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掃在臉上,有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落下的時候,又似雪融化了。</br> 白帝滿臉不悅,他覺得這個女人膽大的逆天。</br> 雙眼沉沉的盯著她,袖間一動,將滿案幾的花瓣都掃落在地。</br> 他聲音極冷,“收起你的把戲,本帝不吃這一套。”</br> 他壓根兒就是個斷情絕愛之人,心里永遠只有大道自然,就是一百個一千個女妖精,也休想勾動他半分。</br> 溫枯面色無波,她甚至連白帝的一個眼神都未放過。</br> 想著昨天夜里反常的一切,溫枯那一雙眼恨不得將他看出個大窟窿來。</br> 她收回微微前傾的身子,又在案幾對面坐下,逆著風,長發輕舞。</br> “我本也對你沒什么興趣。”她淡淡道,“也不拐彎抹角了,我覺得你的身體里,還有個人。”</br> 白帝,“……”</br> 有關扶淵的事,溫枯真的片刻也不想等。</br> 既然沒把小冥主帶來……她便干脆直截了當的問了。</br> 白帝還未開口,溫枯卻又道,“是我的人,心心念念的人。”</br> 若扶淵的神魂真在他身上,</br> 只是輕飄飄一句話而已,白帝的腦子又開始狠狠刺痛起來。</br> 他眉頭緊蹙,當然知道是那神魂在作怪。</br> 他握緊了拳頭,目光落在溫枯身上,沉默許久,卻是突然出了手。</br> 只見得他當場化作一團白光,待溫枯回過神時,那男人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身邊。</br> 溫枯一扭頭,兩人的鼻尖幾乎都要觸到一起了。</br> 而下一刻,白帝的手便鉗住了她的右手手腕。</br> 他的指尖凝著仙力,一扯,竟是硬生生將隱藏在溫枯手腕上的障目鐲給摘了下來。</br> 他力度極大,速度奇快,連溫枯都有幾分沒反應過來。</br> 障目鐲一摘,她自己的容顏便立即顯露在了白帝跟前。</br> 肌膚勝雪,長發如瀑,一雙淡漠的黑眸里好似全是對這世間的厭惡。</br> 溫枯和小冥主的娘……長的一點都不一樣。</br> 一個美的宛如暗黑地獄里的紅蓮,一個艷的猶如萬年狐妖。</br> 看見她真容的那一刻,白帝都微微愣了一下。</br> 他原本以為會是個極妖艷且低俗的女子。</br> 卻與他想象之中大相徑庭。</br> 溫枯的呼吸灑在他臉上,有一股淡淡的薔薇香。</br> 白帝直勾勾的盯著她,目光落在她眼尾的淚痣上。</br> 溫枯卻是往前一湊,她的鼻尖側著白帝的鼻尖擦過,最后紅唇落在他的耳邊,呵氣如蘭,“你把我的扶淵藏起來了,是嗎?”</br> 冷幽幽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呼吸噴灑間,直往脖頸里躥,酥酥癢癢,竟是讓他有幾分難受。</br> 扶淵……就是那個神魂的名字?</br> 白帝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三是三重天那位。</br>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將其否定了。</br> 連三十三重天都崩塌了……那位至強的圣尊早已不負存在。</br> 在他識海中的神魂……自然不可能是那個人。</br> 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br> 而溫枯的唇則還停留在他耳邊,她繼續說道,“把他還給我。”</br> 這段時間,她雖在忙著替姐姐和云姑姑報仇,又忙著來天宮找桃子。</br> 可她也從未放棄過尋找扶淵的神魂,她的召魂符少說都畫了上百道了,可是卻連他半點蹤跡都未尋到。</br> 而現在……即便是感知不到扶淵的氣息,可她的直覺做不了假。</br> 昨夜,那白帝定然是與扶淵有關的。</br> 識海刺痛不已,白帝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愈發的難看了。</br> 昨夜,他用了一整夜的時間,幾乎將整個識海都鎖死了。</br> 他沉默了好片刻,將那股子疼意全然壓了下去。</br> 身子微微向后,與溫枯保持了安全距離。</br> 他的手中還握著障目鐲,看著跟前冷冰冰的美人,盡管她掩蓋的很好,他還是察覺到了那一星半點的煞氣。</br> 的確是個邪修,還是頂厲害的那種。</br> 在這一點上,圣羽怕是并沒撒謊,她多半就是那個屠了神殿全族的邪修了。</br> 說起神殿……白帝才終于想起,好像那神殿里,就有個皇子叫扶淵的。</br> 那他識海中的那個神魂……就是他?</br> 如此一想,他覺得更加不可思議。</br> 只不過是個神殿的皇子而已,就算在上界是極厲害之人,可在他堂堂白帝跟前,也算不得什么。</br> 卻偏能入了他的識海,還動不動就占用他的仙身。</br> 這其中……到底有什么關系?</br> 那一瞬間,他聯想的東西太多太多。</br> 到最后,所有的話都只化作一句,“問本帝要人,你真是個不怕死的。”</br> 溫枯則是抬著頭,直往他的眼睛里看,“意思便是,他真在了?”</br> 白帝瞇了瞇眼,“本帝乃北宮之主,仙身仙力至強無比,什么牛鬼蛇神都近不了半分,你覺得,本帝會跟你一個邪修惦記之人有什么關系?”</br> 他不可能承認。</br> 那是對他白帝尊嚴的羞辱。</br> 更何況……他還有其他的考量。</br> 而現在,他并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br> 對白帝的話,溫枯保留懷疑。</br> 大門早就被風吹開了一條縫隙,涼颼颼的。</br> 領現金紅包看書即可領現金!關注微信.公眾號書友大本營,現金點幣等你拿!</br> 溫枯的眼神卻更冷。</br> 白帝睨著她,“倒是本帝與你的賬,還沒開算。”</br> 話落,他指尖又微微有仙力在跳動。</br> 卻又只是在跳動著,并未掃出去。</br> 溫枯輕蹙著眉,“我不與你動手。”</br> 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自然不會與白帝動手,打不過,自找麻煩。</br> 他既是死不承認,溫枯也不逼他。</br> 她保留著心頭那一絲疑惑,站起身來。</br> “這早膳時間也過了,便不多打擾白帝了。”</br> 末了,往外退了一步,又回過頭來,“白帝臉色不好,多補補。”</br> 人剛要退出去,卻見得白帝衣袖一揮,將那玉門緊緊的關了起來。</br> 隨后他人便又到了溫枯跟前,伸了手,幾乎是將她圈在了玉門與自己的雙臂之間。</br> “賬還沒算完,急著走什么?”</br> 溫枯,“……”</br> “紅蓮業火,你會……你便是鳳云棲。殺人償命,也算是給本帝那短命的徒兒一個交代了。”</br> 溫枯,“都說了……鳳云棲早就死了……你非要纏著我算什么賬?”</br> 白帝,“本帝唯一的徒兒沒了,得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