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功夫,那光芒便將混沌兇獸籠罩住,硬生生堵住了它的傷口。</br> 而下一刻,七彩光便與溫枯的紅蓮業火正面交鋒了起來。</br> 溫枯的紅蓮業火,最是強悍無比,這世上一切皆可焚盡。</br> 偏這蝴蝶兇獸的光……不一樣。</br> 幾番交織下來,竟是連溫枯的紅蓮業火都被那彩光所吞噬。</br> 混沌兇獸那不斷擴大的傷勢當即便被止住了。</br> 那些七彩光吞噬了紅蓮業火,也變得暗淡了許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了下去。</br> 那蝴蝶兇獸立即垂下了第二波的光芒。</br> 光芒進入混沌兇獸的傷口,又過了片刻時間,將扶淵的風刃也止住了。</br> 一直瘋狂嘶吼的混沌兇獸終于安靜了不少,它雖是惱怒無比,卻是不敢再妄動,硬生生又往后退了數千米的距離。</br> 不同于蜥蜴兇獸的傷勢恢復,混沌受的傷那可是極嚴重的,即便有蝴蝶兇獸的彩光做修復,它的傷口也未能在頃刻間就恢復好。</br> 眼下這種情況,它暫時是噴不出紫雷來了。</br> “嘶嘶嘶”見此,肉藤兇獸愈發的不安了。</br> 它冷颼颼的盯著溫枯和扶淵,身上的肉藤還在揮舞著,卻也不敢再輕易掃過去。</br> 它們之中最強的就是混沌,卻沒想到這世上竟是有人能抵擋得住混沌的紫雷攻擊,還反手將混沌重傷的。</br> 這二人……竟是比天宮之人還要厲害許多。</br> 四荒兇獸是有腦子的東西……自也懂得審時度勢。</br> 蜥蜴兇獸低聲怒吼著,卻是往混沌兇獸的方向靠了過去。</br> 它們四獸是一體,合則至強,誰都不能有所損傷的。</br> 顯然,方才扶淵和溫枯重傷混沌一事,讓這些兇獸開始忌憚了起來。</br> 溫枯臉色不太好,她另一只手還被扶淵緊緊握著,半點也未松。</br> 片刻后,溫枯才看向那肉藤兇獸,她率先開了口,“你是個聰明的,我的話你也必然聽得懂。”</br> “我此行前來,要的是之前被獻祭給你們的少女靈魂,若然歸還,從此我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br> “若然不還……”說及此,溫枯的目光又沉下去不少,“今日便是兩敗俱傷,我拼死也會拉爾等下地獄。”</br> “嘶嘶嘶”肉藤兇獸已是滿面扭曲,它似乎在很認真的聽溫枯的話。</br> 這么些年來,敢如此狂妄跟它們談條件的,這女子還是頭一個!</br> 說什么拉著它們下地獄,也不看看地獄那地方,配留著它們嗎?</br> 它們堂堂四荒兇獸,又豈是會被人威脅的存在?</br> 再者,那少女靈魂,都已經是吃進去的東西了,還能吐出來不成?</br> 四獸分食都還不夠的。</br> 它虎視眈眈的盯著溫枯二人,又扭頭看了一眼混沌。</br> 混沌的傷還沒好,恢復的極慢。</br> 跟蝸牛爬似的,過好半天才修復一點點皮肉來。</br> 這還是肉藤頭一次見蝴蝶的修復術生效這么慢的。</br> 它繼續嘶嘶嘶的叫著,想著再來拼死一搏。</br> 若是贏了,那二人的靈魂將被它們盡數分食,那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br> 肉藤兇獸才叫了兩聲,已經到了混沌兇獸身旁的蜥蜴兇獸又猛地站起了身來,一副要干架的樣子。</br> 溫枯眉頭一蹙,果然與兇獸這種東西,是溝通不了的。</br> 既如此,那也懶得廢話了。</br> 周身煞氣再起,每一縷煞氣之中都凝著紅蓮業火,稍微一碰就會炸掉一樣。</br> “咻……”</br> 就在此時,卻忽見天空的大蝴蝶掃下一縷彩光來。</br> 那彩光竟是硬生生隔擋在兇獸們與扶淵溫枯之間。</br> “嘶嘶嘶?”肉藤兇獸愣了一下。</br> 卻見那蝴蝶兇獸拍打著巨翅,竟是一個猛子從天空中扎了下來。</br> 直直落在溫枯和扶淵跟前。</br> 它的翅膀極大,伸展開來可謂是遮天蔽日。</br> 上面是繁復美麗的花紋,花紋像是熒光粉染上的,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合攏在一起的時候,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br> 此時,它卻是收起了翅膀,露出了一只藏在翅膀后面的那張臉。</br> 那一刻,溫枯與扶淵皆是一愣。</br> 那張臉……是人臉。</br> 而那模樣,分明是……扶瑜!</br> 咸福也是驚的瞪大了眼,“變成大蝴蝶了?”</br> 她在溫枯懷中,歪著小腦袋,怎么都想不明白。</br> 因為這突來的一下子,甚至將她一身恐懼都沖淡了不少。</br> 那蝴蝶兇獸就停在他們跟前,身上察覺不出絲毫殺氣來。</br> 扶瑜那張臉,在它身上,被放大了無數倍。</br> 四荒兇獸,其它三獸皆為雄性,唯它一個是雌性。</br> 所以那少女靈魂獻祭時,三獸都讓著它,它吸食了最多的靈魂。</br> 因著還未消化殆盡,所以它現在的臉,還是扶瑜的模樣。</br> 蝴蝶兇獸看著他們,頭頂的一對觸角微微動了動,最后只見得它張開嘴來。</br> 吐出一道光。</br> 那光是半透明的,好半天后才凝成了一道影子。</br> 是一抹鵝黃色的殘魂。</br> “扶瑜!”溫枯當即一道紅符就貼了上去,只怕那殘魂在這樣的環境下當場魂飛魄散。</br> 紅符送上,那殘魂才得以穩定了些。</br> 她睜著眼,半透明的魂魄卻瞧不見往日的靈動。</br> 靈魂被四獸吸收,其它三獸皆已經消化完了,也就這蝴蝶兇獸的身體里還剩了幾許。</br> 溫枯仔細一看,還有一魂三魄,殘缺的厲害。</br> 還是這蝴蝶兇獸主動吐出來的。</br> 扶淵眼底也難得見得一抹疼惜。</br> 到底也是從小被他寵到大的妹妹,見她如此,哪有不難過的。</br> 扶瑜看著他們,眼神渙散,像是認不出來了似的。</br> 過了片刻,卻又咧開嘴,笑了。</br> 即便眼里沒了靈氣,她笑起來依舊是那般的天真無邪。</br> “阿瑜!”此時,末世一般的光景中,又聽得一男人的聲音傳來。</br> 溫枯一扭頭,就瞧見了那個人。</br> 言焰。</br> 他渾身是血,還斷了一條手臂,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過來的。</br> 還沒站穩,便一跟頭栽在了溫枯和扶淵跟前。</br> 曾經壯碩如熊的男人,此刻竟是瘦的皮包骨,被折磨的不成形了。</br> 他跪倒在扶瑜的殘魂跟前,“我來晚了,公主殿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