她跑掉。</br> 即便……她只是滄瀾的一個傀儡分身。</br> 可到底也是她的一部分。</br> 兩人貼的那么近,暗尊比她高,他的鼻息就垂落在她的臉上,她是分身,沒有感覺。</br> 暗尊卻不一樣,或許,他是憎恨這個無情至極的女人的。</br> 可真到了將她困在懷中時,他的黑霧與荊棘卻又未碰她半分。</br> 她是分身,那么脆弱,一扯就要碎。</br> 他不想這個女人這么快就消失。</br> “是你綁架了溫暖。”下一刻,溫枯又開口了。</br> 她看見了小溫暖的臉,巴掌大一張小臉,面黃肌瘦可憐兮兮,可母女連心,即便從未見過溫暖,溫枯也一眼認出她來。</br> 這是她素昧謀面的女兒!</br> 難怪,她一開始明明感知到小溫暖的氣息,可到了這里卻沒了,原是被誅神摒棄了這氣息。</br> 這男人當真是卑鄙,連孩子都不放過。</br> 若說不心疼這孩子,那是假的,她現在恨不得立即從他懷里奪過小溫暖,好好抱著她,親親她,告訴她娘親對不起她。</br> 告訴她娘親很愛很愛她。</br> 以后的日子里也要盡全力去彌補這些年對她的虧欠。</br> 小溫暖受傷了,身上還有那么多血,她必須將她帶回上界好好療傷。</br> 若說之前溫枯對暗尊只是冷眼相待,此刻她是真的動了殺心。</br> 她甚至不敢想,小溫暖受了怎樣的折磨。</br> 暗尊被她這一句話問的愣了住,強撐著在他們外面的藍琛剛想開口替暗尊殿下解釋一番,就被他一揮手隔空拍遠了。</br> “滄瀾,你果然啊,從來都不信我。”暗尊自嘲一笑,“是啊,本尊恨你入骨,你在乎的人,本尊便是要往死了折磨!”</br> “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奶團子,跟你有什么關系?”他下意識抱緊了小溫暖,什么不起眼,可起眼了。</br> 起眼到一看見這個小奶團子,他的心都柔軟了下來。</br> 大約是因著她的眉眼,和他有幾分相似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