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壁之上,刻著夜寒都看不懂的復雜圖騰,那些圖騰像是在敘述什么事,仔細看卻又是雜亂無章。</br> 夜寒沒去管這些圖騰,他目光再往下,就見得金墻最底下,是十二個黑洞洞的通道。</br> 每一處通道跟前,都是一座動物雕塑。</br> 從正東方開始,依次對應的是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br> 這些東西夜寒之前都見過,他也查詢過,這與凡間的十二生肖相對應。</br> 鳳云棲心思很多,誰也不清楚她放這些生肖雕塑在通道門口是想做什么。</br> 大約是怕她自己都記錯了哪個通道是正確的道路,又怕小金庫輕易被人盜了去,所以才干這些的。</br> 夜寒站在黃金地板上,眸光沉沉。</br> 他沉思了片刻,才將目光放在龍的屬相上。</br> 按照凡間的規矩,鳳云棲出生的那一年,當是龍年。</br> 夜寒往前走了幾步,走到那龍形雕塑前,又停了下來。</br> 那龍雕刻的并不精致,連龍須都黏在一起的,未能根根分開。</br> 夜寒看了那雕塑幾眼,以他對鳳云棲的了解,那個女人行事絕對不會如此簡單的。</br> 他站在雕塑跟前,看著那一雙稍顯渾濁的龍目,又仔細的回憶起來。</br> 鳳云棲出生在寒冬臘月,十二月。</br> 若按數字對應,那正確的通道又當在生肖豬那個位置上才是。</br> 夜寒又扭過頭去,看了一眼豬的生肖。</br> 那生肖好像比龍的雕塑要精致的多,圓滾滾的粉色小豬,憨態可掬,活靈活現的。</br> 這些生肖雕塑都是上等玉石雕刻的,每一個雕塑的顏色又不一樣。</br> 譬如龍的雕塑是黃玉,而豬的雕塑又是粉玉。</br> 整個都是五顏六色花里胡哨的,多看幾眼都只覺得眼睛生疼。</br> 夜寒目前能想出的正確通道,便只有龍和豬那兩個,若然再要將具體出生日期算進去,恐怕又得復雜許多。</br> 片刻后,夜寒才退回到了黃金地板中間。</br> 他微微閉著目,在感知他的那些狼影們。</br> 若然鳳云棲當真還活著,他便無需為這些東西糾結了,只需要將她帶來,自會找到正確的通道的。</br> 偏生此刻,他的感知力都好似失靈了。</br>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狼影!</br> “是在山心,能力受阻的原因嗎?”夜寒再睜開眼時,眼底又是一片陰森的黑暗。</br> 他決定再等一炷香的時間,若然再無法感知到狼影們,他便先進那龍生肖的通道。</br> 以他的能力,鳳云棲的機關還困不住他。</br> ……</br> 山頂,溫枯站在寒柏之旁,看著樹根右邊被動過的泥土痕跡,她便將一切了然于心了。</br> 夜寒來此……是沖著她的小金庫的。</br> 這么多年,卻是想起這伽羅山還有一大筆財富沒能奪走,這又是突然惦記上了?</br> 溫枯仔細的回憶了一番,她的小金庫里到底有什么東西值得他惦記的。</br> 想來想去,腦子里一根弦卻是忽的一下繃直了。</br> 心!</br> 她差點就要忘記,她曾經收藏的那顆七竅玲瓏心了。</br> 夜海被剜去了心臟,必死無疑。</br> 若然能得那顆七竅玲瓏心,多少還能再撐一些日子。</br> 而以夜寒和司錦萱的性子,勢必是要再奪回寶寶的心臟的,七竅玲瓏心也只是他們用來爭取時間的東西而已。</br> 溫枯并沒有貿然進到山心里去。</br> 她站在寒柏下,手中捏了兩張符,以煞氣凝入,就見得那兩道符在她的手中化作兩只小蝶。</br> 是傀儡符。</br> 將傀儡符化作小物,對溫枯來說是最簡單的操作。</br> 她將兩只傀儡小蝶放了進去,自己則是找了一處隱蔽之地,靜觀其變。</br> 她目前并不想與夜寒正面對上。</br> 兩只傀儡小蝶會將里面發生的一些都及時反饋給她的。</br> 也就是這兩只小蝶現在就相當于她的眼睛。</br> 待兩只小蝶進去時,剛好就瞧見夜寒進了龍雕塑的那個通道。</br> 溫枯愣了一下。</br> 不過片刻的時間,又見得一個夜寒再進了豬雕塑通道。</br> 溫枯又愣了一下。</br> 旋即而來,卻見她臉上覆上了一層薄霜。</br> 她有些惡心。</br> 一個將她活活折磨致死的男人,卻清清楚楚的記得她的生肖……</br> 至于那豬雕塑,溫枯一看就知道他猜的是什么。</br> 吶,連月份都記得。</br> 過去了這么多年,還記著她的這些東西,為的只是從她這里得到更多對他有用的東西?</br> 溫枯的心里堵得慌。</br> 她悶的難受。</br> 無論如何,前世的她將這個男人愛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來給他的。</br> 若非是他狼心狗肺忘恩負義,她所擁有的一切早就已經是他了。</br> 又何必費如此費盡心機……</br> 而這金庫……正確的那個通道,是狗。</br> 只因為夜寒他屬狗而已。</br> 溫枯不由得冷笑兩聲。</br> 她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彎彎繞繞,她對夜寒的愛,曾經那般濃烈又樸素,就是這小金庫的通道,也設了他的生肖屬相。</br> 只是夜寒……從未對她付出過對等的真心,自然便也從沒想過,正確的那一個會是他的屬相吧?</br> 曾經……溫枯的確是打算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他的。</br> 包括她的金庫。</br> 她只是,深愛他而已。</br> 風更甚,下起了雨。</br> 溫枯站在雨中,眼前所見還是兩只小蝶見到的畫面。</br> 兩個夜寒分別進了兩個通道。</br> 龍通道里的應該是他的真身,而豬通道里的,多半是分身了。</br> 看來夜寒是不想浪費時間,打算一起闖了。</br> 溫枯就在外面冷冷的等著,等著他不死也得脫一層皮。</br> 前世她親手布下的死局,誰也無法輕易突破。</br> “你便是這般恨不得我死無葬身之地的?”</br> 偏此刻,身后一道森冷的聲音傳來。</br> 那一刻,溫枯一身血液都凝了幾分。</br> 她站在黑暗之中,身后那人卻更黑暗。</br> “鳳云棲,你沒死,我知道。”</br> 男人森冷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刺進溫枯的心里。</br> 緊接著,便是一只大手攀到了她的肩上,“你明明知曉,我最擅長分身之術的。”</br> 那森冷之音繼續著,“鳳云棲,你還是一如當年心思狡猾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