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枯抬起一腳就送了過去,直往顧驚鴻的心窩子處踹。</br> “我去你娘的!”</br> 尷尬的她都能用腳指頭在床上摳出一個茅廁來了!</br> 顧驚鴻冷不丁的被這一腳踹來,甚至沒反應過來。</br> 別看溫枯方才在床上還要死不活的,這一腳的力氣恐怕一頭牛也當場能被她給踹死了。</br> 他心口的傷還沒好,身子微微一側,一把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腳。</br> 涼冰冰滑滑嫩嫩的,叫人忍不住想掐上一把。</br> “小丫頭,等本宮好了你再踹吧,不然我會死的。”</br> 是的,這具身體會死的,他的元嬰要想找到下一個合適的宿主,難度還挺大的。</br> 溫枯的腳丫子就被他握在手里,整個小腿架在了他的大腿上。</br> 只要顧驚鴻不尷尬,尷尬的就必須是溫枯。</br> 她收了收腿,腳卻被顧驚鴻用力的拽在懷里,“別動,這么冷,本宮給你捂捂。”</br> 溫枯,“你是不是有毛病?”</br> 顧驚鴻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的惱怒與別扭,莫名怔了一下,掌心握住她的足底,忽然嫣然一笑,“是挺有毛病的。”</br> “你瞧瞧,你在我面前終于有了人樣不是?”</br> 顧驚鴻的笑容很暖,春風般拂人,只是溫枯聽他這話,怎么都覺得他在罵人。</br> “你在說我不是人?”</br> “不是,本宮只是開心,你在我面前有了人間煙火氣。”</br> 溫枯素來都是一副厭世疏離的模樣,好似待誰都是不近人情,也永遠只有面癱臉和冷笑,其余多一個的表情都仿佛是種奢侈。</br> 顧驚鴻瞧見她生氣,聽見她罵人,就會覺得她待自己是不同的。</br> 僅僅是這樣,他就會開心。</br> 溫枯只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想罵他傻叉倒是都說不出口了。</br> 前世她也是生機勃勃之人,與現在的疏冷厭世的性子完全不一樣。</br> 只是那個生動的她早就被一千年的折磨消耗殆盡,剩下的是滿帶仇恨且冰冷的靈魂而已。</br> 顧驚鴻幫她捂了一會兒腳,又才從懷里掏出一顆雪白的丹藥出來。</br> 溫枯單單是聞那味兒就知道,是療傷丹。</br> 顧驚鴻遞到她嘴邊,“吃了。”</br> 溫枯盯著那顆丹藥,丹藥上縈繞著各種靈植精氣幻化而成的白霧,甚是好看。</br> 有精霧環繞的丹藥,少說也是六品以上的,放在整個中原大陸,這樣品質的丹藥都是被哄搶的對象。</br> 溫枯別過嘴去,“吃不下,你的手剛才摳腳了。”</br> 顧驚鴻,“那……摳的是你的腳啊?”</br> 溫枯,“我的腳它也是腳。”</br> 顧驚鴻另一只手還握著她的腳丫子,他似乎想也沒想,立刻低下頭去。</br> 溫枯下意識又要踹他,可顧驚鴻力氣大的很,愣是將她鉗制住,他的鼻尖幾乎觸在了她的腳趾上。</br> 使勁兒嗅了嗅,然后再抬起頭來,十分陳懇的說道,“聞過了,不臭。”</br> 其實還帶著淡淡的薔薇香。</br> 溫枯,“……”我曰你仙人板板!</br> 這還沒完,他的眼睛就像是黏在了她的腳上,又仔仔細細的將她的腳看了個遍。</br> 溫枯的皮膚很白,泛著羊脂玉一樣的潤感,每一跟腳指頭都晶瑩剔透的,仿佛玉雕的一樣。</br> “看的很仔細,一點也不臟。”</br> 溫枯,“……”</br> 她覺得顧驚鴻就是個大奇葩,把人往死里尷尬的那種。</br> 而后顧驚鴻又立刻將療傷丹送到她嘴邊,“你吃。”</br> 溫枯覺得自己再不吃這丹藥,估摸下一步他要開始舔她的腳了。</br> 她紅唇微微一張,丹藥上的精霧便化進了她的嘴里,丹體入口即化,宛若清流一樣涌進她的身體。</br> 頃刻間,溫枯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朝著她肩膀上的傷口匯了進去,那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了新肉,癢癢的。</br> 顧驚鴻看著她,嚴肅的臉色終于放緩和了些。</br> “你若不想成親,本宮也不會逼你,這日子往后延期便是。”顧驚鴻伸手扯了被子過來,將溫枯裹了個嚴嚴實實。</br> “你有任何事,任何想法都可與本宮說,能滿足你的我盡全力。”</br> 溫枯抽回自己的腳,把腳縮到了被子里。</br> 天色已經大亮了,朝霞透過窗戶照進來,將顧驚鴻臉上每一根細小的汗毛都照的清清楚楚。</br> 他的眼底都是極溫暖的顏色。</br> 溫枯問他,“你是煉丹師?”</br> 否則很難理解,他怎么會擁有這些極高品質的丹藥。</br> 顧驚鴻搖了搖頭,“我不必煉那東西。”</br> 溫枯,“這話相當欠揍。”</br> 哪怕是仙古時期,煉丹師都是極受尊敬的,無論是修士還是仙族,神族,哪怕是妖族,魔族等都離不開丹藥的輔助。</br> 仙古時期的頂級煉丹師蓮生藥,是連天帝都敬重三分的人。</br> 若說萬人成一仙,那是十萬人才成一煉丹師。</br> 放在如今這中原大陸更甚。</br> 她重活了十八年,還沒遇見一個能入眼的煉丹師。</br> 至于溫枯本人,也勉強算個煉丹師吧,只是她所煉的都是邪丹毒藥,自是入不了六界正派的眼。</br> 顧驚鴻知道她的疑惑,便見他又向她伸了手,食指輕輕的在她鼻尖一點。</br> “有故人送過我很多丹藥,都在這戒指里,剛好我元嬰出竅的時候,將它帶上了。”</br> 他的右手食指上,是一枚白玉戒圈,仔細看才能瞧見上面有祥云圖案。</br> 就是溫枯見了,也只當這是一枚普通的戒圈。</br> 許多修士都有自己的儲物空間,其中以戒指和手鐲占大部分。</br> 這些東西在虞國西市上就能買到,儲存空間的大小不同,價格就不同。</br> 小的儲物空間能存下一袋糧,一碗水,大的儲物空間甚至能存下一座城,乃至更甚……</br> 一般的儲物空間只能存死物,只有極高級的儲物空間才能存儲活物。</br> 像顧驚鴻這樣有一只儲物戒專門用來存丹藥的,溫枯還是頭一次見。</br> “你既是有這么多丹藥,為何之前受傷不拿出來用,還去競拍續神鼎?”溫枯最好奇的還是他那位故人究竟是何方神圣。</br> “偏偏沒有修補元神的丹藥呢。”顧驚鴻淡淡一笑,“你是在關心我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