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活著?</br> 夜寒自然是認識墨韻的,沒有誰比他更熟悉這個東西了。</br> 惡魔龍王。</br> 鳳云棲的本命契約召喚獸,跟隨鳳云棲的時候,墨韻甚少露面,就算是露面,也基本是以人形態出面的。</br> 就是他的真身,夜寒也只見過一次,鳳云棲被囚后,死在極寒幽冥的日子。</br> 這條龍似得了狂犬病一樣,瘋狂的對伽羅山發起了進攻。</br> 那一戰夜寒損失慘重,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其縛于業火地獄的。</br> 業火地獄就是一處生命禁地,那樣的地方,只進無出,幾乎是個無法逃出的死境。</br> 被束縛在里面,生機和力量會以極快的速度流失,就算是龍,過不了數年的時光也必將被消耗殆盡。</br> 后來夜寒因發了瘋,閉關于天狼族的巖洞之中,便再也沒去管過墨韻。</br> 他一直以為,這條瘋龍早就死在業火地獄了,卻不想,他還活著。</br> 不僅活著,還活的好好地!</br> 那一身力量,甚至比當年還要強!</br> 夜寒自然能感覺到墨韻的力量,單單是那龍威都比以前強。</br> 他瞇著眼,看著白離背上的溫枯,還要溫枯懷中的嬰靈。</br> 那個小野種沒滅盡,如今連墨韻都出來了。</br> 是否意味著,鳳云棲也有可能活過來?</br> 他腦子里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夜寒竟是鬼使神差的有一丁點的期待。</br> 那是期待嗎?還是說,他心里的結根本未放下,這才導致他心魔橫生。</br> 這些年來,鳳云棲始終是他跨不過去的坎,若然她還能活過來……或許他這心魔也能徹底去除。</br> 一個心魔深重之人,將來又當以怎樣的姿態坐上最至尊的那個位置?</br> 這個念頭一起,便是跟著那心魔一起,好似瞬間扎根在了他的心頭。</br> 他直直的盯著溫枯,想再從那個少年身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出來。</br> 鳳云棲死了,可她到底曾是至強的邪修,或許她身上還有什么連他都不清楚的秘密,會讓她在魂飛魄散后還有可能再回到這世上。</br> 那少年……也許就是關鍵?</br> 否則,墨韻怎會無緣無故的來救他?</br> 那小野種又怎會乖乖的待在她的懷里?</br> 夜寒眼底黑芒沉沉,他的周圍是不斷退去的神殿皇族,有兩人從他身旁路過的時候,將夜寒撞了個滿懷。</br> “扶收哥哥,你還不走,留在這里等死嗎?”</br> 撞他的是個神殿透明的庶皇女。</br> 夜寒正盯著溫枯出神,被她這一撞,直將手中的白骨傘都撞落在了地上。</br> “這東西好重的煞氣,不是之前那個鳳凰族女人的東西嗎?你怎么留著了?”</br> “扶收哥哥,你該不是看上那個女人了?”</br> 那皇女彎腰撿起了那把染血的白骨傘,又扯著夜寒空蕩蕩的衣袖,將他向安全的地方拉。</br> “我跟你說,那個叫司錦萱的女人,就是個掃把星,她每次出現在神殿準沒好事,聽聞之前她還搶了別人的丈夫,這女人就是個蛇蝎心腸的,扶收哥哥,你可千萬別跟這樣的女人扯上關系。”</br> 夜寒愣了愣,伽羅山的事,對外傳揚的很少,他卻沒想到,一個神殿的小透明庶女,竟都知道這些東西。</br> 他盯著那庶皇女手中的白骨傘,“搶什么丈夫,不過是個惡毒的邪修罷了。”</br> “邪修又怎么了?也沒聽說那個鳳云棲做過什么罪惡滔天的事啊,她的丈夫活生生被搶了,難道就不可憐嗎?”</br> “再說了,是正是邪,是好是壞,不從來都是由勝利者說了算的嗎?”</br> “扶收哥哥,我們這樣地位的人,哪里還能管的著上面的正邪好壞?我只知道,搶人家丈夫就是不對的!管她搶的是不是邪修的丈夫。”</br> 夜寒沒想到,神殿之中還會有這樣想法的人存在。</br> 他終于是正眼看了那庶皇女一眼,生的白白凈凈,沒有多漂亮,她有一頭又黑又長的頭發,眼睛像是墨染的一樣,在右邊的眼尾下,有一顆淡淡的痣。</br> 夜寒很清楚的記得,鳳云棲也有一顆這樣的痣。</br> 一時間,他又看的有些出了神。</br> 直到一道驚雷毫無征兆的劈了下來,就要落在那庶皇女的身上。</br> 夜寒一把將她拉到了懷中,環腰抱著直往后退了十數米。</br> 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將她放下。</br> 夜空中滿是墨韻的龍吟之聲,刺的人耳膜生疼。</br> 那少女當即伸了手,將夜寒的耳朵捂住,直到龍吟聲微停下,她才松了手。</br> 卻見她自己的耳朵溢了血出來。</br> 夜寒眉頭微蹙,還沒開口就聽那少女說,“你的手不方便……”</br> 扶收是個斷臂,在透明的庶皇子之中透明的最過分。</br> 他靜靜的看著少女白凈天真的面龐,不由得就想起當年……沒到年關的時候,伽羅山總會放一場盛大的煙花。</br> 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只狼崽子。</br> 每一年年關,鳳云棲都會坐在伽羅山山頂最好的地方,帶著他一起看煙花。</br> 那個時候,她也總會捂住他的耳朵,怕他受傷了。</br> 她說,“狼的聽覺最是靈敏,這爆竹之聲得少聽。”</br> 她的手指總是微涼,大冬天的時候,鳳云棲最喜歡干的事,就是將手塞到他的肚子上……取暖。</br> 過了這么多年,夜寒總以為他早就將與鳳云棲相處的點點滴滴忘干凈了。</br> 卻是旁人隨意一個動作,他便會那般清楚的回憶起來。</br> 未理睬少女流血的耳朵,他只問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br> 少女愣了一下,正想說他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還是忍了忍,道,“扶箐。”</br> 夜寒默默的將這個名字記了下來,從少女的手中奪過白骨傘,收了起來。</br> “吼!”就在此刻,墨韻儼然已是發了怒,他不斷的嘶吼著,張嘴就噴出黑色的火焰來。</br> 不分人畜,一律往死里干!</br> 他娘的,在魅嶺山憋屈了這么多年,也是時候出一口怨氣了。</br> 上界,就沒一個好東西!</br> 他是有底線的惡魔龍王,自然不會在凡間造作,這上界……那可就不一樣了。</br> 都給爺去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