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摸,一邊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哄她,“不哭哭,不哭哭嗷”</br> 誰能想到,前一刻還兇神惡煞的嬰靈,此刻在溫枯跟前卻乖的不得了。</br> 就是那聲音都只剩小嬰兒的甜糯。</br> 它的手還沒雞蛋大,兩只小手手按在溫枯的臉頰上,又似怕弄疼了她,用力很輕。</br> 這是它第一次這么溫和的接近一個人。</br> 溫枯即便再冷,她的皮膚也是有一點溫度的。</br> 這一丁點兒的溫度對小嬰靈來說卻已是足以。</br> 那是它重生后從未感受到過的溫度,從它小小的掌心一路往它全身蔓延。</br> 可惜……它沒有心,最重要的那個地方感知不到這種幸福又溫暖的感覺。</br> 它在失落,又覺得慶幸。</br> 那一刻,它在想,娘親的溫度也一定是這樣的吧。</br> 那些人說它的娘親死了……它不信呀。</br> 它在娘親的肚子里待了那么久,娘親每天都會叫它寶寶,跟它說話,給它唱歌。</br> 每一天每一天,娘親都會輕輕的揉著肚子,對它說,“寶寶要快快長大,寶寶要平安健康,娘親等著和你見面。”</br> 所以它很努力的在長大。</br> 即便還在娘親肚子里,它都已經能聽得懂娘親的話了。</br> 因為娘親是它最愛的人呀。</br> 它也是娘親最愛的寶寶。</br> 他們母子連心,寶寶和娘親是不能分開的。</br> 所以它現在一出來,就來找娘親了,它相信娘親一定和它一樣還在這個世上的。</br> 人說冥界黃泉是死者所渡之地,它便一直守在這里,找呀找呀,它想就是娘親真的死了,它也一定能找到娘親魂魂的。</br> 找到娘親的魂魂,它要告訴娘親,“寶寶最愛娘親了。”</br> 從來都是娘親說她愛它,娘親還從未聽見過它的聲音呀。</br> 它只是想親口跟娘親說,很想她,很愛她。</br> 那雙小手落在臉上,就像是兩片羽毛掃過一樣。</br> 溫枯見過無數的靈魂,多只是靈體,無法實際接觸的。</br> 小嬰靈卻是能與她接觸的。</br> 它的小手摸上來的一瞬間,溫枯就想到了前世肚子里的胎動。</br> 她的孩子很乖,也只是偶爾才動動,用小手在她的肚皮上輕輕的按出一個印。</br> 那一瞬間,溫枯根本就不受控制,她所有的理智都在頃刻間崩塌。</br> 一把就將小嬰靈抱進了懷里。</br> “寶寶。”她輕輕的喚著這個名字,聲音在微顫。</br> 上一世,她甚至都未來得及給她的孩子取名字。</br> 只叫肚子里的它寶寶。</br> 溫枯從來都是強大的,堅強無比的,即便是死,也保持著她紅蓮邪君的尊嚴而亡。</br> 天塌了她都不會皺皺眉頭的。</br> 此刻,她卻只像這世上千千萬萬最普通的一個母親。</br> 人都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在溫枯這里卻是反了過來。</br> 她本強悍,為母則弱。</br> 寶寶永遠是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即便她將夜寒恨之入骨,對她的孩子……溫枯只有愛。</br> 無盡深沉的愛,最普通的母愛,也是最偉大的愛。</br> 她緊緊的抱著小嬰靈,那冷漠許久的心此刻已是驚濤駭浪,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br> 全都滴落在了小嬰靈的臉上。</br> 她已經盡力的壓制自己的情緒了,可心口處依舊在起起伏伏,控制不住的起伏。</br> 她有一種失而復得的驚喜,即便根本就沒確認。</br> 可那一種無法控制的喜悅與感動,還是充斥在她全身的每一處。</br> 她曾怨天之不公,恨這世道艱險,一腔怒火只想將這六界滅為灰燼。</br> 可當她抱著小嬰靈的時候,這一切的怨恨好似在那一瞬間都被消磨了大半。</br> 聽見她叫寶寶的時候,小嬰靈也愣了一下,它小小的身子整個都在溫枯的懷里,那種溫暖更是從四面八方將它包裹。</br> 就如曾經被包裹在娘親的肚子里一樣暖和。</br> 它將小腦袋貼在溫枯的心口處,靜靜的聽著那種心跳。</br> 咚咚咚的,有些急促,卻又讓它感到很平靜。</br> 曾經在娘親肚子里的時候,它除了聽娘親跟它說話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聽著娘親的心跳聲。</br> 時快時緩,大多時候娘親的心跳都是平和的。</br> 除了在它被強行剖出的那一天。</br> 它聞見了血腥味。</br> 那是娘親的心碎了,撕心裂肺。</br> 她的心出了血。</br> 那一天,娘親也哭了,它聽見了哭聲,卻連眼睛都未睜開,從未見過它的娘親長什么樣子。</br> 再后來……它的小心心被剜了。</br> 好疼啊。</br> 書友福利看書即可得現金or點幣,還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關注vx公眾號書友大本營可領!</br> 骨頭和肉都被抽離了,連血和肉都被放進鍋里煮了。</br> 再后來的后來,它就沒了意識,卻又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一點點意識了。</br> 這一點點意識再慢慢的匯聚在了一起,卻不知是過了多少歲月,它只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了……</br> 再然后,它就在一片金色的光芒里醒了過來。</br> ……</br> 此刻,小嬰靈一邊仔細的聽著溫枯的心跳,又一邊用小手手摸著她的心口處。</br> 它緊緊的貼著溫枯,竟是舍不得松開半分。</br> “娘親也叫我寶寶滴”它奶奶的說著,小家伙吐字很不清楚,卻是能聽懂它在說什么。</br> 它說,“娘親叫鞋菌。”</br> 它以前在娘親肚子里的時候,就是聽別人這么叫娘親的。</br> 溫枯反應了好半天鞋菌是什么。</br> 她只在心里默念了兩遍,頓時一身血液都凝住了。</br> 鞋菌……邪君……紅蓮邪君。</br> 前世,世人都會尊她一聲邪君。</br> 她的名字,鮮少有人叫。</br> 溫枯的心在狠狠顫著,她抱的小嬰靈很緊,緊到像是要將它嵌入自己的身體里。</br> 波濤洶涌的黃泉水似乎平靜了不少,其他魔君們還在想辦法將宋帝王摳下來。</br> 除了步無邪,沒人聽見溫枯與小嬰靈說了什么。</br> 他緊緊的盯著溫枯,在小嬰靈說出鞋菌兩個字時,他清楚的看見了溫枯的表情變化。</br> 那一瞬間,連步無邪的心也跟著顫了起來。</br> 他往前走了幾步,再兩人都沒開口的時候,叫了一個名字。</br> “鳳云棲。”</br> 小嬰靈聽見了,它立即從溫枯的懷里抬起頭來,隨后扭過身子,直勾勾的盯向步無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