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王母緊蹙的眉頭，愈發的擰到了一起。</br> 弟子跪在地上，喘著氣說道，“是天帝和長公主，還有白帝和云鏡仙帝……也來了。”</br> “這么多人？”瑤山圣母驚訝的張著嘴，“這是約好了一起的么？”</br> 大半夜的，這么多人一起前來，可不詭異？</br> 若只是白曦和云鏡前來也就罷了，偏偏還有天帝和長公主。</br> 王母就是再不給面子，那天帝畢竟是天宮之主，自然不可能將人拒之門外。</br> “好巧不巧的，竟都這個時候過來……”王母掃了一眼碎成渣滓的帝王蟠桃種子，一揮手，用仙力將那些渣滓收了起來。</br> 而此時，瑤池的水也快見了底，池底全是被吸干了的仙鯉尸體，底部的淤泥都是血紅一片。</br> 唯那帝王蟠桃種所在之處，還有一個拇指大的洞在往外冒著水。</br> 清澈的水。</br> 那便是瑤池泉眼。</br> “連泉眼都變小了這么多……”王母只覺得心口被堵的發慌，這般小的泉眼，不知得過多少年才能將瑤池重新填滿。</br> 她幼年時也是見過瑤池泉眼的，那足足有拳頭大的。</br> 她想了想，又迅速的從手上摘下那枚碧波戒指來，扔進瑤池之中。</br> 手中仙力一動，眾目睽睽之下，便見得方才干涸的瑤池，在一瞬間便充盈了起來。</br> 碧波微蕩，瑤池上重新籠罩著水霧，一片平和靜謐的模樣。</br> 眾人看著，心頭不免驚嘆，王母的幻術當真是厲害至極。</br> 若非親眼所見，她們根本都不會懷疑眼前所見全是幻象。</br> 遠處，連溫枯都覺得這的確是厲害了。</br> 同時被那幻術掩住的，還有那股子氣息。</br> 連溫枯都能察覺到，那是極強大的仙力，就從瑤池之中傳來的。</br> 而與此同時，在她的儲靈戒中，石棺里的那具尸體也像是受到了什么牽引，尸體表面竟是浮動出一層淡淡的光來。</br> 就在王母的幻術剛剛布下時，天帝一行已是到了。</br> 天帝走在最前面，長公主圣瀾跟在旁邊。</br> 白曦和云鏡則是大眼瞪小眼，一路虎視眈眈的過了來。</br> 幾人心思各有不同。</br> 在察覺到那氣息的第一時間，白曦就趕了過來，誰知道就這么巧了，還會碰見這些人。</br> 云鏡就算了……沒想到這事倒是連天帝都摻和進來了。</br> 之前一個個的卻是隱藏的那般好，丁點兒痕跡都不露，全然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原來全都是裝出來的。</br> 白曦心頭冷笑，面上卻是沒什么表情。</br> 他手中還拿著一把扇子，此刻扇面打開，慢悠悠的扇著。</br> 那瑤山圣母一眼就看見他了。</br> 大半夜的到阿姊的地盤也就算了，竟還如此大搖大擺全然是忘記了前段時間他們結下的仇怨了。</br> “天帝陛下……”此刻，王母才向天帝微行一禮。</br> 瑤池的其他人則是都跪在了地上，畢恭畢敬一一行禮。</br> 今夜來的人，他們是一個都不敢得罪的。</br> 天帝周身籠罩著光環，他聲音平和，收起天帝的威嚴，在王母面前好似親和的很。</br> “王母多禮了，本帝深夜造訪，倒是打擾了。”</br> 說話時，天帝的目光則還在瑤池上一閃而過。</br> 王母勉強擠出一抹笑來，“陛下客氣，只不知深夜和其他幾位造訪我瑤池，所謂何事？”</br> 總不可能是一時興起來看桃的？</br> “王母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白曦懶得看他們這一副客套過來客套過去的虛偽模樣，“你這地方有什么，想來你是比我們更清楚。”</br> “我等為何而來，王母心中應該是有點數的。”</br> 剛剛在外面還能察覺到那濃郁的氣息……怎么反倒來了這里，那氣息竟是幾近全無？</br> 動腳指頭想也知道，定是王母動了什么手腳。</br> 這大半夜的，總不至于帶著瑤池的一堆弟子在這里欣賞美景？</br> 他這囂張勁兒，全然是惹怒了瑤山圣母。</br> 瑤山圣母甚至都握緊了拂塵，想起當日種種，現在恨不得上去將白曦撕成碎片。</br> 王母自然不會給她輕易動手的機會，她只是淡淡瞥了白曦一眼，“若論沒規矩，這天宮之中，白帝算是頭一份。”</br> “夜入我瑤池便罷了，怎的竟還端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來，莫非是我瑤池欠了你什么？”</br> 她顏色不善，也懶得給白曦臉面。</br> 方才耗了過多的仙力，她本就有些不舒服。</br> 白曦也不生氣，繼續晃著他的扇子，“正巧了，前些日子剛好丟了一件寶貝，今兒個在外面就察覺達到了那寶貝的氣息，正出自你瑤池，若非要計較起來，怕還真是你瑤池欠了本帝。”</br> “畢竟大家都知道，之前有位圣母硬闖過我北宮，也是在那之后，本帝的大寶貝就丟了。”</br> 白曦一番話，簡直氣的瑤山圣母要當場吐血了。</br> “白曦，你少含血噴人了，你將本座打個半死，那賬還沒去找你算呢！”瑤山圣母握緊了拳頭，真想撕爛他的嘴，“你留了個冥界女人在身邊，丟了東西不去找她，反倒來我們瑤池亂咬人，瘋狗都不帶你這樣的瘋的！”</br> 天帝等人就在一旁看著，似乎不想插手此事。</br> 圣瀾臉色不太好，她畢竟也喜歡了白曦那么多年，見不得人如此羞辱他。</br> 云鏡則是冷笑幾聲，青寧說的對，瑤山圣母真是個老瘋婦，這咬起人來那叫一個口無遮攔。</br> 不過被她咬的對象是白曦，這便讓他心頭舒坦了。</br> 暗處，溫枯揉了揉耳朵，指尖一動，彈了一顆石子入了瑤池之中。</br> 就在眾人眼前落下去。</br> 石頭落入池中，打斷了白曦未出口的話。</br> 圣瀾第一個出了聲，“奇怪了，怎的石子落入水中，竟是沒有聲音的？”</br> 話落，她便往前走去。</br> 王母當即一步攔住了她，“長公主，我瑤池水，不是誰都能碰的。”</br> 她故意施的幻術，為的就是遮掩瑤池的異常，定是不能讓他們發現了。</br> 話落，卻見白曦直接將手中的扇子扔進了瑤池。</br> 瑤池起了漣漪，卻依舊沒聲音。</br> 片刻間，他那扔進去的扇子又折回了手中。</br> 白曦冷冷一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