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的虛空里,空落落的。</br> 她捂著自己的心口,殘魂迅速的和她融為一體,神源之力也在源源不斷的匯聚而來。</br> 一切又好似回到了原點。</br> “誅神,你是誅神?”她喃喃自語,聲音像在臘月天里凍過。</br> 沒人回應她。</br> 或者是在此刻其他人的聲音,她都聽不進去了。</br> 溫枯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心里莫名有些沉。</br> 隨著扶淵消失,這三十三重天也徹底完了。</br> “走,大家快走!”有人喊道,“這里已經要全塌了。”</br> 看不見的虛空蹦碎,比一座座山崩還要恐怖,他們想跑卻根本都來不及。</br> 眼見著在最中心的那座寶塔也轟隆做響,就要跟著一起蹦碎。</br> 此時,溫枯卻突然動了手。</br> 只見她的神魂手掌一覆,眾人皆被一道神芒籠在其中,在溫枯的手一開一合之間,他們竟都退出了三十三重天。</br> 站在了新的星空之中。</br> 而那三十三重天,此時就像是一顆星球炸開,絢麗恐怖又叫人目眩神離。</br>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它分崩離析,就像是一朵燦到了極致的煙花。</br> 蹦碎之后,便只剩滿天灰燼,與星辰融合在一起,成為了新的星云。</br> 世間萬物,誕生,死亡,新生,周而復始皆如此。</br> “吾主!”此時,樓蘭花也趕了過來,她穿著一身白衣,頭上戴著斗笠,恭恭敬敬的跪在溫枯跟前。</br> 看溫枯的時候,她滿眼都是敬重,“您的神魂,終于完整了。”</br> “神源……我感覺到神源的力量了!”</br> 她更是在溫枯的裙角處仔細感知了一番,隨后欣喜道,“暗族那個狗東西,終于受到他該有的懲罰了!”</br> 其余人皆在后面看著,溫枯卻未多看任何人一眼。</br> 她的神魂還佇立在星辰之中,在三十三重天完全華為灰燼后,她的神魂才恢復到了正常大小。</br> 完整的神魂,神源又回歸她的身上,此刻即便是不要肉身,溫枯也不懼什么。</br> 樓蘭花見此,又趕緊在她耳邊低語,“小神子上已經去了西天,而您溫枯的肉身,今日臨盆。”</br> “我趕來的時候,她剛好生了,是個女兒,有條黑龍在守著她。”</br> “我本想一直守在那里,卻瞧見了金星耀世界,忍不住來找吾主。”</br> “您放心,那黑龍看起來很靠譜,定然會守護好溫暖小神女的。”</br> 溫枯,“溫暖……”</br> 樓蘭花點點頭,“是小神女的名字。”</br> 溫枯腦子里不由得閃過扶淵之前的話,他說,“我跟枯枯的女兒就快出生了,名字取好了,叫溫暖。”</br> “扶光,溫暖,光與暖她皆有,此生不憾。”</br> 溫枯的眼里終于多了一絲柔光,瀲起一身神力來,她道,“去伽羅山。”</br> 到底是她的女兒,她雖斷情絕愛,卻也沒有失了親情,在她心里,小溫暖與小扶光一樣重要。</br> 樓蘭花愣了一下,卻道,“吾主,您現在還沒有實體,貿然去伽羅山,恐神力壓制,還沒靠近那里,伽羅山都得成一片廢墟了。”</br> “更何況,神源……”說罷,樓蘭花的臉色都變了,“您現在……能控制神源嗎?”</br> 就算吾主能收斂自身的神力,可神源也融進了神魂中,沒有肉身承載這些東西,離開這星空,隨便去哪里,都是走哪兒滅哪兒的節奏啊。</br> 溫枯抬了抬手,她的神魂是半透明的,能以肉眼看見她的心口處,有一顆金色的小球在閃動。</br> 仔細看的話,那小球自成一方天地,其上蘊含的神力,隨便一道都是恐怖如斯的存在。</br> 她只是一抬手,一縷神力便揮了出去,剛好撞上不遠處一顆星星。</br> “轟!”</br> 頃刻間,巨響起,一顆星球炸了。</br> 眾人,“!!!”</br> 默默往后退了好遠,對她又敬又怕。</br> 神之力,已經不是毀山滅河了……隨便一揮手,滅的竟是一顆星球!</br> 還好,那顆星球并無生命存在。</br> 溫枯看了看自己的手,神力還在指尖跳躍,她若是再隨意一揮,后果不堪設想。</br> 而現在即便是小帝姬的肉身,恐怕也無法承載她的神魂了,必然是需要她為滄瀾時的神體才行。</br> “你說的是,我還無法完全控制它。”溫枯道,“既如此,你還是先替我守著一雙兒女。”</br> “等無上之界開啟,將他們都接過來。”</br> 樓蘭花連連點頭,“吾主放心,小神子和小神女,我必然會將他們完好無損的帶到您跟前來的。”</br> 溫枯,“嗯。”</br> 話落,溫枯又道,“待我準備好后,自會開啟上界。”</br> ……</br> 伽羅山,瓢潑大雨已經連下了半個月了。</br> 山上都快鬧洪水了,好在墨韻胃口好,將水喝了大半。</br> 此時,‘溫枯’虛弱的扶門而出,就見著那條黑龍正盤在半山上吞水。</br> “你把女兒還給我!”她怒聲道。</br> 墨韻理都沒理她。</br> 千玖是個好脾氣的,他耐著性子道,“大王妃,你剛生完,身體還虛弱著,趕緊躺回床上歇息吧。”</br> ‘溫枯’狠狠瞪了他一眼,她身上的血跡都沒干,此時臉色蒼白如紙,陰森恐怖的好似剛詐尸了似的。</br> “我拼了命生下來的女兒,你們憑什么不讓我見她?”她撕心裂肺的吼道,“扶淵呢,我要見扶淵!我要問問他是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br> 話還沒說完,墨韻已經化作人身飛了過來。</br> 要不是這玩意兒頂著溫枯的肉身,他現在已經一巴掌就給上去了。</br> “可閉嘴吧你!”他不耐煩的朝她噴氣,“千玖喊你好好歇著,你就好好歇著!”</br> “本王勸你珍惜現在還能躺著的機會!”</br> ‘溫枯’見他如此兇狠,愈發的惱怒,她抬手就給了墨韻一記耳光,“你敢跟我這么說話,反了不成?我可是你的主人!”</br> 墨韻沒躲,生生挨了她這一巴掌,他的臉被打的偏向一側,低頭的瞬間,陰鷙籠上眼底。</br> 再抬頭的時候,他卸去了所有的偽裝,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打本王還很有力氣啊,看來這身體損的并不厲害。”</br> “既如此,你……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