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規矩不規矩的……你就這么一個女兒,你不疼著寵著,本帝還不同意呢。”</br> 天帝拍了拍云鏡的肩,“此番既是回了天宮,便多待上一段時日,正好這天宮也熱鬧熱鬧。”</br> 云鏡微微扭頭,看著那只落在肩上的手,瞇了瞇眼。</br> 發冠上的紅繩流蘇在微晃。</br> 沒待他開口,天帝便將手收了回去。</br> “既是已謁見了天帝,云鏡便不多打擾,且先離開了。”</br> 天帝的手懸在半空中,又有些尷尬。</br> 他的臉上只得繼續掛著尷尬的笑,“你忙。”</br> 一方仙帝回天宮,自是有大事的,而云鏡卻只字不提,這讓天帝心頭莫名的不舒服。</br> 偏偏他卻不能說出來。</br> 直到云鏡離開,那滿殿的仙霧散去,天帝的臉色才沉了下來。</br> “父帝……”圣瀾連連叫了他好幾聲,天帝才回過神來。</br> “那云鏡仙帝,此番入天宮到底是為何事?”圣瀾有些不放心。</br> 這還帶著涂山女帝和咸福帝姬一起來了。</br> “你還怕他針對白帝不成?”天帝蹙著眉,“那白帝如今被一個冥界的女人迷的七暈八素,你倒還想著他?”</br> 說起這個,天帝就來氣。</br> 圣羽的事情已經讓他頭疼了好幾日了。</br> 圣瀾被扎了心,臉色微微發白,“女兒只是隱約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一樣。父帝放心,女兒身為天宮長公主,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br> 天帝長嘆一聲,“你當初若是有那個本事,贏得白帝傾心,本帝如今也不會這般頭疼不已了。”</br> 圣瀾低下頭去,不再說話。</br> ……</br> “娘親,天宮的人為什么沒有毛毛?”</br> 稚嫩的童音,甜甜的,滿是天真。</br> 天宮百花園,扎著兩顆丸子頭的小姑娘正滿眼好奇的四處盯望。</br> 她穿的毛茸茸的,連丸子頭上的發飾都是毛毛,整個都像一個粉嘟嘟的毛團子。</br> 一回頭,卻發現身后空蕩蕩的,方才還在她身后的娘親,片刻間就不見了人影。</br> “娘親?”毛團子伸著脖子,歪著腦袋,大大的眼睛滿滿的疑惑。</br> 一連叫了幾聲,都不見得有半點回應。</br> 反倒是周圍不知何故起了霧,白茫茫一片,將百花園里的花兒都掩了起來,只能聞見濃郁的花香。</br> 四周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卻是空無一人,幾聲喊出去,還有回應。</br> 毛團子有些怕了。</br> 粉嘟嘟的小臉都失了血色,她往后退了幾步,圓乎乎的小身子縮在一塊石頭后面,開始抽抽噎噎起來,“哇……這里的人都沒有毛毛,福福害怕……娘親……”</br> 晶瑩剔透的鼻涕,隨著她抽抽噎噎的動作,在鼻孔里一進一出的。</br> 卻是怎么都掉不下去。</br> 哭了好半天,也沒人搭理她。</br> 毛團子徹底將自己縮成了一個球。</br> 而正此時,卻忽然聽得一個聲音道,“誰說都沒毛毛了……小丫頭,你瞧瞧,本兔爺這不就一身毛了?”</br> 說話間,只見一只渾身雪白的兔子蹦了出去。</br> 它直立著雙腿,走過去的。</br> 走到毛團子跟前,就往她旁邊那么一躺,露出白花花的大肚皮來,“看,這毛夠不夠?”</br> 毛團子愣了一下,小鼻子里的鼻涕啪嗒一下掉在地上。</br> 卷成球的身子微微往外挪了挪,小腦袋往前伸了伸,“兔子?”</br> 訛獸翻了個身,“不是兔子,是兔爺。”</br> 話落,它又坐起身來,“小福福,找不到娘親了呀?”</br> 毛團子愣了一下,依舊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它,“你怎么知道福福叫福福的?”</br> 訛獸,“……”你傻逼唄。</br> 它卻是抖著兔耳朵,笑嘻嘻道,“你娘親叫我來的呀,小福福,快跟兔爺走……兔爺帶你找你娘親去。”</br> 哎呀,好久沒吃肉肉了,這樣細皮嫩肉的團子……一定鮮美可口極了!</br> 想到這里,兔子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吃了那么多素桃子,這胃都難受的慌。</br> 誰知道上天待它這么厚道……出來逛逛就能碰到個小仙子……瞧瞧那小臉蛋,紅撲撲的,一看就養的很好。</br> 訛獸一邊想著,一邊腦補出了一場美食大餐。</br> 這樣的小嫩肉,一定要帶回去慢慢吃,仔細咀嚼,可不能一口囫圇吞了。</br> 嗯,別說它不講義氣,到時候留根小拇指給龍兄……也不枉他們兄弟一場。</br> ……</br> 人是用麻袋套走的……</br> 連洗食材的水都是瓊漿玉液。</br> 順帶再扔了些仙果仙草什么的做輔料。</br> 兔子先舀了一口湯,嘗嘗味兒。</br> 嘖嘖嘖……不愧是小嫩肉……只是在這瓊漿玉液里一洗,這滋味就叫兔子神魂顛倒呀!</br> 它的口水不要錢的往外冒,又拿著大勺子攪動攪動。</br> 毛團子坐在一口大鍋中,滿臉懵逼。</br> 大眼睛跟水洗過的寶石一樣,撲閃閃的。</br> 她看著兔子在瘋狂攪湯,四周都是彌漫的仙果仙草和仙酒的味道,熏的腦袋昏昏沉沉的。</br> “娘親呢?”</br> 她問。</br> 兔子,“乖寶寶肯定是要洗白白才能見娘親的呀!”</br> 它愉快的哼著小調,一連又喝了好幾口湯。</br> 哎呀……這樣的小嫩肉,送到了嘴邊,一時半會兒竟都有些舍不得吃了呢。</br> 毛團子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我們狐貍不是這樣洗澡澡的呀。”</br> 兔子,“這里是天宮,自然……”</br> 話沒說完,它卻忽然覺得后背莫名一陣涼颼颼的。</br> 隨之而來,肩頭一沉。</br> 再扭頭一看,整只兔子都不好了。</br> 它爪子一抖,大湯勺都要掉在鍋里了。</br> “小祖宗……你你你……何時來的?”</br> 兔子臉色大變,看著那跟鬼似的一團小家伙坐在它肩上,只覺得毛骨悚然。</br> 寶寶雙手環胸,看了看它,又看了看那毛團子。</br> 冷颼颼的說了句,“餓了,出來看看有沒有吃的。”</br> 天天待在小冥主的儲靈戒里,著實是無聊。</br> 好在兔子身上被他留了印記,這出來剛好順道看看兔子在做什么。</br> 哦……正準備吃小嫩肉來著呢。</br> 兔子趕緊一臉諂笑,“小祖宗,那你來的真巧……來來來,我吃肉,你吃魂……看看,兔爺不虧待你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