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一想到枯枯所受的那些折磨,便是再也管不了其他。</br> 他整只右臂都裸在外,其上已是傷痕累累。</br> 他手持長劍,一劍斬出,整個扭曲的空間都轟隆作響。</br> 他要沖破這里的束縛,必是要將夜司二人斬于劍下,方才能安心的離開。</br> 肩上凝著金色的神力,一劍揮出,將扭曲的空間劈開一道指縫般粗細的裂縫來。</br> 能隱約瞧見外面的世界,一片深幽之綠。</br> 扶淵沒管那么多,又是連連數劍劈了出去。</br> 扭曲的空間裂開縫來,卻又迅速的愈合,幾乎都不給他看清楚外面的機會。</br> 而他每動一次神力,那空間便扭曲的愈發的厲害,隨之而來的便是至強的壓力,那壓力宛若數百座大山和五湖四海全都匯聚在了一起,盡數壓在扶淵身上。</br> 他揮出去的力量,在頃刻之間便被輪回鏡轉化成了成百上千的刀刃,全數劈砍在了扶淵的肉體上。</br> 通常來講,能傷到扶淵的人和物并不多,偏生這是他自己的力量。</br> 再加上輪回鏡蘊含的天道之力,無情的碾壓,他自是要吃一番大苦頭的。</br> 換做是其他人,恐怕此刻早已被輪回鏡抹殺成了一灘肉泥。</br> 他便是這樣不知揮了多少劍,劍劍斗士朝著同一個地方砍去。</br> 那處裂了又合,合了又裂,起先那裂縫還只有指縫大,越到后面,那縫隙便越大,第九十九劍揮砍上去時,扶淵幾乎已經成了一個血人。</br> 每一次,從那裂縫中所看見的景色又是不同的。</br> 終于等到那裂縫開出半米寬時,他縱身飛出。</br> 扭曲的空間內,當即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那空間卻又在轉瞬間消失不見。</br> 扶淵從那空間里跌落在了一片黑暗之中。</br> 腳下一片泥濘,一腳踩下去,幾乎沒到了腳踝。</br> 扶淵一身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腳下的泥濘里,他剛往前走了一步,便聽得天際一聲巨響,“哐啷啷!”</br> 巨大的閃電幾乎是將整個夜空撕裂。</br> 也映照出眼前的景色。</br> 這是一大片荷塘。</br> 卻是生在黑暗幽靈處的荷塘。</br> 大雨淅瀝瀝的下著,打的荷葉劈啪作響。</br> 那些荷葉都很大,每一片舒展開來,能有一米長。</br>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腥濕的氣味,又混著一股子蓮花的清香。</br> 扶淵站在荷塘外,他看了四周一眼,閃電過后,周圍又是一片漆黑。</br> 唯這空氣里,能感知到很強大的靈氣。</br> 他并不知道自己這是在什么時代。</br> 未曾見過,就連這靈氣也是怪異的很。</br> “哐啷啷!”又是一道驚雷劈下,再次將荷塘里的情景照亮了。</br> 這一次,扶淵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一朵金蓮上。</br> 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蓮。</br> 整個荷塘里也只有這一朵蓮花是金色的。</br> 它孤零零的獨在一隅,身旁連一片荷葉也沒有。</br> 大雨噼里啪啦的落在金蓮上,風吹得金蓮搖曳著。m.</br> 仿佛這風雨再猛烈一點,這金蓮便會被折斷一樣。</br> 扶淵又往前走了一步,這一步剛邁出,卻見得荷塘后面,一道紅影而出。</br> 他愣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br> 閃電連劈了好幾個,將這荷塘照的一片透亮。</br> 也將那紅影照的清清楚楚。</br> 只見那紅衣少女手中撐著一把骨傘,她輕飄飄的落在了那金蓮旁邊。</br> 一雙黑沉沉的眸,宛若極寒的深淵。</br> 是鳳云棲。</br> 扶淵一眼就認出她來,而這個時候的她,瞧起來比新婚之夜的時候,還要小上幾分。</br> 臉上甚至帶著一股未退去的稚氣。</br> 他這是……遇到了更早之前的鳳云棲?</br> 扶淵微微發愣,并未貿然出去,他怕這樣的自己嚇著她。</br> “你倒是挺可憐的。”鳳云棲忽然說話了。</br> 扶淵愣了一下,還以為是在跟他說話。</br> 他正要回,卻見鳳云棲伸了手,將手中那把骨傘遮在了金蓮之上。</br> “這滿池子荷葉,卻是沒一片愿意為你遮風擋雨的。”</br> “難得的世間極品,若被風雨摧殘了去,怪可惜。”她說道,又以煞氣將那骨傘固定住,不讓風雨吹散。</br> 金蓮受了骨傘保護,瞬間平穩了下來。</br> 它的周身都縈著一層金芒,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了些許。</br> 那是一朵極美之蓮。</br> 花開之時仿若天地盡失顏色。</br> 它垂落下一片花瓣,輕飄飄的落在了鳳云棲的手中。</br> 柔軟的花瓣落在少女的掌心,只見少女愣了一下,紅唇微微一揚,“你當真是有靈性之物,好好修煉罷,或許千年萬年后,是個了不起的精怪。”</br> 少女收起那一片花瓣,又在荷塘里撈了一尾大鯉魚,便飛身離去。</br> 扶淵從始至終都站在旁邊看著,他甚至沒回過神來,就這么看著鳳云棲飛走了。</br> 待她離開之后,又才見得那金芒上的光慢慢收斂了去。</br> 而那一把骨傘,還繼續懸在金蓮之上。</br> 扶淵靜靜的看著那把傘,一時間竟是覺得莫名的熟悉,便像是在哪里見過,又想不太起來。</br> 他往那金蓮處又靠近了幾步,想要看個仔細。</br> 他的本命之源,便是一朵金色的蓮花。</br> 世有傳言,金蓮乃無上之物。</br> 除了溫枯,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本命之源長什么模樣。</br> 此刻,扶淵莫名被那金蓮所吸引,便靠的愈發的近了。</br> 待終是到了它跟前,他伸出帶血的手去,便要觸碰那朵金蓮。</br> “轟隆!”便又在此刻,黑暗的天際又是猛地一道驚雷劈下來。</br> 與方才的閃電不同,這一次那驚雷,又帶上了輪回鏡之力。</br> 扶淵足下一動,當即往旁邊飛出數米之遠。</br> “轟隆隆!”那驚雷卻是未停,繼續朝他劈來。</br> 這一次的威力,可比新婚夜時的更為恐怖。</br> 若說之前這輪回鏡還留有余地,這一次,卻是鐵了心要將他劈死的節奏。</br> 扶淵連連閃避,那驚雷卻追的愈發的猛烈。</br> 又是一道落下,直直是沖著扶淵的頭頂去的。</br> “嘩”猛然間,只見得骨傘下的金蓮又脫了一片花瓣,直朝扶淵飛來。</br> 那花瓣在碰到他的瞬間,直打進了扶淵的身體之中,一時間,將他渾身都鍍上了一層金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