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里縈了仙力,郡仙宮周圍的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br> 一時間,所有人都抬起頭來朝那星云看去。</br> “是白煙!白帝的心腹。”</br> 有天宮的人驚呼出聲來。</br> 話音一落,眾人又皆是倒吸一口涼氣。</br> 他們都在回想剛才白煙說的那句話:北宮之帝看上的女人……是那個冥主的娘親?</br> 別說是這些人,連小冥主都懵逼了。</br> 他抓緊了溫枯的大拇指,好似下一刻溫枯就會被人拐走了一樣。</br> 身上的怒氣還沒消,在對上溫枯時,又全數收斂了起來,他只直勾勾的盯著溫枯,想弄個明白。</br> 溫枯看了他一眼,“別看我,我不認識那人。”</br> 北宮之帝,就是傳說中的白帝,她見過嗎?</br> 溫枯微微瞇眼,見得那少年從星云之中走出來,一身白衣不染分塵,發間還落著幾片花瓣,是凌霜花。</br> 她當即就想起了那天在花林里遇見的男人。</br> 溫枯話落,少年卻是直接朝她飛來,他輕飄飄的落在溫枯身邊,目光從頭到尾將她打量了一番,卻沒有半分鄙視與嘲諷。</br> “姑娘,我家殿下掛念你許久了。”白煙很認真的說道,“不知姑娘可是有時間,隨小仙去北宮一趟?”</br> 溫枯,“……”</br> 白煙是明確收到白帝的旨意,要他查清楚這女子的來歷,一絲一毫都不放過的那種。</br> 數萬年的歲月,都未見得殿下關心過哪個女子。</br> 這是唯一一個。</br> 白煙自然便認為殿下是看上她了。</br> 雖是個冥界的女子,可生的著實好看,縱然還有個娃吧,也是一件非常劃算的事呀。</br> 看,殿下不出一份力氣就能白得一個小冥主當兒子……多好。</br> 白煙心頭這樣想著,看溫枯便愈發的順眼了幾分。</br> 他的耳朵動了動,朝溫枯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姿勢,“姑娘可愿?”</br> 周圍還有不少女仙以及其他勢力的女子們,眼見著跟前這一幕,她們心頭那是又驚又惱又羨慕。</br> 那個低賤的冥界女人,有什么特別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得白帝殿下青睞了?</br> 前幾天就聽說了,白帝在尋一女子,引得整個天宮猜測不斷,大家還以為是哪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上仙呢……怎么就眼瞎到了這個地步,竟是……</br> “白帝殿下是不是在天宮待久了,仙女看的煩了,所以這口味才如此獨特?”</br> “鬼知道?說不定是那女人施了什么見不得人的魅術……”</br> “也是,冥界的人和邪修又有什么區別,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人群議論紛紛,一字不漏的進了溫枯的耳朵。</br> 她冷笑一聲,“你們的意思是,尊貴又強大無比的白帝,輕而易舉就受人蠱惑了?”</br> 眾人愣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就又聽得溫枯道,“所以你們覺得是白帝太弱了,還是我太強了?”</br> 兩句話愣是堵的這些人說不出話來。</br> 誰敢對白帝不敬啊,那不是找死嗎?</br> 這女人,還沒怎么得白帝庇護呢,倒是先把白帝搬出來壓人了,活生生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氣死個人。</br> 少年白煙也多看了溫枯幾眼,他臉上莫名就掛起幾分笑來。</br> 不愧是殿下看上的女人,當真是有意思的很吶。</br> 這嘴上的功夫都很厲害就是了。</br> 他笑盈盈的,“姑娘說的皆對,我家殿下雖不是愛計較之人,但若有人將閑話都丟到他頭上去了,那也絕不是會輕易繞人的。”</br> 白煙明明在笑盈盈的說話,可偏那話里滿是不可侵犯的威嚴。</br> 一時間,眾人紛紛都閉了嘴,不敢再多言什么。</br> 明兒就是迎帝宴了,今兒爆出這么大件事來,估摸著今夜整個天宮都是無眠的。</br> 尤其是長公主府那位……斷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吧?</br> “姑娘,此地人多,不是方便說話之地,可隨小仙去北宮了嗎?”白煙再度發出了邀請,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將這位姑娘帶到殿下跟前了。</br> 溫枯卻道,“不巧,我跟兒子還有事,迎帝宴后,當親自拜訪。”</br> 白煙人都傻了,這是……拒絕他了?</br> 哦不,拒絕的可不是他,而是他們家殿下。</br> 殿下難得看上一人,竟就這么被拒絕了?</br> 其他人比白煙更傻呢,他們眼睜睜的見著溫枯只是沖白煙點點頭,便帶著小冥主直接飛走了。</br> 頭都不帶回的那種。</br> 明明方才還將白帝搬出來壓人,這利用完了轉瞬就給扔了?</br> 半點面子都不給,連白帝的邀請都直接拒絕的。</br> 他們在想這個女人,到底是怎樣一個奇葩?</br> 小冥主也全程懵逼,待到回到長纓宮后他才問道,“你為什么不去呢?那是白帝……此番公然拒絕,豈不是得罪他了嗎?”</br> 溫枯隨意的將屋里幾件東西收了起來,“跟他不熟,去做什么?”</br> 小冥主跟在她屁股后面,“不熟?那他都看上你了!”</br> 不要以為他才三百歲,不懂看上這詞是什么意思。</br> 溫枯,“大人的世界異常復雜,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能看懂的。”</br> 小冥主揉了揉鼻子,他確實沒看出來哪里復雜了。</br> 只是他現在滿心都好奇的不得了,特別想知道溫枯跟那白帝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br> ……</br> 北宮,白帝還坐在院子里那棵巨大的花樹下。</br> 他新開了一壇酒,玉兔們在周邊蹦跶,不知從哪里撿來了一些鮮果,用爪子抱著,爭前恐后的要送給他。</br> 白帝隨意的捻了一顆,放在酒杯里,蕩起一層層的漣漪來。</br> 他垂著睫,看著酒杯中映照出他的容顏,恍惚間覺得有些模糊。</br> 他加強了身體里的封印,不會再讓那神魂輕易出來。</br> “明天是個大日子,你得安心待在本帝身體之中。”</br> 修長的手指握著酒盞,一杯酒飲下,他又道,“本帝最厭惡麻煩,因你帶給本帝的麻煩已是夠多,若然再得寸進尺,本帝也當考慮,將你從仙身中徹底除去了。”</br> 話落,杯中酒放下,他那一雙丹鳳眼里,也有一抹一閃而過的寒光。</br> 他知道,他的每一句話,身體里的那個神魂,都是聽得見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